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邀請葉瀾的唐商名為竇亮,是原安陸郡人士,武德四年,安陸郡改名為安州。

往返於東勝神洲與南贍部洲的唐代商賈有三種,其一是本地藝高人膽大的腳商。對這些人來說,去海對岸的大洲是淘金的,誠然他們沒有辨別法器優劣的能力,也沒有足夠的靈石,可誰都知道,海對岸遍地是珍寶,隻要能攫那麽一兩顆丸藥回來,後半輩子就不愁吃穿了。

然而,這些普通行商買不起足夠橫渡海峽的飛舟,若真遇上了海獸妖魔也無力抵擋,對他們來說,這橫跨兩洲的旅途,幾乎是十死無生。

第二種商賈是唐本地的富豪,他們的行商之旅就要順遂許多,首先,這些商賈能夠雇傭大唐本地的修士當引路人,即便這些修士少有對東勝神洲熟悉的,卻也比他們眼光更好,更懂法器,哪怕被宰,都能買到好貨。

此外,修士還可能兼任保鏢,讓他們一路無憂來到海對岸。

這其中還是有些問題的,譬如正經大能不為金箔所動,他們能請動的注定是小魚小蝦,這些修士能力不強,保障度也不是很高,高檔的拍賣,他們都參與不了。

最後一種,也是往返二地最有利的,則是大門派出身的商賈。

咱也不是說入了門派就會修道一輩子,哪怕出家都會有還俗之人,修道修到一半覺得自己悟性不高,實在繼續不下去的人也有,還挺多,其中一小部分就會選擇轉職。

這群人往返兩地,有的是為了門派,沒辦法,光靠香火錢,哪個門派都活不下去,總要有自己的經營吧?寺院尚且在放印子錢,行商而已,不寒顫。

還有些則是將“逍遙”二字貫徹到底,人天生就愛天南海北到處亂逛,看遍了大唐的風景後往東勝神洲跑,那兒的版圖跟大唐一樣,每個國家風情還不盡相同,妖族更是遍地走,在旅遊的間隙偶爾做點小生意,給自己賺路費,何樂而不為。

竇亮就是第三種,可他不是真逍遙,而是覺得修行修不出什麽名堂,還不如行商,這樣背靠門派,又過著富裕的生活,聽上去就很爽。

但因他年輕,目前為止也就跑了東勝神洲四次,每回都是從大安國的港口登陸。

倒不是說他不想看看其他國家的風光,隻是因大安國發展得最好,將東勝神洲的港口基本壟斷了,想去其他國家的口登陸都不成。

又聽說大安國占據東勝神洲超過一半的土地,儼然另一個更加開放的唐國,於是每次來都在這打轉。

四次這次數不多不少,你說他能對大安國有多了解是不可能的,隻能說來之前道聽途說,知道這裏有多少門派,有哪些大能不可惹雲雲,此外積累多次經驗,勉強能買到些稱心的貨物,起碼將船票費給抵了。

跟本地門派打交道是不可能的,他哪有那麽大的臉!

可即便不認識大安的修士,也是聽說過劍修之名的。竇亮乘坐的往返於二地的船很大,可載萬斤重,日行千裏遠,再加之商賈們自帶空間,能容納不少人。

竇亮一眼就看見了葉瀾,原因無他,劍修太顯眼。

唐人聚在一塊,說那劍修,真是好氣度、好姿容,一身劍骨,說他們這麽多年道都白修了,這不就是他們夢寐以求的神仙人物嗎?

東勝神洲的人聚在一起,都覺得此事很不對,那淩霄派的劍修怎麽有錢了?怎麽買得起船票了?再一討論,統統認為這劍修是被雇傭了,去唐做活的。

又說:“這模樣,唐人能讓他們進嗎?”

