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小媳婦被關
◎合作。◎
八月底, 鋼廠一度當成擺設的研究室,報告最新消息。
由秦則方主導研發的新型複合材料通過質檢,與原有鋼板比較, 分量輕,韌性足, 同時具有高強度拉伸效果,耐腐蝕性也極好。
質檢建議,在軍事上有著尤其重要的利用。
通知送到鋼廠, 與此同來的還有航械的領導,閻育博。
一群人關在研究室裏足足兩天三夜,有人瞧見航械領導離開時,嘴巴都笑不攏。
孟秦坐在婦聯辦公室內, 插進聊天內容裏。
“隻一款材料而已,不至於把領導高興成這樣吧。”
“內部消息,我隻說給你們聽,千萬別傳出去,說是小秦工不止研發出材料, 那就是個擋箭牌,真正設計出來的是發動機,全新係統,還有改什麽機型,說是能飛得更快, 載荷也小, 性能數據比以前提高一大截, 老毛子都比不上!”
“真的假的?”
“孟幹事, 小秦工有跟你說嗎?”
“淨吹牛, 小秦工要是會造飛機, 幹嘛不直接去軍工廠。”
“還別不信。”有內部消息的人拿證據作證,“小秦工大學生,當初學的就是造飛機,至於孟幹事為啥不知道,這麽重要的事,小秦工咋可能告訴她。”
說著還有點看不上孟秦。
“……”
孟秦看視線全都集中在她身上。
“他大學確實是學得造飛機。”
“哇!真厲害。”
孟秦笑笑,側耳聽著一群不懂的人高談闊論。
周長利就是這時候來的,她清了清嗓子,打斷還在討論的人。
“有人來,我們還是說說正事,之前工會決定親自改革托兒所這事,有定論沒?”
周長利彎著眼睛打趣,“大家討論什麽呢?”
婦聯全體都不喜歡周長利。
因為場內托兒所整改,就是從他這裏,被工會要回去的。
按婦聯眾人的意思,孟秦也就是文盲點,走後門這倆槽點,卻實實在在給她們刷不少業績。
孟秦:……真謝謝你們隻數倆條。
周長利呢?
樣樣好,也不能磨滅他搶功勞!
以至於在孟秦回來後,婦聯默契地孤立起周長利。
“周幹事,我們婦聯內部開會,事情沒定下來前不能外傳,萬一被別人偷聽後拿走用,我可沒地方去哭。”
“要沒其他事,麻煩周幹事出去帶上門。”
孟秦順勢伸手,“請吧。”
周長利盯著她兩秒,笑容沒來時那麽自然。
“孟幹事,我們現在是同事,都是小組幹事,你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沒有。”
“……”
周長利近乎被趕出來。
他盯著門窗緊閉的辦公室,皺著眉頭覺得不爽。
自打昨兒孟秦複職,他工作就變得分外艱難。
畢竟他負責的工作事關全場婦女和家屬,怎麽都繞不開婦聯。
除非,孟秦還和以前一樣不在。
……
秘密隻跟一個人講,就已經不能是秘密。
周長利費些雞蛋,就順利從婦聯某幹事那得知她們剛剛討論過的最新消息。
孟秦也一直盯著萬新國,都不用費勁找借口,下班回家路過一樓時,順便去看看丫頭。
從石頭幾個口中得知,萬新國好像真的在認真養傷。
也有不少人來新樓找她,七成想打聽消息真假,三成想了解房子。
迎來送往中,老伴一直在研究室加班。
孟許每天帶著孩子跟她上下班,負責三餐的孟母卻心不在焉。
孟李還沒出來。
包月桐那在孟秦搬新居後,還專門上門一趟。
“小孟,不是我不念舊情,實在沒有你哥這麽辦事的,要真想請小相,直接來找我問哪請,再不濟跟我借,看在你的麵子上就是再舍不得我也會答應。”
“現在事情鬧成這樣,我也就直說,你看看什麽時候幫忙替你哥,把欠我的賠償理理送到我娘家去,家燒了,我還懷著孩子,這一天天的都要用錢。”
“還有啊,你可千萬別為你哥求情,我眼裏最揉不下沙子,我這也算變相幫你,省得你再被你哥吸血。”
好巧不巧,包月桐來時,她娘去買菜,說一半沒買到菜的老娘回來,把後麵幾句話聽個全。
那之後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還說是朋友,你大哥這事公安還沒定案,就巴巴來要錢,就差沒掉錢眼裏。”
“人家拿著大道理,誰讓孟李偷東西。”
“你就不能再想想辦法,我聽隔壁家屬院的說,女婿親爹是總工程師,要不要找他幫幫忙……”
“打住,你女婿可沒認回去。”
“打斷骨頭連著筋,嘴上話不能當真。”
“你想得美,人總工程師二兒媳婦生孩子,連個紅雞蛋都不屑送上門,真照你這麽說,那還是你女婿親嫂子。”
“誰說沒有,人家送了!”
