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長畫卷上逐漸沒有了斷裂或是空白, 完好地往前延伸,延伸至季聽的視野範圍之外。他腳下的光道也沒有再循著畫卷往前,而是轉向朝向了另一方。
季聽這次跟著光道沒走出一段, 便看見了那麵半透明屏障,趕緊加快腳步衝了出去。
他鑽出光道的瞬間, 便聽到戚灼的聲音:“崽!”接著便被抱進了那個並不寬闊卻非常安全的懷抱。
“哥哥!”季聽還沒看清麵前的人,也反手將他抱住。
“沒事吧?你怎麽在裏麵呆了那麽久?有沒有事的?”戚灼將季聽推開了些, 打量著他的全身。
季聽愣了愣,有些心虛地回道:“我不想玩的, 但是……我可能就是二十個分鍾就出來了吧。”
“還二十個分鍾, 都不知道多少個二十分鍾了。”
戚灼終於鬆下那一直緊繃的弦,雖然語氣嚴肅, 神情裏卻透出輕鬆。季聽很會察言觀色,立即就靠近他懷裏撒嬌:“就隻有一個二十分鍾嘛……”
戚灼注意到不對勁, 伸手摸向他耳朵,聲色俱厲地道:“我不是讓你出來後才打開視聽器嗎?你現在有沒有問題?你快看著我,看得清晰不?怎麽不回話?是不是聽不見了?”
季聽被他吼得有些懵,沒有立即回答, 戚灼臉色驟變,倏地轉頭看向J。
J依舊坐在沙發上,微微歪著頭:“冷靜點, 如果要出問題,他也不會好好地站在這裏。”
季聽也回過神,委屈地大叫:“我沒有!我就沒有打開視聽器!”說完便伸手在耳後按了下, 側著頭, 從左耳洞裏取出小米粒大小的視聽器:“喏, 你看, 如果是開著的,它就貼在我耳朵裏取不出來。”接著又取出右耳洞裏的小裝置:“看,這個也能取出來。”
戚灼伸出手指在他麵前左右晃,季聽的眼珠子也就跟著那手指轉動。
J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是修複者,在修複好殘壁時便獲得了支撐柱的認可,他自己的身體也被支撐柱反向修複,比如恢複了視力和聽覺。”
戚灼驚喜地追問:“他恢複了?”
J指了下季聽拿著的視聽器:“我覺得答案應該很明顯。”
“哥哥,我沒有自己打開的,你看嘛,我沒有打開的。”季聽還在解釋,戚灼卻盯著他掌心裏的小裝置笑了起來。
季聽被笑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也跟著假笑兩聲:“哈哈!這個視聽器長得好好笑哦,哈哈。”
戚灼一把抓過那兩粒視聽器,轉身朝著窗戶,但剛舉起手又停下,問J道:“能扔出去嗎?不會砸著什麽吧?”
“可以,隨便你扔什麽。”J回道。
但戚灼思索兩秒後,卻沒有將視聽器扔掉,而是將它們揣進自己衣兜。
“萬一又瞎了呢?不能扔。”他一邊笑一邊道:“留著,還是留著,反正帶著又不重。”
“哥哥,你不給我戴著了嗎?”
“戴個屁!你現在不是聾瞎子了,知道嗎?”戚灼捧起季聽的臉,對著他耳朵大喊:“你不是聾瞎子了!季聽!你康複了!”
“你別這麽大聲音。”季聽連忙縮著脖子:“別這麽大聲音——啊!我不是聾瞎子了?”
“對,不是了。”
“那我可以不戴視聽器了?”
“對,再也不戴這狗屎玩意兒。”
季聽怔了片刻後,突然伸手去掏戚灼的衣兜。他的動作很迅速,戚灼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拿著視聽器衝到窗戶口,揚手拋了出去。
“我草——”
戚灼的怒斥還沒出口,季聽便已轉過了頭,對著他大聲喊:“扔了!我再也不是聾瞎子了,再也不戴這狗屎玩意兒了,扔了它,扔了我就不是聾瞎子了!”
