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

◎“婚都結了,搞得像在**。”◎

01

三月多細雨,打濕霓虹。

一年一度的金鼎獎,作為國內電影舉足輕重的獎項,向來被圈內視為風向標。

頒獎禮後台,獨立休息室前。

經紀人推開門,確認裏麵空空****,原本應該乖乖待在裏麵的孔如琢,現在卻不翼而飛。

孔如琢的小助理站在他後麵,委屈得都快哭出來了:“……如琢姐說累了,想休息一會兒,讓我去門口拿咖啡,走之前她還好好在這兒呢。”

孔如琢還是第一次搞出這種事兒來。

她第一部 戲就拿了影後,一張宜嗔宜喜如珠似玉的麵孔,在最年輕最嬌嫩的時候,便已經紅遍了全亞洲。很多人都以為她是曇花一現,可她偏偏就是一路紅到了現在。

經紀人第一次見她時,實在驚為天人,破例將當時名不見經傳的孔如琢簽了下來。

可後來才知道,這位祖宗竟然是孔家獨女,若是娛樂圈混不下去,就得回家做豪門千金了。

那時經紀人就提心吊膽,生怕這位祖宗拈輕怕重,遇事撂挑子不幹,可沒想到無論平常她再怎麽嬌縱任性,一到正經場合,從沒掉過鏈子。

離開幕,隻有不到三小時了。

經紀人用力捏了捏眉心,深吸一口氣:“你說,她會不會被綁架了?”

小助理張了張嘴:“啊?”

“她之前休假跑去飆車,撞斷了一條腿都沒把工作落下。要不是被綁架了,怎麽會在這種關頭不見人?”

小助理:“呃……”

誰能在這兒把人給綁走啊。

隔壁忽然“咚”地一聲,經紀人被打斷了胡思亂想,叮囑小助理:“你在這兒守著,要是小祖宗回來,千萬看好別讓她亂跑了。”

小助理用力點頭,經紀人匆匆離開,去協調孔如琢的紅毯順序。小助理眼巴巴看著走廊,拿出手機給孔如琢發消息。

隔壁響起細微的手機震動聲。

半晌,又是咚的一聲響。

孔如琢被按在牆上,如同沸騰牛奶一般雪白柔嫩的手臂,無力地繞在男人的頸中。

她原本便長了一張雲捏雪揉,穠豔嬌憨的麵孔,如今額上泛著細碎的汗意,打濕堆雲似的烏發,雪白的齒咬住鮮嫩若櫻桃的唇,連蝶翅樣的長睫也被淚水浸透了,整個人都透出一股任人采擷的殊麗之色。

這裏是放衣服的雜物間,隔音不好,外麵的話一字不落地透了進來。

孔如琢想要把麵前的男人推開,可雪嫩纖長的手指落在男人精致冰冷的西裝布料上,卻隻引得男人漫不經心地側過頭去,在她頸上輕輕咬了一口。

孔如琢嗚咽一聲,罵他說:“別……別咬脖子,會被拍到。”

“怎麽,怕被人看到?”男人嗤笑一聲,“婚都結了,搞得像在**。”

“你不是在國外,怎麽忽然回來了?”

男人長了一張漂亮麵孔,眉骨高,眼皮沿著狹長的眸子劃出精致昳麗的一痕,眼尾微微向上挑起,配著薄唇,天生一副薄情寡恩的風流模樣。

聞言,他半挑起眉毛:“不高興見到我?”

“我見到你為什麽要高興。”孔如琢又推了他一下,可他的手掐在她腰上,甫一用力,她的手便軟而無力地垂下,倒像是欲拒還迎,“蒲又崇,你這個人到底什麽毛病……在家……還不夠嗎?”

說到最後,孔如琢實在不好意思說下去。

可蒲又崇看著她,反倒笑了:“在家怎麽了?”

孔如琢曉得他臉皮厚,隻是沒想到這樣的厚,想用指甲掐他。

可他渾身上下穿戴整齊,連袖口一枚鉑金袖扣都整齊妥帖,十足十一個衣冠禽獸,唯有頸口,襯衫開了兩顆扣子,露出一寸不常見於天日的冰冷的雪色肌膚。

修長頸中的喉結,說話時微微滾動,性感至極。

孔如琢拽著他的領帶,努力支起身子,他遷就地低下頭來,將自己奉到她的口邊,任由孔如琢在他頸上重重咬了一口。

蒲又崇皺起眉來,嘶了一聲:“想咬死我?”

