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回去路上都注意點◎

謝薔作息一直很穩定,晚上11點睡,早上7點起。

來中國之前,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認床的毛病,明明已經感覺到困了,裹著被子翻來覆去睡不著。

大半夜摸出手機看一眼,媽媽還沒有通過他的好友申請。

倒是布魯斯給她發來了一張男人的照片,身長腿長,標準的亞洲人長相。

不出意外,應該就是他正在追求的那位中國上司了。

謝薔回複他一個黑眼圈月亮的表情,布魯斯秒回 。

【布魯斯】:醒著?

【謝薔】:好困/哈欠

【布魯斯】:那就睡覺。

【謝薔】:我睡不著......

【布魯斯】:啊,這個我熟。

【布魯斯】:每每我躺在**思考上司會以什麽姿勢拉開我的腿進入時,也和你一樣,困並興奮著。

【謝薔】:/驚嚇!

黑暗中手機的光芒多少有點催眠功效。

謝薔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早上按時醒來,翻身壓到了手機,聽見客廳在一陣模糊的動靜後,傳來關門的聲音。

點亮手機一看,7點38分。

這麽早就去上班了嗎?

她沒有懶床的習慣,醒了搓搓臉爬起來,鋪好被子再伸懶腰。

目光瞥到昨晚剛拆封的新香水,拿起瓶子輕輕在手腕處噴了一下,再湊近嗅一嗅,心情很好地拉開門出去。

走進客廳,第一眼看到的是餐桌上一份西式早餐,第二眼就是搭在沙發側邊扶手上的......西裝外套?

不是上班去了嗎?

怎麽上班還忘了帶外套!

人剛出門不久,謝薔立刻抱上外套追出去,同時給謝洵意打電話。

可惜電梯裏沒有信號,電話一直撥不出去,直到到達底樓出了電梯,電話終於接通。

“怎麽了?”謝洵意問。

謝薔已經到了小區大門:“哥哥你走了嗎?要不要掉頭回來一下,你外套放在沙發上忘記拿了。”

電話那頭沉默兩秒:“你在哪?”

謝薔答得特別仔細:“在門口那塊白色大石頭的前邊。”

謝洵意:“知道了,在那裏等我,我馬上過來。”

掛掉電話,謝薔一直注意著來往黑色轎車的車牌,萬萬沒想謝洵意最後是從小區裏麵出來的。

謝薔將衣服遞給他,小小的腦袋冒出大大的問號。

“還沒走,隻是下來拿個快遞。”

謝洵意手裏拿著隻裝文件專用的快遞袋,簡單解釋之後問她:“早餐吃了?”

謝薔搖頭,正巧旁邊經過幾個人,在看見謝薔的臉後將嘴巴很誇張地比了個O型,輕佻地衝她用英文打招呼:“Good morning.”

謝薔不認識他們,隻是從小的教養讓她條件反射地揚起微笑,擺擺手招呼回去:“Morning.”

見她回應,吊兒郎當穿著校服的男生明顯更興奮了。

對視幾眼還想吐點什麽,突然感受到一道冷冽壓迫的視線投擲過來。

後背一涼,抬頭和她旁邊的男人對上目光,幾乎碾壓的強大氣場頓時讓幾個臭小子瑟瑟不敢吱聲,扯著同伴書包帶子灰溜溜跑了。

“不用搭理這種人。”謝洵意神色不悅。

但謝薔沒懂:“這種人是哪種人?”

張口之際,謝洵意很快意識到自己可能無法在短時間內向她清晰地傳遞答案信息,索性給出籠統之下最標準的答案:“異性。”

謝薔:“?”

謝洵意:“時間不早了,先上去吃飯吧。”

謝洵意從旁邊車道進了車庫,謝薔則帶著謝洵意的快遞回到樓上,將未拆封的快遞袋妥帖放進了書房的抽屜。

吃完早餐衝咖啡時,她忽然想起一件重要事情。

來之前她父親保羅專門為她訂購了一架鋼琴,並且留了地址,讓琴行在約定好的日期裏將鋼琴送到謝洵意家。

她沒有記錯的話,送貨日期就是今天。

三角鋼琴麵積不小,重量不輕,搬運很不輕鬆。

如果鋼琴在今天被送過來了,那麽就意味著過幾天還要重新搬走,耗時又耗力,簡直不要太麻煩。

謝薔趕緊從爸爸發給她的信息中找到琴行的電話撥出去,接線的是一位聲音甜美的女性:“您好,集雅琴行,有什麽可以為您服務的嗎?”

