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小媳婦收禮

◎你娘都不認你。◎

孟秦沒在大娘家多待, 大娘二兒媳婦斜眼不住打量,臉上的嫌棄和防備一點沒藏著,生怕她住回來似的。

左說孩子一句老實點, 右教一句孩子做人知足。

生怕她聽不見。

念著大娘的好,她坐了兩分鍾, 就找借口離開。

也不算借口,家裏的供應本還沒領全呢。

這年頭,除了票證和糧油供應本外, 城市戶口還給發三種生活供應本:工業品供應本、副食品供應本、生活用煤供應本。

出門時她專門帶上了戶籍本。

購煤本上有登記住戶居住麵積,供應相對應煤球還有劈柴。

要離開縣煤礦局時,工作人員提醒,每年第四季度要帶著舊煤本、戶口本、糧本來重新辦理下年度的購煤證。

孟秦道了謝, 出門時看向不遠處煤店,拉著板車排老長隊伍。

工業本每個月可以領一縷白線和一縷黑線,外加六塊肥皂,二兩食用堿。

拿副食本時,工作人員告訴她, “今年春節的新年供應是半斤帶魚,還有木耳和大白菜,想要趁早去。”

孟秦想起一件事,翻了翻副食本,果然瞧見其中有老幼孕產供應專頁。

她問孕婦現在能領什麽?

“一斤雞蛋, 等生的時候還能在醫院領二斤紅糖和二斤奶粉。”提醒她千萬別忘了。

孟秦拿著本, 轉頭去副食品商店把需要的東西給領上。

孕婦給的一斤雞蛋有九個, 春節她和老伴兩人的供應, 領了二斤帶魚, 剩下的都要了幹木耳, 沒選大白菜。

孟秦還挺新奇,上輩子跟朱婆子住一塊,這些她從來沒碰過。

等人沒了,已經改革開放,票據也漸漸退出社會。

……

孟秦把東西送回家,拎著裝好的飯盒朝派出所去。

昨兒除了蔡智勇拎來的豬頭肉,二姑留下的大肘子她也鹵了,豬板油切塊熬了滿滿一壇子豬油,夠吃好久。

剩得油渣,她打算下午回來蒸成包子,正好有領回來的木耳,再泡點香菇一起。

孟秦去送鹵肉時,木成林騎著三輪車進入柳條胡同,後頭車鬥裏安著打好的整套家具,秦念念側坐在車扶手上,護著大木櫃。

冷風一吹,凍得她直哆嗦。

“今天我非訛孟秦一頓好的,就去大姐夫那吃!”她大姐嫁給了國營飯店的廚子。

木成林費勁蹬著三輪,“沒必要吧,飯店太貴了,中午飯店裏姐夫也忙。”

“那就這麽便宜孟秦?我想想還是不甘心。”

老夫老妻,木成林熟練地哄媳婦,“你看你,又想錯了,這家具是送方子的喬遷禮,到時候大大方方的擺在家裏,方子家裏來客人麵上也好看,是不是這個理?”

秦念念心氣順了,“也是,那就放過她,不過我得去找方子好好說說,那晌午去廠食堂,我請方子吃飯。”

木成林失笑,應她。

三輪車嘎吱嘎吱地壓過雪渣,穩穩當當從秦家住的小院門口經過,和要出門的秦則廣和薛琴撞個正著。

“停停。”秦念念拍了拍男人,跳下車就發現不對,“小弟你病了?臉色咋差成這樣,薛琴,你咋照顧男人的,廣子身上養得膘都瘦沒了。”

薛琴拉著臉子,沒理秦念念。

秦念念雙眼一瞪,手就拎上薛琴耳朵,“跟我裝聾!那耳朵別要了!”

薛琴凍紅的耳朵被猛一擰,瞬間又疼又癢,她眼圈一紅,衝秦則廣叫,“你就站那看著!”

“你講點理,我姐喊你你為啥不答應,活該。”

“!!!”

薛琴正想說什麽,眼角看到了車上裝的東西,雕花精細大氣的一套木頭家具。

秦則廣一直念叨他姐對他多好,這東西肯定是補給她的三十六條腿!

