第82章
由於車庫是露天的, 隻有一頂透明頂棚遮擋,所以車庫門口的位置積雪極厚。
他們在入車庫時腳下積雪被帶入其中,留下一個個濕漉腳印。
因為是大型商場, 喪屍爆發時又正好是春節放假時間,商場內的人肯定有許多, 那被感染成為喪屍的人也一定不會在少數。
不過看剛剛在廣場時的模樣, 那些喪屍隻是聚集在商場前而非入商場內, 應該是商場內的喪屍都被清理了。
但這也僅僅隻能說明商場內的喪屍是被清理了, 至於地下車庫應該是沒有被清理,畢竟車庫陰暗,要真清理起來可能更危險。
所以他們此時下去時是極其小心,步子放輕就連呼吸聲都不由得弱了許多。
車庫內沒有關, 他們隻能依靠車庫口照進來的晨光走,而在入轉彎口的時候光便徹底消失了。
林一粟從口袋中拿出手電筒, 打開時就見地麵到處都是血跡, 此時已經呈現暗紅色完全凝固。
而血跡往前是一具屍體,衣服被撕爛,裸|露出來的位置大多都已經被吃幹淨。
但因為頭還是完好的,不確定會不會變異。
在過去時, 丁傑用鐵棍又在屍體的頭上補了一刀。
見喪屍的頭被刺穿,林一粟才拿著手電筒朝著四周看去。
整個地下車庫極其安靜,往前的位置更是空曠,隻有一輛黑色車子撞毀在出口的牆麵上。
而左側是下地下二層的位置,手電筒的光照過去時隻能堪堪看到一角, 至於其他的則完全看不見, 漆黑不見底, 仿佛已經被黑暗所吞噬。
同時一陣寒風湧了上來, 隱隱似乎還聽到底下有什麽聲音傳來,聽得人心尖發毛。
“那是什麽?”丁傑站在邊上聽到了那些聲音,壓低了嗓音出聲,目光則一直盯著眼前的黑暗,仿佛隨時都會有東西衝出來。
林一粟拿著手電筒在裏麵看了看,然後才收回視線,應聲道:“風聲。”話落又去看地下一層的位置。
【風聲,風個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那是風聲嘛,我聽著都感覺是喪屍的聲音。】
【應該是風聲吧,要是喪屍主播應該早就走了。】
【樓上看的還是少了,就主播那膽子,喪屍在麵前他都敢走,更何況現在喪屍還不知道在地下二層什麽位置,隻是有聲音而已,對主播來說完全沒影響啦。】
【主播快走吧,快回去吧,這裏好可怕啊,一點光都沒有,好可怕。】
【千萬不要有喪屍,千萬不要有!】
【不行,大早上我完全不敢看,我都還沒睡醒就被主播給嚇醒了,我還是去自習室看書吧,我要緩緩,有什麽情況在啾啾群裏匯報。】
燈光所過之處滿地鮮血,還有許多的殘肢,再往前便什麽都看不清了。
林一粟收回手電然後去看那輛被撞毀的車子,車頭已經完全凹陷,車中安全氣囊彈出,上麵都是血。
車門大開著,可見裏麵的人應該是已經逃出來了,也許就是剛剛他們看到的那具屍體。
他拿著手電筒走了過去,站在車邊後往車中照了照。
確定沒有喪屍他才順著駕駛位往裏看,接著又在裏麵翻找能用的東西。
隻可惜車中空**,除了一部手機並沒有其他可用的東西。
“小哥,你看。”
與此同時,丁傑的聲音傳來,他轉頭看去,見丁傑就在後座的地方,此時正指著座位下。
他拿著手電看了過去,見座位下是一具屍體,喉嚨被咬斷頭臉上被吃出許許多多的傷口,血肉模糊的。
從屍體的衣著能看出,是名女子。
座位上也有血,就連駕駛座位置靠頭的地方也有血,看起來像是開車的人被咬了脖子,從而導致血被濺上去。
看來,應該是後座的人變異了,連帶著車上的兩人都被咬死。
“可能是一家人。”他說著又去看車外那具屍體,雖然已經被吃的幹淨但還是能看出來,是男子。
最大可能是一家人,被感染的應該是孩子,就不知道那孩子現在在哪裏。