孟母找出來,說是她上班的時候來人送的。
“說生得是個姑娘,邀請你去參加洗三,就明天,你正好趁這個機會,幫女婿和他爹娘拉近拉進關係,男人家想不到這麽細,你做人媳婦就得主動。”
“?”
屁嘞。
曹芳又生個兒子,差幾天就能足月,這哪來的洗三。
孟秦不想跟老娘掰扯,帶著孟許抱倆孩子出門。
一打聽,才知道老伴三姐也生了。
鄰居提起來就嫌棄,“這都三個丫頭片子,我早上遇見周部長上班,那臉黑得不行。”
性別也對上,肯定是秦盼盼差人送得紅雞蛋。
那洗三就得去。
……
時間定得是中午,卡休息時間。
孟秦沒帶孩子,比著大姐生得那會數一兜雞蛋拎著,到周家時,意外看到個人。
她老伴。
兩人對上視線,秦則方靠近,“三姐那屋我不好進,你去看看。”
他剛剛聽見周家人議論,辦這洗三的目的,是為洗晦氣。
哪晦氣?
秦則正板著臉,不苟言笑的樣子凶得很。
孟秦接到任務,跟秦盼盼婆婆說幾句話,提起想見見三姐和孩子。
周婆婆端著臉,“應該的,我領你去。”
孟秦笑笑,忽略她眼底的不爽,推開門跟著進去,有點看不懂眼前這一幕。
秦盼盼躺在**,身邊是穿肚兜的光屁股小孩,孩兒爹坐在床邊雙手抱胸,臉雖然嚴肅點,卻也和諧。
畢竟孟秦都知道,三姐夫一心一意想要個兒子。
但是,三姐公公為什麽會在小夫妻倆的房間裏?
孟秦眨眨眼,跟著周婆婆進去。
周婆婆說:“盼盼,你弟媳婦來看你。”
孟秦餘光看著,房間裏誰都沒動。
秦盼盼掀起眼皮,“來了,隨便坐。”
“……”
這讓她坐哪?
按理看孩子和產婦,她們這親戚關係,坐床邊就行,現在她男人占著,哪還能往上蹭。
“我……”
“等出月子,再懷一個。”周部長突然出聲。
孟秦一度以為她聽錯了。
隨後三姐夫點頭,衝周盼盼說:“要怪也怪你自己不爭氣,我肯定不能沒兒子。”
秦盼盼:“那要下一胎還是女兒呢?”
三姐夫:“接著生。”
周部長:“你要不願意,也可以商量著好聚好散,正好小孟也在,你是娘家人,來說句公道話。”
“……”
孟秦公道話沒有,一肚子髒話。
什麽玩意。
她現在可以肯定,一定,確定,今天有事衝她來。
孟秦輕笑,“周部長,這事你該找秦主任商量,再不濟頂上爺爺還在,跟我個小輩說不著。”
秦盼盼看她一眼,煩躁地收回視線。
“早說過你們跟她說不著,她又不能當家做主。”
“三姐說得對。”孟秦撒量一屋人都心思各異,“三姐生完得多休息,我看也看過,就不耽誤三姐休息。”
穩坐的周部長站起來,“那就說說正事,我們去隔壁書房談。”
咋還可著一個羊薅毛。
剛剛話裏話外拿三姐威脅,孟秦知道自己不去不行。
……
書房裏。
周部長十分痛快地直奔正題。
“昨天周幹事有來找我。”
“?”
