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萬秋站在燒烤店門口,咬著手中的麵包,他是站在這裏,店老板就知道他要幹嘛了。

萬秋沒有進店鋪,就在外麵等著,大口大口的吃著麵包,認真細致的咀嚼,很享受。

“喂,小孩。”

有聲音近在咫尺,萬秋沒覺得是在叫自己,繼續咬了一口麵包,吃的腮幫子都鼓起來了,眼巴巴的盯著燒烤店。

“小孩。”突然一個黃發的男人擋在了萬秋的麵前,萬秋被迫看著男人,咀嚼麵包的速度變慢了,男人說道,“還記得我不?”

萬秋點了點頭,記得,送他去醫院的好心人。

“吃麵包不渴嗎?”黃發男人問道。

萬秋再次點點頭,有點渴,但是回去就能喝水。

“這個給你。”黃發男人的手中,拿著一瓶瓶裝奶茶。

萬秋疑惑的將奶茶接了過來,奶茶是溫熱的,握手中,仿佛將夏夜的冷風都帶走了些許。

黃發男人就著萬秋的手打開了瓶蓋:“喝。”

萬秋看了一眼黃發男人,抱著奶茶喝了起來,絲滑甜膩的口感進入口中,萬秋仿佛發現了新大陸。

黃發男人抽了抽嘴角:“你是真的……”一點防備心都沒有,給啥就喝。

黃發男人簡直都懷疑這個孩子是不是人販子來了他能自己跟著走。

咕嘟、咕嘟、咕嘟……

黃發男人眼巴巴的看著萬秋居然沒帶停的,有些詫異,這麽渴?

然而看到萬秋幾乎灌了半瓶的時候,黃發男人忍不住了:“停,停停停,又不是不給你喝了,你至於要一口氣喝完嗎?”

萬秋抱著瓶子,打了個嗝。

黃發男人抬眼,看到自己的同伴就站在不遠處。

“餓嗎?”黃發男人問道。

萬秋遲疑片刻,搖搖頭。

“你餓的話叔叔帶你進去吃東西。”黃發男人指了一下身後的店鋪,“吃嗎?”

然而萬秋還是搖搖頭。

“你吃飽了?”黃發男人低頭看了一下萬秋手中已經吃的就剩個底兒的麵包袋。

這一次萬秋點頭了。

“就這麽點?”黃發男人滿是啞然,這是一個成長期男孩子的飯量?

萬秋張開嘴,打了個飽隔:“吃飽了。”

“你們是誰?圍著人家小孩幹嘛?”燒烤店老板拎著一袋燒烤狐疑的看著他們。

“朋友。”黃發男人說道。

燒烤店老板卻皺眉,低頭問萬秋:“認識?”

萬秋遲疑兩秒,點頭。

“你爸朋友?”燒烤店老板聽到認識了就沒再多問,如果再停留兩秒就能發現萬秋這一次沒有承認,直接將燒烤往萬秋手裏一塞,“快回去,回晚了你爸又打你。”

黃發男人的麵色突然短暫的扭曲了一下,卻最終露出了一個怪異的努力微笑的表情:“我送你回去。”

“謝謝。”萬秋說道。

黃發男人看著看著,突然笑了:“行啊,你還挺擅長接受人幫助的。”

雖然黃發男人嘴裏調侃,卻還是拉著了萬秋的小拉車,甚至因為有些矮還專門要了根繩子接上拉。

萬秋跟在兩個高大男人的身邊原路返回,明明是今天才認識,可萬秋對他們的態度卻沒有陌生也沒有熟稔,安靜的好像從一開始就是在他們身邊的一樣。

萬秋吃完了剩下的幾口麵包,還喝完了奶茶,寶貴的將奶茶瓶子抱著。

黃發男人想給萬秋買點吃的,但是這孩子自己說吃飽了,也不像撒謊,買了怕最後又便宜了寧海。

“小孩,你過段時間就要享福了。”黃發男人和萬秋聊天,“和這狗屎的日子說拜拜吧。”

