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羽化32
一具高大的骷髏從脆弱的磚塊之中走出, 簌簌骨塵掉落在他血色的披風之上,結成一塊塊暗色的血泥,獨眼中燃燒著幽幽綠光。
骷髏細長的骨手中握著兩把鋒利的骨刃, 比那詭異的白骨菩薩看上去還要殺氣騰騰。
那骷髏慢慢地走到老和尚的麵前,歪著腦袋,似乎在打量老和尚,他低沉的聲音從空洞的咽喉中發出:“我記得你, 你是法門寺的主持。”
從它的嘴裏似乎都能看見代表死亡的白色霧氣。
老和尚似乎完全停止了思考,他雙目呆滯,花白的眉毛下眼睛都停止了轉動, 在紅衣骷髏走出的一瞬間, 他整個人好像失去了所有的生機。
白骨骷髏的壓迫感極強, 當他身著血衣靠近老和尚時,一旁的洛鋅和薛一凡都不禁驚呼出聲。
“這是那白骨菩薩嗎?怎麽這麽不像?”
“噓,小聲點, 它好像聽得見。”
老和尚還是巋然不動,白骨骷髏一步一步地走近。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候,他的頭頂的戒疤突然蠕動了一下,有什麽東西即將要從薄薄的腦殼裏破殼而出。
周石弗獨眼中的幽火一閃, 舉起骨刃, 揮向老和尚的腦殼。
他的刀又穩又快,緊緊是貼在老和尚的光溜溜的腦殼上,卻依靠著淩厲的刃風破開了他脆弱的頭骨與頭皮。
一個黑影從頭骨的縫隙之中閃出,周石弗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它。
老和尚的身體轟然倒下, 但是令洛鋅和薛一凡感到驚訝的是, 他裂開的頭骨並沒有滲出任何**。
“放開我, 放開我, 你這個沒用的叛徒!”一道細碎沙啞的聲音從周石弗的骨手中發出,引起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個纖長的怪物正被周石弗牢牢握在手中,它的頭部有六隻狹長的眼珠,身體猶如一條手臂般大小,一塊塊泛著黑色幽光的甲殼覆蓋在它彎曲的身上,從身體的各個部位都長出了靈活纖細的黑色觸手。
這個從老和尚腦殼裏出現的怪物像一條惡心至極的蜈蚣。
周石弗看著它頭頂的六個眼珠,心裏泛起一陣說不出的惡心。
原來之前都是這東西的同類在控製著他的意識,雖說感激邪眼的救命之恩,可這東西實在是過於惡心了。
當周石弗取出那怪異的蜈蚣時,攻擊洛鋅和薛一凡的魃也停止了動作,它們像是失去牽引的提線木偶,畸形的四肢隨意摔在地上,變成一段段無用的傀儡軀體。
與此同時,洛鋅與薛一凡也都鬆弛了緊繃的神經,也終於意識到白骨骷髏的聲音有些耳熟。
“老,老大,是你嗎?”洛鋅雙眼中閃著不可置信。
他在這個副本中待了那麽久,沒想到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見到周石弗,更不要說他變成了如此怪異的模樣。
薛一凡想要說話,可是他的半邊臉都被巨大的鉗牙撐破,隻能用剩餘的人眼看著周石弗,發出口齒不清的唔唔聲。
周石弗幅度極輕地點頭,並沒有時間去關切曾經的隊友,反而是看著眼前的怪物,骨手緩緩收攏,竟是要當場捏碎這怪異的蟲子。
蜈蚣怪物掙紮了半晌也無法抽離,它深諳白骨菩薩身體的堅硬,六隻幽綠的邪眼死死地盯著周石弗,恨聲道:“哼哼,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辦法,你也是可惡的外來者占據了白骨菩薩的意識,簡直是罪大惡極,你殺了我,你也會死,你也會死!”