你家誰?
周部長意外看懂她詢問的眼神,提示,“周長利,算起來是我堂爺爺那邊的侄孫,喊我一聲表叔。”
孟秦第一次聽說周長利還有這關係。
她盯著周部長。
“他的來意,是想要讓我幫他,替代你。”
【帶來不少好東西,我是真心想認這個出手大方的侄子。】
“不過我沒同意,畢竟算起來,周家和秦家的關係更親。”
【可惜秦伯和家沒女兒,不然我哪至於舍近求遠,去跟秦伯言做親家,現在害得我兒要當絕戶。】
“當然,我這個說你肯定覺得虛偽,我自然也有我的小心思,希望你能幫幫忙。”
周部長親自倒杯水,推到孟秦麵前,見她不動如山,眼底倒是多幾分真心實意的欣賞。
“不好奇我想讓你幫什麽忙?”
“我不能幹的肯定會拒絕,您是長輩,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為難我。”孟秦把人給架起來。
“確實。”周部長輕笑著點頭,“都是親戚,所以我知道你哥的事後,找人幫忙,明天他就能安然無恙的出來,也不會再有人找麻煩。“
孟秦整顆心提起來,“聽得我都要心動,想馬上點頭答應,周部長……“
“在家,喊叔叔就行。”
“……”
孟秦有種誤吞蒼蠅的惡心感。
“周叔叔,我想不通有什麽是我能幫上忙的。”
“有的,我要你拿到小組的話語權,能把秦則正擠出小組最好,畢竟頭頂上有人發號施令的日子,想想都不舒坦。”
“就這?”
孟秦眼睛微微睜大,直視他。
【你要是能幫我趕走秦則正,順利讓廠委拿到話語權拉書記下馬,可就真是我的大功臣。】
【不過寶最好還是不要壓在一個人身上,周長利的提議也不錯。】
【現在就看是孟秦先把秦則正擠出小組,還是周長利先把秦則正攪和離婚。】
孟秦微微垂頭,額前碎發遮住眼底神色。
心真黑。
孟秦回想她這兩天複工,每次見到秦則正都滿臉疲態。
她又不受控製地想到上輩子。
大娘自殺後,有人貼秦工家的大字報。
周部長自請幫忙調查,查出來的確實一樁樁敲死秦工家的罪證。
秦爺爺氣死的。
秦伯和被批時,二兒子為護著他,被砸斷脊椎,雙雙死在去農場的路上,曹芳棄孩子改嫁。
遠在千裏外的大兒子受牽連,斷掉前程,卻還是堅持領養弟弟的倆兒子。
是的,上輩子曹芳就生兩胎。
秦則正倒是活得好,因為齊英認周部長當幹爹。
秦伯言怕受牽連,自然是跟著風光的親家走。
孟秦上輩子隻顧著自己一畝三分地,這些事都隻聽個結果。
朱婆子和徐季春關係不好,她也不敢關心,隻偷偷為大娘哭過,哭完還是得過自己的日子。
倒是周部長風光上台後,秦盼盼回家哭過幾次,再後來說是懷孕,七個月後得個兒子,養在她婆婆跟前。
秦盼盼跟孩子不親,孩子也不親她。
也是受秦盼盼的影響,孟秦領養後才事事親為。
現在真正參與其中,才發現好多事情都有預兆。
……
離開周家。
孟秦同老伴並肩,撿著陰涼小路走,和他說著悄悄話。
“周部長說幫忙把哥哥弄出來,我答應他,和秦則正搶權。”
她看到老伴明顯頓一下,隨後語氣平淡。
“也好,等大哥人出來,讓娘跟著他們一起早點回家,眼瞅著鄉下又要秋收。”
“我也這麽想,回家安全,大哥關這幾天被嚇到,以後肯定不敢隨便再來。”
“就怕有人拿這事捏著你。”
“老秦同誌,周長利已經在我之前見過周部長,打著遠親的旗號,我覺得周部長想騎驢找馬,還有一件事你得知道。”
“什麽?”