他又四下看了看這才繼續去車中翻找,並沒有再應聲。
丁傑聽聞點了點頭,他拿著鐵棍在車中那具屍體的頭上又給補了一刀,這才也去找能用的東西。
四下漆黑,隻有車中傳來的微弱燈光。
林一粟在找了片刻後,除了幾塊巧克力外什麽都沒有找到,看來車上是真的沒有能用的東西。
他去拔車鑰匙,打算去後備箱看看,也許會有水之類的。
將幾塊巧克力放到口袋中,這才從車中出來。
【啊,主播好持家,兩塊巧克力都要拿,哈哈哈哈!】
【不然怎麽辦,主播都快沒東西吃了,兩塊巧克力算什麽,要是車上有瓜子我覺得主播都會拿走。】
【應該不至於沒東西吃吧,我記得上回奉東省那個弟弟給了主播幾個肉罐頭,早上翻東西的時候我看到了,怎麽也能撐上一會兒。】
【那玩意我覺得應該不會被主播拿來應急,畢竟軍用罐頭儲存時間很久,肯定是到完全找不到東西的情況下才會吃,現在一個月左右還是有物資的,以主播的心思應該不會吃。】
【也是,我現在就希望我們的時空壁能早日研究成功,等主播你過來我請你吃我們南寧的醉蟹!】
【有沒有可能,主播就是南寧的,你說的醉蟹他估計都吃膩了,哈哈哈哈!】
【啊,主播不是安城的嘛?】
【你還南寧人呢,連自己家改過名都不知道,南寧是以前的安城改名過來的,四百年前南寧就叫安城。】
【曹,我去搜了一下還真是,那我無了。】
【沒事,等陸教授把時空壁開了,我就請主播吃火鍋,老辣老辣的那種!】
【你們是有什麽毛病,主播和我們隻是平行時空,又不是異世界,我們有的主播那邊肯定也有啊,甚至有沒有可能主播吃的比咱們正宗,我們都過六百年了,味道怎麽和六百年前的比。】
【行吧,那到時候帶主播去太空一日遊,那玩意六百年前應該還不行,嘻嘻。】
【你們都請吧,我沒錢,我就溜到研究所天博下繼續喊捐款通道去。】
隻是才剛從車中出來,他就聽到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似乎是從車庫入口進來的。
是喪屍?
他快速關掉手電筒,回頭去看丁傑,示意他不要出聲然後才蹲下。
丁傑也聽到了動靜,在他關掉手電筒的瞬間就躲到了椅背下,同時又去拿被他擺在邊上的鐵棍。
林一粟將手電筒藏回到口袋中,同時又去腰間將匕首拔出,這才從大開的車門邊探出頭去查看。
因為車庫是露天的,現在的時間天也差不多亮了,光照到了轉彎口的位置,但也僅僅隻是那兒。
他看著光的位置,同時拿著匕首又往門邊去了一些。
但也是這時,耳邊又傳來爬動的聲音,惡臭血腥味隨即彌漫而來。
不同於剛剛聽到的聲音,這回聽到的動靜極其清晰,似乎就在身邊。
他循著聲音低下頭,然後就見一隻喪屍從車底爬了出來,披頭散發渾身都是血,嘴裏還咬著一塊肉,模樣看著比成年人要小上許多。
聯想到車中的人以及死在車外的男人,大概確定這隻小喪屍應該就是他剛剛猜想的孩子,先變異的就是它。
小喪屍看著他張開血口,一直被它咬在嘴裏的肉掉了下去,連帶著還有血水從它的口中落下。
整張麵孔呈現駭人的模樣,下一刻它撐起身子,嘶吼著就要撲上去。
林一粟見狀,在它撲上來的瞬間快速按住它的頭,隨即匕首刺穿它的後腦。
在匕首拔出時,小喪屍也沒了動靜。
他沒有再去理會而是從車窗的位置往前麵看,同時,轉彎口出現幾隻喪屍,嘶吼聲也都隨之傳來,在這地下車庫內顯得格外清晰。
見幾隻喪屍搖晃著走下來,他又再次去看轉彎口的位置。
這幾隻喪屍很可能是跟著他們進來的,但究竟跟進來幾隻還不知道,所以他一直蹲在車邊沒有動作。