它脫離了人類的形態,發出的聲音也是依靠體內薄膜的震動而發出,若不是仔細聆聽,根本無法識別這隻怪物的話語。
骨手握住邪祟的力道逐漸加重,怪物的口器中吐出一縷縷粘稠的黑色**。
“周神,這隻怪物說,好像你也會死。”即便是在這樣不合時宜的時候,洛鋅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嘴巴。
周石弗用獨眼瞪了他一眼。
洛鋅乖乖閉上了嘴巴。
“我覺得,它說的是對的,你殺了它,它也會死。”
另一道清潤的聲音從狹長的洞口響起,在如此黑暗詭異的氛圍之內,這聲音帶著一種別樣的從容。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道聲音吸引,紛紛看向那破碎的壁畫。
沈之珩完好無損地出現在洞口,他的青衣上散布著些許的灰塵,發絲也有些淩亂,可是臉龐依舊光彩照人,緊緊束縛繃帶的腳踝踩在碎骨之上,頗有一絲閑庭信步的模樣。
好像他根本不在這晦暗難辨的法門寺地宮,反而是在愜意的旅遊。
【麻辣兔頭】直播間:
【好家夥,在場隻有沈老師有個人形,其他的都是些什麽玩意兒!】
【哈哈哈哈,笑死了,你說得對,好像隻有沈老師勉勉強強維持個人樣,真不容易,沈老師為了我們顏控好努力!】
【為努力保持美貌的沈老師默默流淚!】
洛鋅和薛一凡紛紛對視一眼,都從對方不似人形的雙眼中看到了震驚。
以為沈之珩很強悍,沒想到他居然這麽強悍,竟然能在那幽深崎嶇的洞穴之中活下來!
不過,他剛才說什麽來著?
殺了這邪祟,會長也會死!
切,他們的會長一向我行我素,怎麽會聽他的!
洛鋅和薛一凡對了個眼神,打算在周石弗發飆的時候勸上一句,畢竟他們兩人算是目前副本中唯二的能力者,可不要兩敗俱傷。
然而,讓靈鷲公會的兩人丟掉下巴的事情發生了。
周石弗隻是嗯了一聲,轉頭對沈之珩說道:“好的。”
他不問原因,隻是因為信任沈之珩的判斷,手中的力道略微鬆懈,那怪異的邪祟就開始叫嚷道:“快快放我下來,讓我進入你的腦子,不然你們都要遭殃。”
沈之珩歪著腦袋,看著那邪祟,眼中流露出一股興致盎然的意味,說道:“原來你們長這樣。”
洛鋅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即使口齒不清,還是管不住嘴,說道:“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沈之珩被他的樣子吸引,眼中的興致越發濃鬱,甚至發出了謔的一聲,挑了挑眉,說道:“你也大變樣了。”
洛鋅幹巴巴地笑了一聲,縮緊了脖子。
邪祟見沈之珩還在同他的同伴玩笑,叫囂得愈發猛烈,細碎的話語回**在幽暗的回廊之中:“我勸你們早點放我回到那骨頭裏麵,我乃諸天菩薩的人間化身,若把我放回去,菩薩還能救回你們的性命,到時候那群薩蠻巫師來,恐怕你們都會死,都會死!”
沈之珩漆黑的眼眸突然直直地看著他,說道:“你不需要說些糊弄人的話語,我已經知道你們到底是一群什麽東西了。”
這話一出,剛剛還在叫囂的邪祟突然不說話了。
洛鋅疑惑地出聲:“什麽東西?”
沈之珩說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震驚不已的推論:“它們是一群來自天外的新物種。”
“什麽?”
“唔唔?!”
“天外?”周石弗也不禁重複道。
沈之珩微微勾起嘴角,看著那裝死的邪祟,說道:“換句話說,外星人,你們聽懂了嗎?”
