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葉雪衍盯著圖鑒看了一會兒, 轉頭看謝醒：“你看到的圖鑒是什麽顏色的？”
謝醒眉毛微挑：“你腦海中的資料不夠全麵？”
葉雪衍：“……夠是夠了，我就是沒想到這次會拿到綠色的圖鑒。”
綠色的圖鑒啊，多麽稀有, 平時累死累活都得不到，今天倒是從天上砸下來了。
葉雪衍說這話的時候, 腦海裏關於海蛇的知識已經爆炸性地湧了出來，足夠他了解這個物種。
海蛇聽起來很恐怖，毒素也很恐怖, 實際上長得還行，性格很溫順，圖鑒上顯示，很少有海蛇刻意傷人的記錄。
海蛇的分布也很廣，溫帶、亞熱帶和熱帶海域裏都有，不同地區的海蛇品種不同。
比如他們抓到的這條長吻海蛇, 也是本地的特別種。
葉雪衍低頭看看自己的小桶，決定等會把海蛇給放出來。
這家夥是保護動物來著。
就在葉雪衍讀取腦海中資料的時候, 他還感應到了海裏海蛇的分布。
就在島下的礁石裏，數量不多，不過很有存在感。
他要是現在下去抓海蛇, 一條都漏不掉。
就在他還發呆的時候, 圖鑒的邊緣忽然閃現出了金色的光芒，接著金色的光芒越來越亮，直接變成細細的邊框線。
這頁圖鑒除了是綠色的之外, 還湧現出了金邊。
葉雪衍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海蛇作為蛇亞目, 海裏就一個海蛇亞科, 沒辦法收集更多的資料, 所以僅僅收集了一種，就得到了海蛇的金框。
在看到金框的一刹那，葉雪衍忽然覺得肚子一陣絞痛。
疼意如此明顯，疼得他輕哼了一聲，彎腰捂住了肚子。
謝醒第一時間注意到了他的情況，一手扶住他：“怎麽了？肚子不舒服？”
“疼。”葉雪衍從牙縫裏擠出這個字，額頭上還冒出了細汗，“肚子疼，還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裏麵燒。”
謝醒半抱著他在旁邊的礁石上坐下：“我看看。”
葉雪衍表情扭曲：“好像是圖鑒解鎖後逸散出了巨大的能量，不行，我得變回龍形。”
他說著忍不住往海裏一跳，直接變成了一條巨龍。
龍泡在海水裏後，肚子裏的灼燒感這才淡去，轉而變成了暖洋洋的舒適感。
他浮在海水裏，像是埋進了溫暖的被窩裏，瞬間就不太想動了。
真舒服啊。
龍在海裏飄著，如是想，順便觀察自己現在的情況。
小龍小時候很可愛，龍角絨絨的，鱗片光滑而柔軟，爪子還有一點點爪墊，透著微微的肉粉色。
龍形長大後，變得非常威嚴，要是普通人不小心看見，高低得做幾宿噩夢。
現在巨龍再次在海裏舒展身體，體型暴漲，目測有二十米。
除了身體外，他的龍角也長大了許多，不再絨絨的，而是變成了寶石質地。
巨龍在海裏翻了一下，海水被攪動，直接湧起兩米多高的大浪——他現在離岸邊太近了，想要翻身，恐怕得去深海，才不會攪起這麽大的浪。
龍趕忙看向謝醒，怕他的衣服被打濕。
不料大浪到了謝醒腳下倒顯得乖巧，像被無形的手壓了下去，直接匍匐在他腳下。
盡管如此，巨龍也不敢放開來翻滾，他稍微舒展了一下身體便停了下來，低低長嘯一聲。
嘯音引得海底輕輕震動，又卷起了大浪。
好一會，巨龍習慣了現在的體型，看看爪子，又看看尾巴，張嘴道：“好神奇，我的身體進入了新的階段。”
謝醒招手讓他靠近了一點，摸摸他冰涼光滑又寶光瑩瑩的龍角，帶著笑意問道“什麽階段？”
巨龍被謝醒摸得舒服，低頭下意識蹭了蹭謝醒的手掌，剛蹭上，又怕他的力氣太大，會把謝醒頂翻，連忙後縮。
謝醒抓住他的龍角，身體紋絲不動：“不用躲。”
他這才小心地又蹭了一下：“青年階段？我說不好。我的心理早就是青年，龍形應該也跟我人形一樣，但是剛覺醒的時候能量不足，龍形的發育遠滯後於我的人形。”