直到幾隻喪屍越來越靠近,大概確定跟過來的隻有這幾隻,不然這麽長時間不可能一直沒有喪屍進來。
瞧著這,他伸手去後背取算盤,珠子落下的聲音極其清脆,但同樣的也吸引到了喪屍。
在幾隻喪屍過來的瞬間,他已經拿著匕首上前,算盤尖角猛地鈍擊在喪屍的頭部,在它倒地時又見另一隻喪屍撲了上來。
算盤直接卡在它的喉嚨,在它撲上來時匕首已經刺入它的眼眶,瞬間膿血湧了出來。
拔出匕首時連帶著眼珠子都抽了出來,將喪屍踢在地上他才又去解決剛剛被算盤砸中的喪屍。
同時注意到身側兩隻喪屍撲來,他收起匕首就要轉身,不過下一刻就被丁傑用鐵棍刺中隨即摔在地上,後頭則刺穿他們的頭顱。
很快,四周便又陷入了寂靜。
林一粟輕輕甩了甩手中的匕首,將那顆眼珠子甩出去後,他才從口袋中拿出手電筒,算盤也順勢放回到後背。
低頭看了看那幾隻喪屍,確定都已經死了以後他才去看四周。
整個地下車庫內都靜的可怕,連一絲動靜都沒有。
他們殺喪屍的聲音雖然已經是壓低了,但還是會有傳出,怎麽也會吸引過來兩隻喪屍。
但並沒有,整個地下車庫內什麽都沒有。
難道車庫裏也被清理過了?
朝著四周又看了看,他才去看丁傑,輕聲道:“去裏麵看看。”說著往前去。
丁傑點頭,提著鐵棍一同上前。
由於地下車庫內實在是太安靜,連同他們過去的聲音也不由得壓低了幾分。
一路上過去他們是格外的小心,但很快他們就發現了異常,車庫內的車少的可憐,甚至剛剛走下來就隻看到一兩輛,這是怎麽回事。
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一個大型商場,每日的人流量龐大,即使不能做到整個車庫都擺滿車但也不會同現在一樣一路過去就隻看到幾輛車。
真奇怪。
林一粟看著四周,很是疑惑。
跟在邊上的丁傑對此也是疑惑不已,他看了看周圍接著又去看林一粟,下意識攥緊了手中鐵棍,這才輕聲道:“車有點少,是不是都逃出去了?”
要說都逃出去了確實有可能,不然不會一輛車都沒有。
但細想下來又覺得不可能,喪屍爆發的突然根本就無人反應,連馬路上的人都反應不過來更何況這種大型商場了。
人來人往如此擁擠,即使有一批人能逃出去,但也絕對不會很多。
那就奇怪了,車都去哪裏了。
林一粟搖了搖頭,他看著四周,接著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發現仍是空空如也。
就好像,車庫裏的車在一瞬間都消失不見了。
一時間也有些猜不透,難道說是喪屍爆發的時候,商場正好關門了,還是說商場那一日沒有開門。
如果是關門的話,應該不太可能,商場不同於普通門店,就是過年那天都會開著更何況當時還沒有過年,隻是放假。
爆發的時間點又是在下午四五點,那個時候是用餐高峰,不可能存在提前關門。
那也就剩下一個可能,商場並沒有開門。
如果真的是商場沒有開門,那確實是能解釋為什麽地下車庫的車子這麽少,當然也可能是停在其他區,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也隻是其中一個區罷了。
沒有再去多想,他繼續往前走去。
這回沒有走太久,很快就出現了入商場的門。
隻是兩扇玻璃門被緊緊關著,門上還貼了許多的東西,甚至覺得不夠還用大型的布塊遮在上麵。
兩扇門都被封死,他們根本就看不到裏麵的模樣,但也能確定這一處就是入口。
看著這,他們往前麵走去。
要想進去,就隻能從這扇門走。
但也是這時,就聽到一聲嗬斥,“別過來!”