“唐人的官府最是夾生,動不動就把人遣返,哎,希望這次去大唐能夠順順利利。”

大唐對境內修士看官嚴格,從來不是外人想來就給他們進的。

竇亮仰慕葉瀾,這種仰慕並不是男對女的仰慕,而是向往仙途的普通人對真仙人的仰慕,他自認為也學過些符籙技法,可沒有道心,便自覺自己跟那些插著棋子到處看相的“活神仙”沒區別,幾乎就是半個招搖撞騙的。

葉瀾就不一樣了,看著就像是真仙人,這樣的人,是無論如何都要上去了解一番的,萬一就成朋友了呢?

他也聽說了劍修都不大富裕,可看著葉瀾的樣子,又覺得不像,你看這一身氣度,那怎麽會不富裕,你說她視金錢如糞土還差不多。

等從官府入境後,竇亮正好看見葉瀾,隻見她遙望遠處的城池,略皺眉頭,不知在思忖什麽,竇亮便鬥膽上前,想當東道主。

葉瀾答應了他的邀約,竇亮高興極了。

*

對葉瀾來說,竇亮是個難得一見的好人、熱心人。

他自掏腰包,帶她入住揚州的邸店。

他們跟高長鬆上回一樣,走的是揚州港,隋唐是揚州最繁華的時期,不然怎會有“煙花三月下揚州”的詩句?

為什麽入住邸店,而不是現代人常聽的驛站,也有些說法。

首先,唐代常見的住宿方式有四種,分別是驛館、民間旅社、佛寺與邸店。

驛館且不用說,與驛站相連,根據《唐六典》記載,大唐共有260所水驛,1297所陸驛,86所水陸相兼,一共1600所,就算不是每所驛站都自帶驛館,那驛館也是相當多的。

但你以為驛館是想住就能住的嗎?當然不是,此時隻有憑票入住驛館,票據分銀牌、角符、券、傳符。

竇亮畢竟是道門出來的,這年頭道門跟官場乃至皇家聯係都很深,如果想要住驛館他也能弄到憑證,隻可惜竇亮根本不願意住,光是想到那撲鼻的馬糞味他就退卻了。

驛館雖免費,條件是真的差。

民間旅社他沒怎麽住過,竇亮好歹是道士,他借宿的時候找個道觀一住就行了,甚至還可以掛單。

佛寺跟道觀性質相仿,可以直接跳過,一般情況下,也隻有書生會住在寺廟裏,他們或者雲遊、或者進京趕考,其他人也不怎麽借宿。

邸店性質比較特殊,《唐律疏議》中記載“邸店者,居物之處為邸,沽賣之所為店”,說白了這地直接將“住宿”跟“買賣”兩個功能二合一了,商人可以帶著貨物入住,並將部分貨品直接處理掉。

揚州與長安的邸店中還有外國人出入,長安甚至有專門的“波斯邸”,許多走絲綢之路來的貨物,就是在邸店交易的。

竇亮也要先在邸店交易完一批貨物,他跑揚州多了,店家專門給他留了一套小宅院。

*

再說葉瀾,進揚州城後,她的眼睛就不夠用了。

大唐跟大安是完全不同的。

她在詩詞歌賦上不算精通,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二地的區別,隻能說同是集市,唐代的更加肅穆,大安的更加繁華。

大安的繁華是市景化的,而唐代,隻能說這是一個國際都市,深目高鼻,擁有金黃發絲的波斯人,與留著大胡子的粟特人比比皆是,可這些人不曾出現在東勝神洲過。

西域人有自己的信仰,他們不信修仙那一套。

這就導致葉瀾還是第一次看見粟特人,她以為這是什麽妖怪,還很驚訝,想不是說大唐對妖魔很不友好,幾乎被趕盡殺絕了,怎麽會大搖大擺走在街上?

可她到底是高冷的劍修,哪怕疑惑,卻也不會直接說出來,隻是用眼睛緊盯那些粟特人。

當事人感受到如影隨形的視線,回頭一看,隻見一白衣飄飄的女子冷眼看向自己,他先是一愣,隨後友好致意。

倒是葉瀾有些不好意思,她想:這妖怪實在是非常講禮貌。

於是也點頭致意,笑、她是笑不好看的,高冷的劍修成日裏為一文錢奔波,早已忘記歡笑是什麽滋味!

