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有我喜歡你還不夠嗎?”
“那什麽,你蓋好了別著涼啊,我走了。”
窗外的蟬鳴聲依舊沒有停下的趨勢,謝澤忽然覺得心煩意燥,也不管醉酒的人能不能照顧好自己,隻想趕緊吹吹風。
地點他都想好了,一會兒下了樓,他就騎著摩托直奔郊區賽車場。上次就因為孟珩的事兒沒玩痛快,這回必須爽一把。
“嗯...”孟珩意識不明地呢喃一聲,“難受。”
謝澤凝注他幾秒,終於,還是“嘖”一聲,在床邊蹲下,“哪兒難受啊?”
他繼續像剛才一樣用手去順孟珩的頭發,孟珩像是被安撫到似的,微不可查地拱了拱頭。
“頭疼。”孟珩回答。
想起這人兩分鍾前還念叨前任的名字,謝澤沒好氣道:“頭疼怎麽辦?讓高廷來給你揉啊。”
孟珩費力地睜開一隻眼睛,迷糊道:“你怎麽也這樣?”
“我哪樣兒啊?”謝澤嘴上嗆他,手卻誠實地撫上孟珩的太陽穴,緩緩揉著。
“你也逼我。”孟珩被揉舒服了,輕輕哼了一聲,又把眼睛眯起來,高貴得就跟隻被人類討好到的布偶貓似的。
謝澤的手頓了一下,他預感自己可能即將觸探到白日裏孟珩不會**的某些東西,孟珩醉了,沒有防備,可他還清醒,他應該停下,給孟珩蓋好被子,然後隨便去客廳或者次臥將就一宿,等第二天孟珩酒醒後揶揄他一番,兩個人的關係還會和今晚之前一樣。
可他又覺得,自己好像也沒那麽清醒。
“誰逼你?”他問。
“靳雅琴。”孟珩換了個姿勢,改成平躺,把謝澤放在他左太陽穴的手拉到右麵去,擺明讓人“雨露均沾”的意思。
謝澤順著他的力道挪過手,接著揉,“誰?”
“我媽。”
“你跟你媽——”謝澤眼角抽搐一下,“還挺不論輩兒的。”
突然,原本已經緩緩平靜下來的人又睜開雙眼,也不顧頭頂上的燈刺不刺眼,質問謝澤道:“你也覺得我錯了?”
謝澤瞧他這不講道理的樣子稀罕得不行,連自己嘴角是什麽時候翹起來的都不知道,“沒有沒有,誰說你錯了?誰說我打誰。”
“靳雅琴。”孟珩問什麽答什麽了。
謝澤逗他,問:“你幹什麽了,她就說你錯?”
孟珩的聲音低下來,眼角眉梢都染著失落,“我畫畫。”
謝澤等了挺長時間,沒聽到下文,以為他是又迷糊了,問:“還有呢?”
“還有?”孟珩撲閃著眼睛瞅他,“還有什麽?”
謝澤有點兒沒明白,“就因為你畫畫?”
“是啊。”大概是燈光實在刺眼,孟珩閉上眼睛,舉起一隻胳膊搭在眼皮上,以此來徹底隔絕燈光。
畫畫怎麽了?更何況孟老板可不是一般的畫畫,他雖然不懂這個圈子,可每天看著孟珩不停歇的畫,也知道這人肯定是不缺單子的。
要沒點兒水平能不缺單?而且孟珩的畫他都是看過的。
好看,和畫畫的人一樣好看。
他要是能有孟珩一半的水平,他們老謝家祖墳都得冒青煙,那叫什麽琴的女士還不知足?還能把人逼到喝多了都泛委屈?
謝澤把燈關上,又去拽孟珩的胳膊,怕人這樣壓著眼睛不舒服,嘴裏哄道:“別管她,我覺得你畫得可好了,高興就——”
話音戛然而止,手中握住的勁瘦小臂一片濕潤。
燈已經關了,他隻能借著窗外隱約透進的霓虹殘影來打量孟珩的眼角。亮晶晶的,又在哭。
“孟珩。”謝澤帶有些無措地拽了張紙巾,輕柔地給人擦眼角,“別哭了。”
“好累。”孟珩吐出極短的兩個字。
謝澤不知道該怎麽去哄,隻能一遍遍重複“別哭”。
孟珩家裏大概是什麽情況,這麽多天相處下來,他猜也猜到了。左不過是豪門富太不能接受自己的兒子不務正業,兒子卻不甘被控製所以獨身出逃,就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專心創作,然後...然後莫名其妙被自己打了一拳,從此以後就多了一個朋友?
