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雲冠清瞳孔驟縮, 男人微微垂著腦袋俯身貼近球桌,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尤眠,裏麵的興趣愈發濃厚, 意味深沉。

“敢啊。”雲冠清笑著將視線移到裴懷霽身上,問:“誰先來?”

裴懷霽沉默地拿起球杆走近球桌, 利落又漂亮地擺出擊球姿勢, 手臂伸直貼近,手指的彎曲度都極其完美。

這一幕堪稱教科書級別的動作。

裴懷霽沒有直接回答雲冠清的問題,而是以一擊即中的球法告訴雲冠清。

他先。

砰的一聲脆響, 白球直線撞擊一顆紅球,擊打力讓紅球迅速入袋。

尤眠側身望著球桌上的場麵不由得驚訝地挑了挑眉。

“二分。”尤眠說。

沒想到裴懷霽的球技這麽好,簡直是賽級水平。

一球入袋, 裴懷霽甚至沒給雲冠清上場的機會,男人淡定自如地邁步走向下一個擊球點。

俯身貼近,手臂伸直,指尖微曲。

砰的又一聲脆響出現在空**的球廳裏,緩慢但又不容置疑地煽動起在場所有人激動的心情。

尤眠眼底帶了幾分笑, “四分。”

關桐愣在尤眠身旁, 他都不知道事情是怎麽發生成這個樣子的。

他對斯諾克可是一竅不通啊!怎麽比賽?

但現在看裴懷霽的表現, 關桐覺得自己都沒有上場的機會。

裴懷霽麵色如常地繞著球桌走了半圈,銳利的目光尖刀般刺向遠處的紅球, 瞬間定住最佳的位置。

又是一次抬手俯身擊打。

砰!

砰!

……

尤眠數著得分,不到五分鍾,裴懷霽就已經一個人贏得了足足48分。

現在場上還剩下一顆二分紅球和一顆七分黑球。

裴懷霽站在球桌旁冷漠垂眸,手裏正拿著巧克粉擦抹著球杆皮頭, 一副遊刃有餘到令人發指的悠閑降維打擊模樣。

站在球桌對麵的雲冠清此刻的表情已經不能單單用難看兩個字來形容。

他被狠狠下了麵子,先前叫囂著做賭注的語氣姿態此刻都消失殆盡, 隻留下擰緊眉頭的包含怒火的神情。

關桐此刻沒來得及觀察雲冠清,所有注意力都被場上的裴懷霽吸引,他湊近尤眠輕聲詢問道:“尤眠,你應該知道斯諾克的規則,裴總打進去那麽多球,怎麽現在才48分啊?”

關桐是短視頻博主,雖然不懂斯諾克的具體規則,但他也聽說過哪位國家級選手參加比賽得了多少分,那分數可都是七十起步,有的都上百呢!

看裴懷霽這專業到無人匹敵的姿態,怎麽也該得個上百分才對啊!

尤眠淡定地解釋道:“斯諾克比賽時選手會故意做障礙球讓對方選手受罰分,罰分一加,總得分就上去了。”

但現在的裴懷霽顯然沒有那種和雲冠清你來我往的比試心情。

或者說這個男人習慣了one shot。

比起比賽,裴懷霽好像更想用一局結束的快速度終結這場鬧劇般的賭注。

斯諾克沒有了刻意為難對手的障礙球,總得分當然會變少。

關桐像是醍醐灌頂,連連點頭,“原來是這樣。”

“尤眠。”關桐悄悄拉住尤眠的衣袖,笑著問:“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你能看出來裴總的技術怎麽樣?什麽水平?”

尤眠沉默了一會兒,正抬眸看向裴懷霽時男人忽然也巧合地側頭望了過來。

對視的兩人彼此都怔愣了一會兒。

突然,尤眠看見裴懷霽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很淺的笑容。

像是冰川碎裂了一角。

裴懷霽沉聲問:“打嗎?”