竇亮注意到葉瀾僵硬的表情,以為她是對粟特人的長相心懷警惕,趕緊解釋道:“他是粟特人,與我等長相略有些不同,是從絲綢之路另一端的國度來的。”

葉瀾有些好奇:“絲路另一端,可是西牛賀洲人?”

竇亮點頭道:“應當是的。”他說,“那裏的人長相與我們不大相同,雖都說是西域人,可發絲瞳色各不相同,有金色頭發的,也有碧綠色瞳孔的。”

他說:“我見東勝神洲妖精長相也各不相同,想來總有與粟特人長相肖似的。”

葉瀾想想,總覺得不一樣,妖精頭發是五顏六色沒錯,可五官分布還是很亞洲人的,跟粟特人不是一個路數。

她還是有點興奮的,這與大安國人截然不同的長相,讓她感到了旅遊的趣味。

可等到了邸店,葉瀾就慌張了,這邸店看上去十分精美,不像是她能住得起的。

她懷著沉痛的心情,一邊想“要不還是去郊外住破廟吧”,一邊跟竇亮說:“我無錢住邸店。”

竇亮聽後還愣了一下,這才恍然大悟,哦對,劍修都窮呢。

他笑說:“既然是我做東,自然是請你住,哪有讓你出錢的道理。”

葉瀾驚訝極了,此時她看竇亮的眼神已經不僅僅是好人了,是大好人啊!

劍修已多年不曾感受過這般溫暖了。

邸店的裝修很好,三進出的小院不說富麗堂皇,也很體麵,葉瀾進入其間,麵上還保持著冷靜,內心已經要荷包蛋淚了。

葉瀾:天呐,這兒的床好柔軟,矮幾上的是青瓷嗎?傳說中唐代的青瓷!

大唐的青瓷白瓷在東勝神洲能賣出很高的價格,其他人不說,頗有家資的魃宥收藏了不少瓷器。

葉瀾眼神好,看得出瓷器好壞,知道這兒放的價格不低。

她呼吸了一會兒富裕的氣息,卻沒過分沉迷,盤腿坐在床榻上開始每日的工作——擦老婆。

不對,是擦她的劍。

劍修每日會花大量時間在他們的劍上,練劍也好,保養也罷,都要花費時間。

劍修們都是寶劍的死忠粉,即便他們也貪戀舒適,可那跟他們心愛的劍比起來,根本不值得一提。

因此,葉瀾很快就從舒適的環境中清醒過來,開始進行自己日複一日的習劍活動。

別的不說,光是她用來擦劍的布就價值連城,若給竇亮看見了肯定大驚,那一小塊布的價格別說是住在邸店了,買下小半間店都綽綽有餘啊!

擦完劍後她開始練劍,劍氣衝天,不說修士,尋常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們隻覺得白光衝天而起,似連天都被捅出了一個窟窿,本悠悠飄**的白雲被無形的氣吹散了,抬頭隻能看見湛藍的天跟一丁點兒的雲絮。

這便是葉瀾的劍氣,可衝破雲霄。

*

普通人尚且有所感應,更別說是修士了,揚州城的繁華實在不比長安遜色多少,這裏的修士也多,守備之堅不同於其他小州縣。

也就是那一刹那的功夫,修士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非常時刻不用遵循城內的規矩,腳下禦劍者甚多。

這些修士將邸店團團圍住,為首之人竟是一名女冠。

隻見她為戴冠幘,身著上褐、下裙,外罩帔,足登靴履,穩穩踩在劍刃上。

她身後有道士,有和尚,也有穿文士袍的讀書人。

路上行人見這陣仗都驚呆了,但驚呆過後就是興奮。普通百姓都感覺不到劍氣,更不知靈氣為何,他們隻知道日複一日地上香拜道或者佛,以求得神靈庇佑,對唐的普通百姓來說,神仙與他們稱之為仙長、仙子、法師的人區別並不是很大,反正就是修行之人,跟他們這些肉體凡胎不同。

修行之人的基數少,而且在大唐,他們一般都是很守規矩的,嚴格遵循《唐律》,白天不禦劍,夜間不超速行駛。

這樣修行之人跟尋常道士壓根沒什麽區別。

一手持青萍劍的少年文士道:“謝仙姑,剛才那道劍氣是?”