謝醒：“你的意思是，你的龍形本該是現在這個樣子？”
巨龍眨了眨眼睛：“對，這就是我現在的體型，未來就算有很多能量，在我的年齡沒進入下一個階段之前，應該不會變，頂多覺醒各種技能。”
謝醒：“我明白了。”
巨龍跟謝醒對視，片刻後，知道謝醒是真的明白，鬆了口氣：“我就知道跟你溝通，你一定能聽得懂。”
謝醒笑了笑：“覺醒了什麽技能？”
巨龍：“追蹤。”
謝醒：“比如？”
巨龍縮回他慣用的一米多的龍形，隨便一撈，撈到一條小魚：“比如這條魚。”
謝醒看向他的爪子，點了點頭：“然後？”
小龍：“比如這條四鰓鱸……等等，怎麽是四鰓鱸？”
四鰓鱸，別名鬆江鱸，除了以美味聞名外，它還是二級保護動物。
小龍懵了：“是四鰓鱸沒錯吧？”
謝醒對四鰓鱸還算熟悉：“如果我沒看錯，頭扁，鰓片外露，魚鰭奇怪，長成這樣，就算不是四鰓鱸也和四鰓鱸有血緣關係。”
謝醒度過的大部分時間中，四鰓鱸僅僅是比較有名的江鮮，並非保護動物，以前他基本每年都會吃到。
小龍將爪子裏的四鰓鱸翻來覆去地看：“那就沒錯了，確實是四鰓鱸，看來我的新技能除了追蹤之外，運氣也進一步加強了。”
謝醒：“追蹤要怎麽用？”
小龍：“就，比如我之前想要抓四鰓鱸，在我沒得到它的綠色圖鑒之前，我沒辦法直接判斷哪片水域有四鰓鱸，要是找特殊種類的海洋生物，隻能靠運氣。但是我現在能大概猜到哪片水域有了。”
謝醒：“現在能靠直覺？”
小龍：“對，比如這四鰓鱸，我現在就知道東江島附近有大量四鰓鱸。我要是抓到了四鰓鱸，再去找它的同類，就不用猜，能直接大致感知到。”
謝醒：“如果是一種你沒見過的海洋生物，你又要找它，也能追蹤？”
小龍想了想：“我覺得應該可以。你讓我找某種魚，隻要給地圖我看，我就能大致劃出它的活動範圍。盡管這種追蹤的效果遠不如拿到了綠色的圖鑒，但是比抓瞎的情況好多了。”
謝醒露出思索的表情。
小龍問：“你記得以前我們出海找銀深海鯡嗎？當時我們靠收集各種資料，滿世界找，現在的話，隻要我想找，在閱讀完資料，對它們有一定的了解之後，我就能大概判斷出它們生活的海域。”
謝醒：“聽起來非常有用。”
小龍看看浮在旁邊的圖鑒：“我估計是配合圖鑒使用的。”
謝醒：“那也非常不錯，以後就不用找得那麽辛苦了。”
小龍：“是啊。”
小龍變回人形，先將桶裏的海蛇放掉。
既然已經得到了海蛇的圖鑒，那麽留著海蛇就沒什麽用了，他們也不可能吃海蛇。
至於手裏的四鰓鱸——
葉雪衍看著四鰓鱸：“真是神奇，居然會在這裏看到四鰓鱸。”
謝醒：“可能因為近年來保護得當，四鰓鱸的數目大大增加了。”
“有可能。”葉雪衍提起精神，“竟然撞上了，我查查資料，看看能不能得到四鰓鱸的圖鑒。”
四鰓鱸雖然有個“鱸”字，但它其實是鮋形目，杜父魚亞目，杜父魚科的魚，也就是說，它其實是杜父魚，跟鱸魚沒有關係。
至於為什麽它會得到這個名字，可能因為味道太好了，所以大家覺得它跟鱸魚有關？
畢竟四鰓鱸可是上過國宴的菜。
甚至有一段時間因為太珍稀，連國宴上都吃不到這道菜。
葉雪衍將資料給謝醒看：“我們這裏是四鰓鱸活躍的海域，產四鰓鱸的曆史還挺長。”
謝醒點頭：“那找一找。”
四鰓鱸也叫鬆江鱸，產地卻遠不止鬆江及東南沿海，它在西太平洋的許多海域都有分布，北起東洋，南到東南沿海，幸運的話，都能見到它們的身影。
作為冷溫性洄遊魚類，四鰓鱸的魚苗早春開始在海水中孵化成長，一路遊到淡水中生活覓食，等秋冬，它們再回沿海地區越冬產卵。
現在正是它們產卵的季節。
葉雪衍摩拳擦掌：“我到底下看看能不能找到魚卵。”
謝醒：“小心一點。”
葉雪衍：“沒問題！我有預感，海麵下的情況一定會超乎我們的想象！”
葉雪衍再次變回小龍，往海底遊去。
東江島以前是人類生活的島嶼，現在也留下了許多人類生活的痕跡，比如底下到處都是貝類和牡蠣殼。
