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黎湘的秘密
黎湘有幾秒鍾是極其安靜的, 她既不掙紮,也不迎合,隻是在近距離審視這個外界成迷, 傳說中的姚家藥罐子。
姚家一向人丁興旺, 據說到了近兩代請風水先生看過,說是有陰盛陽衰之態,女性繼承者將會更有建樹。
隻不過姚家老爺子重男輕女, 並沒有采納。
如今算下來, 無論是上一代的姚寫意, 還是這一代的姚嵐,都是姚家最閃耀的存在。
至於這個老爺子一直放在身邊教養, 所有人都以為會成為繼承人的姚珹, 卻一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對這個家沒有絲毫貢獻。
但有一說一,就男人而言, 姚珹不僅樣貌出挑, 而且皮膚偏白, 即便背著光, 也不難看出他皮膚的細膩、光潔。
黎湘一邊感歎著他的樣貌,一邊輕聲回應:“你對你所有的姐姐妹妹都這樣麽,還是隻對我?”
姚珹說的卻是另外一回事:“我之前就見過你,在電視裏。我當時就在想你的出場費是多少, 能不能來陪我一天。”
黎湘微微笑了,依然盯著他。
姚珹故作疑惑:“聽說你們這個圈子都是明碼標價, 難道不是?”
黎湘問:“陪你做什麽, 喂你吃藥麽?”
姚珹先是一頓, 遂低下頭好一陣笑。
他的肩膀抖動著, 整個背將黎湘罩在陰影中,好像壓在她身上,可兩人的身體尚有距離。
姚珹笑聲逐漸貼向黎湘的耳朵,仿佛他的嘴唇也貼了上來。
黎湘始終沒有動。
直到姚珹笑夠了,附耳低語:“還可以做點別的,隻要我還有力氣。”
話落,姚珹直起身體,兩人的目光再度對上。
他沒有更進一步,抽身時將雙手插進口袋,一步步不緊不慢地往後退:“妹妹親自喂藥,看來我今天會有個好夢。”
黎湘看著姚珹離開的背影,許久沒有動。
空氣裏似乎還彌漫著那陣藥香,她也算是意外領教了姚家男人的特色。
直到現在,她仍不知道姚嵐讓她假扮姚家人的用意。
為了豪門的標配繼承之戰?
可能性不大。
那是姚家自己人的事,拉她下水濺不起半點水花。
無論動機為何,竟然連姚珹都能吸引過來,這裏麵必然是有深意。
……
……
黎湘又吹了會兒風,回到酒會時,靳尋已經擺脫了靳瑄。
他還喝了點酒,找到黎湘,便帶她離開。
上車後,靳尋扯開領帶,閉目養神。
黎湘知道他沒有真的休息,她將他的扣子解開兩顆。
靳尋覺得領口的皮膚有點癢,一把握住她的手,並湊到唇邊親了下,問:“見過姚珹了?”
黎湘淡淡應道:“見了。”
他的眼睛眯開一道縫:“說說看法?”
黎湘看過去,這樣描述道:“一個很有趣的人。”
靳尋:“從沒有人這樣形容他。”
黎湘:“哦,那別人都怎麽說?”
靳尋:“短命鬼、藥罐子,陽氣都被姚家人的女人吸幹了。”
黎湘輕笑:“這是詛咒,不是形容。”
靳尋:“都一樣。他一生下來就得天獨厚,嫉妒他的人太多了。而且人性本來就有幸災樂禍的一麵,看著他人倒黴,適時付出一點關心,心裏卻在高興,好像自己能因此得到什麽好處一樣。所以很多人都盼著他快點死。”
不得不說,靳尋看人是有一套的。
黎湘低聲接道:“難怪老話說家醜不可外揚,說出去不會得到同情,更不會有人共情,隻會收獲評頭論足和恥笑。”
說到這,靳尋的手機響了。
他拿出來看了眼,露出笑容:“姚嵐說,找時間讓你過去——正式會麵。”
黎湘:“哦。”
評分出來得這麽快,是姚家人的效率快呢,還是某些個別人士起了作用呢?
靳尋:“看來姚珹對你印象不錯,他很歡迎你到姚家。”
靳尋的用詞還真是講究。
印象,是哪種印象呢?
電視裏的她,姚珹夢裏的她?
歡迎,像是包含期待的。
那麽姚珹又期待她什麽呢,在姚家的作用,還是可以被利用?
黎湘笑了下。
直到手上力道重了兩分。
她再次看向靳尋,他問:“他跟你說了什麽,你又是怎麽回答的?”
看來靳尋真的很好奇,畢竟她和姚珹的接觸就那麽幾分鍾。
黎湘半真半假道:“他說希望多一個能喂他吃藥的堂妹。我說好。”
靳尋發出一聲哼笑,顯然他並不相信。
但他沒有繼續追問,隻道:“這個人你要上點心,他是姚家老爺子最喜歡的孩子。就衝著這份喜歡,他的言行就足以影響姚家的局勢。”
黎湘試探道:“這就是姚嵐讓我去姚家的目的?”