看在家具的份上,薛琴小聲說了句下次不會了。

秦念念得意地鬆開手。

薛琴摸上櫃門,上了桐油的手感光滑極了,“二姐,你是知道娘被孟秦氣病,特意置辦了新家具來哄娘開心嗎?”

木成林皺眉,怕媳婦又腦子缺弦,先一步開口,“這些別人訂得家具,娘生病了?媳婦你留下陪娘說說話,我自己去送就行。”

秦念念瞥眼薛琴,“也行,你忙完也過來吧,晌午陪陪娘。”孟秦在她心裏位置可比薛琴高,不受她這沒腦子的挑撥。

“好,快進去。”木成林騎著三輪前進。

秦則廣露出笑,領著二姐進屋去,邊走邊說,“……就這樣,娘現在一想到工作沒了,心口就疼。”

秦念念聽了薛琴幹得這些蠢事,嫌棄地皺起眉頭,“你之前就該聽娘的話,看看這娶了個啥呀。”

薛琴委屈,“咋怪我!是孟秦害得我,你說!”她看向秦則廣。

秦念念衝她喊,“你吼啥,跟你男人脾氣大算什麽本事,窩裏橫的慫包,有本事跟孟秦去幹。”

薛琴一雙眼通紅。

秦則廣看了眼委屈的薛琴,又心軟了。

“二姐,你別訓她了。”

秦念念冷哼一聲,掀開擋風簾進門,秦則廣跟在後頭。

薛琴不想進去,氣呼呼的直接離開院子,轉彎時察覺不對,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

二姐夫的車為啥停在孟秦家院子門口!

二姐夫還在跟孟秦說話!

她咬著牙小跑過去,撞了人都沒停,

穀大娘被撞牆上,好顯沒摔倒,認出薛琴來,“懷孕還跑,不是找死。”

……

薛琴衝到院門口,親眼看著木成林把家具搬進孟秦家裏。

她心心念念喜歡的,最後進了孟秦的屋!

孟秦一出來就看到雙眼猩紅的薛琴,對方惡狠狠地瞪她一眼,拔腿就跑。

什麽毛病。

院子裏,中午為省錢,隔壁王秀娟一直是回家做飯吃。

她端著碗出來就瞧見木成林一個人扛著櫃子,她喚了萬新國出來幫忙,拉著孟秦避開點。

“你小心,小秦工走得時候專門跟窩打招呼,幫忙照顧好你。”

孟秦摸了摸肚子,也不逞能。

身後,包月桐也喊了男人出來,附和著王秀娟的話,“鄰裏鄰居的,你需要幫忙盡管開口。”

王秀娟樂了,特意瞅了瞅天。

太陽也沒打西邊出來呀。

有人幫忙,家具很快就安置好。

裏間原先放案台的位置,被雙門大鏡衣櫃取代。

外間更是煥然一新,窗戶處下擺著新案板,櫃櫥靠牆,吃飯的八仙桌並在櫃櫥旁的空地,煤爐子挪到了母雞籠子前頭,煙道是一早就設計好的,拐彎的方向轉一下就行。

進門原先放沒爐子的地方,靠拐角擱了個小五鬥櫃,再往前,一米寬的木椅子背靠牆壁,中間夾著張小茶幾,麵前還餘有一米多寬的走道,正好和飯桌那邊拉開距離。

最後,木成林拎了個三折麵的木雕屏風,也沒雕花雕草,上頭雕的是五穀豐登圖,就豎在靠裏的椅子旁,將裏間的門遮得嚴嚴實實,變相形成了一麵牆。

家裏如果有人,裏間開著門外麵也瞧不見情況。

木成林說是秦則方專門要的。

包月桐看了眼,明顯感覺到小屋不一樣,現在更像樣,客氣地誇了又誇。

王秀娟瞅一圈,指著糊報紙的牆麵,“等你生下來,找時間再把牆處理處理,就更好了。”

包月桐奇怪,“搬之前不是調整過?當時怎麽沒弄。”

王秀娟:“懷著孕呢,味道大了容易害喜。”