尤眠毫不閃躲地回望,也沒直接回答,而是拿著球杆就走到裴懷霽身旁上了台。

裴懷霽收起球杆退後一步,顯然是把球桌留給了尤眠。

此刻場上隻剩下一顆紅球和一顆黑球。

尤眠話不多說,直接俯身貼近球桌,鬆垮的橘紅色外套貼著窄腰落了下來,空隙全被貼緊,瞬間勾勒出極誘人的線條。

可男生好像對此絲毫不知情,一心凝神盯著遠處的擊球點。

栗棕色的頭發搭在他的額間,一雙嫩綠的琥珀色瞳孔在頭頂的白熾燈下格外明豔。

裴懷霽看姿勢就知道尤眠的技術到底如何。

可就在他以為會聽見利落的幾聲擊球脆時,尤眠忽然抬手做了兩庫。

白球並沒有進行直線擊打,而是徑直擊向桌側,咚地一聲轉移了方向,一秒後又一次撞上桌側改變了滾落方向,最終輕而緩地擊中了七分值的黑球。

因為白球被改變了兩次路徑,擊打的力度被一次次削減,最後擊中黑球時黑球並沒能入袋,反而緩慢又緩慢地滾動。

最終滾動著停在了白球與紅球之間,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無比恰好地擋住了下一個人的擊打路線。

裴懷霽抱胸抬眸,盡管表情依舊冷漠如初,但好像莫名其妙地能從這副冰塊臉裏看出他的高興。

尤眠起身揚眉,笑容溫柔地看著雲冠清,輕聲說:“輪到你了。”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們看著鏡頭裏錄製的這一幕卻紛紛打了個寒顫。

明明尤眠的笑容溫和,語氣也柔軟。

可不知道為什麽,總讓人覺得心髒都被猛地攥緊似的劇烈一跳。

雲冠清看著尤眠做出的障礙球隻覺得心中濃厚的興味和薄怒同步升騰而起。

尤眠做出的障礙球很完美,幾乎沒有擊打的餘地。

即使雲冠清起身走上台也不過是以判罰為結果。

因此雲冠清直截了當地抬手衝著尤眠一擺,示意自己接受判罰。

“沒想到你的球技也這麽好。”雲冠清壓低眉頭,“深藏不露啊。”

尤眠沒說話,他像是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這一次男生沒有猶豫,也沒有做障礙。

而是抬手俯身,琥珀色的瞳孔裏倒映著桌麵上的紅黑兩球。

砰!紅球利落幹脆地入袋。

又一聲砰!黑球也在一瞬間被收割完畢。

尤眠下意識地一轉頭衝著裴懷霽伸出右手做了個擊掌動作。

還沒等他回過神,手掌心就被一隻幹燥溫暖的大手握住。

裴懷霽抬手和尤眠一碰。

男人沉聲道:“bravo。”

尤眠霎時間猛地怔愣住一瞬,似乎自己的耳朵尖有些發癢。

裴懷霽的觸碰很快很輕,幾乎讓人感受不到半分的不適。

雲冠清抱胸站在一旁,見狀懶懶地嘖了一聲,說:“願賭服輸,下次約會裴總先選人嘍。”

裴懷霽將手中的球杆收進一旁,淡淡道:“隻是贏了一場斯諾克而已。”

雲冠清懶散模樣微收斂。

“用區區66分獲得先選機會,我想鳶尾嘉賓也不會接受的。”裴懷霽冷漠地擰眉,“賭局籌碼要選定握在手上的,而不是把任何其他人搬到台麵上。”

雲冠清眸色一沉,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尤眠身上。

“裴總說的有道理。”雲冠清皮笑肉不笑地說。

尤眠放下球杆轉身走向休息區。

一直坐著觀看的關桐神經大條,他邊吃果盤邊還笑嘻嘻地問:“你們還打嗎?這裏的飲料很好喝,要不都過來坐一會兒?”

雲冠清陰辣地一抬眸,握著手中球杆說:“剛才的風頭都讓裴總出了,我也來爭一爭鏡頭。”

觀察室的明星嘉賓們看著雲冠清不斷吃癟,不由得也無奈笑了幾聲。

“雲冠清這也太激進了。”郭肅扶著額頭不讚同地說:“就算他想先選下一局的約會對象,也不應該用這樣的方式。”

曲紹同意道:“這種賭注方式會讓兩位鳶尾方嘉賓產生反感吧?戲蕊你覺得呢?”

戲蕊跟雲冠清拍過幾部電影,算是熟人。

她當然知道雲冠清在鏡頭下方的毒舌冷傲模樣,可此時是節目錄製現場,播出時更不知道會有多少雲冠清的粉絲在觀看。

於是戲蕊的點評收斂了不少,她開口道:“可能是太在意了吧,雲哥脾氣就是這樣,有點強勢不饒人。”

曲紹笑眯眯地問:“那戲蕊你覺得經過剛才那一幕,雲冠清的心動線發生了變化嗎?”