“我聽人說,嚴護士帶孩子會娘家,是因為親眼看到秦則正和齊英睡在一張**。”
秦則方一言難盡,“這事我知道。”
“啊?”
換孟秦驚訝。
這事還是她從周長利那偷看來的。
“你怎麽知道?”
“高波之前不是在追齊英,事發之前高波和齊英剛確定關係,抓奸的除去嚴敏,還有高波。”
“……”
“在小四婚**。”
“別說了。”
孟秦帶入嚴敏,已經能把秦則正碎屍萬段。
換她也不回去,太惡心。
孟秦撫了撫胸口,突然意識到不對。
“大伯一家還沒分家,都擠在一個屋裏,家裏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秦則正怎麽和齊英滾到**去的。”
“那天二嫂生產,大伯、二哥要上班,大娘在學校有課,二嫂發動後,嚴敏送二嫂去醫院,爺爺幫忙看孩子。”家裏人就這麽全都支出去。
“還真巧。”
孟秦走到新樓樓梯口,拽著老伴借力。
“你知道的還真多。”
“我還知道,齊英玩脫了。”
孟秦聽出言外之意,“對了,你說過你……所以之前是怎麽回事?”
她打著隻有兩人知道的啞謎。
秦則方站在樓梯口,倒是不著急往家走。
他意味深長地看眼孟秦,“高波和齊英不認識,最近一反常態,換齊英來堵高波。”
“哦~”
齊英還真被高波追上。
秦則方見她鼓著臉,捏了捏,“聽你意思,好像高波很差似的。”
“沒有。”
高波家庭真不差。
他是小兒子,父母雙職工,一個哥哥大學畢業後進入市局,不愁吃不愁喝,有人脈有關係,不然也不能二十多歲還活這麽瀟灑。
“他之前相親,是真沒看上。”
“我現在更同情嚴敏,好好的被盯上,那她之前……為什麽我從來沒聽人提起過她?”
秦則方沒回答,反問,“你這算不算承認?”
孟秦眼珠子亂轉,“聽不懂你說什麽,快說!”
“嗯,她二嫁給省革的領導,上頭發話封口,所以沒人提。”
“我真是錯過好多。”
秦則方歎氣,“可不。”
……
孟母得知兒子被放出來,激動的一夜沒睡。
對於閨女的建議,欣然答應。
都沒要催,主動收拾包袱,都等不及再回來一趟,直接接到人就轉道去車站。
等上班,孟秦就開始發力。
先是跟隨秦則正,見全他當初阻止專題功課的技術人員後,扭頭借著老伴的光,把小組打散重組。
想進老伴研究項目的人很多,給個意思就有人不斷來接觸她。
秦則正得知時,整個人呆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倒是又顯著周長利,帶著為秦則正好的名頭,開始攻擊她。
孟秦把事鬧得沸沸揚揚,整個廠辦都知道,關係戶卸貨之後,開始張揚。
孟秦自己最直觀的感受,周長利開始著急起來。
最明顯的改變,萬新國開始不斷往廠醫院跑,不是他自己處理傷口,就是帶著丫頭去看病。
接連幾次,孟秦就發現,他每次去,嚴敏必在。
沒兩天,有人撞見秦則正和齊英在廠辦拉拉扯扯。
隔天,秦則正被宣傳科召回,一同被召回的還有孟秦。
孟秦當場闖進周部長的辦公室質問。
周部長為難得像個孩子,“這個我也沒辦法控製,畢竟你就是廠委的人。”
孟秦被氣走。
離開辦公室就開始平心靜氣。
也確定,周部長偏向周長利那邊。
同時還得到一個消息。
嚴敏也陷入醜聞,和萬新國的多次接觸被歪曲,老書記找到廠長,為保女兒決定提前退休。
周長利給周部長看到更大的利益。
……
九月,秋老虎維持最後的囂張。
孟秦給老伴送一次飯,當眾告狀辦公室有人為難她。
這是倆人的暗號。