地下車庫內本就安靜,這一聲嗬斥竟顯得格外清晰,甚至聲音還散了出去。
林一粟的步子也在這一聲嗬斥下快速止步,攥緊手中匕首,雙目警惕地看向四周。
不確定地下車庫內到底還有沒有喪屍,若有,那這一聲嗬斥下必定會將喪屍給吸引過來。
在原地站了片刻,見周圍都沒有喪屍過來他才去看前方,同時又有聲音傳來,隻聞他道:“這裏已經沒有地方了,你們去別的地方,不要過來!”
由於門上被貼了不少的東西,林一粟這一眼看過去時未能尋到有什麽人。
但在第二句話傳來時他看到了,就見玻璃門角落的位置並未貼東西,隻用布遮掩,那兒站著一名中年男子,嗬斥聲就是他傳來的。
而中年男子的身邊還站著兩人,他們身上穿著工作服,應該是商場內的工作人員。
“快走快走。”催促聲再次傳來,幾人手上還拿著武器。
林一粟見狀又四下看了看,他才去看幾人,道:“我們不留,隻是想去超市找點東西吃。”
“沒有,這裏沒有超市!”幾人快速接話,之後又道:“你們快走,別留在這裏,喪屍會被你們引過來,快走開,這裏沒有你們要的東西!”說話聲中還帶著恐懼,顯然是怕極了他們會將喪屍帶過來。
【尼瑪,不讓進就不讓進,你喊什麽啊,怕喪屍還喊,到底誰害死誰!】
【對啊,他這一喊沒喪屍都給喊來了,我真的服了。】
幾人都一臉警惕地看著他們,手中的武器都不由得攥緊。
林一粟看著門後幾人知道他們並不會讓他們進去,至於說的什麽商場沒有超市,明顯就隻是個借口。
看來,這個商場是已經被他們給霸占了,並且裏麵躲藏的人並不在少數。
“怎麽辦,要不要去其他入口看看?”丁傑轉頭去看林一粟,小聲詢問。
林一粟沒有應聲而是看著玻璃門內的人,待片刻後他才道:“走吧,其他門肯定也有人在。”
既然是要堵門,那他想其他門肯定也都被堵起來了,再換個位置情況應該也是一樣的。
看來,隻能換個地方找物資。
原本是想著商場內店鋪多,那能用的東西肯定也會很多,但看現在隻能另找地方。
外麵都是喪屍,隨時都可能發現他們,沒必要和這些人糾纏。
四處看了看,他才轉身準備沿著原路返回。
隻是才轉身,就聽到角落中傳來一聲低喃,似乎是承受了什麽巨大的痛苦一般。
林一粟也在聲音傳來的瞬間止下步子,隨即拿著手電筒看了過去,手中匕首不由得攥緊。
燈光下就見玻璃門對麵靠牆的車位停了一輛銀色麵包車,車身上留了許多血手印,就連車子底下也都是血。
此時這些血已經凝固,而剛剛聽到的聲音正是從麵包車中傳來的。
也是同時,聲音再次傳來,這回比較方才還要更清晰。
他看著那輛麵包車,緩步走了過去。
不過片刻就到了麵包車的邊上,手電筒順勢往車中照,想要看看裏麵有什麽。
是人,還是喪屍。
燈光下,就見駕駛座上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那也就是說剛剛聽到的聲音應該是從後座傳來的,隻是他這麽看過去時,車中黑暗,隻隱隱能看出一個輪廓。
拿著手電筒又往前照了照,這回到是看清了一些,是人,並且那人的衣服,看著好似是軍服。
是士兵嗎?
