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可能因為到了陌生海域, 葉雪衍有些興奮。
吃完飯，他不僅不困，還躍躍欲試, 想再下海遊一圈。
謝醒按住了他：“休息一下。”
葉雪衍看著遠處的海麵，妥協：“好吧。”
胡為知蹭過來：“葉大夫, 你們的手藝好好啊。”
葉雪衍笑：“剛剛主要是主任做飯，我就在邊上打了個下手。”
胡為知並不認同：“能跟你家主任配合的，廚藝能差到哪裏去？”
葉雪衍感覺到他話裏有話, 抬頭看他，等他繼續往下說。
胡為知壓低聲音說道：“你覺得我們這裏怎麽樣？”
葉雪衍：“挺漂亮的。”
胡為知：“我們這裏的海多吧？到處都是陌生的海域，你在嘉市是不是呆煩了，想不想在這邊出差出久一點？”
葉雪衍看向不遠處的謝醒。
謝醒不知道聽見了還是沒聽見，坐在椅子上處理文件，肩平腰直, 睫毛微垂，神情專注。
察覺到葉雪衍的目光, 謝醒抬頭看向他。
這時候，胡為知又往葉雪衍身邊挪，貼著他小聲說道：“我們這裏的福利是全球最高的哦, 還有美麗的侍從, 超然的地位……”
謝醒淡淡開口：“胡為知，你要是把雪衍騙走，我就拉你去鎮海。”
胡為知屁股往外挪了挪, 不甘道：“兩廂情願的事, 怎麽叫騙？在這邊出差的待遇確實很好嘛, 我又沒說謊。”
葉雪衍回過神, 婉拒道：“謝謝胡老大, 我還是喜歡待在我們自己的國家，守護同胞。”
胡為知不死心：“也沒叫你一直在這裏，你可以過來這邊出一下差嘛。現在的技術很發達的，要是國內有什麽事，派專機來接你，三四個小時就飛回去了。”
葉雪衍搖頭：“在自己的國家比較安心。”
胡為知歎了口氣，往後一躺，側頭對謝醒道：“主任，要不你把我也調回去吧？”
謝醒：“老老實實呆著。”
胡為知的表情更沮喪了，他頂著那張美人臉，做出沮喪的表情殺傷力實在太大了，大家都不太敢看他。
葉雪衍在船上休息了一會，實在坐不住，請船長開船，又跳到海裏去了。
陌生的海域確實有許多不一樣的海洋生物，小龍在海裏還看到了幾隻嬉戲的海豚。
不過他急著找鯡形目的魚，就遠遠看了一眼，並沒有上前去。
小龍一連三天都下海找魚，在他的努力之下，又得到了十七種圖鑒，不過金色的邊框還是沒有出來。
葉雪衍有點沮喪地跟謝醒討論：“主任，我感覺在這裏可能得不到鯡形目的金色邊框了。”
謝醒：“現在、鯡形目的五個科中，你是不是得到了四個科的圖鑒？”
葉雪衍：“對，還有深海鯡科的圖鑒沒拿到。深海鯡科就一種銀深海鯡。”
謝醒：“可能是這個原因。你需要拿到銀深海鯡的圖鑒。”
說起這個，葉雪衍臉上露出了苦惱的神色：“我這段時間也在努力找，不過銀深海鯡實在太難找了，跟大海撈針一樣，我感覺找不到。”
謝醒：“有大致的範圍嗎？”
葉雪衍搖頭：“暫時還沒有。觀今他們還幫我走訪了一下本地的市場，也沒看見銀深海鯡，可能這個海域不產銀深海鯡，或者很少，暫時沒能發現。”
謝醒道：“那就先回去吧，我再讓人找找。”
葉雪衍沒意見。
這片海域雖然好玩，但每天都被人跟著太不自在了，他也想念自己的海洋牧場和海獺。
他將二者托付給組織裏的同事照看，也不知道對方照看得怎麽樣。
既然決定要回去，大家就收拾東西，聯係飛機，準備出發。
胡為知沒想到他們那麽快就要走，跟在後麵依依不舍：“不多玩幾天嗎？還有好多地方沒帶你們去呢。”
謝醒：“下次有機會。”
胡為知怨念：“你說的下次，得等到什麽時候去？”
謝醒：“過一段時間，我讓人接你回去探親。”
胡為知：“真的假的？說好了啊！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葉大夫你們當個見證。”
葉雪衍抵擋不住美人懇求的目光，連忙點頭。
他們坐飛機回嘉市，再轉車回家。
葉雪衍好幾天沒見到海獺跟海洋牧場，一回到家連衣服都來不及換，立刻跑去海洋牧場。
海獺也好幾天沒見到他了，看見他的身影還猶豫了一下，等確定是他，才猛地衝上來，用腦袋使勁在他身上蹭啊蹭：“嗷嗷嗷！”
葉雪衍擼著海獺的腦袋，又摸摸它的肚皮：“好了，回來了，不是故意不帶你的。”
海獺：“嗷！嗷！嗷！”
