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二不歡而散上

章二二 不歡而散 上

兩道劍氣,一如陰寒玄冰,更挾夾隱晦死光,殺機慘烈,另一則如地心湧火,咆哮瘋狂,融悲憤慨然無畏於其中,一往而無前!

好似冰火兩重,雲嵐宗大殿之中,刹時便被這兩股陰慘與熾烈的氣息充斥,坐於上的雲嵐宗諸人,須陀老僧以及玉蓮仙姑等人卻還無礙,倒是其餘道派之人,以及一些諸道門後輩弟子,卻都有實力稍遜,在這兩股慘烈到了極致的劍氣衝擊之下,頓時精神凝滯,直覺勁風如刀劍撲麵,鋒銳無端,連忙運起修為來抵擋,才堪稍稍緩解。

“我不殺你,安能有顏麵對我烈焰穀三千年道統,曆代祖師!”

白炎君子當真是心間忿恨悲慨到了極點,甚至寄出了自己本命元神,不惜以死相抗。誠然,昔日摩羅道傾巢來襲,他烈焰穀雖則也是一方勢力,卻終歸是不堪抵擋,就此灰飛煙滅,他白炎君子僥幸逃脫,欲要伺機報複,也是不能,隻得籍由今次道盟大會之機,假借野修練氣士之名,在傲來諸多道門當麵,與摩羅道主交鋒,或許還有一線機會,可以另他烈焰穀冤屈得意昭示。

白炎君子遁出元神,祭煉劍氣,何等慘烈,當即便將殿中眾練氣士震懾當場,連那殺來的摩羅道主也不僅心頭微滯,目現寒芒。

“此人不死,禍害無窮!”

念及此處,摩羅道主祭起白骨劍丸的手上,愈加添了三分戾氣,那一道慘白劍氣,越發陰慘,幾若凝如實質。

劍氣眼見相交,眾人心頭震駭,那白炎君子固然修為不俗,在整個傲來修道練氣界都頗有名頭,然而摩羅道主何其凶狠,那白鶴老叟、青峰子等人,卻是親眼見到了摩羅道主隻以一枚劍丸,就與聲名赫赫的雲嵐宗掩山雲光大陣鬥了數合而不敗。

“放肆!”

募地一聲震喝,直如驚雷,響徹大殿。倏忽之間,一抹明晃晃,好似囊括了天地之間無數顏色,五彩紛呈的光芒,由大殿盡出,疾射出來。

“小五行生消幻滅!”

出手者乃雲嵐宗長老,雲明,昔年雲嵐宗之宗主雲明子是也。

雲嵐宗五行雲光道,有大五行,小五行兩重法門,那大五行法艱深玄奧,威能宏大,小五行法則詭譎玄奇,變幻多端。

雲明長老甫一出手,小五行幻滅光恍如天神之箭,犀利疾射而去,竟是比摩羅道主兩人的劍光又要迅猛得多,刹時便切入兩人劍光之間,驟然迸開。

喀喇!

摩羅道主那劍丸之中綻射出來的白骨化生劍氣,極其凶猛慘烈,然而與雲明長老出手這道小五行幻滅光隻一相擊,便如須毫燃火,避之不及,急劇退縮,然那幻滅之光卻恍如附骨之疽,緊隨纏繞,諸般色彩好似億萬利劍毫芒,刺戟在劍氣之上,一片叮鐺之中,摩羅道主不得已收了劍氣,驀然大喝,震袖一張,掃出一片烏光,這才將這道幻滅之光消解了去。

於此同時,幻滅之光一震,白炎君子的烈焰劍氣也被迫退卻。

高座之上,雲明長老寒聲道:“二位好生無理,可知此間乃是我雲嵐宗宗門大殿,祖師在上,爾等是要公然與我雲嵐宗為敵否?!”

眾人俱都心下一寒,非是雲明長老言下冷冽,而是因為他適才甫一出手,竟是生生地直麵摩羅道主與白炎君子的全力出手,卻怡然無懼!

白鶴老叟等人想及適才來時,五行雲光大陣之中,驀然天降一隻神爪,施展出分神化念的手段,分明是返虛之境的練氣士才能擁有的神通……頓時,青峰子等人無不駭然失色,連摩羅道主都神情大變,摩羅道門下少許弟子更是驚得渾身顫抖,體如篩糠。

唯有那白炎君子收回劍氣元神,渾身顫栗,目射怒光,俄而竟瞪視出兩行血淚來,忽而長身跪倒,泣而拜道:“雲明師叔,家師赤炎道人曾與師叔相交,我烈焰穀慘遭摩羅道邪魔戕戮,上下八百餘門人,除卻晚輩僥幸苟活,餘者盡都亡命當場!我烈焰穀三千年道統,一門大恨,隻恨晚輩力有不怠,不能誅殺邪魔,複我道統聲譽,愧忿欲死,惟求雲嵐宗執傲來道門之牛耳,能替我一門上下申冤,晚輩叩首以拜!”