隻是士兵為什麽會在這裏,畢竟旁邊就是商場入口,且聽聲音似乎是還受了傷。
他退開身去了後車門的位置,同時將手電筒遞給丁傑,道:“是人。”話落才伸手去開門。
不過也不確定裏麵的人究竟怎麽樣了,所以他在開門的時候還是保持了警惕,匕首攥在手中。
嘩啦——
隻聽到一陣動靜,麵包車的門被直接拉開,光亮也隨之照了進去。
就見燈光下有一身穿軍服的男子蜷縮著躺在麵包車第二排的座椅上,雙手搭在胸前,左手自手腕處被砍斷,手掌沒了隻留下斷手。
裹了布條,但此時已經被染紅,連同他的衣服也同樣如此,臉色煞白。
許是因為疼痛,他的身體都止不住的抽搐,血水刺眼,觸目驚心。
看著那一身軍服讓他不由得想到了昨天馬路上看到的那幾輛軍車,所以是車上的士兵嗎?
他想應該是,也許是過來救援的士兵。
就是為什麽隻有他一個人在這裏,其他的士兵呢。
轉頭去看四周,可卻並未見到其他人。
耳邊又傳來痛苦的聲音,他再次低下頭,見士兵的臉上白的可怕,燈光下甚至看不清一絲血色,就連呼吸都極其的微弱。
不知道眼前這名士兵究竟是遇到了什麽事,更不清楚為什麽隻有他一個人在這裏,但也清楚他這血再流下去估計是活不了了。
意識到這,他收起匕首打算去看看具體的情況。
但也在這時,身後突然湧來一道勁風。
他快速將丁傑推開隨即自己也退到邊上,遠離了麵包車。
下一刻就看到一抹黑影出現,直接擋在車門前,手上還拿著|槍|對著他們兩人。
似乎隻要他們動作,他就會直接開|槍|。
漆黑的|槍|口在燈光下泛著駭人的冷光,他冷眸看著眼前的人,下一刻厲喝出聲,“你們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你們要做什麽!”
一連問了三個問題,嗓音暗啞。
林一粟看著突然出現的人,一開始以為是喪屍,見他衝到車前時準備上前。
但隨即就看到眼前人身上的衣服以及他手上的|槍|,也是軍服,年紀看著並不大,似乎與杜長律相差無幾隻有十七|八歲的模樣,清楚應該是車中那名士兵的同伴。
目光又落在他腳邊的半瓶水,是剛剛這人過去時掉落的。
大概明白眼前的士兵應該是去找水了,也難怪剛剛沒看到有其他的士兵在。
就是讓他奇怪的是,為什麽隻有他們兩人,其他人呢?
“說話!”
同時,士兵的聲音再次傳來,話音中的耐心也已經散了,仿佛隨時都會開|槍|。
林一粟隱隱能察覺出他的情緒並不好,可能是與車中同伴重傷有關。
他看著眼前的人,道:“我們是來商場找物資的,不過商場的人不讓我們進去,剛剛是聽到有動靜所以才過來查看。”
隨著他的話落,士兵仍是沒有放下|槍|,似乎是並不相信他們的話。
但下一刻,車中人的聲音再次傳來。
正是這一聲將年少士兵的思緒全部拉回,他不再去理會林一粟而是慌忙去撿地上的礦泉水,同時爬到車中。
看著滿身是血的同伴,他忙道:“連長,水找來了,連長你快喝。”說著又趕忙去扶他,小心避開他手上的傷。
可盡管他如此小心,但昏迷中的連長還是因為劇痛而皺起眉,臉色更差了。
年少士兵見狀忙止下動作,然後沒有再動而是看著身側的連長,直到連長不再因為劇痛而出聲時他才忙去擰開礦泉水瓶,小心去喂。
但因為連長傷的實在是太厲害了,且因為劇痛一直死咬著嘴唇,以至於灌水時根本就灌不進去。
水也都順著連長的嘴角全部都湧出來,打濕他的衣服。
眼見這半瓶水都要浪費,林一粟準備上去幫忙。
看得出這半瓶水是年少士兵花費了大的功夫才找來的,因為士兵的衣服上有雪,現在還沒化就說明是剛剛才回來,而且還是匆忙跑回來的。
隻是他才上去,士兵卻是再次拿起|槍|對準他,抬頭時眼眶都有些紅,下一刻怒吼出聲,“你別過來,你過來我現在就開|槍|,別以為你們是市民我就不敢,大不了就是被開除,我死都不怕我還怕被開除!”