包月桐嘴角抽了抽,拉著男人回家繼續吃飯。

王秀娟偷偷提醒孟秦,“她要找你幫忙,你上點心想想能不能幫,你現在身子沉。”

……

孟秦還沒來得及回味,秀娟嫂子這話什麽意思,秦念念就怒氣騰騰地衝進門。

王秀娟趁機拉著萬新國離開,木成林擔憂地看向媳婦。

秦念念就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胳膊撐著扶手,胸口起伏得厲害。

孟秦見此,從裏間拎出熱水瓶,往裝了涼茶的缸子裏兌熱水,想了想,從放桌上還沒來得及收的籃子裏找出紅糖,加半勺。

喝點甜的心情好,不然老伴不在自己不得成出氣筒。

等茶缸一放,秦念念爆炸了。

“我算看出來,薛琴比你還能攪家!”

“……”怎麽還拉踩。

“也不看看自己多大臉,張嘴問我要三十六條腿,美得她,我是她祖宗啊要什麽給什麽。”

木成林聽到這,拉條長凳坐媳婦麵前,“你沒跟她說,木材是方子自己出的?”

“我跟她說得著?大耳巴子扇過去就老實了,讓我生氣的是娘這次竟然站薛琴,誰是她女兒啊,我比不上大姐三妹就算了,現在是個弟媳婦都能越過我了!”

“不氣不氣,你放心,甭管誰想請咱幫忙打東西,你不同意我不點頭。”木成林拍著媳婦的肩膀順氣。

秦念念喊得口幹舌燥,順手接過茶幾上放的水,入口甜滋滋了還愣了下。

她扭頭看孟秦,“你加糖了?”

孟秦:“二姐不喜歡吃甜的?”

秦念念又抿一口,“哪有人不愛吃甜的,你也太敗家了,糖不要錢啊。”心裏卻開心,覺得孟秦沒敷衍她。

就剛剛,她娘家坐了一個多小時,她娘她小弟妹都沒想著倒杯白水給她。

木成林笑嗬嗬道,“她沒別的意思,就是被氣壞了才口不擇言,沒說你。”

孟秦微笑,“那就好,二姐那話要是對我說的,三哥回來我肯定告狀。”

秦念念啪地放下茶缸,“告狀精。”

孟秦:“嗬嗬。”

彼此彼此。

孟秦站起身,“二姐,二姐夫,公社過來好幾個小時,肯定還沒吃飯,中午留下嚐嚐我的手藝。”

秦念念又惦記著去國營飯店。

木成林背人拉起她手,“去幫幫忙,方子媳婦懷孕呢,他二十五才結婚,本就比人家晚了好幾年。”

一提弟弟,秦念念無條件妥協,扶著木成林站起來。

“要你說。”

……

原先要用來包包子的肉渣,最後跟白菜炒盆菜,留豬頭肉碎也夠一碟子。

小菠菜下鍋,雞蛋格楞碎燒了盆蛋湯,主食是貼鍋邊的死麵餅子,秦念念做的,看到白麵差點念死孟秦,硬想著攪合進去一半帶麩皮的雜糧麵。

孟秦給死死攔住,說她:“你就沒吃好東西的命,送你嘴邊上都往外推。”

秦念念氣死,“你還說,這些都是我弟掙的,得留著給他吃。”木成林拉都拉不住。

孟秦手一抖,當著秦念念的麵全用了白麵揉餅子。

故意氣她,“你疼你弟,一會別吃,都留給他回來吃。”

秦念念沒想到,孟秦竟然是這麽一個敗家娘們。

看看吃的,油炸,鹵肉,白麵餅子!

她弟回來還能剩糧食嘛!

孟秦不讓她揉麵,她也怕拉扯傷了孟秦肚子,借著幫她歸置東西當借口,點了點櫃櫥的糧食。

哎呦!她竟然還藏著大白米。

我天!這大一個肉肘子她哪來。

媽耶!還有帶魚。

這這這……

秦念念性子急了點,腦子不蠢。

她聽娘說過,大弟分家之後啥都沒要,這是認回大娘家?

