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就這麽彎了?”

先醒來的是謝澤,他獨自忍了二十分鍾,實在忍不住,開始小聲喚孟珩。

孟珩被吵醒,迷迷糊糊問他怎麽了。

“廁所廁所!”他急道。

這麽一鬧孟珩才清醒,想起他是個傷員,又費力地將人扶起,一直送到衛生間門口,還貼心的想幫謝澤把門關上。

謝澤喊他,“你幹什麽?”

孟珩疑惑,“關門啊。”

“你進來啊。”謝澤理直氣壯看著他,“我脫不下褲子。”

“你左手不是好的?”孟珩問。

“不行啊,不敢扭動,鎖骨疼。那邊脫不下來。”

孟珩打量他兩秒,感覺不是裝的。又聽他催促,“快點啊憋不住了!”

於是,孟老板人生中第一次蹲在一個男人身前幫他脫褲子。

謝澤一點兒不覺得羞,也不管孟珩在旁邊看著,該怎麽樣還怎麽樣,愜意得很。完事兒後還使喚道:“行了,提吧。”

孟珩捏著**邊緣的手摩擦過他的大腿根部,大早上的,孟珩的手很涼。

謝澤瑟縮一下,被冰到的地方火燒火燎的燙。

他肋骨斷了,所以用束帶綁著腰腹,褲子隻能將將提起一些,孟珩細致地整理好每一處衣料,然後才直起身,問他:“吃點兒什麽?”

謝澤說不吃,孟珩這次卻不像昨晚那麽好說話,直接決定道:“喝粥吧。”

陳小飛問謝澤在哪兒,他從昨晚就聯係不上謝澤,一上午也沒個消息,擔心極了。

謝澤倒不怕他擔心自己摔了,但是現在還沒想好該怎麽跟這群哥們介紹孟珩,畢竟小飛老怪他們也都是和孟珩一起玩過的。

難不成突然告訴他們,其實我倆一直就看對眼兒,現在已經親過了?

別說陳小飛了,就是他自己都要當場暈。

先等等,起碼等他傷好點,痊愈了,能夠在陳小飛暈倒的第一時間接住他,再告訴他不遲。

粥是孟珩專門叫了店裏送來的,和平時外賣平台店鋪的不能比,可惜病號不給麵子,嘟囔著嘴疼隻吃了小半碗。

吃完飯沒兩個小時,謝澤肚子的叫聲就傳進孟珩耳朵裏,他放下手繪屏,走到躺椅旁。

這是今天上午他們兩個反複試驗後找到最舒服的姿勢——躺在弧度小一些的躺椅上,再在腰椎和頸椎處墊上小靠墊。

“你餓了?”孟珩問。

謝澤說話有氣無力的,額頭上也沁著一層薄汗,“沒事兒...吃不下。”

口腔裏的創口經過一夜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有轉成潰瘍的趨勢,謝澤現在說話都費勁,整個人窩在椅子上怏怏的。

孟珩想起那個騎三輪車的老頭兒,麵上不變,轉過身卻咬牙切齒。

想什麽來什麽,被擱置在臥室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手機是謝澤的,他疼得沒有精力,隻能閉目抵抗疼痛,早不記得手機在哪,還是孟珩去找的。

是個陌生號碼,謝澤嘴上有傷不好說話,孟珩就替他接起來。

是交警大隊。

孟珩知道他們規定多,沒說自己是家屬,隻說是本人。

那邊的交警頓了頓,開始劈裏啪啦說個不停,最後以“你把人家車屁股都給撞癟了”收尾。

這一句話是徹底觸了孟珩的逆鱗。

他所有無處宣泄的暴戾因子都找到了出口。

謝澤從沒見過這樣的孟珩。

孟老板脾氣不好,這一點從他爸的葬禮上就已經領教過了。

可他不知道孟珩真正發火是什麽樣子的,今天也算是見識過了。

孟珩舉著手機嗤笑一聲,繼而打開免提,又不緊不慢從另一個手機調出錄音器,問道:“你剛才說什麽?信號不好我沒聽清。”