反正大家都死了,大不了就是開除,他根本不在乎。
正是他的動作,林一粟快速往後退,離開了他們兩人的範圍。
知道年少士兵的情緒極其不穩定,他現在上去,別說是幫忙了估計真的會被他開|槍|打死。
但車中那名連長的情況已經不容樂觀,再拖下去可能真的會死。
他看著年少士兵,道:“我不過去,但是你需要先幫他止血,再這麽流下去他可能真的要死了。”說著又去看那名連長。
臉色越來越差,甚至連呼吸聲都弱了幾分。
而一直護著連長的年少士兵仍是沒有動,持著|槍|對著兩人。
林一粟抬頭去看他,卻見他眼中的紅暈更深了,同時還有濕潤湧出來。
隱隱猜到了一個可能,他道:“你們的醫療是不是沒了?”
看連長手上的包紮,並不是醫療所用的紗布,剛剛沒仔細看,現在一看才發現就是衣服撕下來的布條。
再聯想到年少士兵還要出去找水,就說明他們的物資已經沒了。
瞧著這,他又道:“我包裏有醫療包,我讓我的同伴拿出來。”話落還將手中的匕首放在地上,然後舉起雙手。
側眸時去看丁傑,道:“我包裏有兩個盒子,上麵那個是醫療箱,你去拿出來。”
“好。”丁傑此時也不敢輕舉妄動,雖然知道對麵是兵,但看得出來眼前的年少士兵似乎已經瀕臨崩潰了。
這種情況下,隨便一個舉動都可能將他緊繃的那根線給扯斷。
他也跟著放下鐵棍,然後伸出雙手示意自己手上已經沒有東西了,這才去拿林一粟的背包。
但也是這時,年少士兵的|槍|再次指向丁傑,然後道:“你把包拿過來,我自己拿。”
顯然是並不相信他們,擔心他們拿東西隻是幌子,所以他隻有自己拿才安心。
丁傑聽聞去看林一粟,見他點頭這才將包從他的背上取下來,同時還將算盤接住。
他將包遞給士兵,緊接著道:“兩個盒子,第一個盒子就是。”
年少士兵看著遞過來的背包,抬頭又去看林一粟,見他點頭這才將包給拿了過來。
他沒有放下|槍|,仍然是緊握在手中,接著打開背包。
背包中有些空,裏麵放著的東西並不多。
隻有兩袋方便麵還有幾個肉罐頭,其他的則是一些藥品,而醫藥箱就在其中,極其明顯。
一見醫藥箱他眼中閃過一絲激動,下一刻慌忙將醫藥箱給拿出來,裏麵的東西還有很多。
之前沒有可用的東西,他隻能用衣服給連長包紮。
將裹著的衣服解開後,就見斷口處血肉模糊,燈光下似乎還能看到裏麵的骨頭。
他紅著眼忙去處理,之後又趕忙用紗布給裹起來。
紗布很快就有血水滲出來,但比較剛剛的模樣要稍微好一些,畢竟是斷了手,隻有去醫院才是最妥當的辦法。
但現在醫院內估計都沒有活人了,並且連醫生都沒有更別說去醫院處理傷了,且也根本不知道雲中區的醫院究竟在什麽位置。
“水......水......”