葉雪衍又擼，拍拍它的背：“我短時間內不會再出去那麽久了。”
海獺不知道聽懂了沒有，依舊表現得很生氣，用爪子抓住他的手，叼著他的手腕，不過隻是含著，沒有用力。
葉雪衍對著海獺又擼又哄，哄了好一會，才把海獺哄消氣。
海獺不生氣了，用烏溜溜的眼睛看著葉雪衍，從胸前的肉袋裏掏出幾個肥美的大蛤蜊塞到他手上。
葉雪衍不知道它是從哪裏得來的，不過應該藏著當零食，願意給他，說明對他是真愛。
葉雪衍心更軟了，抱著海獺：“走，回去帶你吃好吃的。”
這幾天出差，他也吃了好些特色食物，有幾種味道還不錯，可以做出來跟海獺分享。
葉雪衍回來了，暫時不想出海，天天就待在他的海洋牧場裏。
海洋牧場裏的鮑魚又長大了一批，現在大的比他的手掌還大了，估計一個就有一斤多，肉很是肥厚。
別說一般人，葉雪衍自己看到這些肥美的大鮑魚，都忍不住流口水。
他采收了幾個，拿回家，邀請朋友們品嚐。
新鮮的鮑魚，不用采取太多花裏胡哨的做法。
葉雪衍取出鮑肝，將淨肉用高湯煨熟了，再用鮑肝煮一個濃稠的醬汁。
高湯煨好的鮑肝切成片，擺盤，在旁邊放一碟鮑肝醬汁，鮑魚肉蘸著醬汁吃就很好吃了。
越觀今和萬扶搖吃得讚不絕口。
飯後，謝醒告訴葉雪衍：“有銀深海鯡的消息。”
葉雪衍沒想到那麽快就找到了消息，連忙問：“在哪裏？”
謝醒：“南亞。你看這兩天什麽時候有空，我們過去。”
“明天就可以！”葉雪衍期盼得到鯡形目的金邊已經很久了，此時迫不及待道，“今天晚上飛過去也可以，我收拾一下東西，很快就能出發。”
謝醒：“倒也不用那麽著急，明天再去。”
“也行，那等會兒我哄哄海獺。”葉雪衍好奇，“主任，你們怎麽找到深海鯡的消息啊？”
謝醒來不及回答，越觀今插話：“這次純粹用笨辦法排除的。主任讓我們搜索全球各大賣場，各類軟件，從關鍵詞再到圖片，一點點找銀深海鯡的消息，終於在南亞找到了。”
萬扶搖也探頭過來湊熱鬧：“那是不是特別麻煩？”
越觀今：“還好，隻要有收獲就不算麻煩。而且，為一條龍服務也是天經地義的嘛。”
葉雪衍：“那你們是問到消息了嗎？”
越觀今：“對，我們通過賣家追蹤到捕撈銀深海鯡的漁船，那是一條大型漁船，船長現在還在海上，已經把坐標發給我們了，我們直接去坐標點就行，大概率能碰上。”
葉雪衍聽到這話，心中萬分感慨，如果不是有組織，讓他個人從全球範圍內找到一種魚，估計幾十年也不一定能找到。
葉雪衍：“那我們明天早點出發，免得去得太晚，魚已經遊遠了。”
越觀今：“已經拜托那位船長在追蹤，應該不會遊得太遠，不過早點出發還是必要的。”
葉雪衍看謝醒：“主任這次去嗎？”
謝醒：“去。”
越觀今意有所指地笑道：“主任已經跟這件事跟了那麽久了，眼看有收獲，肯定要一起見證。”
葉雪衍點頭：“我有種預感，得到了銀深海鯡，肯定能得到相關的圖鑒。”
謝醒：“我也有預感。”
兩人相視而笑。
又要出門，葉雪衍努力哄好了海獺。
第二天淩晨五點多他們出發，坐飛機前往南亞。
這次也是全程有組織的人陪同接待，葉雪衍什麽都不用做，隻用跟著，養精蓄銳，等到達目的地，再下海捕魚。
可能因為這次的準備工作做得太充分，葉雪衍非常順利地到了目的地，變成一條龍，潛到海裏去。
他已經知道大概哪些海域有銀深海鯡了。
在排查了兩片疑似有銀深海鯡的海域後，葉雪衍成功發現了一群銀深海鯡。
那群銀深海鯡個頭不大，大概也就二十多厘米，通體銀色，身軀圓滾滾，頗為肥碩。
小龍費心費力找在群魚找了那麽久，此時終於看見了目標，他二話沒說，直接擺著尾巴衝上去。
魚群碰見龍，驚慌地變換陣形。
小龍也不需要一網打盡，他隻是猛地揮著爪子，一口氣捕撈了眼前的二十多條魚。
把魚掃進魚護後，他又衝了兩次，直將魚護塞滿，才不再進行追擊。
片刻後，小龍浮上水麵。
等在船上的越觀今迫不及待地大喊：“雪衍，你抓到了銀深海鯡嗎？”
小龍用爪子舉起魚護，示意他自己看。
船上的人都看見了，立刻歡呼起來。
小龍眼裏也露出笑意，他看向人群最前麵的謝醒，揮了揮爪子。
謝醒笑著朝他比了個手勢，表揚他幹得好。
小龍心裏湧上一股自豪感，彎著眼睛笑了。
大家招呼著小龍上船。