雲冠清的心動短信是發給白霖的,但剛才卻莫名地跟裴懷霽對峙上了。

分明雲冠清的心動短信對象白霖跟裴懷霽搭不上邊,甚至兩個人都沒說過超過一句話。

因此雲冠清的敵意在此時顯得莫名其妙。

如果按照邏輯推斷,雲冠清這副強勢鋒芒的敵意隻能有一個解釋。

戲蕊攤開說道:“雲冠清的心動線可能變化到關桐或者尤眠身上了吧?”

她其實是想更直接地說出是尤眠。

畢竟在節目裏能跟裴懷霽互選的人也就隻有尤眠了。

但凡事都有例外,戲蕊不想立flag。

曲紹和郭肅對視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讚同了這一觀點。

“看起來第二天的心動短信又會迎來重大的變化啊。”曲紹拍了拍手卡,笑得很揶揄。

等雲冠清打完兩局獨球後節目組的約會卡片又被送了上來。

關桐喝著冷飲驚訝道:“還有下一場?”

不得不說節目組準備的真齊全,像這一次的斯諾克關桐就完全沒有施展的位置。

不知道下一場會是什麽?

節目組徑直走到裴懷霽的麵前,將卡片遞出。

此時不光是關桐,就連坐在一邊的尤眠都露出驚訝神情。

要知道導演洪晟可是從節目開拍至今都在避免讓裴懷霽進入過多的鏡頭中。

這也是裴懷霽參加節目前就約定好的。

但現在節目組大咧咧地直接走到裴懷霽麵前讓他來接約會卡片。

分明是要加長裴懷霽在節目裏的出現時長啊。

尤眠側眸去看裴懷霽,不知道這個男人會是什麽反應。

出乎意料也在情理之中的,裴懷霽淡定地接過卡片,臉色都沒有變化。

或者說即使有變化,在他那張冷漠的冰塊臉上也根本就看不出來。

裴懷霽翻開卡片,冷冽的聲線一字一句道:“請嘉賓們前往下一個約會地點,地址如下……”

那是位於華江市南部的一座平頂山,視野開闊,人流量平常比較少。

關桐疑惑道:“去山上?山上有什麽特別的遊戲環節嗎?”

眾人雖然疑惑,但既然節目組的下一個約會地點已經出現,他們幾個人便起身向外走去。

雲冠清懶懶地墜在四人最後,寡言了不少。

尤眠接過卡片大致掃了一眼,看到最下方的小字地址後男生笑了笑。

“或許我猜到節目組要讓我們幹什麽了。”尤眠說。

關桐詫異地捧著臉,一副無比崇拜的模樣,“我的天!尤眠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啊?快說,你是不是提前跟節目組的導演通過氣了!”

關桐開著玩笑去搭尤眠的肩膀,一瞬間的近距離讓他不得不直麵美顏暴擊,瞬間連自己剛才說了什麽都忘了。

裴懷霽拉開車門,目光定格在尤眠身上,“還是運氣好?”

尤眠對關桐笑著,聞言稍微一愣,轉頭去看裴懷霽。

男生揚眉道:“這次不是運氣好,到了你們就知道了。”

裴懷霽似乎有些滿意地抿唇。

尤眠看著男人這副表情倒是顯得一頭霧水。

這次尤眠難得買了個關子,幾人不到二十分鍾就驅車趕到了山下,又花了十幾分鍾爬到了山頂。

比起稍顯輕鬆的四位嘉賓,在肩膀上架著攝影機器的攝像師們則是顯得疲累多了。

他們四人剛走上山頂就看見了節目組早就布置好的拍攝地點。

關桐欣喜又激動地看著山頂新式的巨大場館,喘著氣說:“看來就是這裏了!”

尤眠像是來過許多次,不用尋找節目組留下的箭頭,徑直邁步走向場館的玻璃大門。

雲冠清一抬眼就注意到了場館的大門上掛著的牌子。

【鼎盛卡丁車俱樂部】

立牌下方又用鮮紅的巨大字體寫著活動宣傳——

【每月3號的固定環山機車比賽,任何人都可參加,跑滿五圈的前三名可領取獎品】

再下方又大了幾號字體,加粗加紅的叫囂著一句——

【專屬於無畏者的遊戲,夠膽你就來!】

·

雲冠清斜抬眸望向最前方的尤眠,提高聲音問了聲:“你經常來這兒玩?”

