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盆盆奶,又稱忘崽牛奶,內含嬰幼兒奶粉、黑熊奶、熊貓奶等多種成分,沒有熊貓能抵禦盆盆奶的**。

高長鬆找食鐵獸是很容易的,熊貓幼崽早已被收錄友人帳,跟著活點地圖一路找到街道司。他不由咋舌,心頭更是一緊,想自己這不是來領走失兒童了?

這衙門也不是想進就能進得的,戴襆頭的衙役門神一般矗立在正門口,攔著高長鬆盤問“爾是何人”,好說歹說才放長林出來認人,可長林被被委托照顧食鐵獸幼崽,又不曾認得其主為誰,他觀高長鬆修為淺薄,覺著他實在不像能降伏食鐵獸的,差點就把他當作坑蒙拐騙的關進大牢了。

好在在外遊玩一圈的食鐵獸認高長鬆,想到就是這人哺乳他的,很給麵子做出了“抱抱”的動作,之後又是把棕熊精找來,又是喊街坊鄰裏作證才作罷。

等熊貓真喝上盆盆奶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棕熊精得到通知將磨喝樂還給高長鬆,還說他看幼崽不仔細,再給跑了怎麽辦,高長鬆又是賠不是,那確實是他看護不利導致滾滾越獄的。

卻不曾想過等人都走了長林卻還留著,高長鬆對劍修還是很有好感的,知他們看上去高冷,實際卻略沙雕。

於是他問長林:“這位道友有何事?”在這片土地上,遇事不決稱道友最方便。

長林支支吾吾了半天,其實也沒支支吾吾,他隻是不錯眼地盯著高長鬆看,跟劍修打多了交道,知道這是他們在“踟躕”“猶豫”,高長鬆也耐心等著,老半天後才聽說滾滾在街道司解手了一回。

說著長林揭開小帕,銅豌豆大小的小鋼粒現在高長鬆麵前。

高長鬆覺著食鐵獸的腸子可不一般,那定然是堅韌無比,否則怎會出鐵呢?

長林這做派高長鬆還能不知何?肯定是想要買這洋屎疙瘩,熊貓幼崽都是直腸子,吃了拉、拉了睡,這些時日攢下了不少小粒子,高長鬆還記得拍賣時這玩意兒值錢,全給攢下來了。

他想,這還真是全身都是寶,養上一頭成年的、能吃的食鐵獸,那得創收多少啊。

念及長林照顧熊貓,高長鬆就湊在一起折價賣了,反正也沒有多少,長林走時高高興興的,這數量固然不多,可他先前拍賣都搶不到食鐵獸產的鋼鐵,總歸聊勝於無。

養精蓄銳一番,下午,高長鬆出發去找相士。

……

相士姓牛,具體叫什麽卻沒得人清楚,至於他的跟腳也說不上來,有人說是精怪,也有人說是人族,甚至有傳他是老祖宗的。

此人身上謎團頗多,眾人隻知他相飛梭極準,又喜好遊樂。

有小精怪說:“除卻飛梭,聽聞他看法器也是極準的,隻是不知是真是假。”

高長鬆聽後心說,這人指不定是什麽深藏不漏的煉器大師哩,就像是武俠小說裏的掃地僧。

那如何討好此人,高長鬆其實是沒有頭緒的,當然了,他也不是什麽非要此人不可的霸道總裁,隻想著去套一下近乎,試一試,說不定就能有穿越者光環籠罩一下,他就幫自己選飛梭了?

雖然他家目前的大光環都應在他天才的妹妹頭上了,有時高長鬆懷疑自己是不是穿進了女頻什麽《家有三歲天才妹》《我的妹妹是神童怎麽辦》之類的小說中。

高長鬆:所以我是炮灰吧?

想認識這位大師,最好是要有人引薦一下的,奈何高長鬆並沒有找到什麽非常合適的引薦人,於是他隻能找個小夥伴陪自己一塊去園囿了。

園囿這個詞,在更古早時指的是皇家花園,但宋代市民階層興起,公共園囿就變多了,那市民在園囿中做什麽呢?像三月三之類的節日自然是踏青玩鬧,平日裏的話雖然也去園囿玩,但活動具有單一性。

高長鬆幾次路過園囿,都看見男女老少匯聚於此蹴鞠,當然咯,也有小部分人角力、放風箏、踢鍵子之類的,隻是比起蹴鞠,其他都算小眾運動。

這時蹴鞠的球已經進化為充氣皮球了,彈力十足,高長鬆記憶中有自己獨自一人盤球的,有跟學社夥伴一同玩鬧的,比較可惜的是,在一眾同儕中,他的技術實在算不上太好。高長鬆隻能曲線救國,找一個蹴鞠技藝更好的小夥伴陪同了。