對麵語氣急躁地又重複一遍。

“人家?你?另一位車主是你什麽親戚嗎?你話裏話外這麽偏袒?”孟珩食指一下下敲擊著桌麵。

對麵矢口否認,又讓他不要胡說,孟珩根本不懼,緩緩道:“當天在事故現場,那位當事人的家屬就說過認識你們警隊一個叫小輝的人。”

氣氛瞬間凝固,電話裏的人安靜了半分鍾,接著態度變得奇怪,“我不認識小輝。家屬說得話我沒聽見,我不知道你是指——”

孟珩毫不留情打斷他,“行車記錄儀都記錄下來了,就算沒有畫麵,也有錄音。”

像是篤定他不會通過一個小名找到某位同事,對麵並不買賬,隻說了傷好後再去警隊定責,就把電話掛了。

孟珩緩慢地眨眨眼,然後關掉錄音,轉手拿起自己的手機,低頭敲敲打打。

別說小輝,就是張三趙四,隻要他想找,掘地三尺也得給孟二少爺找出來。

他還沒想著拿權勢壓人,竟然就有人妄想用關係壓在他頭上,好啊,那就看看是誰的背景硬,又是誰的靠山強。

“水...”謝澤打斷他的思緒,嘟囔著。

喝完水之後又要眼罩和手機,這會兒大概是不太疼,戴好眼罩沒一會兒呼吸就沉下去,孟珩不敢打擾他,悄聲進了書房。

他打了一通電話,這電話的內容實在算得上良心,隻說讓人幫忙查一個叫小輝的人,除此之外沒說任何別的,既沒有透露出有矛盾,也沒有想要伸手去打擾人家。

等他出去的時候,謝澤已經醒了,也在打電話。

看起來很不耐煩,最後罵罵咧咧掛斷,一抬眼看見孟珩,道:“陳小飛想來看看我,我實在瞞不住他!你家方便嗎?”

孟珩抿抿唇,對“你家”兩個字極為不滿,但到底也沒說什麽,隻讓他隨意。

孟珩給陳小飛開門的時候,還以為他把樓下的超市搬上來了。

陳小飛沒進門,跟他招呼道:“孟哥,樓下還有點兒,你跟我下去搬一趟?”

孟珩還沒說話,客廳躺椅上的謝澤先不幹了,扯著嗓子喊:“他細胳膊細腿的你使喚他幹什麽?!”

“哥!你還好吧哥!”聽見他的聲兒,陳小飛也顧不得車裏沒拿上來的補品,直接衝進屋裏瞧他哥去了。

謝澤努力想把脊背挺直,顯得自己不那麽狼狽,卻還是被鑽心的疼痛勸退。

孟珩關上門過來正好看見這一幕,趕緊扶他重新躺好,巴掌打在他那頭圓寸上。

陳小飛在一旁看著他倆的互動,說不上來哪兒不對,但就是感覺怪怪的。

他留下吃了頓孟珩親自叫的外賣,三個人酒足飯飽之後一起癱在客廳。

謝澤的傷久坐也受不了,這會兒腰疼得厲害,又想回**躺著,他一睜眼瞧見沙發上玩手機的陳小飛和閉目的孟珩,本來是想讓孟珩扶他進臥室,可疼起來說話也不過腦子,開口道:“寶貝兒——”

陳小飛瞬間鎖屏,抬起腦袋睜大眼瞧他。

孟珩也睜開眼,往這邊看。

他話頭一轉——“小飛。”

“寶貝小飛”蹭得站起來,驚得後槽牙直打顫。

“你還不回去呢?”謝澤硬著頭皮往下說。

孟珩低下頭,卻還是被謝澤捕捉到嘴角那抹藏不住的笑。

他媽的。

“你沒事兒吧哥?”陳小飛皺眉猶豫很久,還是問,“腦子拍過了沒有?”

