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田恬追上司年的腳步。
長得高就是有優勢, 步子邁得都比她大。
她也想長高，這兩個月，她好像、似乎長高了那麽五毫米, 現在是161.5，田蜜已經追上了她的身高, 161了。
按照這個趨勢下去，田蜜超越她的身高，指日可待。
田恬每天在小區樓下跳繩, 堅持喝牛奶, 就希望能再長高那麽一點。
分班的表在樓下一個布告欄裏, 田恬都不用擠進去看, 司年就已經在邊上的外圍看完了。
他退出來：“不用看了，你和我都在1班。”
田恬沒想到這麽巧。
她上到六樓，也就是這棟教學樓的最高層, 果然在1班門口的學生姓名表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還有司年的名字。
她和司年對視一眼，幾乎不用多說什麽, 她往教室前麵走, 他往教室後麵走 。
身高啊身高。
田恬托腮放空, 望著教室門口，直到老師進來, 才打起精神。
身高暫時不能改變, 但學習不能放鬆。
她以前在縣城讀書，拿到了市第一，但是省城的教學水平可比她原來的學校高多了。
沒想到班主任進來的第一句, 居然是“明天要考試”。
班裏立刻發出一陣哀嚎。
田恬放心了。
看來無論哪裏的學生都差不多，都不喜歡考試。
那看起來, 其實省城的學生也沒什麽不一樣呢。
發書發校服，一切搞定，她拿著衣服，離開教室前，猶豫看了一下教室後麵。
她和司年一起來，那要一起走嗎？
司年正在和幾個男同學在說些什麽，田恬想了想，還是不打擾了。
她和田蜜她們說好了，在早餐店那裏集合。
她去到早餐店門口時，兩個妹妹已經在那裏等著了，並且已經吃上了麵包。
“姐姐，快過來，這是椰蓉麵包！”
田恬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田蜜塞了一口麵包，然後司念送上了插了吸管的酸奶。
“姐姐，好喝吧？”司念也跟著田蜜喊姐姐，臉上全是邀功的雀躍。
田恬輕輕笑著點頭。
她們總是這麽有活力，和她們一起，她也會不自覺快活起來。
“我哥呢？”
田恬正想說話，後麵傳來一陣腳步聲。
仿佛有感應似的，她回頭，司年單手拎著背包，大步流星朝這邊過來。
“哥，你說我慢的我跟烏龜似的，我看你才是慢得跟烏龜似的。”司念終於抓到哥哥的錯處，嘮叨了好一會兒。
田恬一直沒插話。
到了小區門口，就安全了，兩個女生手牽手跑在前頭。
田恬慢慢走在後麵，沒追她們。
“怎麽不叫聲我？”
聽到聲音，她扭頭，對上了司年的臉。
她居然從司念臉上看到了一絲委屈？
再一眨眼，司年的樣子和平時沒什麽變化，嘴角微微翹起。
剛才肯定是錯覺。
“我看你在和同學說話。”她當然不能打擾啦。
司年：“……哦。”
“下次我跟你一起走。”
過了會兒，他又補充一句：“我媽說了，要照顧好你們。”
田恬搖頭：“我不用你照顧，你看好司念就行。”
她會照顧她的妹妹，不過，“我也會照看好司念的。”
司年默了下：“行。”
回到家，田恬和田蜜主動去廚房煮飯洗菜。
爸爸媽媽今天都很忙，她們是家裏的一份子，要主動分擔。
以前，田恬雖然不抗拒進廚房幹活，但要說多喜歡，那肯定沒有。
可現在，無論是做菜是洗菜，她一點都不覺得麻煩，反而有點期待父母吃到她做的菜的感受。
田蜜很認真地幫忙，她做的菜雖然不夠姐姐好吃，可是她得證明，她也可以照顧姐姐的。
姐妹倆剛做好飯菜，巧的是，田東成和齊韻正好回來。
田東成懊惱：“哎呀，還是回來遲了。”
“過了今天就好了，就今天開張需要多看顧一下。”齊韻給孩子們解釋。
田恬搖頭：“沒關係，我們自己也能做。”
“你們待會兒還要上晚自習呢，”齊韻道，“要不我們找個做飯阿姨？”
田恬看田蜜，田蜜搖頭：“媽媽，我不習慣。”
田恬點頭。
家裏人就是家裏人，一個不熟悉的人進入熟悉的空間，田恬有點抗拒。
田東成也不太讚成：“不是說好了嗎？以後我做飯。”
他卯足了勁兒掙錢，是為了讓孩子們生活得更好，可是並不意味著要失去和孩子們相處的時間。
這樣不是本末倒置了嗎？
他樂意做飯給孩子們吃。
見爺三點不反對，齊韻也不勉強。
稱讚了一番飯菜很好吃後，她神秘兮兮道：“你們猜，今天生意怎麽樣？”
田蜜很捧場：“那還用說，肯定很好，我們班好多同學都訂了早餐。”
齊韻大笑起來：“沒錯，真的很好。”
