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一殿上逞威

章二一 殿上逞威

雲揚子也不在意,揚手道:“諸位請入殿中,待得其餘諸派道友來了,正可共商大事。”

須陀老僧與摩羅道主都微笑稱是,好似方才那一場廝殺不曾發生過一般,帶著弟子門人,一齊隨著雲嵐宗八人往雲嵐宗大殿而去。

這雲嵐宗大殿,建於主峰之上,一入其中,縱深足有千丈,顯然是運用芥子須彌的神通,與從外麵看來,相去甚遠。

足足千名雲嵐宗弟子立於兩旁,人人氣宇軒昂,神情激越,令得踏入大殿的眾人,心神為之一攝。

須陀老僧微笑道:“果然是雲嵐宗,二十年不別,又是一番景象。”

雲揚子笑道:“大師座下的十二藥師佛徒,鄙派頑劣之子,不可比也。恒蒼,正元,紅鸞,木軒,爾等過來見過須陀大師與摩羅道主。”

頓時,從雲嵐宗眾弟子之中,一群弟子走了出來,恭敬地向著須陀老僧等人致後輩之禮。

其中那貌已近中年,麵有滄桑之意,似乎比雲揚子還要顯得老幾分的,就是雲揚子座下大弟子恒蒼,還有那曾出山為雲卿卿尋藥的紅鸞,木軒二人,以及雲揚子其餘幾位弟子,還有其他幾位長老座下弟子。

雲嵐宗門人雖多,然而這種時候,能夠上得前來的,也隻有恒蒼等寥寥不到十人而已。前些時日傷在石生手上的閆光,此時自然也不能到場。

須陀老僧長眉微顫,欣然撫眉說道:“二十年前,水合派合春潭道盟大會之際,恒蒼便是丹元大成,如今越發精進,離化神之境,半步而已!當今傲來修道練氣之後輩,以老僧看來,唯恒蒼耳。”

恒蒼聞言,連忙低頭行禮,道:“大師謬讚了。”

這位雲揚子大弟子的聲音,十分穩健,又有一絲粗獷的意味,顯然是個十分穩重之人。

雲揚子和雲明長老等都擺手道:“諸位請。”

那大殿之上,主座之下,早已擺置下兩列座次,修道人以右為尊,是以縱然是摩羅道主心性高傲,然而須陀老僧聲望卓著,比之雲揚子和他的輩分卻是還要長些,昔年是與雲嵐宗前任宗主雲明子,如今的長老雲明平輩論交的,故而謙讓一番後,還是須陀老僧坐了尊位。

諸人坐定,摩羅道諸弟子以及藥師峰十二位佛徒,都立在摩羅道主和須陀老僧之後,那白鶴老叟,青峰子及寥寥幾個門人,知道自己地位,便撿了遠些的位置坐了。

少時片刻,雲揚子和眾長老與須陀老僧又閑話一番,無外是相互恭維雲雲,隻聽殿外雲嵐宗守值弟子高唱道:“合春潭水合派玉蓮仙姑,青荷仙子到!”

雲揚子起身拊掌笑道:“玉蓮仙姑到了,我等正要去迎接。”

於是眾人出了大殿,隻見天際一片水光波蕩,托著一朵丈餘方圓的青荷,徐徐地落了下來。

這青荷之上,卻是立著一對美妙的人兒。

一名年約三十上下,氣韻柔美的玉白道裝仙姑,以及一名年方雙十,青衣如仙的動人仙子。

兩人立身的青荷之下,波蕩浮沉的水光之中,又有一片鶯鶯燕燕的女練氣士立著,手執一蓬蓮花,或是捧一口青蓮長劍,個個容貌端莊,姿顏秀麗,遠遠地落下來,就使得一幹雲嵐宗與摩羅道門下男弟子們雙眼瞪得筆直,從不曾有得專注。

隻有須陀老僧身後的那十二名和尚,依舊目不斜視,撥動念珠,念一聲佛號,兀自不為所動。

那道裝仙姑,自然就是西方涼茲國合春潭水合派領袖玉蓮仙姑,身旁的青衣仙子,就是那與雲嵐宗恒蒼大師兄比鬥,輸了合春蓮藕,後來被送給了雲卿卿熬粥養身子的青荷仙子。

傲來島的修道界都知道,上一次道盟大會在合春潭水合派舉行,鬥法之中,雲嵐宗的恒蒼和水合派的青荷仙子,都是天資卓越之輩,竟然鬥出了火氣,後來還約戰了數次。

果然,一落到了雲嵐宗的地頭上,那位姿容秀美,清麗無方的青荷仙子,便將目光直掃雲嵐宗幾位長者身後,一眼看到了恒蒼,頓時目露異彩,直直地盯視了他許久,這才收住目光。

恒蒼性情木訥淡然,如此多的人注視之下,被這目光一盯,微覺有些尷尬,便將目光投去一絲歉然。

然而這兩人相互對視的一幕,落在了別人的眼中,便有了些異同尋常的意味,霎時間無數道吃人的目光直視向恒蒼,好似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仙姑駕臨,有失遠迎。”

玉蓮仙姑道:“雲揚子道兄,久違了。”

不知何故,這位玉蓮仙姑,在對著須陀老僧頷首致意之後,對於其他人卻是毫無一絲神色奉送,卻額外地多看了雲揚子身旁的雲曇一眼。

雲揚子神情不動,道:“請!”

