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晨間露氣重，海邊空氣中更是縈繞著鹹濕的味道，客廳裏極寬大的落地窗上凝結著水珠正緩緩向下落去，陽光並不刺眼。
尤眠起了個大早，上身穿了一件黑色寬鬆衛衣，褲子也是鬆垮款式的，整個人在清晨顯得悠閑又有朝氣。
一眼望過去就能辨別出是個大學生。
安靜的廚房裏隻有吐司機運轉的響聲，晏庭軒高大的背影背對著尤眠，襯衫依舊被熨燙得筆挺，身上有著木質冷香。
尤眠走向廚房的腳步頓了頓。
晏庭軒正巧端著餐盤回頭，在看到尤眠時也微怔了一瞬。
但他很快整理好表情，跟麵對其他嘉賓無異般笑著舉了舉手中的餐盤，說：“烤了吐司，你想夾番茄還是火腿？或者兩個都要？”
尤眠徑直越過廚房餐台走向咖啡機，頭也不抬地淡淡道：“不用，我喝一杯咖啡就好。”
晏庭軒一挑眉，端著牛奶和吐司走向餐桌。
他昨晚的心動短信毫無疑問發給了白霖，但困擾了他一晚的事情就是尤眠的心動短信發給了誰。
晏庭軒垂眸緩慢吃著早餐，握住玻璃杯的手指忽然捏緊。
雖說不在意，但在心動短信環節之前晏庭軒心底一直很自信，畢竟在這個節目裏尤眠最熟悉的人是他。
所以無論是心動短信，還是閉眼選人，尤眠都應該選他才對。
最近意外發生的太多了，令晏庭軒的心情都煩躁起來。
黑咖啡獨有的苦味彌漫在鼻尖，尤眠冷漠又快速地裝了杯，隨即墊肚子似的灌了兩口。
他總是吃不進去早餐，但為了避免中午在雕塑室餓的注意力無法集中，尤眠還是勉強自己喝了幾口咖啡。
就在尤眠放下杯子的時候樓上傳來腳步聲。
白霖輕快地邁著步子走下樓，看見晏庭軒時臉上害羞的表情一閃而過。
“庭軒哥，你做了早餐啊？”白霖親昵地坐在了晏庭軒身旁，理所當然地接過對方遞來的餐盤。
“還是我最喜歡的番茄吐司！”
白霖眨著眼睛合掌，對著晏庭軒甜甜一笑，“謝謝庭軒哥。”
晏庭軒今早卻忽然沉默了不少，麵對白霖的親昵舉動隻是笑了笑，說：“一會兒我送你去上課。”
白霖故作麻煩地推脫：“會耽誤你上班的，我可以自己去。”
晏庭軒說：“我順路……”
尤眠擰開水龍頭洗淨了咖啡杯掛在了杯架上，隨即拿起自己的背包和黑色鴨舌帽壓在頭頂一戴就往小屋大門方向走去。
晏庭軒猝不及防地看見尤眠離開，嘴比心快地喊了聲：“尤眠！”
小屋鏡頭太多，尤眠不想甩臉惹出多餘的麻煩，便停下腳步。
晏庭軒見尤眠停下，自己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
他如果說要送尤眠上學，不僅尤眠一定會拒絕，就連白霖都會想一些其他事情。
於是晏庭軒把人叫住後陷入了沉默。
尤眠趕時間，不等晏庭軒打理好措辭就回頭壓了壓帽簷，說：“我有事情，就先走了。”
晏庭軒擰眉，小屋在距離市中心幾十公裏外的海灘邊，尤眠在這裏怎麽找到車子去A大。
正當尤眠轉身離開時一樓裴懷霽的房門被打開。
男人披著長款灰色風衣，脖間掛了條純黑毛絨圍巾，裏麵的雙排西裝整齊利落，領帶換成了暗藍色。
裴懷霽的頭發依舊打理得幹幹淨淨，濃眉、喉結和骨節分明的大手都在叫囂著極強的雄性氣場。
裴懷霽踩著漆皮鞋就往外走，右手輕抬按著藍牙耳機，沉聲果斷下令道：“把會議安排在上午，下午我有事情，早上可能會有節目組的人過去，讓Vivian對接。”
男人的動作利落到不給其他人打招呼的機會。
直到裴懷霽自己按掉耳機停在了尤眠身側。