因為激動,他的聲音高而尖銳,臉龐漲得通紅,眼睛卻閃亮得驚人。戚灼看了看窗外,又看向他,半晌後才道:“是的,扔了,扔得好,扔了吧。”
季聽衝過來抱住他的雙腿,仰著頭對他笑。他摸著季聽的腦袋,自言自語般道:“扔了就扔了吧,如果以後再瞎了,我們就想法把那壁再搞破,你就再去修一次就好了……”
季聽興奮地問:“哥哥,你知道我剛才在裏麵做什麽了嗎?”
“你做什麽了?”
“那裏麵有很長很長的……就和我們在蟲洞裏一樣,隻是兩邊黑乎乎的地方不是黑的,就像在放電視,不對,不像電視,像是真的,又像是畫……”
季聽手舞足蹈地講述,雖然時間長流太過抽象,但他口齒還算清楚,再上戚灼也經過數次蟲洞,也能將他的描述給大致想象出來。
“我看到了好多好多好多,你等我慢慢說給你聽。”
季聽擺出長談的架勢,就要去搬旁邊的椅子,戚灼卻拉住了他:“等等。”
“怎麽了?”
戚灼沉默了好一陣才輕聲問:“那你,你在剛進去的時候,有沒有見著其他人?”
季聽臉上的笑容和激動慢慢散去,也站直了身體。
“我遇到了一個叔叔,很好很好的叔叔,他一直拉著我走,讓我把大玉牌牌放好。”
戚灼垂下頭:“那他後麵……”
“他後麵——”
“你別說了,別說。”戚灼又急促地打斷。
季聽便立即閉上了嘴,隻安靜地站著。
戚灼卻又問:“那他說什麽了嗎?他有給你說什麽嗎?”
季聽想了想:“那個叔叔給我提了一個請求。”
“什麽請求?”
季聽回憶道:“他說讓我幫他照顧你,好好陪著你。”
戚灼一直低著頭,聽完季聽的話後便沒有再吭聲,但麵前的地板上濺落上了幾滴水痕。
“哥哥你在哭嗎?”季聽要去看戚灼的臉,卻被他一把抱進懷裏,腦袋也被按在了胸前。
“你別說話,讓我抱一會兒。”
季聽便沒有應聲,也沒有再動,隻輕輕拍撫著他的後背,不時在他胸前安慰地親吻一下。
過了好一陣,戚灼才鬆開季聽,除了眼睛還紅著,神情看著已沒有什麽異常。季聽偷偷瞥了他兩眼,生怕他還要哭,便不敢再講支撐柱裏的事,隻走向了臥室方向。
他以為飯團他們在臥室,結果沒見著人,這才發現了不對勁:“飯團弟弟呢?還有戚少將叔叔呢?他們去哪兒了?”
戚灼遲疑著回道:“他們……是回家了。”
季聽愣了下:“可這裏就是他們的家呀。”
戚灼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便沉默著沒有做聲。J從沙發上起身,走到季聽麵前蹲下。
“季聽,你剛做成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啊,對,我很了不起,我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季聽的注意力立即被分散,又對著戚灼得意地伸出一隻腳:“我剛才走著走著,鞋帶鬆了,我自己係的鞋帶。”
J搖頭:“不是這個。”
季聽想了想:“我沒有哭哦,我開始哭了的,後來我一個人走也沒有哭,真的。”
J道:“這個的確很了不起,但我說的也不是這事。”
“那我還做了什麽了不起的事?”季聽麵露喜色,抬頭看了戚灼一眼,又催促道:“姐姐,你快說說,大聲一點說說。”
J蹲在他身前沒有應聲,但他們此時身處的場景在開始變幻,等到那些流動的色彩和線條停止後,眼前便不再是那間小小的套房,而是一片濃冽的綠。