這裏的海水還算清澈，小龍找了一會，很快就找到了別的四鰓鱸。
底下好多四鰓鱸！
不僅四鰓鱸多，還有密密麻麻的魚卵，一團團的，都快孵化了。
底下是四鰓鱸的產卵場。
好家夥，他說怎麽隨手一撈就撈到了一條四鰓鱸，原來它們都跑來這裏產卵了。
四鰓鱸有護卵的習慣，產卵後，雄魚在這裏不走，所以底下一窩窩的，全都是。
小龍看著這些四鰓鱸，心頭湧上一股饞意。
四鰓鱸是出了名的好吃，在他的感知中，這些四鰓鱸應該也很好吃，可惜不知道它們真正的味道怎麽樣？
小龍圍著四鰓鱸及它們的魚卵轉了好幾圈，順便給它們用了一點龍力。
四鰓鱸很快就對他表示親近，團團地圍過來，又挨又蹭。
小龍實在頂不住，連忙跑了。
就像愛吃巧克力蛋糕的人被一堆絕頂美味的巧克力蛋糕圍住，肯定忍不住要饞，他也忍不住。
小龍一上岸，就跟謝醒說道：“地下果然好多四鰓鱸跟魚卵。”
謝醒道：“可能它們本來就喜歡在這樣的環境中產卵，人類退卻之後，它們就占領了這片地方。”
葉雪衍變回人形：“可能？底下的四鰓鱸可肥了，看得我眼饞，我們回去買點四鰓鱸吃吧？看吃完後能不能得到相應的圖鑒。”
四鰓鱸是保護動物，不過有人工養殖的品種，據說不亞於野外的四鰓鱸。
葉雪衍還沒吃過。
這些珍稀食材直接聯係萬扶搖那邊即可，他們酒店跟許多供貨商有合作，可以買到市麵上買不到的好食材。，
葉雪衍開口，萬扶搖當天就給他安排上了，專門找了最好的四鰓鱸給他。
葉雪衍買到了十二尾鮮活肥美的四鰓鱸後，卻大失所望。
以他作為龍的感知來看，這些養殖的四鰓鱸比他之前在東江島看到的四鰓鱸差遠了。
可能兩種四鰓鱸吃的食物不同，造成肉質也不相同。
萬扶搖聽到這種情況，也沒什麽辦法，隻能對他說道：“那你自己養一養嘛，你不是可以拿龍力給它們提純一下？”
葉雪衍被他的用詞逗笑：“什麽提純？那是龍力滋養，加上我海洋牧場裏的魚蝦和海草品質也很好，才慢慢養出來。”
萬扶搖：“哎，意會就行，不要摳字眼。你養不養，你養的話，我給你多弄幾條，到時候過年可以吃。”
葉雪衍：“養！”
養幾十條四鰓鱸的事，也用不了什麽空間，直接拿細網隔一小片海域出來就行，正好方便他觀察四鰓鱸，早日得到四鰓鱸的圖鑒。
萬扶搖見他答應，當天又親自送了八十條肥美的成年四鰓鱸過來，托他好好養。
過年吃魚羹。
葉雪衍看有些四鰓鱸還懷有魚籽，正好方便他觀察四鰓鱸不同的魚生階段。
要是四鰓鱸的卵能在這裏孵出來，到時候再轉移到淡水河裏就行。
因為葉雪衍進入了新的龍生階段，在養帶魚、四鰓鱸等海洋生物的同時，他再次接受了組織的測量。
上一次的測試結果已經出來了，除了比較常規的項目之外 ，他還重點測了神力。
他的神力還不到謝醒的五分之一，不知道這次進入了新階段，他的神力會不會有所變化？
馬上就要過年，家裏家外的雜事很多，他們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
年二十六那天，葉雪衍早上再去看四鰓鱸，就見海獺一直在養四鰓鱸的漁網裏撲騰，不知道是好奇還是饞了。
葉雪衍走上前去，海獺發現了他的存在後，從海麵下浮上來：“嗷嗷！”
葉雪衍觀察四鰓鱸：“可以吃了？”
海獺“嗷！”地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葉雪衍看底下的四鰓鱸，看它們被龍力滋養了幾天，又吃了海洋牧場的食物，長大了一點，品質確實有所提升，應該跟東江島的那群四鰓鱸品質差不多了。
葉雪衍看看海獺，打算撈幾條回去吃。
海獺一見這種情況，立即過來抱著他的腿，要跟他一起回去。
葉雪衍想了想：“要麽晚上再吃吧，謝醒上班去了，中午就我們倆吃不太好，而且我也不太會做，我去問一問。”
