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萬秋拿了一百塊。

嶄新的紙幣在手中的觸感和以往總是被□□的髒兮兮的,帶著毛邊的感覺很是不同。

他有一百塊,他可以照顧好他的朋友了。

“去哪裏?”萬秋問道。

楊瀟雨笑了,漂亮的女人笑起來仿佛壓過了陽光。

“跟我走。”女人牽住了萬秋。

進入到咖啡店的大門,酷暑的燥熱在瞬間就被遮擋在透明的玻璃門外,雅致的咖啡廳內徜徉著寧靜的音樂,仿佛隔開了一個新的世界。

萬秋從來都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

萬秋被楊瀟雨拉著手,卻在進去的時候被扯了一下。

萬秋沒有鬆開小拉車的手,他在玻璃門內,拉車被卡在門外。

“請幫我看一下這些東西。”楊瀟雨直接對著女店員指了指門口的小拉車,“事後我會付保管費。”

“好的,請進。”溫柔的女店員微笑著做出邀請的手勢。

萬秋鬆開了小拉車,被女人牽著手。

咖啡店和萬秋熟悉的袋裝麵包的香味不同,不能忽視的甜味,似乎是竭盡全力的散發出好吃的味道,勾引著所有人。

坐在了包廂的沙發上,柔軟的布料柔軟,仿佛流過手指的新鮮奶油。

萬秋像是在甜點上落下的泡沫,沒有味道,手感生澀,格格不入。

“盡快。”楊瀟雨點單完畢,讓人離開,拉上了小小的隔間的幕簾。

空間內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陽光無法照入的陰暗隔間,隻有昏黃的小射燈。

女人在這樣的氛圍之下看上去依舊美的耀眼。

“我叫楊瀟雨。”楊瀟雨說道。

萬秋也跟著應了自己的名字:“我叫萬秋。”

“餓嗎?”

萬秋點了頭。

“先吃飯吧。”萬秋就這麽近在咫尺,楊瀟雨的急躁被安撫了。

楊瀟雨從自己的小包裏取出一包濕巾,撕開來,握住了萬秋的手。

“你的手髒了。”

濕巾微涼的濕潤感在一點一點擦拭著他的手指,萬秋注視著女人,她長而濃密的睫毛很是讓那雙眼睛更加漂亮。

萬秋的手被擦拭的幹幹淨淨,帶著點濕巾濕潤的香氣。

女人扔掉了濕巾,卻沒有鬆開他的手。

女人的手握住他的時候,非常的有力。

女服務生打開了幕簾,擺上來了第一道甜品,萬秋的手才被放開。

濕巾的濕潤已經幹了,可在他的手指上還殘留著女人手心的觸感,溫涼、微濕。

先上來的甜品擺盤精致,好像隻要動了就會破壞這盤甜品的美感,楊瀟雨將它推到了萬秋麵前。

“吃吧,一會兒還有意麵,不知道味道怎麽樣,至少管飽。”

萬秋握著小勺子,挖去了一小塊冰淇淋,冰涼的甜美滋味迅速帶走了萬秋一早上積累的暑氣,甜絲絲的蜂蜜烤麵包,入口的香氣仿佛要填滿萬秋的大腦。

萬秋吃飯很安靜,無論是勺子還是筷子都不會碰撞碗盤發出太大的聲音,鼓著腮幫子安靜的咀嚼,在楊瀟雨眼中,很是可愛。

楊瀟雨看著,嘴角彎著笑。

萬秋停下了。

“不吃了嗎?”楊瀟雨問道,點的餐點還沒上完,萬秋吃的還很少。

“我吃飽了。”萬秋說道。

“不能再吃了嗎?”一個成長期的男孩子居然隻有這點食量,楊瀟雨蹙眉。

萬秋搖搖頭,說:“謝謝。”

楊瀟雨知道,接下來就是談話的時間。

楊瀟雨不自覺的撩起長發,麵對陌生的親骨肉,一向傲然自信的她也開始拘謹。

“我有……一個兒子。”楊瀟雨在真正要開口的時候,卻突然覺得語言貧瘠,“我很愛他,但是我把他丟了。”

萬秋安靜的聽著。

“是五歲的時候丟的,距離現在很久了,他今年應該十四歲。”

“我找了他很久,一直在找,現在找到他了。”

楊瀟雨看著的看著萬秋,萬秋隻是聽著。

楊瀟雨不再打啞謎,說道:“萬秋,我們找到你了。”

萬秋抬起一直凝視盤子的眼神,看向楊瀟雨。

楊瀟雨繼續說道:“我一直在找你,你是我的孩子,昨天是我太激動了,表達不好,但是我說的都是真的。”

萬秋在觀察楊瀟雨的眼睛。

在其中,有很獨特的,萬秋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的眼神。

不是‘不高興’的意思。

“如果你懷疑,我們可以去做親子鑒定。”楊瀟雨見到萬秋沉默,繼續說道,“你被偷走的時候五歲,五歲前的事,你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萬秋很少去回憶,他的記憶是混亂的,萬秋無法給那些記憶一個正確的排序。

淩亂的記憶碎片亂七八糟的堆積在不起眼的角落,無法整理,也找不到更細致的內容。

可楊瀟雨的話,在他記憶的角落撩起了大風,混雜的記憶重現在萬秋的大腦中,活躍著,飛舞著,似乎有什麽即將脫穎而出。

“你不相信嗎?”楊瀟雨在忐忑,眼前已經是少年的她的孩子,在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卻沉默到讓她心驚膽戰。

突然之間,一片特殊的記憶碎片展現在萬秋的眼前。

萬秋說:“我信。”

楊瀟雨愣了一下:“你……信嗎?”

萬秋看向楊瀟雨:“你是……媽媽。”

楊瀟雨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時,眼睛緩緩睜大,耳邊聽到心髒激烈跳動的聲音。

“我是你媽媽,我是你的親生媽媽!”

楊瀟雨沒想到,僅僅隻是簡單的說出來,就能被萬秋接受。

已經無法抑製住喜悅,楊瀟雨突然起身,身體前傾直接越過桌麵狠狠的扯過萬秋,將萬秋擁入懷中。

她的孩子。

這是她的孩子。

“萬秋,萬秋,叫媽媽,叫媽媽好不好?”楊瀟雨幾乎要瘋魔了。

萬秋的耳邊,是楊瀟雨的哽咽的音線。

萬秋開口:“媽媽。”

這一聲,昭示著楊瀟雨一直以來最大的期盼成為了現實。

萬秋靠在楊瀟雨的懷中,記憶的碎片呈現在他的眼前,這一段自己從來都沒有細想過的記憶。

他是豪門之子,卻被人偷走,在養父母家中被虐待,之後會被豪門的家庭找到,被豪門接回去。

偷走,養父母……

萬秋在今天才真正的理解了這兩個詞匯對自己的人生的含義。

養父母,養著他的父母,那不是生下他的人。

楊瀟雨,是生下了他的媽媽。

在記憶中呈現成文字的這幾句話,輕飄飄的,沒有實感,也很難理解。

他的媽媽叫楊瀟雨……

“爸爸他,叫豪門嗎?”萬秋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