萬秋沒有回答,似乎是在理解黃發男人的話,黃發男人則是被同伴錘了一下肩膀,讓人少說話。

“我的日子不是狗屎。”然而萬秋卻突然說道,“我的日子過的很好。”

“你這是沒過過好日子嗎?”黃發男人又被同伴桶了一下,然而想到剛剛自己說的,有種怪異的感覺……

“我過的是好日子。”萬秋很固執的說道。

難道說這孩子是真的覺得自己現在過的是好日子嗎?黃發男人抓了抓頭發,又抓了抓頭發,總覺得難受的一批。

黃發男人從口袋中掏出一張名片,給萬秋:“這上麵有我的電話,你有需要,就打我電話。”

萬秋看著那張簡單的名片,說道:“我沒有電話。”

“那你就留著。”黃發男人說道。

“哦。”萬秋將名片,放到了口袋裏。

男人看著這一幕,皺起眉頭,感覺萬秋……似乎是很容易聽話的類型?

到樓下,萬秋挽起袖子就要抬啤酒,露出了今天剛剛包紮的雪白紗布,直接被兩個人攔住了。

“行了,四樓是吧。”男人說道。

當三件啤酒被抱到四樓門口之後,兩個男人轉身要走,然而黃發男人卻突然被拉住了衣服。

細小的力道並不足以阻止黃發男人的行動,可卻讓其停了下來。

萬秋鬆開了抓住男人的衣袖,抬頭額:“謝謝。”

最後回到車上的時候,黃發男人還有些恍惚,天知道他在被道謝的那一刻覺得那個蠢孩子居然很可愛。

“他可沒錢付給我們,你還給他留名片?”男人笑著對同伴說道。

“以後都是大老板的兒子了,這點錢不是小意思?”黃發男人嘴硬,然而靠在窗戶上打了個哈欠,“也就是覺得,就得管管,也沒什麽別的意思。”

半夜一群男人各回各家了,喝醉了的寧巧珍和寧海折騰後睡死了,萬秋再次從房間中出來,關上了爸爸媽媽臥室門,開始著手收拾桌麵上亂七八糟的殘局。

如果不收拾好,媽媽明天早上醒來看到亂糟糟的房間,會心情不好。

桌麵上還有很多殘羹剩菜,萬秋會盡可能的留下一些,即便是湯汁拌飯也會很好吃。

看到其中剩餘的食物,萬秋用手指碾了點碎肉末,放在口中。

好吃。

已經涼了的食物味道卻依舊很好。

這些都留下吧,舍不得丟。

大概是因為今天吃了麵包,喝了奶茶,身體補充了能量感覺比平時舒適,站起來的時候用力過猛不小心踢到了一旁的瓶子,連續著幾個瓶子倒在了瓷磚地麵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萬秋的動作僵硬在原地。

從父母的房間中傳來沉重又急躁的腳步聲,臥室的門被打開,這一瞬間萬秋的呼吸一窒。

“大晚上的,你他娘的幹嘛呢!”寧海很淺眠,此時酒氣未消,看到萬秋此時開著燈站在一大堆東西裏的模樣。

萬秋的聲音不大,在寂靜的夜晚中泄露了一絲怯音:“我在收拾。”

“收拾個屁你收拾!”寧海在喝酒後會比平時暴躁,聲線上揚,萬秋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你再敢給老子出聲打擾老子睡覺,老子讓你好看。”

有什麽劃過的風聲,萬秋下意識的蜷縮。

刺痛像綻開的水花,一層一層的波瀾**漾在開來。

萬秋匍匐在地麵上眼前有星星在閃爍,有黑有白。

萬秋壓抑著不敢發出的呼吸聲,仔細傾聽著寧海回到房間躺下的聲音。

從淅淅索索,到響起的鼾聲。

萬秋爬了起來,繼續收拾亂七八糟的客廳,輕微的、細致的、仿佛連他的動作都不存在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