話雖如此,也不能找八杆子打不到一邊,隻是泛泛之交的一般朋友,挑來挑去,高長鬆找到了其實每天都沒什麽事幹的鍾離珺。

*

鍾離珺本就是獨身一人來東勝神洲的,這些時日因驩頭之故常往高長鬆這裏跑,倘若他不跑了,也不知人去哪裏。這就讓高長鬆產生了一絲絲的錯覺,感覺他就是來觀光的,沒幹什麽正經事。

先前問鍾離珺準備什麽時候回長安,他掐指一算說自己的假也不是很多,再過個十天半個月也要去上工的。

高長鬆這才想起來,人家說是修仙之人,實際上也掛了朝廷的官職,是要為了天子服務的,他不由問起鍾離珺工作事多事少,又聽聞朝廷官員若非稱病也是沒有年假可言的。

他一五一十解說了,說自己這是有事尋他,無事便跑,長安城內的修士滿地跑,少了他一個也有別人,可他到底是吃了點皇糧,又因官職之事行了些方便,所以還是要為唐王多工作的。

一年曠工半年是萬萬不行的。

高長鬆聽後是真的羨慕的不行,這不就是有編製的自由職業者嗎?上班十天,休息一個月,怎麽會有人不愛這種職業呢?

話題扯回來,說到誰擅長蹴鞠,高長鬆是肯定不知道的,他遇事不決還是先問師兄弟,誰知道他們卻說:“若說踢得最好,肯定是唐王身邊的,會鞠太極殿時他們總拔得頭籌,聽聞隻要是禁中之人,都極善蹴鞠。”

太極殿不用說,是現在長安城中唯一官方宮殿,這還是從隋代繼承下來的。哎,誰叫武德年間,唐王下令輕徭薄賦,休養生息,民間百姓過得還可以,他卻沒有錢興建宮殿,此時建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就隻能沿用上個朝代的舊宮殿了。

不能大興土木,偶爾搞點不花錢的娛樂活動那還是可以的,“禦前足球賽”就這麽應運而生了。

那在大安的,曾為唐王拋頭顱灑熱血的人中,高長鬆唯一熟的就是鍾離珺了,他知道鍾離珺住哪兒,去咚咚咚、咚咚咚地敲門,今兒運氣不錯,人在,就跟鍾離珺說了一下自己想要看飛梭,需要吸引牛相士注意力的事,鍾離珺立馬就答應了,真是好兄弟!

據其自述,他蹴鞠技術還可以,高長鬆讓他盤會兒球看了個囫圇,隻能說他技術高,比自己高多了,但由於不知這裏人的平均水平,到底有多高還說不出,隻道是騾子是馬拿出來溜溜。

隨後便向園囿出征了。

……

等到園囿的時候已經到未時三刻了,那就要快四五點了,平日裏這世間快至飯點,理當人煙稀少,可因正值盛夏,此時日頭不如正午的高,那些下工的、下朝的、成日裏在街上廝混的都到園囿來樂上一樂。

高長鬆拉鍾離珺到的時候,場上正熱鬧,這園圃內的活動談不上百花齊放,人雖多,大半都是在這蹴鞠的。

眼下蹴鞠跟未來的足球並不相同,一是其賽製不同,比較有觀賞性,踢法分“白打”與“築球”。白打就是用頭、肘、肩等身上各部位踢球、點球,外人看了那就是在炫技。

這時白打甚至是重於競技的,肉眼可見的,白打那圍著更多人。

至於築球,自然就是踢球比賽了,這時候球框是隻有一個的,園圃中間立著一網,高三丈,寬一丈,這時候踢球比賽就是看兩支隊誰往這框裏踢得更多,整體說來還是很攻防一體的,也難怪有用蹴鞠訓練軍隊的說法了。

高長鬆伸著脖子在人群裏看了半天,終於將牛相士跟梨園人送的抽象派藝術畫對上號,他們都說牛相士這個人長得特別憨厚,你一看就知道他,跟老黃牛似的。

這位老黃牛是很博愛的,左看看、又逛逛,竟然白打築球一個都沒放過,高長鬆隻隱晦打量他,不敢多看,就怕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了。