眾人尚未及進入大殿之中,少時隻見各方多有雲光卷來,徐徐地飄落雲嵐宗主峰,卻是越來越多的道門中人到了。

除了雲嵐宗,摩羅道,水合派,藥師峰而外,十萬裏傲來真正稱得上是大派的,便隻有那西南方,與神州浩土相望的海安派了。然而,不消多時,諸多大小道門,諸如萬象門,天王寺,勾離山莊,化魂門,甚至是一些孤身一人傲嘯山林的野修人士,也都到場了,這海安派卻是仍舊未至。

由是觀之,似乎是這海安派太過目中無人,把十萬裏傲來各大道盟都沒有放在眼中,實在是猖狂到了極點。

摩羅道主慍聲道:“既然丁陽道人不來,我們就索性先開大會,議定二十年大計!那海安國,想必也是無需繼續存在於傲來了。”

於是眾人回了大殿,列坐下來,便有雲嵐宗眾後輩弟子奉上清茗鮮果,擺在眾多修道門派領袖座旁的案幾上。

傲來共有一十七國,一百二十三道門,如雲嵐宗,摩羅道,藥師峰,水合派,以及那尚未來到的海安派這樣淵源數千上萬年,能夠一言定計的,也隻有這五家,其餘的,也隻不過是過場的小門小戶,千百年道統的小道門罷了。

端坐下來,雲揚子當先道:“諸位道友前來,令我雲嵐宗蓬蓽生輝。今日且先一定未來二十年,傲來一十七國大勢,來日再行印證道法,切磋劍術法寶,諸位道友以為如何?”

須陀老僧早將琉璃缽盂交身後弟子捧了,隻一手持無價珠,聞言合十道:“雲揚子宗主所言正是。”

於是其他道門領袖紛紛稱是。

附和已畢,摩羅道道主當先道:“我摩羅道先提一議。”

雲明長老道:“摩羅道主請說。”

摩羅道主手中托一枚白骨劍丸,虛浮於空,連連躍動,起身說道:“道盟大會二十年一度,為我十萬裏傲來之最大盛事,自雲嵐宗祖師雲嵐子仙人定立以來,從不曾有哪一派,哪一人,接了名帖敢不前來!而今,今次道盟大會,又在雲嵐宗舉行,我等稍後還要祭拜雲嵐宗祖師雲嵐子仙人,卻獨獨海安派未至,此乃是對雲嵐宗,雲嵐子仙人,乃至是傲來道盟大會諸國,諸道門之大不敬!以本道主之意,過了今次道盟大會,那海安派,與那海安國,當不存於世,方能振雲嵐宗與我諸多道門之威勢!”

摩羅道主說話之間,擲地有聲,頓時就有不少道門中人隨聲應和。

雲嵐宗雲成長老眉頭微皺,與雲芚等長老對視一眼,道:“丁陽道人性情恬淡,素來不是挑釁妄作之輩,此番……想必是有了什麽變故耽擱了罷。”

摩羅道主當即反駁:“能有什麽變故,能夠比道盟大會更重要?海安派泱泱大派,又臨近海峽,哪一派或是那一個還敢去尋他海安派的晦氣不成?”

“哼!”見摩羅道主語氣驕橫,當即便有一聲冷哼相對,駁斥於他。

摩羅道主森森一笑:“不知玉蓮仙姑有何異議,莫非仙姑知道那海安派為何遲來?”

玉蓮仙姑冷哼之後,懍然說道:“摩羅道好大的胃口,剛剛滅了烈焰穀,那大炎國也被摩羅國吞沒了,現在卻是又要打海安國的主意了。如今,我傲來一十七國已經成了一十六國,烈焰穀三千年道統,也煙消雲散,再無所存了!”

摩羅道主哂然一笑:“大炎國主昏庸無道,為了滿足烈焰穀欲求,強迫國中百姓獻出家中嬰兒,讓那烈焰穀的人煉九九元靈魔炎,此等舉國舉派皆為邪魔,不滅殺了,留之何益?”

玉蓮仙姑勃然大怒:“我傲來偏居一隅,向來沒有什麽邪魔歪道在此立派,烈焰穀是否取嬰兒煉九九元靈魔炎,僅憑你摩羅道一家之言,又怎能決定?!”

正當此時,那下方一眾野修練氣士中,忽然有一人昂然長起,悲憤怒吼:“摩羅道主,我烈焰穀何嚐煉過什麽九九元靈魔炎,究竟這九九元靈魔炎是什麽東西也從來不曾聽說過!你滅我烈焰穀道統,滅殺我穀中上下八百門人,今日要你血債血償!”

這名野修練氣士,先前入殿之時,自稱為野火道人,此刻一下站出,撩開披頭的散發,麵容之上一陣變動,那樣貌便變化了開來,殿中眾人一見之下,無不駭然道:“白炎君子!”

此人竟是那被滅了的烈焰穀穀主,白炎君子!

摩羅道主也是震驚當場:“白炎君子,你不是死了麽?!”

“啊哈哈哈哈!摩羅道主,你那一道白骨劍氣,好生厲害,卻是險些要了我的性命!若非是我練就了烈焰傀儡化身,金蟬脫殼,我烈焰穀一門冤屈,怎能昭雪!摩羅道主,納命來!”

“哼!邪魔餘孽,還不受死!”

摩羅道主驚怒大喝,指間一彈,那一枚劍丸便跳殺而出,化出一道百丈劍氣,直擊白炎君子。

白炎君子一見這道滅殺了他烈焰穀不知多少人性命的劍氣,頓時目眥俱裂,悲嘯一聲,叉*開雙手十指,無窮烈焰噴薄而出,腦後更是衝出一道煞白的元神,融入那烈焰之中,化成一口火焰大劍,劍芒縱橫,盡是煞白的劍氣,殺機凜凜地直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