靳尋:“她的用意我也不清楚,這是我個人的意思。”
哦,他是希望通過她,對姚家有其他更詳細的掌握。
黎湘笑道:“明白,放心。”
車開到一半,聊完正事,靳尋忽然來了興致。
他的口腔很熱,嘴裏還有著洋酒味兒。
黎湘半推半就倒在椅座上。
最早跟靳尋的時候,她對這樣的場合並不適應,畢竟秦簡州還在前麵開車。
但後來她想通了,無論她是否適應,靳尋都是個自我的人,他想什麽時候就什麽時候,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別人的感受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所以她的拘謹、尷尬、別扭,都是庸人自擾。
好在靳尋不至於在車裏就**。
他們隻是親吻、愛撫,連衣服都沒有脫。
完好的裝束之下,作怪的手無處不在。
待車子開到靳尋的別墅,靳尋抱著黎湘下車。
一路進屋,衣服一件件落下,形成一條足跡。
他的熱情幾乎要融化她。
她也很享受,更加知道靳尋的用意。
他不止自我,而且自負。
她表現好,拿到的分數高,他就額外深情、動情,能在她的溫柔鄉裏泡個一天一夜,這是他給的“獎勵”。
換一個心裏有他的女人,八成會以為自己終於得到了愛情。
男人的寵愛等與愛情麽?
不,那是控製,是宣告主權,是告訴你,這是一種由“上”對“下”的縱容。
一個夜晚,三次貢獻。
靳尋終於沉睡過去。
黎湘卻失眠了。
這不是第一次,應該說是每一次。
無論體力消耗再多,再累,她都會在事後變得異常清醒,即便眼皮都開始打架,頭也因為缺覺而陣陣發疼。
按照習慣,黎湘先去衝了個澡。
洗完澡,她還需要一點食物,一杯紅酒。
哪知當她披散著半幹的頭發下樓時,卻在客廳那裏看到秦簡州的身影。
他在看電視,但電視是靜音的。
他似乎不知道她下樓了,也可能聽到了腳步聲,卻當作不知道。
黎湘也沒去打攪,腳下一轉拐進廚房,正要從冰箱裏翻零食,卻看到灶台上有半鍋還在冒熱氣的玉米粥。
瀝水架上有一個還在滴水的碗,應該是秦簡州用過的。
黎湘聞著香味,想了想,走出去問:“鍋裏的粥,我能喝麽?”
秦簡州終於動了,他看過來,電視屏幕的光落在他半張臉上,另外一半臉處於陰影中。
他沒有表情,隻是發出一個單音:“嗯。”
黎湘轉身就將粥盛進碗裏。
她沒有出去坐,就站在開放式廚房的案台前,一邊喝一邊刷手機。
片刻後,她還找到半瓶紅酒,倒出一杯幫助睡眠。
直到秦簡州起身,繞過案台走進廚房。
但他沒有理會黎湘,而是直接將鍋衝洗幹淨。
黎湘從沒關心過秦簡州的生活,對她來說,他就像是個影子,一個劊子手,他的氣質裏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一些藏不住的戾氣。
所謂咬人的狗不叫,這話雖然難聽,但用來形容他再貼切不過。
她想,秦簡州這樣的人或許也不會有什麽生活,靳尋帶女人回來,他就在客廳睡覺,靳尋去女人那裏,他就在車裏睡覺。
可能這樣的人,連自己的房子都不需要。
黎湘一邊想著一邊吃完最後一口,勺子落在碗裏,她又端起酒杯喝了口。
就在這時,碗被秦簡州拿走了。
黎湘放下酒杯,又看著他將碗洗幹淨。
她說:“謝謝。”
他沒接話。
黎湘回過身,盯著他的背影。
等水關上了,秦簡州站在池子邊擦手,廚房裏安靜得不可思議。
黎湘忽然問出一個停留在心裏許久的問題:“許煒和江秋還活著麽?”
秦簡州擦手的動作停了,有那麽幾秒鍾,他背對著她,一動不動。
廚房裏光線昏暗,襯著他那身詭異的氣質,寬厚的背,越發像是電影裏凶徒準備動手之前的那一幕。
黎湘屏住呼吸,卻不是因為害怕。
半晌,秦簡州的聲音傳來:“一死一活。”
令人意外的答案,誰死了,誰活著?
活著的人在哪裏?
黎湘沒有繼續追問。
秦簡州回答完,就將擦完手的紙扔進垃圾桶,走出廚房。
之後的幾分鍾,黎湘就默默喝著酒,帶著心頭的疑惑,直到半杯酒下肚,將杯子衝洗幹淨,回到樓上。
她重新躺進被窩。
靳尋於半夢半醒間摟上來,低啞著聲音問:“去哪兒了?”
黎湘回抱著他:“找酒喝。”
靳尋輕笑,身上的熱氣源源不絕,將她團團裹住。
他又一次睡過去,唇角上揚。
黎湘卻半睜著眼睛。
她想起那天靳尋對她說的話:“出了這麽大的事,怎麽不說?”
正是這句話,令秦簡州處理掉許煒和江秋,看上去像是在為她剪除後患。
難道隻是因為他們有暴露她那些照片的風險麽?
她相信許煒和江秋是不會在警察麵前亂說的,他們不傻,知道趙正翀的命案還得靠她的助力幫忙運作。
故意傷人罪判刑的年頭不會太久,花一些錢安撫他們家裏人,等他們坐牢了再想辦法減刑。
整套流程隻要肯花錢,就有專業人士代為操勞。
接著,她又想起靳尋說的另外一句話:“牽一發動全身,等麻煩真找上來就晚了。”
或許,許煒和江秋真正威脅到的並不是她?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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