話是這樣說,可孔如琢能感覺到,他更興奮了。

她被重新抱了起來,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那桌是化妝桌,不算太寬敞,上麵還立了鏡子,鏡子周圍是一圈燈泡。蒲又崇慢條斯理將鏡燈打開,捏著孔如琢的下巴,要她看鏡子裏的自己。

鏡中是一張嬌豔欲滴的麵孔,連眉眼上,都暈開了桃花似的顏色。

孔如琢又羞又惱,眸中如星似霧,索性閉上眼睛不肯再看。

“我要是死了,你就隻能當寡婦了。”

蒲又崇彎下腰去,握住她的腳踝,折紙一樣,向上一折,修長的腿擠入她兩膝之間,牢牢將她禁錮在了鏡與他的胸膛中。

孔如琢總算喘過氣來,譏誚道:“你還指望我替你守寡?”

“不指望。”他卻笑了,指尖沿著她的頸子向上,捂在她的唇上,“所以,現在得睡夠本。”

下一刻,孔如琢猛地睜大眼睛,漂亮的眸中,淚水不受控製地顆顆滾落下來。

他的氣息也粗重起來,黑得不見天光的眸中,亦燃起愛火如焚,肆意妄為。

“小點聲。”他在她耳邊,冷質的聲音浪**而煽情,“被人聽到,你又要上熱搜了。”

孔如琢簡直恨死他了,他一舉一動,都像是要將她揉皺碾碎。

她被掰著腿折騰了半天,等蒲又崇終於覺得“夠本”放開她時,連腰都差點直不起來。

蒲又崇倒是氣定神閑,一邊打領帶,一邊隨口問她:“今晚的獎杯,能拿得到嗎?”

“不勞你費心。”孔如琢倚在那裏,懶倦道,“我都拿了兩樽了,這一樽拿不拿,都無所謂。”

“你倒是淡泊名利。”

“一般般。”孔如琢微微揚起下頜,又是那顆高不可攀的明珠,“問這個幹什麽?”

“怕你拿不到,回去哭鼻子。”

孔如琢有些狐疑:“你聽到什麽風聲了?”

蒲又崇偏偏不說了,上前將她抱起。孔如琢生怕他就這麽把自己給抱出去,連忙掙紮說:“我自己來。”

“你確定?”

孔如琢點頭,蒲又崇便將她放下。

她剛一落地,兩條腿便一軟,差點跪了下去。

蒲又崇好整以暇地將她拉回懷中,替她理了理散亂的衣襟:“給你個提醒。有時候獎杯給誰,也不全看電影裏的演技。”

娛樂圈,本來就不是那麽非黑即白的地方,多得是演技超絕的人,卻隻能在配角裏麵打轉。

至於獎杯,就更不是什麽公平競爭的東西。演技是錦上添花,可就算沒有,難道就不能得獎了嗎?

孔如琢早就不是初出茅廬的新秀,哪怕她現在也隻是剛剛二十出頭,可因為出道早,走到哪裏,都要被喊一聲前輩老師,對於這些事,早就見怪不怪——

前提是,這些背後的花樣文章,別玩到她的頭上。

誰有這個膽子,敢用旁門左道從她手裏搶東西?

孔如琢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將幾個人選在腦中過了一遍,問蒲又崇說:“是誰?”

蒲又崇看她一眼:“想空手套白狼?”

孔如琢:?

蒲又崇:“叫聲好聽的來聽聽。”

孔如琢:……

孔如琢:“愛說不說。”

孔如琢懶得理他,從他懷中掙開向外走去,哪怕隻穿著一件真絲睡袍,姿態仍優雅至極——

她已經緩過勁兒來了,腿沒那麽軟,腰也沒那麽酸了。

-

經紀人已經將整個後台都翻了個遍,正在計劃要不要報警。

卻聽隔壁的門被推開,孔如琢從裏麵走了出來。

經紀人眼前一亮,氣沉丹田道:“孔如琢!”

孔如琢斜覷他一眼,他那氣勢便弱了,擠出笑臉說:“小姑奶奶,怎麽從這兒出來了?”

“換衣服的時候睡著了。”孔如琢麵不改色,如玉指尖捋了捋微蜷長發,“我有事要問你。”

“什麽事?”

“今晚最佳女主角的候選人,除了我還有誰?”

經紀人對這個自然如數家珍:“有……”

說到一半,卻頓住了。

孔如琢如有所感,回過頭去。

便見蒲又崇正施施然從換衣間中走了出來。

他此刻衣冠楚楚,清貴驕矜,麵上神色淡淡,狹長眼眸之中,一片漆色光影,望之令人不敢生出絲毫逾矩之意。

孔如琢:……

不是讓他等沒人的時候再出來嗎!