雲冠清此刻都有些不信。

玩卡丁車?玩機車?

還要環山比拚,手上沒兩把刷子的人估計還真不夠膽來。

這人真的是尤眠嗎,怎麽越來越對他的胃口了。

實在是……太有趣了。

裴懷霽的目光也在那張立牌上一掃而過,不同於雲冠清的直言發問,他顯得沉默得多,隻是一如往常地淡定跟在尤眠和關桐身後站在了櫃台前。

尤眠麵對雲冠清的問題則是輕描淡寫地揭過道:“來過幾次。”

雲冠清的眸色一沉,他現在才不會被尤眠這語氣給哄騙住。

男生分明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想必是常客。

一走進場館,比起平時熙熙攘攘的熱鬧客群,此刻這裏顯得安靜得多。

站在櫃台後的胖胖老板在看到尤眠後很高興地握拳抬手一伸,跟尤眠來了個撞拳。

“周末沒比賽,你怎麽來了?”老板的腦袋上紋著紋身,節目組還特意給他戴了頂帽子。

尤眠笑笑,很是熟稔地說:“拍節目。”

老板瞪大了雙眼,“借我們俱樂部拍節目的就是你們啊?”

尤眠轉身衝著身後三人一揮手,介紹道:“對,我們四個,可能有第一次玩的,慶哥你多注意著點。”

關桐快步走近,哇了一聲,他正一刻不停歇地環顧著周圍設施,無論是從後門出去後的巨大賽道,還是場館內的櫃列裏擺放著的賽手服和頭盔都讓他血液沸騰。

“好酷啊!”關桐忍耐住激動的心情,問:“尤眠,你經常來這兒玩啊?還打比賽?”

尤眠當下就發現在關桐問出這一句話時其他兩個人的視線瞬間定格在了自己的身上。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尤眠轉移話題問道:“你玩過卡丁車嗎?”

關桐誠實地搖搖頭。

單看外表判斷,關桐的一頭粉發和滿耳骨的耳釘都比尤眠看起來‘搖滾’‘叛逆’多了。

但關桐自己知道,他就是愛打扮而已,在上學的時候他可是個乖乖學生呢!

“我沒玩過,但我聽得多啊。”關桐望向後院賽道,“卡丁車,聽起來挺可愛的,安全吧?”

尤眠欲言又止地拍了拍關桐的肩膀,轉頭就對老板慶哥說:“給他準備個耐衝的頭盔。”

慶哥揉了揉大骨架的手腕,笑得很‘黑店’,“沒問題!”

關桐:“……”

節目組提前準備好對接的工作人員看著尤眠跟這家俱樂部的老板如此相熟,也就沒畫蛇添足地上前插嘴了。

四人跟著老板走到更衣室。

慶哥在給關桐找頭盔時不忘回頭問道:“你們二位呢?以前有玩過卡丁車嗎?”

卡丁車其實不像這個名字聽著這麽可愛。

相反在進入卡丁車賽道後玩家都要裝備好賽車服和頭盔防撞,為的就是從極高的速度中保護好自身。

裴懷霽:“沒碰過。”

慶哥又去看雲冠清。

雲冠清:“我也沒有。”

慶哥的目光停留在雲冠清身上半晌,隨後一拍腦袋道:“你、你是不是那個大明星……”

就在慶哥快要叫出名字的時候雲冠清熟練地上前笑道:“是我,噓。”

長發男人伸出食指抵在唇邊微笑著說:“被認出來了啊。”

慶哥驚喜道:“哪兒能不認識你啊,你演的警匪片最近剛新上映了一部,我還沒來得及看呢!這俱樂部裏忙得很……”

雲冠清向來習慣處理這種事,隻見他明星範十足的開口便道:“老板可以從工作人員那兒拿幾張電影票,算我請你看電影了。”

慶哥嘿嘿地傻笑,顯然是小粉絲心態,連連說了好幾聲謝謝,你演的真棒之類的彩虹屁。

不過好在慶哥見多識廣,店裏什麽人都來,即使見到自己的偶像也沒過多打擾,轉頭就進入了專業老板模式,問道:“每場上三個人,你們哪三個先來?”