“估計別的早餐店看到了，也會學我們的做法吧？”田恬提出擔憂。
齊韻讚賞地看了眼大女兒。
小女兒是積極的，總能看到好的一麵。大女兒有時候總能無師自通，看到背後的隱患。
兩個人的想法倒是挺互補。
“我們占了先機，這就是領先了他們一大步，而且我們這兩個早餐店有個特點是快，我們可以安排人手提前包好套餐隻要蓋了章，就能提著走。”
“我看周圍都是一些粉麵餐店，當然不排除他們以後也會做包點，但那樣的威脅也是有限。”
“隻要我們做的餐點味道好，衛生幹淨，就能保持優勢。顧客們提起包月早餐，首先想到的，隻會是我們韻姐早點和西斯特。”
說到生意，齊韻亮眼放光，侃侃而談。
田蜜已經是蚊香眼，田東成餓得能吃下一頭牛，隻有田恬，聽得聚精會神，而且還能和齊韻有來有往地聊很久。
等孩子們都去上晚自習了，田東成一邊擦桌子一邊道：“看來咱們家繼承衣缽的估計是田恬。”
“孩子喜歡做什麽就做什麽，大不了我們請職業經理人，孩子們隻要懂得看，不被糊弄就行。”齊韻在這方麵倒是沒什麽執念。
她們家也不是有皇位要繼承。
田東成：“我發現我和你都在某一方麵跳不出老思維。咱們說好了，隻要孩子健康快樂就好，你還是忍不住催田蜜去看書。我們也說好了，孩子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還是忍不住想要孩子接我們的班。”
“這不是正常的？”齊韻低聲道，“我們都活了兩輩子，有些觀念一下子改掉，那是不可能，隻能說，我們和孩子一起相互調整。”
田東成用力將齊韻的臉壓過來，親了一口：“媳婦，你說得對！”
“哎呀，你幹嘛呀……”
田蜜第一次上晚自習，很新奇。
她提前問了姐姐，晚自習可以做什麽，姐姐給她的回答是看書、預習、做練習冊。
好吧，她最後選擇了看書。
不是看教科書，而是從姐姐借的那些書裏挑了一本講一個男人去海上漂流的名著。
除了老師巡邏的時候，她基本都在看這本書。
她發現，原來名著也不是枯燥的，也有好看的。
下了晚自習，她還有點意猶未盡。
不過，很快，她就不想著看書啦。
她和司念分在了同一個班，還做了同桌。
司念在晚自習的時候畫畫，畫了好多好看的衣服。
她要給司念選出最好看的三套。
兩人討論得興致勃勃，差點忘了時間，還是班上同學提醒她們，她們才急匆匆地離開教室。
田恬這次等了司年。
她也沒到他麵前說話，就是回頭看他一眼，正好對上他的視線，兩人默契收拾東西，一前一後走出去。
田恬遠遠地就看到早餐店門口的爸爸媽媽。
說是早餐店，其實兩家都開到學生們晚上放學。
都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這個年齡段的學生，無論男女，都會很容易餓。
所以晚自習結束後，還是會迎來一段小高峰的。
她和司年都被塞了一個蛋撻。
齊韻和店裏的人道：“如果還沒賣完，每天晚上最後十五分鍾，剩下的東西半價出售。”
街道上有不少小攤販，烤腸烤串的香味飄散開來，不少學生圍著買。
田恬道：“媽媽，我們能不能也做點烤腸，好像大家都挺喜歡的。”
“當然要做，不過不是現在，我和你們爸爸商量過了，打算專門做一個適合青少年和兒童的食品品牌，就叫姐妹牌，這些奶製品隻是第一步。”
“我們的烤腸，會提高肉含量，做到健康的純肉烤腸，當然，價格也會高一點，但這就是我們的定位，能讓孩子吃得放心的食品。”
齊韻說，田恬聽，兩人平等交流。
司年看到這一幕，目光不自覺落在田恬身上。她的話不多，但每次都會提到點子上。
他媽媽說得沒錯，田恬是個內秀的孩子。
等田蜜和司念出來，兩個店今天準備的貨基本清空了。
齊韻和田東成是老板，不用留下來收拾，正好接孩子們一起回去。
周嬌等呀等，終於等到了人，沒想到還是和齊韻兩口子一起回來的。
她不好意思道：“要不我明晚去接孩子們？”
“不用，”齊韻道，“真是順便。”
她和周嬌說了一下校門口的生意，周嬌這才點頭，“那周末讓我和司壯去接送孩子吧？田蜜和司念都在一個培訓機構學樂器，我一起送得了，你們也放心。”
齊韻想了想，沒和周嬌客氣，“那麻煩你了。”
周嬌：“不麻煩不麻煩。”
經過鄰居這麽一提醒，齊韻恍然想起田恬還沒報課外班。
關上門，她問了這個問題。
田恬認真想了想，“有沒有什麽可以讓我變得強壯的課程？”
田東成危機感頓生：“咋了，你也想像司壯叔叔學習？”