意思,周長利得手,很快就會拿運動當借口,各種下車間,進研究室隻是時間問題。
接下來就看老伴,孟秦回歸廠委辦公室,再次成為摸魚人。
這次無法將元宵和月亮帶入辦公室,她趁休息去廠托兒所逛一逛。
意外的亂。
了解後才知道,廠托兒所不同於家屬院自發成立的托兒所,大家都是義務工,不談錢,隻為孩子和那一點娛樂時間。
廠托兒所不同。
一個托兒所就給三名編製。
按照家屬院的擴編,如今模式擴大,可人員編製沒上去。
進來的新人想搶老人的位置,老人要放著新人踩她上位,一個個鬥得跟烏眼雞一樣,根本沒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
最最重要,孟秦在托兒所裏見到朱婆子。
那是無論如何,都必不可能讓元宵月亮入廠辦托兒所。
再看家屬院自辦的,孟秦還留有挺著大肚子幫忙的舊情,一說上班時間妹妹帶著孩子來,立馬就點頭答應。
加上現在新樓和家屬院背靠背,距離更近,領頭的人直接大手一揮,提前把新樓也給劃入家屬院範圍,表示就當為房子分出去後,新增孩子做準備。
有孟許在,孟秦如今恢複喂奶,上午和下午也會來各喂奶一次,沒什麽好擔心的。
喂奶時聽大娘嫂子們念叨家長裏短,唯一共同的話。
糧店什麽時候開門?
……
八月中斷糧後,糧店大門就豎起隔板。
步入九月,家家戶戶收到街道辦又降供應的通知,去糧店一看,還是沒開門。
“我家連著吃好幾天食堂,今天食堂糧食也開始限量,糧店還是沒開門。”
“食堂吃又花錢又費糧票,我偷偷去外麵兌點糧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糧站開門。”
“糧站今天開門沒?”
“沒有。”
周長利煽動,工人短糧,再次情況下,廠委最新頒發一則通知。
“為擴大糧食生產,減輕商品糧消耗,減少向農民征糧的壓力,將部分吃商品糧的人口轉移到農村去,鋼廠從即日起,分批精簡市鎮人口返回農村……”
廣播接連三遍播報,聽到的人全傻眼。
幾分鍾後,公告貼出來,公告牆前擠滿人,有識字的朗讀出來。
“臨時工優先,鄉村戶口優先,家庭人口簡單者優先……”
一條條念出來的,在場人上火一大半。
廠辦更是湧來一波波詢問的人,不少幹事自己都在被精簡的條件內,一問二問被問出火氣,又是一陣爭吵。
三重壓力疊下來,終於給周長利尋到進入研究室的機會。
隻是在孟秦知道這事前,她被齊英堵在廠辦的樓梯口下。
齊英:“我有話要跟你說。”
孟秦前看後看,“你在跟誰說話。”
齊英咬著嘴巴裏的軟肉,“孟幹事,請問你有沒有時間,我有事情想要麻煩你。”
還真是能屈能伸。
孟秦看著時不時路過的人,下巴衝著辦公樓前的花壇。
“去那吧。”
“好。”
……
站在樹蔭下,孟秦等著齊英開口。
她說:“我聽說你和嚴護士關係很好,想麻煩你幫我約她,在市中心的茶樓見麵。”
“你聽誰說我們關係好?真關係好你走我這約能約到?”孟秦似笑非笑。
齊英每次和孟秦對視,感覺都特別糟糕。
像是,她總能看透你心裏在想什麽。
讓人赤條條的沒有半點安全感。
她很想轉身就走,將孟秦這張臉甩在腦後,每次想這麽做,腦海中就想到高波。
齊英一開始沒看上高波。
車間的工作在她看來不夠體麵,她想過好日子,她也盡努力,每一天都維持自己最好的狀態。
偏偏總會有意外。
這個接觸後想哄她玩玩,沒想結婚,如以前的同學。
那個立誓要娶她,轉眼親娘一反對就畏畏縮縮,如現在的榮江濤。