海獺聽懂了，頓時露出沮喪的表情。
葉雪衍揉了它的腦袋一下：“晚上你來挑魚，我們吃個爽！”
海獺這才重新高興起來。
葉雪衍認識的專業廚師不多，董曲元是他認識的廚師當中最會做魚的，葉雪衍便向董曲元求助。
董曲元接到電話後說：“四鰓鱸的做法比較講究，殺魚的時候也有講究，電話裏說不太清楚，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下班後過來幫你們做飯。”
他說完後，有點緊張地補充道：“我也好久沒有做過高品質的四鰓鱸，這次正好練練手。”
頂級廚師看到好食材，肯定技癢。
葉雪衍理解道：“那辛苦你了，我多撈兩條上來，到時候你和扶搖一起過來行嗎？”
董曲元：“好的，我會安排一下，盡量早點下班。”
葉雪衍跟董曲元打完電話後，又找謝醒，讓他下班後早點回家，晚上吃四鰓鱸大餐。
傍晚，葉雪衍結束完一天的工作，興衝衝地去海洋牧場裏，讓海獺撈 二十五條最肥美但是沒有懷卵的四鰓鱸上來。
晚餐有四人一獺，四鰓鱸的個頭不大，每人分五條嚐嚐鮮還是要的。
海獺在這裏守了好幾天，終於盼到吃魚的時候，得了吩咐直接一翹尾巴潛到水下，迅速叼了二十五條四鰓鱸上來。
葉雪衍提著裝有四鰓鱸的小桶，順便在紅樹林裏逮了三隻青蟹，撿了一窩海鴨蛋，打算晚上多做幾個菜。
他回到家沒一會兒，萬扶搖帶著董曲元趕了過來，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好兄弟，吃魚還想著我！”
葉雪衍：“少肉麻，今天我倆是打下手的小工。”
萬扶搖：“放心，我洗菜技術一流。謝主任呢，還沒回來？”
葉雪衍：“有點事絆住了，還要半小時左右才能到家，我們做好飯就差不多了。”
董曲元話不多，正從車上搬今天要用的食材。
他今天打算做鼎鼎有名的四鰓鱸魚羹和四鰓鱸燉蛋，其中四鰓鱸魚羹需要用到瑤柱、魚肚、鬆茸等頂級材料，他在酒店都提前準備好了。
葉雪衍一看他的架勢就知道他心裏有數，於是退到一邊打下手。
董曲元手藝嫻熟，動作很快，他殺魚的時候沒用刀，而是直接用筷子從魚嘴裏捅進去，將肚腸等攪在一起，快速抽出來。
四鰓鱸個頭比較小，這樣宰殺的魚不會破壞魚肉的完整性，出鍋後，不至於支離破碎。
葉雪衍邊看邊學，作為非專業人士，他不太知道裏麵的小技巧，現在正好補習一下。
董曲元先處理好各種食材，等謝醒回來的時候，他才正式開火做菜。
輔料都是半成品，魚肉也熟得很快，葉雪衍看他刷刷幾下，魚肉燉蛋已經燉上了，四鰓鱸魚羹也下鍋了。
尤其他往鍋裏倒上了半透明的白色熱湯，香味一下就出來了。
葉雪衍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問道：“這個湯是什麽？好香！”
謝醒站在葉雪衍邊上，跟他一起處理配菜，聞到湯味，問：“是半雞湯？”
董曲元有些緊張地點頭：“一半雞湯一半魚湯配出來的，雞湯的味道太突出，容易搶掉四鰓鱸的鮮味，不放雞湯又少了點脂香，所以才調了這樣的半雞湯。”
葉雪衍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說做這個菜有獨特的竅門。”
董曲元將半雞湯倒下去，鍋裏還沒完全開鍋，濕漉漉的水蒸氣已經帶著四鰓鱸那股獨特的鮮香湧了上來。
一時間，整個廚房都是暖和的菜香。
香味飄到外麵，海獺著急地在客廳裏探頭探腦，還發出了“嚶嚶嚶”的叫聲，跟平時粗聲粗氣的“嗷嗷”叫大相徑庭，看來是真的饞了，還會諂媚了。
葉雪衍深吸一口氣，感覺肚子咕咕叫。
他也饞了，好香啊！
不愧是頂級廚師，不愧是四鰓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