這是一片枝葉繁茂的樹林,季聽瞪大眼睛左右看,又往戚灼身邊挪了挪,小聲喚道:“哥哥。”
“沒事。”戚灼攬住他的肩,也在打量四周。
“季聽,你身旁的這棵樹叫做朷樹。它樹根能在地下延伸數米,很耐幹旱,不需要過多的水分也能生存。它的木質堅硬柔韌,能擋住很大強度的風沙,所以在改造沙雅星時,人類在那顆遍布龍卷風的星球上種了很多的朷樹,它們也活下來了不少。”
J用透明手掌輕輕拍了下身旁的樹幹:“可是生命力如此頑強的朷樹,也抵不住激光炮轟炸和戰爭的火焰。”
戚灼一直覺得這地方有些眼熟,在看到樹林邊隱約露出來的那一小塊水泥牆時,終於想起來了這是哪裏。
當初他和季聽狗蛋住在沙地裏的廢棄機甲裏時,每天都會來這片樹林旁邊的水房打水洗漱。隻是當時的林子被炮火摧毀得麵目全非,根本不像現在這樣枝葉繁盛,綠草如茵。
“可它們現在又能在陽光下舒展枝葉,盡情生長……你聽,風經過身旁,它們又能發出沙沙的聲音。”J抬頭看向上方:“那裏有一個鳥窩。”
“哪裏?”不光季聽,戚灼也跟著抬起了頭。
兩人都看見了樹叢中的那個鳥窩,還有鳥窩邊緣隱約冒出來的幾顆小頭。
“是小鳥,小鳥哎。”季聽驚喜地道。
兩隻大鳥飛了回來,鳥窩裏頓時響起唧唧的稚嫩鳥鳴,大鳥便將食物喂進那幾張嫩黃的小尖嘴裏。
J:“季聽。”
季聽收回落在鳥窩上的視線,臉上帶笑地應了一聲。
J的語氣無比鄭重:“你看到的這些朷樹、野草、哺食的鳥,它們都是你帶給這個世界的。你聽到的風過樹葉的聲音、鳥兒的鳴叫,也都是你帶給這個世界的。”
季聽茫然地啊了一聲。
“而所有的這些,都是你做的了不起的事。”
季聽張了張嘴,仰頭去看戚灼。
他原想和戚灼說兩句悄悄話,說這個透明姐姐說話怪怪的,不知道說的事什麽,卻看見戚灼正盯著自己,神情既激動又動容,頓時將那些話都咽了下去,隻重重點頭:“對,我太了不起了,這些樹,這些鳥,這些草,都是我的。”
畫麵再次變幻,他們從樹林回到了剛才那間小屋裏。季聽環視空****的房間,又想起了飯團,失落地道:“不是說飯團弟弟和戚少將叔叔回家了嗎?可他們還是沒在。”
戚灼解釋的話還沒出口,季聽目光便落在茶幾一旁,略一停滯後,倏地衝了過去。
“這是蛋蛋的育嬰箱嗎?”季聽繞著育嬰箱轉了一圈,又揭開箱蓋,激動地道:“這就是蛋蛋的育嬰箱,是他的小毯子!蛋蛋也來了!”
戚灼心頭頓時有些發緊。
季聽並不知道狗蛋他們來過這裏,但現在看見了育嬰箱,鬧著要找他可怎麽辦?
“蛋蛋呢?蛋蛋在哪兒?蛋蛋不是來了嗎?”季聽果然又開始在各個房間找,掀開床單看床底,還去衛生間揭開了馬桶蓋。
“哥哥,蛋蛋去哪兒了?他的育嬰箱都在這兒,人呢?”
戚灼含混著沒有回答,季聽見他這幅模樣,心頭升起狐疑,看看育嬰箱又看看一旁的J,突然神情大變:“蛋蛋是不是死了?我沒有修好那個碎片,他就死了?!”
戚灼見他滿臉驚恐,嘴唇都失去了血色,連忙出聲:“胡說什麽?他好好的,哪裏就死了?”
“那他去哪兒了?”季聽追問。
戚灼沒法瞞下去,隻得如實說道:“剛才你在支撐柱裏的時候,狗蛋他們都來了。就是戚上尉和戚中校,還有你大周哥哥和小周哥哥。”
“那他們——”
“你修補好支撐柱後,他們就回去了。”
“回去了?回哪兒了?”