陳小飛走了,帶著滿心的擔憂和驚懼走的,連後備箱裏剩下的補品都忘了。

不過也不重要,他覺得他澤哥現在最該補的是腦子,不是骨頭。

家裏沒了別人,謝澤終於強裝不下去,拖長音喊孟珩:“快點兒啊寶貝…堅持不住了!”

陪他折騰一天,孟珩的疲憊一點也不比他少,幹脆跟他一起躺**了。

謝澤隻能平躺,可就算是平躺也不老實,他沒什麽困意,盯著天花板半晌,突然開口:“我就這麽彎了?”

孟珩懶得理他,淡淡道:“你不是早就彎了?”

“嘖。”他皺起眉,眼神中帶著不甘,掙紮道,“我之前是個直男啊!”

“有多直?”孟珩支起身子,盯著他的眼,問,“跟姑娘談戀愛了?舌吻了?上床了?”

謝澤被他直白到震驚,“你能不能別這麽……膚淺!”

孟珩“哼”一聲,沒回答他,又躺下了。

過好一會兒,謝澤小聲道:“我談過戀愛的。”

“跟姑娘。”他補充道。

孟珩這次眼都沒睜,“高中吧。”

“你怎麽知道?!”

“每一個性覺醒較晚的gay——”他說,“幾乎都在高中和姑娘談過戀愛。”

謝澤開始認真思考這句話,想了半天,還是否定,“可是我對男人沒興趣啊——除了你。”

他說完,覺得這話太像是二次告白,尷尬得很。又想趁著孟珩還沒反應趕緊轉移話題,於是問道:“交警定責怎麽說啊?”

孟珩語氣中帶著點兒笑意,“不知道,要你傷好之後去交警隊再說,下午的時候另一個交警打電話,要走了記錄儀影像。”

“不是我的錯。”謝澤說。

“你速度不慢。”孟珩實話實說。

謝小霸王委屈得要命,恨不得現在就站起來給他還原現場,被攔下之後又憤憤道:“那條路限速七十,我不可能超速!”

孟珩跟摩托車的熟悉程度幾乎比得上畫筆,非常堅定道:“單看錄像的話,就算沒超也在臨界值了。”

謝澤還想掰扯,被孟珩一句話堵死,“我找人去測速了,等鑒定結果出來再說。”

他比謝澤更不甘心。

九合路是去往郊區賽車場的必經之路,這條路連接郊區山路和市區公路,不光是賽車,每一個出來跑山踏春的人幾乎都要路過這裏。

九合路附近有村莊和村民,這些人常年聽著家門口的摩托噪音,早就心有不滿。他們反複投訴,可門口的是公路,是公路就不能限製人通行,所以這邊從交警隊到原住民,都對這群騎摩托的人意見很大。

孟珩早年玩車的時候就知道這事兒,凡是在九合路附近的交通事故,交警們總是一臉煩躁,周圍村民也大多是站在一旁看熱鬧,甚至不願意幫忙打一下急救車。

可以說,謝澤這次的事故,天地人,一個好運都不占。

他不想動用關係去顛倒是非黑白,也沒必要。

另一位當事人傷得不重,就算定責為謝澤全責,常年續交的高額保險也不用他們自掏一分錢,更何況他和謝澤都不缺這點兒錢。

重點是理。

謝澤傷了,傷得比另一個人嚴重得多。

小夥子看著上躥下跳沒個消停,醫生問既往病史的時候他才知道,謝澤從小到大連骨裂都沒有過。

平白無故的,就這麽多處骨折了。

趙顯說謝澤的鎖骨斷成了四截,臨床完全可以診斷為粉碎性骨折。

他光是聽著這幾個字就心疼得窒息。

啊啊這幾天生病了沒有更!最後一天瘋狂趕榜單就是我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