也是這時,連長虛弱的聲音傳來,喚著要喝水。
年少士兵忙去拿自己找來的那半瓶水,小心給喂到連長的口中。
瓶中留著的水並不多了,之前因為連長一直喝不下去浪費了許多,現在喂下去時也不過隻有兩口而已。
不一會兒水就見底了,但昏迷中的人仍然是渴。
年少士兵見狀,忙道:“連長你等等,我再去找水,你等等,我去問他們要!”說著將人扶著躺回去,同時又要下車去。
“我包裏有,你先給連長喝。”林一粟知道他說的他們是誰,應該是商場內的人。
雖然不知道這兩人為什麽會出現在商場門口,但也清楚,商場內的人不會讓他進去,估計水也不會給。
畢竟,這半瓶水都還是他從外麵找來的,那就已經說明商場內的人不會給他。
所以他現在過去,應該也拿不到。
丁傑也跟著點頭,同時從自己包裏翻出一瓶未開封過的礦泉水,這是他僅剩下的水了。
不過比起車裏的連長來,他還扛得住,而且也能去外麵找。
年少士兵看著遞到眼前的水,因著丁傑遞過來的動作裏頭的水傳來輕微波動,幹淨清澈。
他抬頭去看丁傑,然後又去看林一粟,見他點頭知道這是真的要給他。
頓時眼眶中的濕潤都湧了出來,他慌忙抹了抹,然後才接過水,“謝謝,我會還給你們的。”嗓音有些啞,接著就又回去車上給連長喂水。
可能是渴了許久,喝了有大半瓶。
等到連長不再喝了,他才將瓶子收起。
瓶中的水還有小半,水流緩緩流淌,他看著手中的水忍不住舔了舔唇。
不過他沒有去喝,而是將其小心收起來,這才轉過身去,看著丁傑又去道謝。
“沒事。”丁傑搖搖頭表示沒事。
年少士兵又趕忙去收拾醫藥箱,接著準備藏回背包中遞給林一粟,但也是這時他看到醫藥箱上的標識。
寫著他華國南樞軍區的標識,一眼就認了出來。
看著手上的醫藥箱,他激動地去看林一粟,道:“你是南樞軍區的人嗎?你們是來支援我們的對嗎?”
醫藥箱是林一粟的,他想林一粟肯定是南樞軍區派來的人,一定是的。
他忙從車上下去,緊接著往四周去看,試圖去尋找南樞軍區的人。
隻是他看了一會兒什麽都沒有看到,沒有看到部隊的人,也沒有看到其他人。
他又去看林一粟,道:“我是靈州軍區的,是增派到廣寧省來的,部隊的人在哪裏,他們在哪裏,連長連長部隊來人了!”說著又趕忙回了車中,試圖將消息傳遞給他。
隻是連長此時昏迷不醒,並未聽到他的聲音。
不過他也沒有在意,在連長耳邊說著部隊來人了,話音中布滿了喜悅,如何都散不去。
林一粟看著這一幕微微一愣,同時視線又落在擺在邊上的醫藥箱上,上麵留了南樞軍區的標識。
這是他從範明宇手上一塊兒要過來的,是軍方的醫藥箱,所以上麵清晰標識了所在的軍區。
又去看年少士兵,見他仍然極其激動,仿佛是一直在等這一刻。
不知道兩人究竟發生了什麽,但也知道肯定極其嚴重,不然不會隻有他們兩人,並且連長還受了如此重的傷。
現在他已經大概清楚,其他的士兵應該都死了,就死在雲中區。
看著他如此高興,竟也不知道該不該開口,並沒有增援。
【沒有增援,沒有增援,沒有增援,我TM要哭了!】
【從靈州到廣寧,靈州應該是在中部往上了吧,廣寧現在還在南下,曹,這是跨了好幾個省過來的啊,怎麽會這樣,其他人呢,其他人都去哪裏了?】
【這麽久都沒有出現,我想估計都死了,就剩下他們兩個人,而且這個連長應該也活不長了,幾十個兵外加一個連長全搭在這裏了。】