他之前原本還覺得後半段有些糟糕,可今晚看孟珩的反應,顯然是前半段帶給他的傷害更大。
“他們都不喜歡我。”孟珩喉結一動,忽然說。
他已經不哭了,謝澤就靠著床仰坐在地上,聞言說道:“誰不喜歡你?大家都喜歡你。”
“沒有。”孟珩沉默良久,悄聲說,“隻有你喜歡我。”
這一刻,窗外惹人心煩的蟬鳴聲變得漸漸遠去,或者夏蟬也睡了?謝澤想應該是。否則孟老板這麽小的聲音,他不可能在嘈亂的蟬鳴聲中聽到。
但是他聽到了,很清晰。
鋼鐵直男謝澤應該反駁他。
可是...孟老板醉了,哄著他說又能怎樣?
“是啊,有我喜歡你還不夠嗎?”謝澤笑。
早上七點,太陽光刺進臥室,孟珩蹙眉睜開眼,看著大敞的窗簾迷糊著。他絕對不會犯睡覺前不拉簾子的致命錯誤。
於是,他順著耳後的呼吸聲緩慢轉頭。
謝澤正躺在他身邊,睡得不亦樂乎。一大半被子都被這人壓到身下,平躺在床半張開嘴,不知道做著什麽美夢。
孟珩:......。
就說喝酒誤事。
他正要伸手去推謝澤,忽然注意到,與自己一同蘇醒的...一部分謝澤。
操。
想著這時候叫醒他隻會更尷尬,於是孟珩輕手輕腳掀開自己的那一小部分被子,準備先出去冷靜。
他剛一動,支撐身體的胳膊就被攥住。
孟珩昨晚鬧騰了半宿,天近破曉才消停下來,謝澤熬不住,也跟著一起睡了。
他本想小打個盹,等天亮就走,結果迷迷瞪瞪就睡著了,但是緊繃的大腦神經卻一直沒有歇停,時刻惦記著臥室裏的另一個人。
是以孟珩剛剛一有動作,他就睜開了眼。
“孟珩...”他剛醒的聲音帶著些低沉的沙啞,“醒了?”
孟珩一言難盡地和他對視,沒回應。
“怎麽了?”他以為這人是酒醒之後想起昨晚的事情,臉皮薄不好意思了,安慰道,“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孟珩甩甩胳膊,掙脫他的手,從手底下拿起一團明顯被使用過的紙巾,又看了看謝澤枕頭邊上同樣的一堆,咬牙切齒道,“昨天晚上,你到底幹了什麽?!”
謝澤看著他手裏的紙團,還沒明白,又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身下,雄赳赳氣昂昂的...身下。
“我操!不是!”他瞬間坐起來,抓起身下的被子蓋好自己,“你想什麽呢?!”
孟珩閉了閉眼,沒出聲。
謝澤這回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抓狂道:“昨天晚上你自己幹什麽你不記得了?!”
“我幹什麽了?”
“昨天晚上!我把你放這兒,我要走你就哭,我就回來,你還哭,我就給你擦眼淚,我看你哭了一宿!”謝澤兩條胳膊來回比劃著。
孟珩完全不記得昨晚上發生什麽,印象中隻有謝澤把他放到沙發上,然後倒了杯水,之後這人不就走了嗎?哪兒來的後麵的亂七八糟?
“滾。”孟珩說。
謝澤瞪大眼睛,也不管他臉皮薄厚了,勢必要證明自己的清白,他問道:“你不記得你哭了?你昨天晚上抓著我的手喊你前男友,哄都哄不好!”
孟珩皺著眉頭,重複:“前男友?”
謝澤說:“是啊!叫什麽霆?”
什麽婷?孟珩想了半天,不確定道:“高婷?”
“對對!就是高霆!你昨晚一邊喊一邊哭!”
孟珩扯起嘴角,輕輕一笑,挑眉問道:“我說她是我...前男友?”
謝澤哪兒記得他說沒說啊,折騰一晚上他自己也迷糊著呢,但反正印象裏就是這樣,於是他篤定道:“對!你親口說的!”
“嗯。”孟珩點點頭,隨後道,“滾。從我家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