他們在大唐,幾乎沒感受過如此銳利的,可引得天地變動的劍氣。

用符籙溝通天地還差不多。

被稱為謝仙姑的正是為首的女冠,此女冠來頭不小,聽說她極有悟性,七歲就開始讀《道德經》《黃帝內經》,十歲就開始正式修行,因機緣巧合得神仙傳授上清大法。

她本名謝自然,在全天下的修士中都很有名氣。

此時謝仙姑一動不動看那邸屋,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大唐之中也不是無人能發出如此銳利的劍氣,可這樣的人不應該在人煙罕至的地方練劍嗎?此時在揚州市中心攪動雲雨,誰知他安的是什麽心,若是劈歪了一點,定然是死傷無數。

而且,此人的身份還不能確定……

《唐律》明文規定,修士無故不可在鬧市區溝通天地,引發異象,這比白日禦劍飛行罪重數十倍。

在眾修士的盯梢中,邸店的門驀地一聲被打開。

那真是很有氣勢的開門,兩扇木門向左右洞開,發出“轟”的一聲響,隻見一身著白衣的影子映入眾人眼簾。

葉瀾看上去是很有欺騙性的。

她站在那,就像是西門吹雪亂入了曆史上的大唐,又因修士好奇裝異服,也不覺得很怪。

謝仙姑:“……”

好怪,但看上去有點帥!

葉瀾的臉很冷,你看著她,像看一座泥古不化的冰山,而她腰間的劍,那實在是一把好劍,劍鞘擋不住四散的靈力。

她冷冰冰地問:“何事。”

眾人:“……”

好拽,但有點帥怎麽回事?

*

葉瀾並沒有慌張。

實際上,她堪稱心如止水。

這等陣仗她也不是第一次見過了,要知道,人在貧窮時是會做很多事的,劍修最愛為了靈石鋌而走險,做那些明知不可為的任務。

她被妖獸圍攻過,被修士圍攻過。

劍修,都擅長化不可能為可能,於千萬人中殺出一條路來。

更何況,想到自己初入大唐,人生地不熟的,葉瀾就更加放心了。

誰人都不認識,意味著她不曾欠錢,更不曾欠下人情。

於是她淡然回應道:“何事之有?”

這氣度,委實感染了不少人。

謝仙姑見的修士多了,看葉瀾模樣,她沉吟後問道:“道友可是自東方而來?”

正如同對西牛賀洲人來說,唐是東土大唐,對唐來說,東勝神洲又在他們的東邊了。

葉瀾頷首:“正是。”

兩字一說,分外高冷。

謝仙姑看她態度不錯,心放下了大半,又問:“道友剛才可是在練劍?”

葉瀾又說:“正是。”

她回答得甚至很理直氣壯,不過也是,葉瀾其實不很清楚唐朝那過分嚴謹的管理,而且她並不認為自己練劍有什麽危害治安的。

聽到這,謝自然也有了些想法,她先從劍上下來,禦劍飛行讓她俯視葉瀾,可這般居高臨下的審視實非待客之道,她選擇跟葉瀾麵對麵,1v1。

靠近了看葉瀾,那股冰冷冷的劍修氣更甚,謝自然發自內心稱讚:好漂亮的劍氣。

真是其人如劍。

她問:“道友可是初次來唐?”