他最近忙，還沒來得及問啊。
田恬點頭：“我想變得強壯啊。”這樣就不用怕壞人了。
朱翠花小舅爺的陰影一直在，隻是她很久沒想了，但並不代表消失。
“那就跆拳道？”齊韻提議。
田蜜強烈點頭：“跆拳道超帥的。要不是和我的舞蹈課撞時間了，我都想去學。還有空手道，拳擊。”
田東成：“拳擊就算了，看著瘮□□擊比較適合我去學，等我學一學，看看容不容易受傷，田恬以後再學啊。”
田恬對學什麽沒要求，能保護自己就行就行。
跆拳道聽起來還可以。
齊韻試探道：“那要不要再學個樂器？鋼琴好不好，寶貝？”
她還是有個女兒學鋼琴的夢。當然，女兒不想，那就算了。
田恬有點猶豫。
田蜜看出田恬的猶豫，主動道：“我可以和姐姐一起學。”
田恬始終覺得，鋼琴太高端了。她初中時，在縣城看報紙，彈鋼琴的人穿著禮服，坐在鋼琴椅上，揮舞雙手。她那時就在想，恐怕她一輩子都不可能學鋼琴。
“那我有空，跟田蜜偶然學一下，”田恬道，“我不知道高中的學業怎麽樣，要先看看有沒有時間。”
齊韻沒想太多，笑著點頭。
肯學就好。
“我明天去問問你們周阿姨。”周嬌看起來就像是會培養孩子才藝的家長。
果不其然，齊韻從周嬌那裏得到了一個鋼琴老師的聯係方式。
“你們不如請她上門教，兩個孩子誰學都行，我們司年就一直跟著這位老教授學的。”
齊韻覺得這個提議非常好，正好家裏也放得下鋼琴。
而那邊，孩子們也在討論課外學習的問題。
“跆拳道啊，”司念嘰嘰喳喳道，“我哥就是跆拳道黑帶啊。”
田蜜：“厲害了！”
田恬吃驚看向司年。
司年麵上十分淡定地點頭，低聲道：“不難。”
田恬放心了。
既然他說不難，那應該不難的。
然而，等田恬第一次去上完課，腰酸腿痛躺在家裏沙發上的時候，回想起這兩個字，不由閉上了眼睛。
有學習經驗的人口中的“不難”，和她這個初學者認為的“不難”，有點差距。
在學校學習，周末完成作業，去上跆拳道課和學習鋼琴，田恬一開始有點不太適應，但慢慢地，也找到了一點感覺。
很快到了國慶放假的日子，他們幾個還是要去課外學習。
不過田蜜和司念強烈要求，不讓家長去接，她們學習完之後，要去商場逛逛。
家長們樂得輕鬆，同意了。
田恬這才知道，司年前兩個星期在她們隔壁的學習機構，報了大人的拳擊班。
她想起田東成口上說著要學拳擊，實則沒有半點行動，默了。
放假的商場總是很熱鬧，到處人來人往。
田恬隻是陪田蜜和司念。她有點百無聊賴，隨意左右看看，忽然，她看到了一個熟人！
那不是周飛伯伯嗎？
周飛伯伯放假不去陪周阿姨，怎麽和旁邊那個女人手牽手，那麽親密？
而且，他們還牽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
她隻知道周飛伯伯經常到省城出差，並不知道他的工作內容。
會不會，隻是同事？
可誰會和同事這樣啊？
田恬麵色凝重。
司年瞧見，低聲問：“怎麽了？”
他順著田恬的視線看過去，並沒發現什麽不妥。
正好，田蜜聽到了司年的問話，趕緊過來關心姐姐。
田恬讓他們小心隱藏身體，指著那邊，嚴肅和田蜜說：“那是周阿姨的丈夫。”
司念：“周阿姨是誰啊？”
田恬抿抿唇，道：“一個對我很好的阿姨。”
司年總覺得田恬隱瞞了什麽。
田恬現在隻關心一件事：“現在的重點是，他已經和周阿姨結婚那麽多年，可他現在……他和身邊的女人，到底是什麽關係。”
司念的注意力立刻轉移：“那我們過去看看，聽聽他們說什麽。”
田蜜眼前一亮：“可以，我們偷偷過去。”
田恬搖頭：“萬一被發現了呢？他會認出我，我們豈不是打草驚蛇了？”
田蜜挽著司念的手：“那我們過去，被發現了也不怕。”
田恬依舊謹慎：“田蜜跟我有點像。”
司念一咬牙，“我跟我哥過去。他們肯定不認識我們。”
被三個女生注視，司年隻能點頭。
他就知道，每次出門，總會有些事需要他去做。
田恬忐忑望向司家兩兄妹的背影。
她不願意往最壞的方向想，讓周阿姨受到傷害。
可是，萬一呢？萬一周飛伯伯真的出軌了……
田恬緊緊握住欄杆，眉毛用力皺起來。
可能沒多久，但田恬卻覺得已經等了很久，反正當她看到司念和司年終於回來時，她的腿都麻了。
她忍著麻勁兒，站起來。
司念臉上五官亂飛，滿眼慌亂，喘著氣兒斷斷續續道：“我……我聽到那個男孩子喊他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