尤眠剛準備開口,站在一邊的裴懷霽忽然搶先一步沉聲道:“他們三個先。”

慶哥仰著脖子去看裴懷霽,倒抽了一口氣說:“行,正好我也去給你找找賽車服,這麽高的尺碼不多啊。”

雲冠清哼笑了一聲,和關桐各自拎著衣服走進更衣室。

老板沒管尤眠就出去了,看來男生早有自己常備在這裏的賽車服。

果不其然,裴懷霽站在一旁隻見尤眠打開了一個固定會員的密碼櫃,裏麵掛著一副全套的賽車服還有頭盔。

尤眠的賽車服以黃黑兩色為主,黑色為主,黃色為點綴。

頭盔也是如此。

裴懷霽盯著尤眠,在沒有鏡頭也沒其他人的此刻終於問道:“你看起來很熟練,經常玩?”

尤眠誠實應道:“大一大二的時候有空就會過來,現在基本上不怎麽來了,節目組選了這裏我也挺驚喜的。”

尤眠沒有說謊,裴懷霽聞言輕點頭,忽然又問:“摔過嗎?”

尤眠掀開側邊更衣室的簾子,回頭對裴懷霽笑了笑,“沒有。”

“這次是真的,運氣好。”

裴懷霽整個人輕微放鬆了下來,高大俊朗的身影即使站在那兒就是一幅風景。

冷峻的眉眼凝著強勢霸道的氣勢,慶哥拿著一套賽車服走來時不免又是一顫。

“這位哥,你身高太高了,隻有這一套能穿。”慶哥遞給裴懷霽,胖胖的臉上掛著很喜氣的笑容,“全新的,沒人穿過。”

裴懷霽接過衣服輕頷首,“謝謝。”

慶哥連忙擺手,“不客氣不客氣,裏麵空著的更衣室都可以選。”

觀察室裏的明星嘉賓們看不見更衣室裏的畫麵和對話,他們的屏幕隻停留在眾人走進更衣室時的節點。

曲紹一擦額頭,嘶了一口氣平複著心情,“沒想到在這兩場的遊戲裏反差最大的人居然會是尤眠啊,我是真的沒猜到單看外貌這麽柔和的一個人竟然還會玩機車和卡丁車這種競速刺激遊戲。”

“況且他的專業還是美術雕塑,一聽就偏安靜掛的。”

郭肅經過此次畫麵後對尤眠的好感上升了很多。

“看起來程老師一開始描畫的很對,尤眠確實符合進攻性的A型人格。”

戲蕊出聲說:“小屋裏最柔和的人看起來就是尤眠,但其實隻要再多觀察一會兒就能發現尤眠其實也是這些嘉賓裏防備心最強的一個。”

“一旦鏡頭沒在他的身上,尤眠就會一句話都不多說,就像從一開始他就用層層的枷鎖包裹住了自己,用來獲得安全感。”

郭肅對此卻持反對意見,“我不覺得尤眠沒有安全感,反而恰恰相反,尤眠的所有姿態和語氣都特別坦然,剛才的斯諾克和現在的卡丁車,他的風采簡直無人可敵啊。”

郭肅將手中的筆噠噠敲在桌麵上,情緒一起就萬分激動道:“要我說今晚這兩個鈴蘭方的嘉賓……裴懷霽和雲冠清,都得把心動短信發給尤眠!”

郭肅激動又卡殼的模樣逗笑了觀察室裏的一眾明星嘉賓。

曲紹不免打趣道:“郭肅看起來很像一個老父親,對尤眠的偏愛過頭了吧?”

郭肅還沉浸在剛才的激動心情裏,聞言立刻點頭道:“哎,我就喜歡尤眠這樣兒的,太瀟灑太帥了有沒有?”