男生栗棕色的頭發被壓在了黑色鴨舌帽下，寬鬆的衛衣將他的肩膀線條勾勒的極其漂亮，後背處的肩胛骨微微凸起，身形勁瘦又好看。
裴懷霽問話簡短：“要上課？”
尤眠聞聲回頭，嗯了一聲。
裴懷霽點點頭，“A大順路，我送你。”
尤眠驚詫地抬眸。
裴懷霽表情一如往常，見尤眠還在猶豫，他便抬手瞟了眼腕表，說：“再不走你可能就要遲到了。”
尤眠一聽遲到兩個字立刻將遲疑扔在了腦後，跟在裴懷霽身後便走出了小屋。
開放式餐廳裏留下晏庭軒和白霖兩個人。
白霖哪裏看不出晏庭軒此刻的失神，心底湧起一陣嫉妒與不甘。
雖然他昨晚確實收到了三條心動短信，但此刻還是忍不住憤怒情緒。
雲冠清對尤眠的興趣不似作假，現在就連晏庭軒都被尤眠牽扯到失神。
白霖的表情乖巧笑著，心底卻在想裴懷霽不是對尤眠另眼相看嗎？不是覺得尤眠能拿星辰杯的金獎嗎？
可現在尤眠連預選資格都沒有了，他倒要看看尤眠到底還能怎麽讓裴懷霽另眼相看。
——
邁巴赫內，尤眠和裴懷霽並肩坐在寬敞的後座。
穿戴白手套的司機一路上都很沉默，雖然隔檔板被升起，尤眠還是覺得有些無所適從。
原因無他，隻是因為他昨天晚上把心動短信發給了裴懷霽。
而尤眠也收到了一條語氣簡短的心動短信，寥寥三個字。
【辛苦了。】
尤眠一看就知道這是裴懷霽發的。
男生靠坐在車窗邊，手掌撐著下頜，明亮的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窗外。
裴懷霽雙手交叉搭在膝蓋上，忽然開口問了句：“在準備星辰杯的初賽作品？”
尤眠怔愣間回頭，“對。”
裴懷霽說：“加油。”
尤眠剛才的那一絲尷尬在裴懷霽公事公辦的態度下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難得的輕鬆愜意。
沉默了幾秒後，裴懷霽淡淡道：“雖然我對你有很多問題想問，但避免又惹你生氣，暫時還是先擱置吧。”
尤眠低著頭，黑色的帽簷遮擋住了他的眉眼輪廓，隻露出白皙圓潤的下巴。
“裴總每天要忙的事情應該很多，就不要在這些小事上費心了。”尤眠巧妙躲開陷阱。
裴懷霽眸色深沉地笑了笑。
“任何一位我親自給出offer的未來JL員工的事，都不是小事。”
裴懷霽話落之間車子已經停在了A大校門口。
尤眠打開車門走下車，回頭彎腰淺笑，“昨晚想了一下，我可能要拒絕裴總的好意了。”
JL的offer可是多少藝術類學生夢寐以求的，偏偏尤眠不在乎。
男生的姿態瀟灑，舉止語氣灑脫，並不是勉強之下的割舍，而是他真的不想進JL。
裴懷霽側頭從車內與尤眠對視一眼，點點頭沉聲道：“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我選擇延長你抉擇的期限。”
“隻要你之後還想來，我隨時歡迎。”
尤眠撐著車門無奈笑了笑，“裴總，您很固執。”
裴懷霽翹著二郎腿，骨節分明的大手搭在膝蓋上輕一點，“不遑多讓。”
尤眠抬手一壓帽簷，關上車門轉身走進校內。
和往常普通的上學日不同，尤眠一踏進教一樓就發現有許多陌生麵孔盯著自己看，那些人時不時還會看著看著低頭掃一眼手機屏幕。
似乎在打量比對著什麽。
這種暗含著激動和好奇的眼神尤眠曾經見過，所以此刻應激一般地握住了自己的背包帶，不禁加快了步伐。
直到尤眠踏進雕塑教室，剛才那種奇怪的眼神才消失。
不過還不等尤眠緩口氣，一個女聲就在教室內響起。