最後找來找去,秦則正入她眼。
有擔當,有本事,有好爹。
開始不知道已婚,後來知道又如何,她道德感低,不想管別人,自己過上好日子才算好。
高波的出現是意外,對他好時的三分動心,在逛街意外遇見他娘和嫂子後,和善的婆婆,溫柔的長嫂。
家庭多職工無負擔,政府還有關係。
那天回來,齊英果斷拋棄秦則正,點頭答應高波。
興許之前她玩過太多人,老天看不下去,也開始戲弄她。
她弟弟倒賣廠裏資源被抓,爹娘輪番來求,隻要攪和散秦則正和嚴敏,救回弟弟,就鬆口婚事她自己做主。
齊英計算的很好,和高波在一起後,就沒掩飾過不少人對她有想法。
她想著,偷偷搞散秦則正夫妻,主動找到高波哭訴,秦則正要欺負他,到時候不管外麵怎麽說,在高波這她就算過了正路。
高波出現在現場,是意外。
她和秦則正躺在一張**,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一想到高波好些天都不願意見她,齊英不甘心,這才找到孟秦。
齊英忍著羞憤,說:“看來你也聽到外麵的傳言,那我隻說,我找你約見嚴敏就是想當麵解釋清楚,我和秦幹事是被人設計的,我們清清白白。”
斬釘截鐵的四個字,孟秦差點相信。
“萬一是挑釁呢?誰知道你心裏怎麽想。”
“你可以在場!”
“誰會無緣無故陷害你。”
“我……”齊英蹙著眉,明顯不想說。
“不說我走了。”
“是個姓萬的,他抓到我弟弟倒賣鋼廠材料的證據,威脅我。”
齊英餘光瞧見樹幹後麵熟悉的衣角,心底亮起希望,聲音更淒慘幾分。
“他們說,隻要我和秦幹事被外人撞見,可我到樓下的時候才發現我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喜歡高波,我沒辦法忍受自己再去和別的男人有瓜葛。”
“……”
孟秦很想問,這是謊話說多後,自己都騙到的地步。
別以為她沒瞧見,齊英瞅見高波站樹後頭,故意的。
齊英:“然後我就被敲暈,醒過來就和秦則正躺在一塊,高波也在,我可以確定我們真的什麽都沒發生。”
“……”
乖乖,這句是真的。
孟秦認真幾分,“誰帶你去的秦家,聽你意思,你不是和秦則正一塊走的。”
齊英雙眼迸發光亮,看著孟秦狂點頭。
“對,就是你說的那樣,我原計……原本被逼著等在秦家門口,也是想讓人來人往的鄰居看見。”
“我問你誰帶路。”
別隨便夾帶私貨好麽。
“我不認識,我說真的。”
“那就描寫一下。”
“很斯文的一個人,說話輕聲細語的……”
齊英還在說,孟秦卻在聽見第一句的時候,腦海中就冒出來一個人。
賴川。
……
孟秦第一眼見賴川,也覺得這是個斯文的讀書人。
說起來自打她得知賴川也有疑後,專門找一天去跟楊大娘嘮嗑,借著丫頭談過賴川。
這才知道賴川原本就是個讀書人。
之前在鋼廠子弟小學教書,因為無權無勢,被另外一個有後台的老師欺負,畫黑板報時從梯.子上摔下來,傷到腰。
對方拿錢了事,賴川卻沒辦法長時間站立,被學校勸退。
之後頹廢一段時間,不忍心成為王秀娟的負累,自殺過幾次。
楊大娘說那段時間王秀娟被折騰得不像樣子。
最後有人出麵兩頭勸,勸慰的結果就是王秀娟和賴川離婚,讓賴川不覺得自己是個負累,拖累他。
之後兩人共同養孩子,兩人都是沒父母的人,這麽離婚過半年,王秀娟見賴川慢慢承擔起照顧孩子,想著再複婚。
賴川一聽,又犯病,覺得自己傷到腰,給不了她想要的。
王秀娟:我想要啥?