在場不少人都讚同地點頭。

確實,魅力無可匹敵。

戲蕊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屏幕裏的尤眠身上,她早就知道這個男生會因為這個節目而進入另一場人生。

曲紹笑道:“金玉其外,錦繡其中。”

——

四個換好了衣服的嘉賓一同從更衣室裏走出來,節目組的鏡頭簡直連一秒都不願意錯過似的瘋狂拍攝。

關桐穿了一身和頭發相襯的粉紅色賽車服,滿耳的耳釘在這一刻竟和他這打扮無比契合,氣質瞬間張揚極了。

雲冠清則是換上了一件火紅色的賽車服,男人的長發被緊緊綁在腦後,微有幾捋頭發飄揚在他的側臉處,模糊了雌雄莫辨的漂亮長相,驚豔萬分。

裴懷霽沒走進賽道,而是站在外圍等待。

男人的身材最高大,一米九一的身形將一身藍黑色的賽車服襯托得冷峻無比,沉默的側臉在陽光下蓄著內斂神情。

緊實的賽車服將他的肌肉走向完美的包裹出來,一雙結實的大長腿立在場外,寬肩窄腰完美到下一秒就能拉到秀台上當模特。

打理得幹淨又利落的頭發和渾身清冽的冷池般氣息在裴懷霽身上合成了一股無法忽視的矜貴氣質。

慶哥小跑著跟在其他三個人身後走進賽道。

“小眠你自己可以嗎?我先把你兩個朋友弄好再去找你。”

尤眠一手垂落身側拎著頭盔,另一手頭也不回地抬高揮了揮。

男生頎長抽條的身形在穿著寬鬆的外套時並不能看得出來,因此在穿上極其顯身條的賽車服時所有的完美曲線便都展露無疑。

尤眠的腰極窄,一雙腿極長。

栗棕色的頭發隨風飄揚著,皙白的頸子從賽車服的領口露出一截,側臉冷白又淡漠,乍一看是個冷美人。

但一旦他回頭和你對視一眼,便會讓人心悸地彎著眼睛笑起來。

琥珀色的嫩綠瞳孔輕柔地看著你,陽光獨寵般打在他的頭頂上,明亮的神采攝人心魄。

尤眠對著鏡頭轉身,兩手抵在太陽穴向外一劃,瀟灑漂亮極了。

裴懷霽站在遙遙的場外,忽然輕抿嘴唇,喉結一滾。

尤眠戴上頭盔坐進卡丁車內,慶哥的聲音在身後不遠處響起,“小眠!你選的四衝還是二衝?”

尤眠被黑色皮質手套包裹的右手舉高,比了個二。

慶哥一邊替關桐綁好安全帶,一邊嘶了聲,“還真是瘋。”

關桐疑惑地發問:“我和尤眠坐的車還不一樣嗎?”

慶哥係好安全帶後起身拍了拍關桐的肩膀示意他戴好頭盔,“當然不一樣,四衝就是你們初次接觸者可以開的娛樂卡丁車。”

“但隻要把這裏頭的發動機換成KT100,100cc的排量二衝車就跟賽車沒什麽差別了。”

雲冠清就坐在關桐身旁不遠,當然也聽見了慶哥說的話。

男人抬手綁緊頭發戴上頭盔,一雙眼睛定定地望著前方外車道的尤眠。

鼎盛俱樂部的設施非常完善,就連賽道都各有幾條。

順著平頂山的地勢蜿蜒而起,寬闊無比的賽道上用無數個黑色輪胎隔檔出數條車道。

慶哥指了指尤眠方向,“那條是二衝賽道,你倆現在開的是四衝,隻能沿著這一條道走。”

“不用擔心會撞到其他人,都有輪胎擋著。”

四衝的馬力有刹車限製,慶哥全程會在旁邊注意著,安全問題不用擔心。

關桐簡單地吸收了慶哥教的知識,剛點頭表示了解的時候前方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馬達聲,轟鳴的汽油尾氣後隻見一輛黑色卡丁車猛地向前方的賽道駛去。

關桐戴著頭盔,被尤眠這瀟灑極了的表現搞得自己也熱血沸騰起來,連忙拍著慶哥的手說:“老板好了沒有,我已經知道了,現在能開了嗎?”

慶哥剛說了一聲可以,關桐就聽見耳邊又傳來一聲震天響的油門。

雲冠清蓋上了眼前的護目鏡,一腳油門就衝了出去。

慶哥看著這刺激的氛圍也不由得笑了起來,俯身一蓋關桐的頭盔,說:“走!”