【可能不止幾十個,一個連差不多有一百多號人,他們是過來增援的,就說明不止這一百號人,可能有兩三個連。】
【你的意思是,幾百號人就剩下他們兩個了?】
【那他們兩個是怎麽逃出來的,幾乎全軍覆沒啊。】
【他是不是一直在等增援,現在看到主播從南樞軍區帶過來的醫藥箱,以為他是南樞過來的部隊,是來增援的。】
【肯定啊,看他這麽高興都不敢戳穿他,突然好想真的是部隊過去,那他肯定不會失望,根本不敢想他一個人是怎麽活過來的。】
【難怪剛開始出現的時候他情緒這麽激動,我當時都在想這樣怎麽敢讓他出來上戰場的,萬一一激動把自己人打了,結果居然是因為這,要我所有的同伴都戰死了,我都緩不上來,現在還有人要動連長,拔|槍|那一瞬間是我估計已經開|槍|了,他好歹還忍住了。】
【其實我感覺他當時是真的想開|槍|的,隻是職責一直逼他沒開|槍|。】
【但是很奇怪啊,他們兩個就在商場門口,為什麽沒讓他們進去,看到之前那瓶水了嗎?那瓶水好像是他從外麵找回來的,商場就在旁邊,沒道理去外麵啊。】
【不會是商場裏麵的人不讓他們進去吧,應該不會這麽神經病吧,這要是我家,我敞開大門讓他們進來。】
喜悅的聲音一直持續了片刻,士兵才從車裏出去,他又去看四周,緊接著去看林一粟,歡喜地道:“部隊在哪裏,在哪裏,可以讓部隊調派直升機把連長先送去軍區嗎?我可以繼續跟著部隊去救人,在哪裏,部隊在哪裏?”
他這話說完再次去看四周,可周圍仍是空空****一片漆黑,什麽都沒有。
猛地他回過了神,嘴角的笑散了,就連眼中的光都弱下去了。
看著林一粟,他小心地詢問,“不是部隊嗎?那是小隊嗎?你們是過來的小隊嗎?”
抱著最後的希望,即使不是增援了大的部隊過來,那也應該是小隊過來。
林一粟看著他眼中的期望輕輕搖頭,道:“沒有增援,我是從南樞軍區出來的,醫藥箱是從裏麵帶出來的,所以沒有增援。”
此話說完,年少士兵眼中的光徹底消失了。
他有些頹廢的低下頭,眼中清淚湧了出來。
隻是下一刻他又趕忙用手去抹,嗓音暗啞,哽咽出聲,“我們聯係不上部隊,聯係不上,誰也聯係不上。”
一聲聲聯係不上聽得人心酸,現在好不容易看到軍區的標識,他真的以為是部隊來增援了。
結果並不是,部隊沒有來,誰也沒有來。
他不知道該怎麽辦,連長快死了。
仿佛是積壓了許久的情緒在這一刻終於是坍塌,他蹲在車邊,委屈地哭了起來。
丁傑見他哭了也忍不住,眼前的士兵看著比他年紀都小,估計這段時間熬的他都受不了了。
也是,當初他們在酒店時就有些崩潰,一直等不到支援也沒有任何的聯係,當時都有些被逼瘋。
隻是那時他們人多,好歹還有個說話的,能一起商量,且也沒人受傷,沒人死。
現在就他一個人,至於其他士兵看模樣應該都死了,就剩下他一個人還有一個重傷的連長,怎麽撐得下去。
最重要的是,一直都聯係不上部隊,時間長了就會生出不好的想法,說不定就是以為他們全死了所以部隊放棄他們了。
他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別哭啊哥們,不會有事的,部隊肯定是被絆住了不是放棄你們了,我們之前從淮西逃過來的時候還看到有軍方的直升機救人,而且不僅僅是你們聯係不上部隊,是全部都聯係不上,通訊全部都癱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