蒲又崇迎著她譴責的眼神,神色淡然地走上前來:“你有東西忘了。”

冰白掌心之中,托著一條細金鏈子,上麵垂著一顆顆精巧剔透的紅色寶石,流光璀璨,價值不菲。

正是孔如琢常戴的那條腳鏈。

這是幹了什麽,才會連腳鏈都給摘了!

這兩個人,經紀人一個都惹不起,敢怒不敢言,差點把自己憋死。

可孔如琢就當沒看到他這個人,並不伸手去接鏈子。

蒲又崇卻不以為忤,反倒問:“要我替你戴上?”

他真的幹得出這種事來!

孔如琢隻好不情不願接過來:“你什麽時候摘下來的。”

“真的想知道?”他掃了經紀人和小助理一眼,“是在剛剛……”

孔如琢深吸一口氣:“不用說了。”

真讓他說出來,她也沒臉見人了。

蒲又崇嗤笑一聲,似是笑她敢做不敢當。

等他走後,經紀人才喘出一口氣來:“你怎麽把這位爺給招來了?我還以為你是被綁架了。”

經紀人沒想到,自己一不小心堪破了真相——

剛剛孔如琢真是被蒲又崇給帶走的。

“他路過。”孔如琢隨口敷衍,岔開話題說,“時間不早了,先替我上妝吧。”

今晚,孔如琢是影後的最有力人選,無數眼睛都要落在她身上,那是一根頭發絲都不可以出錯的。

妝和造型是一早就定下來的,現在隻需按部就班複刻到她臉上就行。

換衣服時,孔如琢問:“有項鏈嗎?”

蒲又崇有分寸,在頸上咬的那一口,微微有些泛紅,上了遮瑕就看不大出來了。

可這種場合,總要萬無一失才好。

她一開口,服裝師立刻就捧了一條choker出來,同禮服同色的天鵝絨材質,鑲嵌了滿滿一圈指肚大小的珍珠,在燈光下流光溢彩,將頸子嚴絲合縫地遮了起來。

孔如琢眼睫微垂,在choker上掃過:“哪來的?”

珍珠是真品,不是什麽便宜的假貨。

服裝師看了門口的經紀人一眼,小聲說:“是……蒲先生讓人送來的。”

蒲又崇這個人真是……

忍一忍別咬她不就好了。

孔如琢在心裏翻個白眼,站起身來。

她原本身材便高挑,穿了八公分的細高跟,修身的銀色曳地長裙,包裹住她曼妙身姿的身形,仿若上岸的人魚,美得幾乎無可挑剔。

一群人簇擁著她向著會場內走去,卻在走道盡頭,和另一群人迎麵碰上。

這一層隻有五間獨立休息室,向來隻給圈中地位最盛的那麽幾位頂尖人物準備。孔如琢年紀小,可兩座影後獎杯在手,這五間休息室,必然有她的一席之地。

可麵前的人……

同樣一身盛裝的穆雪飛,嬌笑著同她打招呼說:“如琢,好巧,你也在這裏。”

孔如琢隻淡淡一笑:“是巧,第一次在這裏見你。”

穆雪飛當年和她同時出道,戲路也相似,兩人在那時總被人拿來比較。

隻是後來,孔如琢影後拿得多了,穆雪飛便被她遠遠甩到身後,再也沒有資格和她平起平坐,甚至被她擠得隻能去混電視劇圈子。

如今相見,穆雪飛笑中就有了幾分陰狠,卻又嬌聲道:“花無百日紅,這樣的好地方,也不能總是你一個人享用。”

孔如琢懶得和她鬥嘴,可穆雪飛偏偏又要問:“脖子上這是怎麽了,怎麽戴了這個?”

曾有小報為孔如琢開了專題,從眉眼到口鼻,再到脖頸四肢,分門別類,分析她美在哪裏,其中好評最多,便是她的天鵝頸。

所以孔如琢造型,大多不戴什麽頸飾,天然去雕飾,更襯她的美。

孔如琢並不覦穆雪飛看出什麽,可穆雪飛這麽挑釁,也挺煩人。

孔如琢轉頭問經紀人:“金鼎之前網絡投票時,我怎麽不記得入圍電影中,有穆小姐主演的?”

經紀人笑道:“你沒記錯,穆小姐主演的參賽電影,在第一輪就因為支持率過低被刷下去了。”

“那她怎麽在這兒?”孔如琢穠麗眉目之中,顯出嘲諷,“現在金鼎也有複活賽了?”