賽道內飛馳著三輛低矮的卡丁車,分明是場娛樂遊戲,但在這轟鳴而起的馬力聲中所有人都不禁提起了心髒。

尤眠熟練極了的猛踩油門,近在眼前的是一處連環彎道。

節目組的無人機正緊緊跟在他的車後拍攝。

鏡頭裏男生的雙眼被寬大的灰色護目鏡遮擋著看不清晰,全身包裹的賽車服更是讓他有了種神秘感。

尤眠感受著自己的腎上腺素在此刻飆升。

速度越快,他的心卻越平靜。

理智的雙眸在看到彎道近在咫尺時身體下意識地做出極限漂移動作。

黑色的輪胎發出刺耳的拉扯聲在賽道上劃出雙層灰痕。

裴懷霽在遠處看著疾馳的卡丁車,眸色深沉冷靜,似乎半點都不擔心。

尤眠麵對的是一處連環S彎,在急速通過第一條彎道時他依舊沒有降低車速,而是選擇繼續踩下油門,飛箭一般衝向坡道!

身後的雲冠清和關桐早已看不見尤眠的身影。

關桐一開始還熱血沸騰地想要追上尤眠,可當他真正上了賽道踩下油門時才發現這個卡丁車一點都不是什麽可愛的小玩具。

猛烈的推背感讓他不斷地調整降低著車速,直到連雲冠清的車尾都看不到。

又一個猛地轉彎!

尤眠通過最後一個彎道,緊接著快速躍過坡道,矮矮的車身飛馳在空中停滯著向前。

幾乎所有人的心髒都在這一刻緊繃起來。

飛、飛起來了!

砰的一聲巨響,尤眠猛地打死方向盤掉頭駛向終點。

雲冠清正巧在此時與尤眠擦身而過。

兩個包裹嚴實的頭盔互相對視了一眼,轉瞬錯開。

如果沒有尤眠珠玉在前,第一次接觸卡丁車的雲冠清狀態其實也非常不錯。

但現在的賽道場上隻要尤眠還在踩著油門,所有人的目光就隻會停留在他的身上。

慶哥站在場外大聲喊:“小眠!衝啊!快快快!”

黑色的卡丁車跑完既定圈數衝過終點,刹車聲猛烈地響起,車子穩穩地停在了賽道邊。

裴懷霽拎著頭盔緩緩走上前,慶哥緊隨其後。

此刻觀察室裏的嘉賓們齊聲啞語。

郭肅捂著嘴輕聲尖叫道:“我的天哪,尤眠真的太帥了吧!”

戲蕊的耳垂都紅了不少,顯然也很激動,她甚至都不敢去想如果這一段素材被放進節目正片裏,尤眠到底會引起多大的轟動。

這真的是一個男大學生能做到的業餘愛好嗎?

裴懷霽停在了尤眠的車旁,男生剛摘下頭盔起身,栗棕色的頭發蓬亂地搭在他的額前。

瀟灑極了,漂亮極了。

裴懷霽側身問:“我能開和尤眠一樣的嗎?”

慶哥連忙解釋道:“小眠開的是二衝,如果是沒有經驗的人,一開始坐剛才那兩個……”

慶哥的話還沒說完,站在一邊的尤眠忽然笑著看向裴懷霽,眸色明亮,“裴總想開這一輛?”

尤眠的語氣帶著股興奮,或許是剛剛飆升的腎上腺素還沒徹底平息,男生的臉頰微紅,眸色異常的漂亮。

裴懷霽問:“可以嗎?”

慶哥匆忙想攔,“尤眠!”

尤眠抬起拎著頭盔的手抵住裴懷霽的胸口輕推了推,“信得過我嗎?”

裴懷霽毫不猶豫:“信。”

尤眠望著裴懷霽波瀾不驚的淡定眼神忽然揚眉笑了笑,“逗你玩的,卡丁車怎麽載人?”

“乖乖開你的四衝去吧。”

尤眠說完邁出賽道,衝著休息區方向走去。

裴懷霽站在原地盯著尤眠的背影看了半晌,最後在慶哥的帶領下走向另一處賽道。

尤眠從自助櫃裏拿出一瓶汽水猛地灌了好幾口,握住瓶身的手腕纖細卻異常有勁。

他聽見一陣新的油門聲,側頭望向賽道。

冷靜如裴懷霽,開起這種車居然也會踩死油門,剛才還有興趣開二衝……

還真是,西裝暴徒。

雲冠清走下卡丁車的第一瞬間就看到了坐在賽道外休息區裏的尤眠。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的刺激讓他產生了吊橋效應。