謝薔一邊搗鼓咖啡機,一邊組織措辭仔細說明自己的來意。

說完聽見電話裏傳來細微敲擊鍵盤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女客服的聲音再次響起:“好的女士,您的意思我了解了,已經為您做了記錄,稍後將重新與您協調送貨時間。”

事情處理完畢,咖啡也好了。

她放下手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還沒來得及咽下,一張臉驀地擰成一團。

啊,好苦!

*

*

謝洵意到了公司,小顧跟耗子遇了貓似的見他就跑。

不一會兒,青輝風風火火進了辦公室:“老謝,情況有變,這官司我們能打贏了。”

謝洵意抬頭:“什麽意思?”

青輝:“意思就是不用你做夢,被告那邊承認自己的失誤了!”

謝洵意:“他們重新協商過?”

“不是才有的事。”

青輝嘖地拍了下腦袋:“這麽跟你說吧,其實被告方早就有這個意思了,之前還有告知郵件,隻不過因為咱們律所員工的失誤,導致這封郵件在閱讀後被刪掉了。”

咚咚兩下敲門聲,小顧小心翼翼推開門:“謝律師,新的郵件已經發到您郵箱了,請注意查收一下。”

怕大佬發怒殃及池魚,說完就想溜,可惜撤退未半中道崩殂。

謝洵意:“小顧,你留一下。”

小顧哭喪著臉走進辦公室,還不忘反手帶上門。

謝洵意登錄郵箱打開郵件,看了一會兒,開口問:“郵件收發之前是誰負責的。”

他冷漠的神情語氣和尋常並無兩樣,看起來不是要發怒的跡象。

這讓小顧稍稍鬆了口氣:“是小陳。”

“小陳?”謝洵意似乎並不認識這號人。

青輝跟他解釋:“法學院一學生,來拿實習證明的。”

小顧在謝洵意皺眉時條件反射縮起脖子,緩慢舉起手:“那個,其實小陳的失誤是有一點小原因的。”

謝洵意敲敲桌麵示意她說。

小顧:“就是,小顧她不是有個談了幾年的男朋友麽,最近他們分手了,鬧得還挺嚴重的,小陳被這件事嚴重影響了情緒,一不小心,就失誤了。”

謝洵意麵色不變,但憑借相交多年的了解,青輝一看他指尖點著桌麵的動作就知道,他已經生氣了。

小顧:“謝律師......”

“律所不需要將自己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上的員工。”謝洵意關掉郵件:“讓她進來。”

小顧放下手,小小聲:“進不來,她請假了,請了好幾天……”

謝洵意臉色終於徹底沉下來。

“也怪我管理不當,我背半口鍋好吧。”

老謝真生起氣來可不是開玩笑的,見勢不對,青輝趕緊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老謝你放心,這事交給我處理就行,等小陳回來我親自去跟她說。”

邊說邊朝小顧使眼色。

後者秒懂,在他的掩護下迅速逃離了現場。

青輝:“要不,咱們先收拾收拾去早會,其他的晚點再說?”

謝洵意瞥了他一眼,收拾東西起身。

兩人並排往外走時,青輝忽然聳聳鼻尖,湊近謝洵意嗅了幾下,目露震驚:“老謝,你什麽時候有噴香水的愛好了?”

“什麽?”謝洵意下意識反問,很快意識到青輝口中的香味是何來源,眉心不由一蹙,下一秒脫下外套放在辦公桌上。

“走吧,會議快開始了。”

有點反常。

有點古怪!

青輝好奇心上來可不好打發:“不是你自己噴的香水嗎,那就是從誰家姑娘身上沾到的了?”

“什麽情況,什麽情況,怎麽,老鐵樹要開花了?”

任他逼逼賴賴,謝洵意充耳不聞。

然而出了辦公室沒走多遠,他想到什麽,忽然又停住腳步,轉向青輝。

青輝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要坦白了?”