葉瀾高冷點頭。

謝自然長話短說:“與東土不同,大唐對修士的限製頗多,道友既是初次來唐,對這些條條框框怕不是很清楚,可否請道友移步衙門,由我代為講述一番。”

其實,如果換做別人,那就不是到衙門學習,是直接蹲大牢了,可因葉瀾長得好,氣勢又盛,給人的第一印象就很好,不隻是謝自然,在場大多修士都認為,像她這般的人,是不可折辱的,想來對方在市中心放劍氣,不過是無人提點罷了,跟她叮囑兩句拉倒。

甚至,他們中很多人都想留下來,跟葉瀾搭上幾句話,有些人是對她的劍氣感興趣,有些單純覺得她看上去很好,可以交個朋友。

葉瀾是配合官府的守法之人,他們劍修在大安簡直是遵紀守法第一人,當然,這跟他們付不起做罰款的靈石有關,哪怕是觸犯了法律,也隻能服徭役。

服徭役花的時間太長,有這功夫,不如打工。

於是她點頭道:“好。”

葉瀾是有點想道歉的,可她想想,自己都沒弄清楚,究竟哪兒不對該道歉,於是準備先聽謝自然說說。

這一場動靜雷聲大、雨點小,在葉瀾的配合下草草收場了,那些從四麵八方趕來的修士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如雨點般融入人中,隻餘下一群百姓津津樂道,談論謝仙姑那馮虛禦風的姿態,還有葉瀾的白衣。

*

再說葉瀾,被一群修士保駕護航送至衙門。

到這裏,審問方就要改了,謝自然跟那些門派中的弟子一樣,守揚州城是修道人的徭役,過幾個月就要一換。

她雖有名望,卻沒有衙門的編製,審問葉瀾的是吃皇糧的修士。

人家看見她,也是先一愣,然而此人雖不算酷吏,卻也很守規矩,橫眉冷對道:“邸店的異象可是你引起的?”

葉瀾冷冰冰道:“我隻是在練劍,不知有何異象。”

劍氣從天不是基操嗎?他們在淩霄派的山峰上練劍,不攪得風起雲湧都算學藝不精。

吏員看她這態度,不算很高興,你好歹服個軟吧?

剛想拍手邊的驚堂木,卻聽見謝自然婉轉的聲音:“我曾聽聞東勝神洲的劍修,劍招翩若驚鴻、婉若遊龍,一劍既出,鋪天蓋地的海浪也可被分作兩半。”

葉瀾眼皮子微動,心說:是這樣的,隻可惜他們劈開海浪會影響本地漁夫捕魚,劍修當不起那投訴,也無錢賠魚,因此,很快就沒人這麽幹了。

她是個識時務的,知道此時謝自然在為她講好話,但因沒搞清形勢,不願添亂,她幹脆一個字不說。

當然,看在唐人眼中,她這姿態分明是默認了。

吏員也曾聽說過大安國的劍修,但他是聽說這群修士身為劍、心也為劍,雖跟大唐修士走的路數不同,卻十分強悍,大妖怪說斬就斬。

但他想,自己這兒好歹也代表著唐國的麵子,該問還是要問的,於是他厲聲道:“你可要說剛才在練劍?”

葉瀾頷首:“正是。”

吏員想了半天,決定以警告為主:“甭管你從何而來,既踏上了大唐的土地,便要遵守我們這的律法,大凡是會引發天地異動、造成靈力紊亂,可能會因此百姓惶恐的修煉之法,都要去離主城區五十餘裏的郊外才可做得,且還不能挑白天,盡量等晚上。”

“絕不可打擾百姓生息。”

他又說:“念你初入大唐,視為無心之過,隻口頭說教一番,罰幾兩銀錢罷了,你看可行否?”

葉瀾:……

罰款!

她呆若木雞。

我沒有錢!

可她這在原地不應腔的模樣,似乎引起在常人的遐思,隻聽謝自然幽幽歎口氣道:“跟能劈出驚鴻之劍的道友談錢,未免有些俗了。”

她是比較常見的,不差錢也不會用金銀汙了眼的仙子。

她回頭對葉瀾道:“見笑,這罰,便由我替你拂去吧。”

葉瀾:!

天呐嚕,大唐是什麽人傑地靈之地,這兒的修士也太好了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