小龍先把魚護舉上去，自己用爪子扒拉著船舷，直接在半空中變回人形，一個引體向上，就上了船。
他體型還小的時候，想上那麽大的船，得先用小船，從船後麵的樓梯上，現在倒一抬爪就上了。
看來成長起來還是有好處的。
這條船是組織租的，船上都是組織裏麵的同事，也不用避諱。
上船後，有人拿著魚去烹飪，其他人則圍著葉雪衍，幫他按腿的按腿，按腰的按腰，慶祝他終於捉到了銀深海鯡，可以把鯡形目圖鑒補全。
葉雪衍被大家按摩著，擺手謙虛地說道：“現在還不確定一定就會得到圖鑒。”
越觀今：“肯定會！”
謝醒在旁邊，摸了葉雪衍的腦袋一下。
葉雪衍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轉過頭朝他笑了笑。
片刻後，廚房把做好的銀深海鯡端上來。
銀深海鯡生魚片，焗銀深海鯡，炸銀深海鯡，金湯銀深海鯡……整整八個菜，在葉雪衍麵前擺得滿滿當當。
大家都等在一旁，期盼地看著他。
葉雪衍深吸一口氣，拿起筷子，從銀深海鯡生魚片開始吃。
剛捕撈上來的銀深海鯡肉質細嫩鮮甜，薄薄的魚肉蘸上芥末醬油，像一片雪融化在舌尖上。
葉雪衍用不著吃第二口，等肉咽下去，立即感覺到了圖鑒的動靜。
他將圖鑒召喚出來。
圖鑒浮在半空中，在眾目睽睽之下緩緩展開，憑空多出一頁。
那頁的標題整整齊齊印著《銀深海鯡》四個大字，頁麵內的文字和圖片緩緩顯現出來。
等顯現完全的時候，頁麵邊框處耀眼的金光一閃，金光變成細線在書頁上飛快地蔓延著，直接給這頁圖鑒套上了金框。
《銀深海鯡》前麵和後麵的圖鑒，也飛快套上金框，寫著《鯡形目》的整張圖鑒變成燦爛的金色，同時，還有好幾張圖鑒飛快生成出來。
最後生成的一張圖鑒，赫然就是《鰣》。
葉雪衍閉了閉眼睛又睜開。
圖鑒隻是將傳承外化了，剛得到圖鑒的那一刹那，他就得到了圖鑒上的所有信息。
鰣魚確實還存在，祖國的大江南北都有，數量很少，但暫時還不至於滅絕。
他將圖鑒翻到《鰣》那頁，展示給大家看：“暫時不用擔心了。”
越觀今：“那就太好了，我們這陣子沒白忙活。”
有同事興奮道：“好不容易得到了這種圖鑒，今天我們是不是要慶祝一下？”
越觀今代表大家問謝醒：“主任，我們今天可以出去玩嗎？”
謝醒：“去吧。費用我報銷。”
大家再次歡呼起來。
越觀今搓了搓葉雪衍的背：“雪衍，給我們看看，除了《鰣》的圖鑒外，還有什麽圖鑒？”
他突然問起這個，葉雪衍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那可就多了。”
葉雪衍翻開圖鑒給他們看：“除了現存魚類的圖解，還有幾種已經滅絕了的魚類的圖鑒，比如埃笠姆鯡亞目的一群鯡類……”
“等等。”越觀今叫住他，“這是什麽？”
葉雪衍：“這是一類早白堊紀開始出現的鯡類，幾千年前滅絕。”
謝醒：“我看看。”
葉雪衍將圖鑒遞給謝醒：“這些埃笠姆鯡亞目的魚好像對科研方麵比較有價值，對了，圖鑒裏麵還保留著幾粒它們的卵，現在依舊有活性……”
隨著葉雪衍的話，大家漸漸安靜下來，目光炯炯地看著他。
越觀今喃喃道：“簡直是奇跡。”
葉雪衍頓了頓，接著說道：“我不太清楚提取出來後，對我們這個時代有什麽影響。這個得交給組織判斷。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將它提取出來，也許可以放到實驗室裏去研究。”
謝醒按著他的肩膀：“這個不急，等相關人員開會討論，我們看報告再決定。無論如何，這都是一件好事。”
越觀今：“不止好事。這是不是說明，我們可以依靠圖鑒，將那些在時光洪流裏滅絕了的魚重新拉回來？”
葉雪衍認真思考片刻：“可以拉回一部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滿目震撼。
如果這樣，他們算見證了曆史，又親手開創了未來。
順著時光去尋找已經滅絕了的水生生物啊，誰知道會對他們的未來造成什麽影響，希望不要造成壞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