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

◎“各取所需罷了。”◎

08

看看麵前小祖宗的神色,經紀人機智地閉了嘴。

還要反過來安慰她:“這不代表你的魅力不足啊。至少,糖還是吃了的。”

孔如琢忍無可忍地翻了個白眼:“你要是再不說點好事讓我開心一下,我就把你發配非洲開拓新市場去。”

小祖宗生氣了。

經紀人隻好絞盡腦汁,忽然靈光一現:“你還不知道吧?穆雪飛被網友罵得要退圈了。”

“她?”孔如琢嗤笑一聲,“她要是真的甘心就這麽退圈,我倒高看她一眼。八成過個一年半載就又複出了。”

進了這個圈子,體會了那種被無數人追捧的成就感,就很難再出去了。

“她退不退不要緊,她代言的那些公司,都已經發表聲明和她劃清界限。她這次要賠的錢,算下來要把這些年的老本都賠進去了。”經紀人提起來就很解氣,“敢背後狙擊你,還找營銷號說你被包養,自己一屁股屎沒擦幹淨,現在都爆出來了。”

“薛規呢?”

“發了道歉信,說自己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誤。”經紀人不屑道,“呸,這老色胚!”

孔如琢手指一攏,將珠子繞在指尖把玩,聞言輕笑一聲:“既然犯錯的是他和穆雪飛兩個人,沒道理隻穆雪飛一個人受過。”

經紀人有些緊張:“小姑奶奶,你又想幹什麽?他畢竟是圈中前輩,若是逼得太緊,麵子上太難看了……”

“逼得不緊,他們又怎麽知道,惹了不該惹的人?”孔如琢斜覷他一眼,神情不變,可說出的話,卻令人莫名膽寒,“他不體麵,就別怪我趕盡殺絕。”

經紀人忍不住心跳加速。

是了,這才是這位小姑奶奶的性子。

從不主動招惹旁人,可若是惹到她頭上,就別想要全身而退。

經紀人回話的聲音都變得更加恭敬了:“是……我這就去聯係相關人員,絕不會讓薛規就這麽置身事外。”

孔如琢應了一聲,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

經紀人向外走去,卻又想起件事兒:“待會兒你得拍幾張照片,替金鼎獎做一下宣傳,我讓人來給你做造型?”

見孔如琢點了頭,這才不怎麽放心地走了。

等他一走,剛剛還仙女一樣的孔如琢,立刻將衣袖撩起來,沒什麽形象地撓了幾下。

好癢。

她仔細觀察手臂,隻見手肘內側起了一層細密的紅色小疹子。

這是……過敏了?

孔如琢不大確定,眉頭蹙起,手指抵著太陽穴揉了揉。

大概是昨晚沒睡好,她現在還覺得有點頭疼。

外麵,化妝師已經在敲門了:“如琢姐,我可以進來嗎?”

孔如琢猶豫一下,還是回答說:“進來。”

既然已經接下了這份工作,就不能隨便反悔。

等拍攝結束,再去醫院看看吧。

-

拍攝地點被選在了金鼎劇院外的花園中。

春日陽光明媚,孔如琢一襲淡青色旗袍,烏發盤於腦後,眉不畫而黛,一張麵孔白若透明,唯有唇上一抹豔色灼灼。

她原本容貌就偏於濃烈冶豔,若是旁人,總易有俗媚之感,可她氣勢極盛,自有優雅矜貴之色,於盛放白梨之間,婉轉穠豔,驚為天人。

往日總是挑三揀四的攝影師,簡直對她愛不釋手,連語氣都放得格外溫柔,似是怕驚擾了美人兒,會被上天降罪。

也難怪她總是傳出“豔壓”的熱搜。

這樣的美貌,不豔壓了別人,才是怪事。

拍到一半,不遠處忽然傳來喧嘩之聲。

攝影師皺眉:“不是包場了嗎?哪個不懂事的進來了。”

別打擾他拍藝術品好嗎?

卻見那邊,數名工作人員都沒有攔住一個女人,任由她直直衝了過來。

“孔如琢,你這個賤人!”穆雪飛再無旁日的嬌弱可憐,大步流星地衝到孔如琢麵前,高高揚起手來打向了孔如琢,“你把我的一切都毀了!”