謝洵意:“一會兒把你經常點外賣的那家飯店的電話發我一下。”

青輝:“?”

會議結束後,謝洵意就在那家飯店訂了餐。

等到訂單通知開始配送了,他截圖發給謝薔,並叮囑她門鈴響時不用去開門,等外賣員走了之後再出去拿。

青輝好奇心不死,午飯時又開始刺探:“跟我說說唄,咱們這麽多年朋友了,連這麽點兒事都不告訴我?”

謝洵意:“你想聽什麽。”

青輝一看就知有戲:“還能聽什麽,你就告訴我你那香水味哪兒來的?”

謝洵意:“不小心沾上的。”

青輝:“從誰哪兒?”

謝洵意:“我爸朋友家的小孩兒。”

“你爸朋友家的小——”青輝把關係網順到一半就反應過來了:“不就你昨天去接的那小孩兒麽,香噴噴的,是個小姑娘?”

謝洵意:“嗯。”

青輝:“你昨天穿的不是這件外套吧?一大早就沾了人一身香水,是送人上學還是上班?來來回回跑這麽勤?”

問題太多了,謝洵意懶得回答。

正好香噴噴的小姑娘正好掐著點打電話來了,對上青輝寫滿八卦的眼神,他索性拿了手機去外麵接。

“哥哥,你在忙嗎?”小姑娘的聲音透著一股小心翼翼的試探。

謝洵意:“沒有,有事?”

“嗯…有一個小事。”謝薔支支吾吾:“就是……哥哥,你介意家裏短暫地多一台,億點點大的鋼琴嗎?”

*

*

“對不起哥哥!”

謝薔愧疚得不行,見麵第一件事道歉:“我早上跟琴行打電話他們還說可以改時間,可誰知道鋼琴不是從店裏送出來的,上午的時候就已經運到半路了。”

“沒事。”謝洵意不放心謝薔一個人在家應付那些搬運工,在收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就趕了回來:“他們還有多久到?”

謝薔捏著手指,小聲:“半個小時前說已經進芙蓉路了。”

芙蓉路離這邊也就不到40分鍾的車程,幾分鍾後,運送鋼琴的小貨車到了小區大門口。

搬運工人小心翼翼將鋼琴卸下,跟著二人上樓,和謝薔確定好擺放位置之後開始安裝琴腿。

客廳裏魚香肉絲的香味還沒有散盡。

謝薔給他打電話時應該正在吃飯,餐桌上的外賣都還沒有吃完。

謝洵意隨意掃了一眼,想問她菜合不合口味,隻是在開口之際眉心一擰,又轉回去盯著桌上的菜。

兩菜一湯,其中湯好好裝在打包盒裏,兩道菜被倒進了盤子。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菜與盤子之間那片圓形的,帶著精致鏤空花邊的,花底紙。

看著魚香肉絲和糖醋排骨底下這充滿精致浪漫的,與整個桌麵格格不入的兩張紙,謝洵意良久無言。

謝薔粗略看了一下自己的新鋼琴,單從外觀來看還是很滿意的。

隻是轉身時看謝洵意神色不太對,又見他盯著自己沒吃完的午餐,不免心頭一緊,趕緊跑過去。

“我不是不收拾。”她趕忙解釋:“隻是我吃飽了,又覺得它們很好吃,想等一會兒不這麽飽了再吃一點。”

謝洵意目光複雜地轉向她,半晌的欲言又止,最後說出口的還是隻一句:“吃的時候用微波爐加熱一下。”

算了,也就這兩天。

三條琴腿安裝完畢,工人給他們打了聲招呼,讓他們過去檢查驗收。

謝薔繞著檢查一遍琴身,確認沒有問題了,轉身麵向工人認真道:“裝得很好,回去路上都注意著點。”

這話味道總感覺不太對勁,聽得幾個人工人心裏頭毛毛的,麵麵相覷後,不確定地問她:“是我們哪裏有問題嗎?”

謝薔搖頭:“沒有啊。”

工人捉摸不透她的意思:“那您這是……”

這雞同鴨講謝洵意聽得頭疼。

“抱歉。”他走過去替謝薔解釋:“我妹妹中文不太好,她是想說你們工作辛苦,回去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