這話說得刻薄,偏偏穆雪飛無法反駁,隻將一張俏麵氣得通紅:“孔如琢,你真把金鼎視為你的囊中之物了?你比我還要晚出道半年,有什麽資格在我麵前耀武揚威?”

“有什麽資格?”

孔如琢似是有些困惑,一手抱著手肘,指尖在腮邊輕輕點了點,忽而瀲灩一笑。

“史上最年輕三金影後,兩座金鼎獎,內地女演員中,累計票房第一。這些,夠不夠資格?”

這一笑如驕陽烈日,將潮濕氤氳的春夜也映襯如星火流光。

穆雪飛臉色越發難看,孔如琢如玉手指將一縷墨色鬢發閑閑別至耳後,歎惋一般,語氣溫柔至極。

“和我比,穆雪飛,你可真是越級碰瓷。”

-

孔如琢作為開場嘉賓,第一個走上紅毯,不知謀殺多少菲林。

等步入內場落座,場中人煙稀少。

經紀人蹲在她身邊,替她整理裙擺,一邊誇獎她說:“剛剛罵得好。穆雪飛仗著自己這兩年拍了幾部電視劇,收視率不錯就抖起來了。等你拿了影後,看她還敢來叫囂!”

孔如琢卻不如他樂觀:“穆雪飛原本連第一輪網絡投票都沒撐過去,現在卻被塞進了最後的五個候選人裏麵。她背後站著的是誰?”

經紀人猛然一驚:“我這就去查!”

“算了。”孔如琢隨意道,“別人有備而來,你現在就算查出來了,又能怎麽樣?”

這算是經紀人的工作失誤。

經紀人道歉說:“我一定會替你向組委會討個說法。”

“等她真拿了影後,再討說法也不遲。”孔如琢卻淡淡地笑了,“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

今年不是什麽電影大年,排的上的電影寥寥無幾,更顯出孔如琢那部一騎絕塵。無論是網絡投票,亦或是金鼎評審,都對她異口同聲讚不絕口。

可以說,這個影後,除了她之外,其他的候選人不過陪跑而已。

現在卻輪到經紀人不樂觀了。

圈中各種獎項多如牛毛,能維持公信力的,也隻剩寥寥幾“金”。穆雪飛能被塞進來,背後的靠山實力必定不俗。

更何況,穆雪飛之前哪裏有膽子在孔如琢麵前如此放肆,看來不但是抱上了大腿,這條腿還一定很粗,才會有信心,能在獎項上壓過孔如琢。

可他們也不是好欺負的!

經紀人腦子裏,已經浮現出了數個營銷策略,每一個都劍指組委會黑幕,能在網上掀起腥風血雨。

再看孔如琢,這位小祖宗正漫不經心地垂著眼,拿著手機玩起了消消樂。

經紀人:……

得,操心緊張的,看來隻有他一個。

場內漸漸坐滿了人,趁著典禮還未開始,照著咖位,開始互相打起招呼。

孔如琢的位置在第一排,能和她同排的,都是圈中數一數二的大咖。她不大愛交際,還好長得美,隻是笑一笑,便不顯得失禮。

等頒獎禮正式開始時,孔如琢便光明正大地開始走神,隻在大家笑的時候一起笑,大家鼓掌的時候跟著鼓鼓掌就好。

手機忽然震了一下,台上,已經到了公布最佳女主角的時刻。

孔如琢垂眸掃了一眼屏幕,看到是蒲又崇發來的消息。

“訂金。”

什麽訂金?

台上,頒獎嘉賓正用一種親昵的語調,笑盈盈道:“……今年的影後桂冠,不出意外,又被一位老熟人奪走了。”

璀璨雪白的追光燈下,嘉賓稍稍停頓,似是給大家反應的時間。

而後,含笑念出了孔如琢的名字。

雷鳴般的掌聲響了起來,這一刻,所有人都向著孔如琢投來了目光。

如同浪潮一般,各懷心事,落在她身上。

簇擁她、淹沒她。

——這是她第三次,拿到了金鼎影後。

在如此年輕的年紀,卻已然高不可攀。

孔如琢看到,幾排之後的穆雪飛,臉色煞白,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似乎完全無法接受,金鼎獎,居然又落在了她的手中。

孔如琢幾乎被穆雪飛的表情給逗笑了。

她優雅地站起身來,落落大方地向著眾人頷首示意,眼角餘光掃過手機,看到上麵,蒲又崇發來的第二條消息。

“等我死了,記得替我守寡一個月。”

作者有話說:

大吉大利,今晚開文!

三章足量連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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