【麻辣兔頭】直播間:
【對不起,我聽到了什麽?外星人?為什麽會在這個副本裏聽到外星人?】
【……對不起,沈老師這句話把我的cpu幹燒了。】
【啥玩意??】
【外星人??!!沈老師,你沒事吧?】
【!!!!!不!!!沈老師說得是對的,我剛剛看了全係統播報,說《羽化》的副本探索度達到了97.25%,沈老師創造了記錄!!!!】
【草,這個副本存在這麽久,都沒有得出外星人的結論,沈老師憑借一己之力把探索度提升到了90%以上,太誇張了。】
“或許,你眼前的生物隻是其中一個外來的物種,我想應該是類似蟻群之類的生物,它們之間具有隔空交流的能力,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魃隻是它們創造出來的工蟻,屬於最低等的物種,”沈之珩將《陰騭文》的內容傳遞給了在場所有的玩家,“所以如果你殺死了唯一一隻同類,恐怕你也會死。”
在場其他玩家本是猶疑未決,可見到六隻邪眼和魃的對應關係,都不由得相信了沈之珩的話語。
“自流星開始,世間就陷入了邪祟的災難,這個時代的人民並沒有良好的科學觀察途徑,隻能將流星和邪祟聯係起來,說是天降災禍,或是將災難歸咎於統治者,實則他們並沒有想到是一次來自外星的物種清洗。”
“流星、深坑、怪物,將一切聯係起來,就能夠佐證,你們都是從來自遙遠的宇宙。”
聽到沈之珩說出了自己的秘密,裝死的外星蟲子再也無法保持沉默,它盯著沈之珩,說道:“沒想到,沒想到還有識破這些的人類,我一直忽視了你們,不對,不對,你們隻是我們的飼料,隻是我們孕育的工具,怎麽會這樣!”
洛鋅和薛一凡逐漸接受了沈之珩驚世駭俗的結論,可那外星蟲子的應答卻讓他們不太高興。
尚且能說話的洛鋅一拍自己堅硬的腦殼,說道:“怪不得,怪不得我總覺得很奇怪,按照中式恐怖的副本,我們還有陣法,還有什麽招式,起碼可以解決你們這些怪物,可是來到這裏,發現根本沒有這種玩意,我們還一個勁兒的尋找,還去拜那個薩蠻,原來都他媽的是外星人!”
周石弗看著自己的骨手,握了握,說道:“它們的食物來源,不僅僅是人類的□□。”
沈之珩點點頭,說道:“肉對於它們而言是最低等的攝取物,會產生更多無用的能量殘留,我之前經曆過荷花廟,那裏的邪祟是以人類的惡念為食,它們的能量來源更多是來自於人類產生的情感,六隻邪眼所汲取的情感恐怕就是殺戮與畏懼。”
他看向一地被異化的人類屍體,說道:“不然他們也不會在薩蠻教攻打的危難關頭,被騙來送死。”
“那薩蠻教,又是什麽?他們的教義是以痛苦為食!”想起薩蠻教那些怪異的法陣,洛鋅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薩蠻教不一樣,”沈之珩搖搖頭,說道,“他們崇拜的是梵天。”
聽到兩個關鍵詞語,那隻外星蟲子又開始叫囂,說道:“對對,你們的敵人不是我,而是那群薩蠻教,他們的目標是梵天,梵天才是你們的敵人!”