眾人驚呼間,卻見這一巴掌,在離孔如琢麵頰不過咫尺間,卻難前進半分。

孔如琢單手握住穆雪飛的手臂,漂亮的鮮紅唇瓣揚起一個冷淡弧度,隻是站在那裏,便高不可攀。

她微微垂首,漫不經心看向穆雪飛,語調平淡道:“不是我毀了你,是你自己毀了自己。不精進演技,卻指望著抱上大腿一飛衝天。穆雪飛,你實在是愚不可及。”

孔如琢看她,偶爾也覺得惋惜。

她們兩個同年出道,那時穆雪飛也被影評人寄予厚望,兩人並稱雙姝。

可她被圈中的紙醉金迷衝昏了頭腦,接了一堆爛片四處軋戲,將自己的靈氣全都毀了。

“你背靠孔家自然可以耀武揚威!”穆雪飛卻隻把她的可惜當做嘲笑,“你活該家宅不寧,被私生子爬到頭上!”

她話音未落,場上卻忽然“啪”地一聲。

孔如琢手腕微動,便將一個巴掌扇在了穆雪飛臉上。

這一巴掌不重,隻是清脆至極。

震得穆雪飛捂著臉,半天回不過神來。

孔如琢淡淡收回手來,指尖把玩著腕中垂下的白玉手釧,眉目冷豔殊麗,卻有一痕戾色浮動。

“是誰告訴你,我家宅不寧?”

她聲音柔婉,如空山雨後,清雅動人。

穆雪飛卻莫名打個冷顫,口中的話噎在那裏。

半天,才強忍懼意道:“圈中都傳遍了!”

“是嗎?”孔如琢問攝影師,“你知道這件事嗎?”

攝影師是個人尖,立刻搖頭:“當然不知道。”

孔如琢又問助理:“你呢?”

助理也搖頭:“聽都沒聽過。”

“我父母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哪裏來得家宅不寧?”孔如琢輕笑一聲,眸色冰冷地吩咐經紀人說,“剛剛的話都錄下來了吧?記得告她誹謗。”

經紀人一直舉著器械錄製拍攝花絮,打算放到微博上當做孔如琢的營業,沒想到就錄下了這麽一幕。

穆雪飛原本便是因為被多家代言公司索賠,一怒之下才來找孔如琢出口惡氣,卻被她的氣勢壓製,如今聽她也要告自己,一時站立不穩,竟是軟軟地倒了下去。

經紀人吩咐完工作人員,今天的事兒不準外傳,又檢查了沒有人錄像之後,這才匆匆地回了孔如琢的保姆車上。

車裏,孔如琢正坐在那裏,麵上看起來一片平靜,纏在腕上的手釧卻被她一顆珠子一顆珠子地滾過指尖,似是借此平息心底的不悅。

經紀人歎口氣:“她就是胡說八道,不用和她一般見識。”

“喪家犬,我當然不和她一般見識。”孔如琢閉上眼睛,指尖撐著額角,慢慢地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我隻是在想,孔家有私生子這件事,究竟是誰透露出去的。”

經紀人立刻表態:“不是我。這件事我沒有告訴過第二個人。”

“沒說是你。”孔如琢倒是笑了,“若是連身邊的人我都不信任,那不是成了孤家寡人?”

“那你是懷疑……”

孔如琢睜開眼睛,濃黑眼睫如同蝶翅,輕輕顫動:“我不必懷疑。”

她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知道這件事,又總這樣背地裏作祟的,再無第二個人選了。

車子緩緩向前開動,經紀人偷眼去看孔如琢。

她倚在那裏,似是不大舒服,秀麗的眉微微蹙著,垂眸似是睡著了。

車窗外的光深深淺淺落了進來,將她肌膚幾乎照出透明的質感。

無論看多少次,經紀人都會被她這張臉驚豔到,忍不住在心裏想。

這位小祖宗,隻要不作妖的時候,就像是一幅畫一樣。

他不敢打擾孔如琢,一路上都沒說話,等車停下,孔如琢仍沒醒來。

經紀人耐心等了一會兒,看看時間,還是小聲道:“小祖宗,該起駕了。”

孔如琢沒動,經紀人以為她是沒聽到,拿手指戳了戳她。

沒反應。

經紀人納悶道:“怎麽睡這麽熟?”

看來昨晚上的糖衣炮彈,確實辛苦。

前排的小助理怯生生道:“哥……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如琢姐不是睡著了呢?”

“不是睡著了她怎麽不睜眼……”

經紀人說到一半,震驚地睜大眼睛。

小助理咽了口口水:“我觀察了一路,如琢姐一下都沒動過。”

經紀人顫抖著伸出手去,在孔如琢鼻子下麵試了試氣息。

有氣,但感覺不多。

這麽大動靜,孔如琢都沒醒。

“快快快……”經紀人結巴道,“快打120!”

夭壽啊!他家仙女不會就這麽仙逝了吧?!