秦念念臉黑了。

大娘可一向瞧不起她家,能幹出把兒子過繼這種事,可見是個狠心的。

秦念念忍不住了,一扭頭,發現孟秦已經貼好餅子,正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秦念念被看得莫名心虛,“我幫你整整,沒想拿。”她眼皮子不淺。

孟秦當即沉下臉,“我知道二姐心裏咋想,我一個吃白飯的咋好意思白麵細糧地吃,臉皮真厚,是不?”

“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秦念念不認,心裏又癢癢,最後忍不住問,“你,你哪弄來的肉?”

鄉下攢肉票不容易,就是公社也沒好到哪去。

她想著,要是孟秦有門道,她低低頭也弄點肥肉回來給男人孩子肚裏添點油水。

孟秦愣了下,決定擺條道出來,“二姐,我隨三哥喊你聲二姐,可你得清楚咱們沒關係,日子是我跟三哥過,除非你想我倆離。”

離婚那是不可能離婚的。

秦念念叫得凶,心裏可明白著,大弟結親不容易。

她不習慣低頭,嘴裏嘟嘟囔囔,“你也忒凶了,我說一句你那十句等著我。”

孟秦笑笑,東西哪來的,她沒解釋也沒必要解釋。

聽著蒸汽呲呲作響,秦念念主動去揭鍋,孟秦也將小鋁鍋整個端過來,秦念念從旁邊掏出個桌墊,圓形木頭鏤空狀。

她說:“桌子好看也得保護,下次放鍋記得墊墊子,你姐夫做了好幾個,都在下頭抽屜裏。”

孟秦:“記住了,二姐夫,吃飯了。”

秦念念看著桌上兩道菜,兩道裏頭有肉,下意識要張嘴,碗裏就被男人放了塊餅子。

“趁熱吃。”

秦念念扁扁嘴,咬了一口。

香、軟。

怪道都喜歡□□麵。

豬頭肉油潤軟爛,油渣一口一個,秦念念一頓飯吃完,肚子撐得滾圓,再看桌上空碗,臉難得發燙。

丟人了。

孟秦倒是歡喜,吃完就不用收拾剩菜,完美。

秦念念美名照顧孕婦,搶著把碗洗幹淨,就要跟男人回家,回公社還要幾個小時呢。

孟秦想了想,給挖了半罐子雪白如膏的豬油,把隔壁之前送的幾顆喜糖也裝著,“拿回去給孩子吃。”

木成林要推脫,秦念念也惦記家裏孩子,接下來。

她抱著罐子,嘴上說:“看你屋裏沒囤多少煤,過兩天讓你姐夫給你送一三輪劈柴來,留著燒炕。”

孟秦笑了,“那我等著,也不著急這幾天,我和三哥的煤本下來了。”

秦念念:“沒拉回來?那咱們幫忙把煤拉來再走。”後麵一句是跟她男人說的。

木成林也瞧見那大半罐豬油了,沒意見。

三輪車去到煤店,劃走供應,木成林幫著送到家,挨個碼在工具架子下空出來的那塊地。

秦念念和木成林離開,已經小三點,冬天天黑得早,到家肯定要抹黑走一段路。

孟秦把老煤油燈借給他們,沒給手電,她起夜用手電更方便。

……

下午。

孟秦沒再出門,將爐子拎到茶幾旁,借著溫度記了這兩天的開支,才看起書。

前頭秦家卻一點不安靜。

朱婆子捂著胸口躺炕上,不斷哎呦呦。

隔壁原先隔開給兩兄弟住的屋,也拆了隔斷,薛琴坐在床邊,扯著秦則廣不斷念叨。

“你二姐什麽意思呀,給一個兄弟不給另一個,看不起你啊。”

“瞎說,二姐不說了大哥自己給的木料,我上哪弄木頭去,再說咱們屋又不缺家具。”

原本大哥那屋的也給他了。

薛琴不幹,“那都是舊的!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當初沒娶到手說得多好聽,以後都聽我的,什麽都依著我,現在呢,我在你家多吃半塊窩窩頭都要看你娘臉色。”

秦則廣被晃的頭疼,隻想她別哭了,“那你想怎麽辦?二姐婆家條件本來就不好,三十六條腿的事你別再提。”

薛琴聲音一頓,“那二姐條件不好,大姐和三姐呢,結婚到現在我都還沒見過她們,你是親弟弟,結婚她們就一點表示都沒有?”