“薩蠻教不一樣,”沈之珩搖搖頭,說道,“他們崇拜的是梵天。”
它的聲音雖然微弱,可特殊的聲波振動通過空氣回**傳得很遠很遠。
而在他們的上方,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天花板突然危險得震動了一下。
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擊打著脆弱的地麵,而在他們所處的另一側,一直潛伏在黑暗中的黑沼突然襲擊,頓時宛如實質性的黑暗翻湧而來,卻沒有攻擊在場的玩家,反而卷走了趴在地上昏迷的蛹人們,將他們帶離了此地。
“嘿嘿嘿,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沙啞嘈雜的聲音猶如鋸木般在眾人的頭頂響起,與此同時,頭頂的天花板盡數坍塌,落下的是一隻巨大的黑色手掌。
迎麵撲來一股陰冷至極的冷風,沈之珩的鼻尖差點要碰到那可怕的黑手,幸好他後退得很快,不然恐怕會被這莫名其妙的黑手削去半個腦袋。
天空中不斷落下那來自另一個空間的黑手,伴隨著無聲的消蝕,他們所在的法門寺建築竟被全部削去,就連裏麵的人類也盡數被獻祭給了梵天。
偌大的法門寺以及其中的百姓都這樣悄無聲息的磨滅。
空****的夜空之下,隻有一間森森白骨中的獨孤道觀。
一群群黑袍巫師站在深坑的周圍,被操縱的蛹人手中舉著燃燒的火把,他們將巨大的深坑盡數包圍,居高臨下地看著負隅頑抗的幾人,蛹人們手中跳躍的火光順著白骨堆積的坑洞延伸而下,猶如一道道炙熱的岩漿溪流。
“諸天菩薩,你的信徒已然敗在梵天手下,你汙穢的思想再也無法傳播世間,我們即將召喚至高無上的梵天降世,希望你們快快束手就擒。”
一個瘦長的黑影走了出來,他粗糲低啞的聲音落入深坑之中,幾乎微不可聞。
“那是薩蠻教的左巫,”洛鋅低聲說道,隨後他似乎又瞄見了左巫身旁的小小身影,一陣驚呼,說道,“那是薩蠻教的右巫,怎麽是個小孩,怎麽看著還有點眼熟?!”
沈之珩並沒有感到意外,他眯起眼睛,遠遠地眺望周小娃,說道:“原來他們潛伏得這樣深。”
周石弗轉頭看了一眼沈之珩,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沈之珩的後背盡數沉浸在陰影之中,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那陰影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
他幽綠的眼眸愈發擴大,想要再仔細看清楚時,沈之珩卻察覺到了他的目光,稍稍側過了身體,擋住了背後的陰影。
與此同時,係統的提示音在沈之珩的腦中響起。
【恭喜玩家沈之珩觸發遊戲主線任務——阻止/迎接梵天降世(0/1)】
【溫馨提示:您的選擇十分重要,不僅關係到您的最終結算,也關係到您的性命】
如今在場的所有玩家之中,也隻有沈之珩能夠保持人類的心態和理智。
不過出乎沈之珩預料的是,任務居然有兩個選項,看似多出了選擇,其實每一個選擇都是通向死亡的道路。
若是阻止梵天降世,那麽他將與密密麻麻的薩蠻教徒做對抗,如果迎接梵天降世,沈之珩恐怕很難說服那些薩蠻教,他們幾名玩家都是梵天的信徒。
怎麽選,答案都是死亡。
沈之珩看向周石弗手上的邪眼,說道:“六隻邪眼,事到如今,你也應該告訴我,白骨守衛和道觀,有什麽關係?”
六隻邪眼甕聲甕氣地說道:“這我怎麽知道。”
沈之珩眯起眼睛,若無其事地說道:“既然你是外星蟲子,那麽白骨菩薩,我想應該是某個機械生物吧,它的能源來自於你們的眼睛,或者是天上的月亮。”
“白骨菩薩的能力有目共睹,你卻不用來清剿薩蠻教,反而讓它大材小用地待在這裏,守著那道觀,那裏麵的東西一定很重要吧。”
邪眼的六隻眼睛霍然瞪圓,直直盯著沈之珩,說道:“你,你還知道些什麽?”
