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是夢

等到男主角出現,徐元沒了用處,按理說,就該識趣地功成身退了。

奈何,被趙如茵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了的消息刺激得不輕,徐元徹底失去了理智,他在趙如茵身上付出了這麽多東西,最後人財兩空,這讓他怎麽能甘心呢?

於是,在算過自己給趙如茵花的每一筆錢後,徐元決定去威脅趙如茵,要麽還錢,要麽跟他結婚,否則,他就去把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講給那個男人聽。

要知道,零零總總,下鄉一年時間,他在趙如茵身上花了近兩百塊錢,這可不是個小數字,如果能要回這筆錢,他就可以跟家裏人商量,買個正式工的崗位,打申請回城,徹底離開這個傷心地了。

可是,別說趙如茵手裏沒錢,就算是有錢,她又怎麽可能願意掏出來還給徐元呢?

更何況,一直以來,徐元都被她捏在了手心裏,任由她掌控著,如今這條大魚卻想逃脫,是不是有點兒晚了?

趙如茵無法忍受這種脫離她控製的感覺,以還錢為由,在山腳下自導自演了一出好戲。

男主角顧錦程“姍姍來遲”的時候,看到趙如茵一係列動作而心生慌亂、想要撲上去阻止她大聲呼救的徐元,就這樣,被抓了個正著。

趙如茵泣不成聲,在她的口中,徐元是追求不成、就想要霸王硬上弓的惡人,而她,則是清白無暇的那一個。

徐元有口難辯,大隊上的人根本不相信他的說辭,畢竟,比起徐元這個省城來的知青,還是他們看著長大、又是軍人的顧錦程,說話更有說服力一些。

何況,這年頭,女同誌的名聲有多麽要緊,他們是再清楚不過的了,趙知青又怎麽會往自己身上潑這一盆汙水呢?

之後,就像是一場噩夢,徐元被趙如茵和顧錦程聯手送進了革委會,在那裏麵,遭受了非人的虐待,直到從他身上再也榨不出任何油水了,這才被放出來,發配到農場去進行勞改。

直到政策變動,徐元才終於回到了省城,他已經被生活磋磨得像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了。

幸好,無視外麵人的議論聲,家人都選擇了相信他,隻是,鋼廠的工作,因為案底的存在,他卻是沒希望了。

找不到工作,又考不上大學,徐元就隻能留在家裏、被家人養著,漸漸地,封閉了自己。

直到,趙如茵考上大學後帶著她的對象“衣錦還鄉”的那一天,徐元偷偷地去看來一眼。

看到人群中表麵上光鮮亮麗的那兩個人,他心裏恨極了,也不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勇氣,回家取了一把小刀,藏在袖子裏,悄悄靠近著。

隻可惜,衝著趙如茵脖子去的那一刀,被顧錦程給擋了下來。

徐元先前已經有案底在身,如今又在眾目睽睽之下持刀傷人,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隻是,一再承受重擊的他,已經失去了繼續生活的勇氣,入獄的第二天晚上,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

可笑的是,徐元在夢中還看到了那個他死後的事情,他的那一刀,讓顧錦程的右手受了傷,不影響正常生活。

但是,對於軍事訓練會有影響,所以,顧錦程隻能退伍,而後趕上了政策放開的風口開始經商,積累了無數財富,讓趙如茵後半輩子依舊生活在蜜罐兒裏。

也就是說,即使是下線,徐元還是充當了一回工具人,間接地促成了男主角在從業道路上的轉變。

夢境的最後,徐元先前看到的一幅幅畫麵,就像是看電影一般,全部被濃縮在了一本書裏,書的名字就叫做《黑心蓮女主的幸福生活》,女主趙如茵,男主,自然就是顧錦程了。

合著,他在自己的夢裏都不配當一回男主角是吧?還死得這麽慘?徐元都快被自己的這個結局給氣笑了,人家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難道,他潛意識裏其實是喜歡這麽虐自己的?

剛醒來時,因為這個夢境的真實感而產生的心有餘悸,早就在回想並且縷清思路的過程中慢慢消失不見了,畢竟,自己生活在一本書裏?這說出去,也沒幾個人敢信呐。

這樣想著,徐元嗤笑一聲,把這個夢徹底扔到一邊兒去了,別的不說,他會喜歡趙如茵,這件事兒就挺離譜的,更何況,他會蠢到被人耍得團團轉?這怎麽可能嘛!

等到於晚菊帶著鐵皮保溫桶來到病房裏,帶著熱氣兒的白米粥下肚,撫慰了徐元餓得咕嚕咕嚕叫的肚子,他就更沒心思再去琢磨那個亂七八糟的夢了。

“慢點兒喝,你呀,也不嫌燙嘴!”看著孫子的食欲一如往常,於晚菊老太太也是終於放下了一顆心,臉上就帶了笑意出來。

徐元生病了,想著給他補補身子,於晚菊這才用的大米熬粥,就這稠度,說句不誇張的話,也就隻比白米飯差點兒了,可見,老太太今天的確是很大方了。

畢竟,就算他們家日子確實要更好過一點兒,但是,糧食可都是固定供應的量,何況,大米一斤要一毛四,價格不便宜也就算了,還不如白麵頂飽,他們家每個月買的米也不會太多。

“奶,你吃了沒?”三下五除二地把半桶白米粥喝光,徐元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兒,就是沒點兒下飯菜,感覺嘴巴還是淡得慌,摸摸自己的胃,問道。

“我在家吃過了才來的,不然待會兒還得回去一趟吃中飯,來來回回的,盡折騰了。”

中午這一頓,老頭子和兒子在廠裏食堂吃,兒媳婦那邊兒,百貨公司也有解決職工吃飯的地兒,就剩下她和孫子徐元倆人。

疼愛孫子是一方麵,但老太太也不會在這種吃飯先後小事上虧著自己。

“那正好,我這感覺自己已經好利索了,也沒必要躺在醫務室裏,花錢不說,還占著人家一張病床,您去跟醫生說一句,咱們這就回家唄!”

徐元性子跳一些,讓他繼續安靜地躺在這兒,他是真的做不到,而且,這四堵牆都是白色的病房,沒由得讓人心裏瘮得慌。

說來說去,還是徐元待不住的事兒,於晚菊可是一手把他帶大的,怎麽可能不了解徐元的性子呢?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終究是起身去請了醫生過來。

廠醫務室的梅醫生是前些年正兒八經通過了高考的大學生,畢業後被分到了鋼廠醫務室工作,醫術自然沒得挑。

就是吧,徐元每次看到這位阿姨,就總想到自己小時候因為生病被紮針後哭得哇哇叫的慘樣兒。

所以,就算梅阿姨笑得再是和藹溫柔,徐元遇到她,也總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乖得不得了。

經過梅醫生的親口認證,徐元已經退了燒,的確沒有必要繼續住在醫務室了,回家去再休養兩天,補充補充營養,就又能恢複到那個活蹦亂跳的樣子了。

診室裏,梅麗給徐元開出院單的時候,於晚菊坐在她對麵,悄聲問道:“梅大夫啊,我們家徐元這場高燒可是快轉成肺炎了呢,病情也算是嚴重了吧。

這生一次病,身體肯定是有虧空呢,你看,能不能幫忙開個條子,讓我們買點兒營養品,也好給孩子補補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