戚灼上前兩步,蹲在季聽麵前,雙手扶住了他的肩:“崽,我想給你說件事。”
“嗯。”季聽點了下頭。
戚灼有些艱難地開口:“以前我們住在沙地機甲裏的時候,你撿到了狗蛋,你認為那是你生的蛋,還說狗蛋是你的寶寶……”
戚灼說話的過程裏,季聽就睜著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他。戚灼的聲音越來越小,就快要說不下去時,季聽卻突然輕聲道:“我知道,蛋蛋不是我生的蛋,也不是我的寶寶。”
戚灼這是第一次聽季聽說狗蛋不是他的寶寶,不免愣怔住。他注意觀察著季聽的反應,小心地道:“是的,狗蛋隻是我們撿到的孩子,他其實有自己的父母雙親。”
季聽垂下了頭,兩隻手揪著自己的衣角:“……我知道啊,他的爸爸媽媽是戚中校叔叔和大周哥哥。”
沒想到季聽全明白,戚灼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愣了好一陣後才幹巴巴地道:“所以他們回到了自己,自己的家。”
季聽這次過了好幾秒才應聲:“……哦。”
他依舊垂著頭,戚灼看不見他的臉,隻聽見他小聲在問:“那我們可以去他們家做客嗎?可以去看看他們嗎?”
戚灼心頭倏地一痛,側頭長長吸了口氣:“現在還不能吧。”
“我會很聽話的,不會搶蛋蛋,不會鬧,不會躺在地上打滾……”
“崽。”戚灼將他輕輕攬進懷裏,啞著聲音道:“我也想去看他們,但是現在去不了。”
“為什麽去不了?”
“太遠了。”
“坐車去不可以嗎?”
戚灼閉了閉眼睛:“我們和他們之間沒有車輛可以到達。”
“那——”
“機甲和星艦也不行。”
季聽依舊沒有做聲,戚灼卻感覺到胸膛上慢慢浸開了一股熱流,他輕輕拍著季聽的背,喉嚨發哽地道:“雖然現在不能見著狗蛋,但總有那麽一天——”
“可他就是我的寶寶,蛋蛋就是我的寶寶!”季聽倏地抬起頭,滿臉都是淚水,他朝著戚灼大喊,雙手在胸前比了個叉:“我剛才說的不作數,我是他的爸爸,我就是他的爸爸。我說錯了,他不是戚中校叔叔和大周哥哥的寶寶,他是我的寶寶,是我生的蛋!”
戚灼知道他心裏其實很明白,便沒有去糾正也沒有嗬斥,隻紅著眼眶去擦他臉上的淚水:“是,我知道你是他的爸爸……別難過了,我向你保證,你隻是暫時見不著他,以後肯定還會遇見。”
“蛋蛋就是我的寶寶……哥哥,我要蛋蛋,我要蛋蛋……讓他們把我的蛋蛋還給我……我才是蛋蛋的爸爸……把我的蛋蛋還給我……”
季聽摟住戚灼的腰,閉著眼睛傷心地嚎哭。戚灼隻得一遍遍低聲哄,心頭也難受得慌。
J在旁邊看著,幾次欲言又止,最後終於忍不住開口:“你可以見到他的。”
季聽原本還在痛哭,聽到這話後倏地看向J,也收起了哭聲。戚灼知道J說這話並沒有錯,但也沒有太當真,畢竟如果真的能再見到狗蛋,那也是多年以後。
“我可以見到蛋蛋嗎?我可以看他嗎?”季聽抽噎著問。
J回道:“當然可以。”
“那什麽時候能見著他?”季聽胡亂去抹臉上的淚水。
J意味深長地回道:“這要取決於你自己。”
“什麽?你說的什麽?”季聽聽不懂。
J又道:“能不能見他,什麽時候見他,在於你自己。”
“什麽?啊?”
J耐心解釋:“隻要你想,就可以。”
“你這個姐姐到底在說什麽?你是不是根本不懂說話的?”季聽有些惱怒,也提高了音量。
戚灼原本心裏還堵得慌,見狀又有些好笑。但季聽經過這樣一打岔,總算沒有再痛哭,隻小聲嗚咽著。
“哥哥你說以後能見著蛋蛋的對吧?”
戚灼張了張嘴,終於還是將那些也許可能給咽了下去,隻悶悶地嗯了一聲。
“你保證嗎?”
“嗯。”
“但是你沒有做動作。”
“做什麽動作?”
季聽雙手在胸前交叉:“這樣。”
“這樣不是表示不作數嗎?”