未等沈之珩回答,圍繞在深坑上方的薩蠻教徒紛紛退下他們手中的蛹人,那些蛹人的口鼻間都鑽出一條條粉白色的觸手,儼然被同樣某種生物占據了身體。
他們掉在落差度極高的深坑之中時,無不是摔胳膊斷腿,而在他們的斷肢處,則是長出了那些觸須狀的粉白肢體,幫助著蛹人們爬向白骨堆最中央的巨大環形物體,隨後折斷的四肢並用,深深嵌入了層層疊疊的碎骨堆之中。
薩蠻教的信徒們口中紛紛念誦起晦暗難辨的邪惡咒語,那根本不是人體結構的咽喉中能發出的聲音,而像是某種怪異的聲帶振動,在召喚著來自比人類存在的曆史還要久遠的存在。
伴隨這古怪的呼喚,碎骨堆積的深坑平地開始緩慢的起伏,像是有個莫名的龐然大物正在蘇醒。
見到骨堆有所反應,薩蠻教的信徒們愈發亢奮,他們像是瘋狂的影子,在懸崖之上舞動,口中的呼喚聲愈發怪異,尖銳得無法聽聞,他們的咽喉甚至由於使用過度而破損移位,即便是如此,都無法改變這群梵天眷族的畢生夙願——召喚他們的神明。
望著眼前起起伏伏的骨堆,不僅是在場的玩家,就連周石弗手中的邪眼都感到了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懼,它不再做無畏的叫喊,反而瘋狂的掙紮,扭斷了它脆弱的節肢,即便是如此,它還是不顧一切地想要逃跑。
洛鋅和薛一凡都因為六眼邪眼的情緒而感到恐懼,尚能發聲的洛鋅忍不住說道:“他們,他們在召喚什麽?”
沈之珩定定地望著那骨堆,說道:“梵天,他們在召喚梵天。”
也不知是否是情緒過於緊張的緣故,他的聲音中都帶著一絲低啞,雙眼逐漸迷離,似乎也被那遠古的呼喚而迷惑。
“梵天,難道真的有創世神嗎?”周石弗問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沈之珩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說道:“當然是有創世神,梵天(我)就是創世神!”
他的聲音竟夾雜了兩種人音,一個是沈之珩原本清潤溫和的嗓音,另一側是低啞暗沉,猶如來自地獄的聲音,兩道聲音迭**回旋在空曠的深洞之間,傳出了層層疊疊的回音。
一道布滿鮮血的觸手從沈之珩背後的陰影中伸出,極快地飛向周石弗。
周石弗不由分說的斬斷了那偷襲的觸手,眼窩中的綠焰猛然增長,說道:“你被邪祟附體了。”
嘴角的笑意消失,沈之珩又恢複成了往日溫和清俊的模樣,聳了聳肩,全然不在意地說道:“不好意思,嚇到你們了,介紹一下,我背後的東西,怎麽說,應該也是屬於梵天的一部分。”
他微微側過身,露出了背後扭動的影子。
那是一團由不明血肉組成的惡心觸手,布滿了血淋淋的器官,畸形的動物腦袋,還一些觸手夾縫處,還長出了一朵朵嬌豔欲滴的荷花。
短短的一段時間內,沈之珩的汙染程度達到了30%,他的半個身體幾乎都變成了血肉梵天的模樣,甚至說出的話語都夾帶著另一個靈魂的聲音。
正在逃跑的六隻邪眼見狀,聲音尖得都要失去原音,它憤怒又驚恐地吼叫道:“你竟然召喚了梵天,不,不這隻有一半,你還能維持理智,這怎麽可能!”
沈之珩尚且屬於人類的肌膚不斷地閃爍著一絡絡細細密密的微光,那是他身上連綿不絕的藕絲在輸送著營養。
他用極為漂亮的手指摸了摸挺拔俊秀的鼻梁,不好意思地說道:“因為我是蓮花生啊,孕育梵天的工具。”
六隻邪眼死死地盯著他,語氣中充滿著絕望,哀嚎道:“完了,一切都完了,你馬上就會和梵天融為一體,我們都要完了……”
對於自身所處的糟糕境況,沈之珩反而出奇地冷靜,他僵硬地挪動著青色的臉龐,看向了六隻邪眼。
沈之珩的另一半眼眸已然變成非人的澄黃色,他歪著腦袋,脖頸處湧出一團危險至極的暗影,他定定地看著骨手中的怪物,說道,“現在,你應該告訴我,淩霄觀到底是什麽?”
“或者是,那艘飛船,到底怎麽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