雲冠清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竟然會因為另一個人而產生如此巨大的心跳反應。

長發男人抬手摁了摁左胸位置,狹長的眼睛眯起一個笑容。

好新奇的感覺。

午後的陽光逐漸下沉,落日餘暉照射在整座山頂平台。

四人緩步走出俱樂部時正巧趕上了山巔雲霧中的落日美景,橘紅色的陽光落在所有人的眼底,連風都不免柔和了起來。

關桐拖著疲憊的雙腿搭在尤眠身後慢慢走。

男生的橘紅色外套和此刻的落日簡直交相輝映著,實在美麗。

關桐忽然怔愣地看著尤眠的側臉,腦海裏不合時宜地想起自己第一次走進小屋的時候就被這個男生的外貌吸引到過。

尤眠漂亮,但不脆弱,而是一種透著脆生生的朝氣蓬勃的鮮活氣的好看。

這種充滿了迷人氛圍的生命力,會讓每個看到的人都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

回去小屋的路上節目組配備了司機,四人坐在同一輛商務車上,或許因為一天的約會過於疲憊,一路沉默無言。

雲冠清坐在車窗邊撐著下頜,眼神時不時掃過前位的尤眠。

裴懷霽雙手環胸,脊背挺直地靠在椅背上閉眼假寐。

關桐的腦袋垂著一點一點,似乎早就睡熟了。

尤眠倒是清醒著聽了一路的紀錄片美式英語,腦海裏各種靈感翻騰,直至下車時都還有些愣神。

商務車的車門被側向推開,砰的一聲響。

關桐伸著懶腰下車,嘴裏咕噥著,“不知道另一組今天做了什麽?”

他們四人走近玻璃小屋時便發現裏麵的燈光已經亮著。

海邊的夜晚泛著青色的冷光,濕冷的海汽伴隨著浪聲翻滾著襲來。

尤眠剛要聳起肩膀,快了他幾步走在前方的裴懷霽忽然放慢了腳步與他並肩。

寬大的肩膀和身形瞬間將所有的潮濕氣息都隔檔在另一人身上。

尤眠詫異地微微瞪大雙眼。

裴懷霽卻絲毫不以為然地繼續走。

兩人就這樣並肩沉默地前行,直到推開小屋的門要邁進去時尤眠聽見身後的裴懷霽很輕很淡地說了一聲。

“以後會越來越涼,穿厚點。”

尤眠猛地怔住一瞬,再一回過神,裴懷霽卻已經先他幾步回了房間。

幾人回到小屋的聲響引起了早就回來了的另一組嘉賓們的注意。

晏庭軒和霍衍之正站在二樓的陽台裏談話,兩人雙雙聽見了關桐的笑聲和雲冠清懶懶的聲音。

他們兩個不約而同地停下交談,仔細聽著樓下的聲音。

等了十幾秒後確認沒有尤眠。

晏庭軒垂下眸色。

霍衍之不知道晏庭軒特意避開鏡頭把自己叫到這裏來聊那些已經過去的事情有什麽意義。

於是他轉身便道:“沒有其他事,我就先下去了。”

霍衍之向外走了幾步,晏庭軒撐著陽台開口:“你也看到尤眠到底變了多少,不想知道為什麽嗎?”

霍衍之猛地停下腳步。

“你在怕什麽?”晏庭軒笑笑,拆穿道:“你怕他?所以一直躲著?”

霍衍之無法否認晏庭軒的話,因為他確實在察覺到尤眠的轉變後退縮了。

“你和白霖鬧矛盾了吧。”

晏庭軒幾步逼近,“聽說你突然給他買了他根本不喜歡吃的巧可慕斯。”

“到底是誰喜歡吃巧可慕斯啊?”

霍衍之狠狠擰眉轉頭去看晏庭軒,“不關你的事。”

晏庭軒挑眉一笑,紳士的退後一步站定,他聳了聳肩道:“隻要你自己能騙過自己,我又能說什麽呢。”

·

經過一整天的約會,兩組嘉賓在稍微休息後都不約而同地出現在客廳裏。

關桐真的很想知道另一組嘉賓到底做了什麽!

就在眾人的討論聲越來越大,熱鬧極了的時候尤眠也推開門走了出來。

晏庭軒仿佛守株待兔終於成功了的獵人,掐著時間走下樓梯。

男人在房門處站定,背對著鏡頭看向尤眠,笑著邀請道:“尤眠。”

“我們坐下談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