本想著要跟他套近乎,人真湊一塊兒了,卻不知道怎麽套近乎,哎,人與人之間的交際也是技術活。高長鬆苦惱著,又往場上看去,這一看,咦,此人是不是有點眼熟……

……

孔吉本隻在漫不經心地玩球。

姓孔的名人可太多了,在人間界,最有名的怕是孔夫子,換成妖界,那必定是孔宣。

有翅膀的族群裏,孔雀可是個大宗,不僅有號稱是鳳凰之子的孔雀,那還有傳說中把佛祖都一口吞了的孔雀大明王,雖說沒有真成功把佛祖給消化了,不僅被破肚而出,還給取了個法號膈應。

不管怎麽說,孔雀在妖族裏還是很有排麵的,誰都知道孔雀一族的人美,其中雄性更美,這孔吉在雄性孔雀中都是容貌姣好的,他又跟孔宣一家的血緣近,在東勝神洲,大多數人看見他是要給麵子的。

也有不給麵子的,那都是孔雀一族的死敵。

跟人族不同,妖族繁衍起來子嗣是比較艱難的,否則以他們天生的神通,早就蓋過人族稱王稱霸了。

子嗣都艱難了,那催生不就是肯定的嘛?隻要到了年齡,那必定是要催婚的,而且妖族的風俗比較混亂,一隻妖可以有十個八個伴侶。這不是說他們開後宮,而是婚配自由,要知道,這個世界可是有女尊女兒國的。

孔吉也沒有逃過催生,隻可惜孔雀一族的不僅心高氣傲還叛逆,他跟他的其他族兄弟一樣,都很看不上老一輩的觀念,而那些白花花的、我見猶憐的孔雀妹妹,實際也不是很看得上臭屁的族兄弟們。

在這樣兩看相厭的大前提下,他們的新生兒就更少了,這導致族老臉拉得老長,看見他們就不爽。

孔吉心說:冷臉就冷臉,又怎麽地了?照舊我行我素。

都說孔雀開屏意為求偶,要不然就是要打架,他反正是沒有對異性求偶的,寥寥幾次哪都是對同性,不是說他們有什麽不可言說之事,是因為打架了要開屏了助威。

此外還有幾次,那都是在靜水邊或者銅麵鏡前開屏,都是為了端詳自己的尾羽長得好不好。

孔雀一族,多少是有些自戀的。

那回在高長鬆麵前開屏,別說是其他人,連孔吉自己都被嚇到了,他表示那絕對是無心之舉,他都不知自己是為何那麽做的。如果他是貓,事後必定全身上下的毛都立起來,就差應激了。

當時他對高長鬆的冷臉,根本就是不知說什麽,再加上看他開屏的人也不少,孔吉的老臉都不知道往哪裏擱。

至於後來,他躲在族裏,好好糾結了一番才確定了當時的想法,終於排除了是想要跟高長鬆打一架的可能,而是有那麽一點點的“窈窕淑男,君子好逑”。

說實話,孔吉在得出這結論時都要驚呆了,他想這怎麽可能呢,但是思來想去,就隻有這一個結論。

他還是不大願意承認自己忽就喜歡上一名人族男子的,而且就他看來,那人的長相也不算是特別出挑,隻是泛泛罷了。

這也是在全民修仙的本洲才有這情況,妖族除非是低等的,大凡是能化作人形、跟腳不錯的,都幻化得俊逸非凡,至於人族,隻要到了洗經伐髓那一步,別的不說,也有點“玉骨天成”的味道了。像劍修別的不說,氣質都很能糊弄人。

糾結著糾結著,孔吉的腦子就有點宕機了,最後他決定就當這件事沒發生,該幹嘛幹嘛。

他平時是比較喜歡蹴鞠的,這時候又急需找點別的事來轉換一下頭腦,這幾天總是往園囿跑,借球消愁。

他想著心思,球更是踢得天花亂中,一群人圍著他叫好,活似他是來賣球藝的。

然而,孔吉卻沒想到,他又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個他……

高長鬆戰術後仰:他是要揍我嗎?

是的,高長鬆也記得那對自己開屏的孔雀,本來,他還以為開屏是求偶之意,大歎德魯伊之軀的效用,誰知回頭一查,發現孔雀要打架了也會開屏,這時高長鬆老臉就紅了,他想自己未免太自戀了,哪怕有了加成他也不是人見人愛啊!

特別是在經曆了褲子掉事件後,他更確定了,大部分的精怪都是直覺係生物,想要做什麽就做什麽的,那孔雀盯著自己看,都要成鬥雞眼了,哪能是發展出點情感方麵的問題啊,一看就是見自己不爽,要揍他。

反思過後,高長鬆肯定要避開孔雀走啊,好在之後再也沒有遇見孔吉,他才鬆了口氣。

高長鬆沒想到的是,哪怕在古代,那都是有傲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