白炎君子一麵怒斥,一麵雙目血淚橫流,悲慘叩首,連連不絕,直至一頭搶地,竟不以修為抵擋,鮮血長流滿麵。

自須陀老僧,玉蓮仙姑以下,觀者多有悲戚憤然者。

白炎君子尚未說完,雲明與雲揚子俱都起身,正要說話,那摩羅道主已然槍口怒哼道:“白炎君子,你烈焰掛欲煉九九元靈魔焰,故命大炎國主窮索全國,搶奪國人家中嬰孩兒,掏心挖肝,何其毒也!此事凡大炎國中之人,俱都知曉,你還有什麽好抵賴的?似你烈焰穀這等邪魔道派,若不靖清,長此以往,必禍害我傲來修道界清靜!”

摩羅道主說話之間,他那背袖烏金八卦的白袍獵獵而動,似是說話者心頭震怒,激揚意氣所致。

雲揚子麵現不悅道:“摩羅道主,烈焰穀與大炎國是否煉九九元靈魔焰,不妨聽他辯解一番如何?白炎君子,你也是一方道門領袖,若是事有不公,我雲嵐宗自然會主持公道,你卻無需如此,快些起來。”

此前,千羽老妖直言要雲揚子等人放手施為,若是那摩羅道有所不恭之舉,他老人家不妨出手抓殺了便罷,是故此時雲揚子等人卻是有恃無恐,漸現強勢起來。

何況,十萬裏傲來地界,雲嵐宗向來執道門之牛耳,向無敢抗者。這摩羅道今欲挑釁之,雲嵐宗安能不視之以強?

摩羅道主現出蒼然與慘白的臉上,微微湧起一股潮紅,托住劍丸的指節略微曲張了幾下,終究沒有繼續出手。他的嘴角撇起一抹古怪的笑意,眼底閃現幽光,冷聲說道:“大炎國主命全國民眾敬獻嬰兒,此事隻需去大炎國察看一番,自然知曉我摩羅道所言非虛,至於烈焰穀是否有煉九九元靈魔焰……哼哼……”

“無恥邪魔,那九九元靈魔焰是為何物,我烈焰穀也是不知!倒是你對此知之甚詳,隻怕是你摩羅道煉這魔功的吧!”白炎君子已經抹去麵上血跡,卻依舊披頭散發,怒聲嗬斥。

玉蓮仙姑卻道:“以嬰孩兒煉魔功,實乃喪盡天和,傲來修道界從未曾有過之事,無論是誰,必將受到傲來百餘道門合力相擊!”

摩羅道主沉顏不語,那白炎君子依舊恨火怒容,卻終究無法。

雲明長老頷首道:“玉蓮仙姑所言甚是。”

須陀老僧唱佛號道:“那不知雲明以為,應當如何驗證此番公案?”

“我有一法!”摩羅道主忽而道。

“何法?”須陀老僧捋須微笑。

“我聞舉凡邪魔外道之法,多以陰慘手段,無論對人或是對己,盡皆如是。邪魔人士修煉魔功,往往將那邪道法門,與元身肉體,元神根本一同祭煉,方有大威能,卻不顧己傷!我以為,隻要讓白炎君子運出元神,教我等運轉手段察看一番,自然知曉他是否煉了那等魔功!”摩羅道主說話,好整以暇地轉身,對身後眾練氣士笑道,“諸位以為如何?”

那摩羅道門人所來甚眾,還有如白鶴老叟,青峰子等抱大腿者,不下二三百之數,有人立即應和,頓時眾人響應,皆曰大妙,正當如此。

白炎君子和玉蓮仙姑等人,卻是勃然大怒!

修道人存一身修為於丹元,然則那玄元真神,卻是端坐於天心靈竅之中,動輒損傷則修為大損,甚或傷及性命,乃至於形神俱滅萬劫不複!若是要讓一個練氣士將自己元神遁出,任由他人察看,這簡直是一件荒謬到天邊的事情!

白炎君子氣得抬手指去,渾身顫抖,似乎就要再次出手,非要與摩羅道主一較死活一般,正當是時,大殿之外,一聲震呼。

“海安派丁陽道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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