又是一陣鬧,之前出主意的人又勸,說王秀娟想結婚,再找一個就是,別可著賴川一個人逼,他已經夠可憐的。
孟秦至今後遺症還很大。
賴川哪可憐?
離婚後吃喝不還是靠王秀娟。
王秀娟想好好過日子複婚,咋就變成想結婚。
她當時還覺得,勸人的那人是個壞種,要麽就和賴川是一夥的。
孟秦甚至陰謀論,賴川離婚讓王秀娟再娶,沒準打得就是接萬新國進城的主意。
因為他廢了,要換人?
別說,日常她還真沒怎麽注意過賴川幹什麽,仿佛每次見麵,不是他帶孩子回來,就是準備帶孩子出去玩。
孟秦頭疼。
猜到是賴川又如何,她沒證據。
齊英:“我雖然不認識,但我有證據。”
孟秦:“?!”
齊英:“我昏迷前抓到過打暈我的人,不確定是胳膊還是手背,能確定對方肯定被我抓傷,看。”
她伸出手,圓潤的指甲修得漂亮整齊,唯獨右手中指的指甲斷過。
“我回家洗手才發現,指甲裏塞有一層皮,還帶著血。”
“……”
不用描述太詳細的。
“這個不能當做證據,說直白點,誰家夫妻睡一個炕上鬧著玩還會抓兩下。”
齊英遺憾。
不過她目的已經達成,瞅著樹後還沒消失的衣角,就知道穩了。
她再問,“你可以幫我嗎?”
孟秦甩她個白眼,危機解決,又開始耍心眼。
高波在樹後聽著,她要拒絕,是不是轉身又上眼藥。
老伴都說,自打高波追求齊英後,他們倆關係就疏遠不少。
樹後,高波眼眶濕潤,等不及孟秦回答自己跳出來。
“我幫你。”
“高,高大哥,你怎麽在這,你願意見我,聽我解釋!”齊英一句話拐三個音。
孟秦:“……”
她走?
不過還真不能由她帶著齊英去見嚴敏。
萬新國、周長利都盯著呢。
高波帶也好。
……
孟秦將機會丟給高波,轉身卻意外撞見石頭哥幾個,手裏拎著彈弓,正追在仇亮的屁股後麵。
“仇科長好。”
自打一切疑點串聯成功後,孟秦再見仇亮總覺得別扭。
怎麽說呢,就殺人犯突然成英雄,她不太適應。
“這麽客氣。”仇亮眯起眼,“你不對勁。”
“!”
孟秦摸上石頭,打哈哈,“保衛科的人都這麽疑神疑鬼,我隻是想在孩子麵前表現一下禮貌。”
她低頭,“石頭你們自己出來的?”
石頭搖頭,“爹帶我們出來的,不過爹受傷去醫院上藥,我想跟著仇叔叔學武功!這樣以後我就能自己保護妹妹。”
孟秦追問,“你爹傷哪了?”
察覺到仇亮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找補道,“好好的在家怎麽會傷到。”
“腿上。”
孟秦遺憾,腿上不對。
石頭比劃一下,“在這,爹說是板凳摔倒時擦得。”
一旁磚頭正在學人的年紀,豎起三根手指,“嘩啦,摔三下可疼可疼。”
“!”