-

東城金融中心,寸土寸金。

金融大廈作為地標建築,在半個月前,被秘密收購。

隻有少數人知曉,收購人姓蒲,年紀尚輕,卻已經站在了無數人一生都無法企及的位置上。

大廈一百二十七層。

城市匍匐腳下,望得見江流宛轉,蜿蜒入海,灰藍色的海岸線同天空氤氳成目力不及的形狀。

車流如蟻,人流如潮。

城市最高點,高至高不可攀。

蒲又崇坐在椅上,一隻手肘撐在皮質靠椅扶手上,另一隻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一隻翡翠雕的麒麟。

麒麟被雕得惟妙惟肖,翠色丨欲滴,種水絕佳,一望即知不是凡品,隻是這樣的翠色,卻壓不住神獸身上那一隻手的顏色,蒲又崇冰白指尖抵在麒麟額首,猛地看去,仿若透明。

他臉上麵無表情,唯有眉心,微微皺起一點,說不上心情好或者壞,不言不語時,矜貴清冷至極。

對麵的屏幕中,是一片熾熱的日光。

勖北壬穿著黑色背心,迷彩工裝褲,腳上一雙黑色高筒軍靴,露出一身巧克力色肌肉,正靠在一輛車身沾滿硝煙的悍馬上,拿出一瓶礦泉水,沿著頭頂澆了下去。

他頭發極短,接近於板寸,水珠沿著他深刻的眉目滾落,便染上了一層血色。

“看來你最近過得很滋潤。”

“一般。”蒲又崇掃他一眼,挑了挑眉,“怎麽弄得這麽狼狽?”

“路上被人埋伏了,幾個孫子,不知道從哪弄得詭丨雷,埋了一路。”勖北壬舔了舔唇角一顆虎牙,眼中閃過惡狠狠的獸性,“我讓他們怎麽埋的,怎麽趟過去了。”

蒲又崇懶洋洋道:“想要你命的人太多,你還淨往這種三不管地帶跑。當心哪天,真死在外麵了。”

“比不上你,溫香軟玉在懷。”勖北壬嘿了一聲,“溫柔鄉是英雄塚。蒲三,我看你在老婆身邊待久了,骨頭都要酥了。”

蒲又崇不知想到什麽,臉色冷了一點,語調淡淡道:“各取所需罷了。”

勖北壬才不信他說的屁話。

是誰一聽說要結婚,立刻屁顛屁顛回來了。

回來就算了,還再也沒回去。

弄得他們一群人還以為,蒲三結個婚被人暗算,死在東城了。

蒲三的嘴,騙人的鬼。

勖北壬剛要冷嘲熱諷兩句,蒲又崇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秘書在門口,低聲道:“蒲總,夫人經紀人打來了電話,要我轉接進來嗎?”

勖北壬立刻目光灼灼看向蒲又崇。

蒲又崇迎著男人審視的目光,沉默片刻,冷聲道:“沒空。”

秘書有些遲疑。

蒲總不是說,事關夫人,無論大小輕重,都要第一時間匯報給他嗎?

秘書疑惑地向外走去。

還沒走出兩步,蒲又崇又說:“等等……接進來。”

秘書:……

勖北壬:……

事關孔如琢的時候,蒲三裝模作樣時間能超過三十秒嗎?

勖北壬看著蒲又崇看似冷淡,實則心情不錯地接起電話——

問他怎麽從一張冰山臉上看出“心情不錯”四個字?

沒看蒲三這小子,唇角都翹起來了。

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那麽愛裝模作樣,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隻是為了一個電話,就高興成這樣。

不過要是他能娶個那麽漂亮的大美人兒,大概也是再也不舍得離開半步的。

勖北壬正暢想著自己往後的老婆什麽樣子,就見蒲又崇突然站起身來,動作太急切,竟連剛剛一直被他在手中把玩的翡翠麒麟,都滾落在了地上。

地上鋪著厚重的地毯,麒麟滾落時,磕在桌角,撞斷了飄逸的龍尾,將那原本完美無缺的品相給破壞了。

可蒲又崇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未分給這價值連城的小玩意兒,向來從容不迫的麵上,眉頭緊皺。

辦公室的門被重重合上,勖北壬目瞪口呆地看著空空如也的椅子。

好像從認識蒲三開始,再怎麽生死攸關的時刻,都沒見過他這麽緊張。

怎麽了怎麽了?

世界大戰了?

外星人入侵地球了?

太陽爆炸了?

秘書忽然從旁邊探出個頭來,向勖北壬解釋說:“夫人因病住院了,蒲總讓我轉達,說他失陪一下。”

“滴——”。

視頻掛斷。

黑下去的屏幕上,倒影出勖北壬略顯呆滯的神情。

半晌,他驚呼著和旁邊的人說:“草!蒲三這小子完了!”

他墜入愛河了!

早晚得淹死!

作者有話說:

蒲總主打一個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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