秦則廣:“大姐懷孕都九個月了,分家都沒喊她就怕出事,三姐,說真的,我怕你吃虧。”

薛琴氣死,“說來說去就是不樂意。”

她蹭一下站起來,“既然這樣,這日子過得有什麽勁,咱倆掰了。”

床單一鋪,薛琴抽兩件衣裳包好,抗肩膀上。

“你去哪?”秦則方問一句。

薛琴冷哼,“回娘家。”

“?”

秦則廣單手撐著腦袋,躺著沒動。

“可你娘不是都不認你了。”

……

臘月二十八,街道裏年味十足。

孟秦偶爾跟著梅嫂子去買菜,偶爾被包月桐提及百貨大樓有什麽新年貨。

這天上午,高波幫忙把廠裏發給老伴的福利送到家。

“小秦工是管理崗,一袋玉米麵,一桶豆油,二斤五花肉,一兜蘋果一兜梨,廠裏采購專門跑南方定的。”

孟秦想,現在工廠福利是真好。

她更關心,“出差的年前還能趕回來嗎?”

高波搖頭,“這個廠裏沒說,嫂子別擔心,這是好事,沒準等回來小秦工還能升一升。”

孟秦:“借你吉言,昨兒炸的小麻花,你抓點。”

高波捏了,豎起大拇指誇了誇,時不時就看她。

孟秦心想,這是還有事?

等視線對上,高波耳根燙得厲害,鼓起勇氣說:“嫂子,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你說呢。”

“就想問問,上次在廠裏遇見的那位女同誌,有對象了嗎?”

“上次?”

“就……聯誼會那次。”

孟秦懷孕後反應慢了點,她可隻帶過一個熊素素,“你相中了?”

高波點點頭,緊張地說:“她看著特有福相。”

孟秦失笑,“對象是沒有,人家家裏怎麽安排的,我得問問。”

高波按耐不住興奮,“我懂。”

他彎腰鞠一躬,“麻煩嫂子了。”

倒是巧,高波前腳走,熊素素就跟著她哥來了。

名目是給她這個媒人送年禮,半扇排骨,一條大鯉魚,還有一樣是百貨大樓裏賣老貴的過年禮盒。

六邊形的鐵盒子,裏麵裝了瓜子,花生、奶糖、鬆仁……等零嘴,除此之外還有一雙鞋。

“怎麽還有鞋子?”

熊素素笑著說:“我娘講了,這都是有名頭的,鞋子是感謝你為了我哥的婚事奔走兩家。”

熊家舍得,買得是雙方頭小皮鞋。

媒人禮不能拒,孟秦收下,想到剛剛高波提及的事。

“你們一會還有事嗎?”

“過年不上班,不忙。”熊素素看著大哥,“哥你不是還要去田家一趟,你忙你的,我陪表嫂說說話。”

熊建國好事將近,凶臉看起來都善良幾分。

他說:“你別鬧太久。”

熊素素撇嘴,趕走大哥,反手把房門鎖上。

孟秦:“?”

妹妹,你幹嘛?搞這麽嚇人。

熊素素確定關嚴實,拉著孟秦問,“我們能進屋說嗎?表嫂我想跟你說說悄悄話。”

咱……咱倆已經這麽熟了?

孟秦被扶著進屋,坐上炕,猜測她到底想說什麽,心裏也想著怎麽開口跟她提高波的事。

熊素素臉上浮現一抹嬌羞,“表嫂,就……我想跟你問個鋼鐵廠的人。”

孟秦挑眉,“誰?”

這要是高波,她是不是又省事了。

熊素素垂著頭,指頭在炕桌上畫圈。

“你們廠食堂叫夏光陽的那個,他說對象了嗎?”

“?”

你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