孟秦想說什麽,扭頭對上仇亮打量的神色。
【為什麽一直追問賴川。】
【她也察覺到賴川有蠱惑反動孩子的傾向?】
“……”
孟秦張張嘴突然不敢說話。
要照仇科長這麽說,賴川做老師好些年,得鼓動多少孩子。
晚上老伴回家,她提出,想同仇亮互通信息。
“不告訴仇亮,跟蔡大哥說也行,我有點受不住這麽大事的壓力,再有一點,我們兩個人的眼睛盯不住那麽多人。”
專業的人要做專業的事。
“仇亮是部隊退休,懂得肯定比我們多。”
“那確實。”
如幽靈般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孟秦抱住老伴直往懷裏鑽。
秦則方扭頭,看到房間窗戶被打開,仇亮從陽台上跳進來,輕而易舉。
“……”
這差勁的格局。
他抱著媳婦坐起身,安慰道,“是仇科長,我去開燈。”
“不用。”仇科長打量屋裏什麽都沒有,直接席地而坐,“避嫌。”
孟秦這才意識到,她在自己房間裏,穿得是小背心,抱著老伴伸手將頭頂放的衣服拉過來披上。
秦則方擋著,問他什麽意思。
仇亮說:“你們有事瞞著我,我想知道,來偷聽。”
孟秦黑下臉,“你就不怕聽到不該聽的!”
仇亮:“其實這房子不隔音。”
孟秦:“?”
仇亮:“你倆要是在辦事,我在隔壁一樣能聽見。”
孟秦:“……!”
你還怪有理。
秦則方抱著媳婦,也不嫌熱,輕拍著她肩膀。
“本身也計劃告訴你,那我從頭說。”
“恩。”
這一說,就說到半夜。
秦則方和仇亮一問一答,把事情前後給弄清楚後,麵色十分嚴肅。
孟秦隻好奇,“周長利真是你愛人的青梅竹馬?”
仇亮嗤一聲,“他也配。”
他不是很想跟外人說媳婦,反問,“不過我能確定,周長利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你確定他有想要盜取研究所機密的想法?”
“確定。”
“你哪得來的消息。”
“靠腦子!猜的。”孟秦敷衍,轉移話題,“我哥被抓後,我覺得萬新國不對勁,有建議派出所的人去鄉下調查他。”
仇亮知道該知道的,拍拍屁股站起身,“接下來的事情我會全權負責,需要配合的地方我會通知你們,其他的你們被再攙和。”
“那我的安危怎麽辦?”
萬新國可是想弄死他。
“對方動手,隻能說怕你發現萬新國的身份,那代表他身上還有其他大秘密,你沒暴露,短時間內不會再動第二次手。”
火災這次已經夠醒目。
……
隔天。
孟秦到辦公室一坐下,就得到消息,鋼廠同航械友好交流,接下來的實驗將轉移到航械去。
一具人員全部轉移,為安全,明早保衛科開車送人去航械。
這是逼人提前動手。
孟秦有種風雨欲來的錯覺,等到中午確定這個猜測。
醫院嚴敏跑來,“小孟,元宵和月亮被感染,你快去看看!”
“什麽!”
孟秦心急地飛奔醫院,推開病房門就被控製住。
仇亮坐在病床旁,晃著腿邊的搖床,抬起下巴示意一個女同誌上前搜她身。
“孩子!”
“他們沒事。”仇亮說:“接下來廠醫院會因為急病感染被封鎖,你也是其中一員。”
孟秦穿得單薄,三兩下就檢查完,被放開後撲到搖床旁,看著元宵和月亮睜著大眼睛,才安下心。
她直起腰,“我妹呢?”
“**,她有些激動,敲暈省事。”
“……”
人在屋簷下。
孟秦吐出一口濁氣,站在床邊看到小妹嘴巴被布條綁上,手腳沒綁,應該是怕突然醒過來大喊大叫。
人放鬆下來,孟秦聽到外麵嘈雜聲。
“隔壁是誰?”
“一些孩子,昨天沒上學,他們不巧和傳染源玩到一塊。”
孟秦猜測,“賴川教過的孩子?”
“恩。”
病房門被打開,走廊上萬新國被五花大綁,兩人四目相對。
隔太遠孟秦看不到他想什麽,卻能辨別出震驚。
萬新國劇烈掙紮,被單獨壓進一個房間。
“賴川是不是也能……”
“想什麽呢?全抓走還怎麽釣魚。”
今天晚上周長利會不會出現在研究所才是關鍵。
孟秦隻當白得一天假期,哄著元宵和月亮,後來石頭三兄弟外加丫頭都被送到她所在的這個病房。
仇亮美名其曰,“你們熟。”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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