曲渺也握著手機，見到尤眠後驚訝道：“眠眠，你真的去參加什麽戀綜了？我還以為隻是跟你同名同姓的人，結果真的是你啊！”
尤眠輕蹙眉，“你怎麽知道的？”
曲渺從座位上站起身走到尤眠麵前把剛才看著的手機屏幕轉向男生方向。
“喏。”曲渺指了指微博熱搜第五位和第七位。
#匹配心跳預告#
#唯一素人#
“這個素人的話題裏麵就是你啊。”曲渺說完又驚歎道：“真沒想到眠眠你在鏡頭裏那麽好看，簡直是所有嘉賓裏麵最好看的一個了，就連那個雲冠清都沒你這麽驚豔！”
曲渺激動道：“靠！如果這是打榜選秀，我第一個就給你投票！”
尤眠皺著眉大致掃完微博話題。
《匹配心跳》的預告放出來了。
沒想到洪晟昨晚才剛跟他們溝通完，今天就把預告放了上來，還真是雷厲風行。
隻見視頻中伴隨著節奏感強烈的BGM，八位嘉賓依次登場。
畫麵中給出了他們所有人的一次特寫，尤眠垂頸獨自站在落地窗旁，陽光照在他的側身，模糊了輪廓，暈染出極盡溫柔的漂亮絕豔氣質。
一直稀稀拉拉的彈幕在這一瞬間猛地增漲。
【媽呀！一分鍾後我要這位小哥哥的所有資料！！】
【溫柔掛的嗎？嗚嗚嗚親親貼貼，這氣質，這臉蛋，這身材，我舔舔。】
【素人？他就是官方號艾特的尤眠？】
【啊啊顏值絕了，雲哥抱歉，我爬牆一秒。】
【@尤眠這個賬號是他的嗎？怎麽粉絲才十幾個，還感覺像是僵屍粉。】
【純素人啊？靠，有種追選秀的感覺了，媽的漂亮寶貝快給我出道！啊不，快給我狠狠戀愛！讓我挑挑女婿，誰能配得上我寶。】
尤眠的畫麵很快閃過，嘉賓們依次出境。
霍衍之**手臂砍柴，脊背繃緊，肌肉線條流暢。
雲冠清慵懶地走在沙灘邊，長發隨風而動，狹長的一雙眼直直盯向鏡頭。
裴懷霽的畫麵則是簡單很多，男人穿著長款風衣邁向小屋大門，背影高大，側臉英俊冷漠。
彈幕一次比一次瘋狂起來，直到出現白霖的畫麵，粉絲的控評蜂擁而至。
【霖霖寶貝！！】
【導演多多關照霖霖啊，聽說這次的嘉賓都是熟人，不知道會不會上演一場接一場的修羅場，好期待！】
【哈哈哈哈，快安利給朋友們來看白霖的修羅場。】
特寫結束後就是一段接一段閃回的互動畫麵。
雲冠清雙手撐在餐台上俯身靠近尤眠，兩人雙眸相對沒有說話。
霍衍之坐在沙發上自以為隱蔽而頻頻望向尤眠的眼神。
晏庭軒在落地窗前說：“尤眠跟我一組吧。”
伴隨著鼓點越來越激烈的BGM，畫麵最後定格在了晏庭軒和裴懷霽一同走向尤眠身側的座位的那一瞬。
白霖的粉絲集體啞語。
隻剩下路人粉絲瘋狂尖叫。
【啊啊啊！這是什麽？！這就是修羅場吧？！】
【雲哥你在做什麽？他原來喜歡這樣的嗚嗚。】
【尤眠？眠眠寶貝，媽媽不準你談戀愛，要談也隻能跟我談。】
【@洪晟@洪晟@洪晟，第一期到底什麽時候播出啊，我的vip已經準備好了！】
【誰懂？我單單看了個預告就在宿舍**翻滾。】
【請放出第一期，導演我跪下了。】
尤眠看完視頻後走到椅子前放下書包，對著曲渺淡定道：“放心，我不會參加什麽選秀的。”
看來剛才那群人盯著自己應該也是因為這兩個熱搜的原因。
曲渺還在低頭刷話題，高興了一會兒忽然又鎖著眉頭道：“雖然很多路人都在誇你的顏，但好多頭像一樣的人在黑你哎。”
曲渺眯著眼睛念出那些一致頭像的粉絲ID。
“一生為霖、唯愛霖寶、霖家女孩……”曲渺瞪大了眼睛，“不會都是白霖的粉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