“嗯……有時候是不作數,有時候是保證。”
戚灼很配合地雙手交叉:“我保證。”
季聽又去到育嬰箱旁,拿起狗蛋的絨毯在臉上蹭,淚漣漣地道:“這上麵有蛋蛋的味。”
“我給你衝瓶奶喝,你也有那味。”
季聽蹭了蹭眼睛,又拉開育嬰箱底層:“蛋蛋的尿片都在,還有他的連體褲……還有我的日記本。”
“季聽,戚灼。”J突然開口,聲音是前所未有的鄭重:“你們現在可以回家了。”
“回家了,哦……回家?”季聽重複兩遍後,轉頭去問戚灼:“我們是要回家了嗎?是回哪個家?機甲的家還是避難所的家?”
戚灼呼吸逐漸急促,隻看著J沒有做聲。
J又道:“季聽,可以把你的日記本送給我嗎?或者說,讓我替你保管一段時間。”
“啊……”季聽不是很情願,扭了扭身體。
J輕輕笑了一聲,臉龐轉向了戚灼:“把日記本交給我,這是我們對你們的報答。”
他這句話邏輯很是不通,但戚灼知道這其中必定大有深意,心頭一動,立即對季聽道:“那就把日記本交給他吧。”
“可是——”
“他說了隻是暫時放在他這兒,以後會還給你。”
季聽遲疑:“但是——”
“你那日記本裏記過我的仇!”
季聽心虛:“……我。”
“我看見一次就不高興一次。”
季聽撓了撓臉,看看日記本又看看J,終於還是走前兩步,不情不願地將本子遞了出去:“這是我借給你玩的,你以後要還給我哦。”
“肯定還給你,放心。”
但J卻沒有立即接過日記本,而是半俯下身對他道:“你在空白頁把你覺得重要的人都寫上去,然後再交給我。”
季聽拿著日記本去旁邊茶幾上寫字,戚灼便站在屋中央,有些緊張地看著J。
J道:“你有什麽問題,現在就問我吧。”
“我們會去到哪裏?是避難所還是艾爾瑪星艦上?”
J想了想:“當然是你們應該去——”
“別說那些玄乎的,就不能痛快點?”
J:“回到被季聽修複過的時間線裏。”
“那是避難所還是艾爾瑪?”
“都不是,不過你放心,很安全。”
戚灼咬了咬牙:“那我們的時間線裏有我的父親嗎?戚少將都有了他的季聽,那我的父親也能有吧?”
J沒有回答,隻沉默地注視著他。
戚灼從他的沉默裏明白了答案,啞聲追問:“為什麽沒有他?”
J長長歎了口氣:“你父親成為指引人後,就已經和支撐柱融為了一體。他不同於普通人,所以時間長流裏也不再有他。”
戚灼的眼眶瞬間變紅,兩行眼淚迅速湧出。
J又道:“不要難過,其實從另一個角度來講,你應該為他感到慶幸。”
“什麽意思?”
“他融入支撐柱,也就等於擁有了不滅的生命。雖然不能再出現在你麵前,但並沒有消弭於這世間。”
季聽寫完最後一個字,滿意地合上日記本,轉身走過來遞給了J:“姐姐,我是借給你的喲。”他這個借字吐字很重,“你不要把我的書殼弄髒了弄壞了喲。”
“好的,我記住了。”
J鄭重地接過日記本,翻到最後一頁,目光掠過裏麵的一排人名,落到最下方的那行字上:
【姐姐叫我寫zong yao的人,我還yao寫zui zong yao的話,jiu si哥哥和我在一起,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好多的二十個分中,一zi在一起。】
“季聽,戚灼。”
J突然正色,並後退半步。他身後的那片牆壁跟著消失,可以看見不遠處通往支撐柱的那道屏障,以及虛空中突然出現的數道如他一樣的半透明身體。
“我們硍族感謝你們所做的一切,謝謝。”
J雙手按在胸前朝著兩人俯身,做出了類似鞠躬的動作。遠處的那些半透明人影也紛紛如他那般,對著兩人彎腰道謝。
J再次直起身後,嘴裏喃喃出聲,他身後的那些人影也跟著一起,用一種奇怪的音調念著戚灼二人聽不懂的話。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響,在這片空間裏繚繞回**,而那道屏障後也亮起了灼灼金光。
戚灼將季聽牽得很緊,正要安慰他,告訴他別怕,便聽見J突然發出一聲大喝。
喝聲響起時,屏障後光芒大盛,刺得戚灼整片視野裏隻剩下一片慘白。他腦中嗡地一聲,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唯一的念頭是要將季聽拉住……將他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