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的能力到底是“能力免疫式無效化”還是“能力消除式無效化”呢？
看過動畫的人，應該知道這倆者的區別還是挺大的。
前者隻是讓能力對自己無效，而後者則是可以主動消除他人的能力。後者可能包含前者，但是前者一般不會包含後者。
我實在是好奇，齊木楠雄大概也在好奇。
畢竟，他說他從出生起就一身超能力，至今為止，遇見的能無效化他超能力的人。我是第一個。
而我也很想搞清楚，自己的“能力”到底是什麽樣的一種狀況。
於是，我們兩個一拍即合，決定確實地去實驗一下對於超能力，我的無效化究竟能做到何種地步。
“首先，來握手吧！”我興致勃勃地開口。
所謂的握手，要實驗的是：這個“無效化”的作用是否帶著“消除”、無效化能否通過接觸直接作用到超能力者的身上。
不過，據超能力者所言，他其中一隻手上還戴著手套。
我有點吃驚，因為根本看不出來。這是什麽黑科技嗎。
因為我的提問，他摘下了自己右手的超薄透明手套，我又聽他科普了一下‘心靈占卜’這個超能力的詳細描述。
——觸碰物品，可以讀取到殘留在物體上的想法和記憶。
我沉默了一瞬，突然想起來：“啊，這不就是那什麽，《文豪野犬》那個動畫，和阪口安吾的異能力‘墮落論’是一樣來著。”
他的超能力可真多啊，要是分出去，每一個人一個，是不是都能拍一部關於超能力的番劇啊。
“‘心靈占卜’要更強一些，但——不如說我看動畫的時候，才會覺得羨慕吧。至少異能力基本都是可以自由選擇發動的，而我卻要時刻帶著手套去封印。不然拿起一本jump時，從印刷廠到趕稿吐血的漫畫家這些內容，全給我一瞬間劇透了。”
對於他的抱怨，我沉默了。
“你在想什麽。”齊木楠雄瞥了我一眼，大概覺得我的表情很奇怪，幹脆直接問了出來。
“我在替齊木君默哀，畢竟你實在是太慘了。”我垂著眼，語氣沉重地說。
“我該謝謝你嗎東堂同學？我也是頭一次被別人這樣同情。”他冷淡地吐槽。
“嗯，不客氣哦。”我抬起眼，毫不心虛地對他笑了笑。
“……”
可能覺得我的臉皮超乎他想象的厚實，齊木楠雄若無其事地挪開視線並轉移了話題。
“而且‘心靈占卜’對人類也有用，直接接觸的話，會如實體會到對方的感受，也就是如果我現在去觸碰一個靈能力者，我應該也能看見他所見的一切魑魅魍魎。”
“咦，還有這種好事嗎？！”
能讓別人也看看我眼中稀奇古怪的世界這種好事，讓我大概有一瞬間興奮的忘掉了——這種能力對我也是無用的。
因此，我抬起手，突然就握住了齊木楠雄的手。
直接的接觸，就算一直戴著那樣的透明手套，他的手心也沒有任何汗意，掌心和掌心貼合，溫熱幹燥。
他略怔了一下。
不過，握上手的時候，我倒是頗為失落地想起來了：“啊對了。對我來說也沒用……”
“是這樣。”他看著我，停頓了一下。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不過，我倒是很快就無所謂了。
我抬起眼，攥著他的手掌興致勃勃地問道：“然後你呢？現在我們手牽手，你是什麽感覺？”
“……別用這種奇怪的說法。”他的語氣有點微妙。
“啊？”我眨了眨眼。
齊木楠雄貌似很無語地看了我一眼，他垂下眼，平靜道，“依舊能聽見外麵附近路過的人的心聲，看樣子，你的能力並不是‘人間失格’的類型呢。”
“……接梗接的倒是很快嘛，我剛剛說完‘墮落論’，現在就變成淺顯易懂的‘人間失格’了啊。”我有點遺憾地歎了口氣，“我還想著要是可以直接消除超能力的話，就可以大喊一聲中二台詞了呢……不過，說起這個，齊木君你一直聽著兩百米範圍的心聲……真的不會頭疼嗎？”
我覺得超能力者的大腦一定比最頂級的電腦還要強大。
平日裏兩百米的範圍那麽多人，心聲一定非常的混亂，可以說時刻都在吵吵鬧鬧吧，人類的心聲也不一定都是好事，還有一些思想很肮髒的人。
總是直麵接觸太多人類的負麵想法，內心也會容易被黑暗腐蝕的。像是《通靈王》裏的好大人。包括《間諜過家家》裏麵的阿尼亞在人多的地方都會因為讀心術精神不振。
而齊木楠雄，卻能時刻保持著這樣的麵無表情，也沒有任何犯中二病的跡象。所以我覺得他的大腦運行原理一定和正常人類不一樣。
或者說這就是設定嗎？世界設定上不會黑化的強大。
“我已經習慣了——再說如果聽不見周圍人的心聲的話，就相當於其他人類都變成燃堂了呢，感覺很可怕。某種意義上這才是地獄吧。”
我：“……？”
我遲疑：“……所以我也是燃堂嗎？”
齊木楠雄瞥了我一眼：“不，你是東堂啊。”
我：？？？
因為和燃堂君在姓氏裏微妙的有一個字重了，我對這種說法的感覺就更加微妙了。
這到底是什麽說法？讀不到心的燃堂君被齊木君當成了一個形容詞，那我是什麽？我難道也是個形容詞嗎？
但是齊木君卻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我也有點不想繼續去問，因為覺得如果得到了：“東堂是一種比燃堂更可怕的形容詞”這樣的答案會有點打擊人。
我果斷轉移話題：“不過啊，我其實也沒看見齊木君你的超能力發動啊……隻是心靈感應還在的話也不能說明全部吧。”
他想了一秒。
比較突然地，被我牽著的人掙脫了，下一秒，齊木楠雄瞬間出現在了我家客廳的另外一個位置。
“瞬間移動？”
“啊。”他應了一聲，“也是無法帶著你瞬間移動的，但是被你觸碰的時候我本身還是可以進行瞬間移動。”
“好厲害啊。”我表示羨慕，“齊木君你到底有多少超能力啊，我還想看——”
“……你還想看什麽。”
我表現出了wakuwaku的期待：“那個，可以嗎？我還想看比較炫酷一點的能力，像jump的漫畫裏麵會出現的那種。”
齊木楠雄：“……你要求真多。”
不過，雖然這樣說著，他的掌心卻浮現了劈裏啪啦的藍色電光。
我很激動：“哇哦，是千鳥啊！”
“隻是普通的電能力。”
我：“那就是雷切。”
“相當不聽人好好說話呢東堂同學。”
我也不反駁，隻是靠近他，試探著把手伸了過去。
“你想幹什麽。”他退後一步，躲過了，閃著電光的手，避開了我的觸碰。
“就……”我完全不明白他為什麽要躲開，迷茫地看著他，“我想碰一下那個千鳥雷切啊——說起來，或許你可以試著用有殺傷力的超能力攻擊我？齊木君你應該有很多大招吧。我想試試那種直接攻擊能不能對我無效化啊，按理來說就算不能消除超能力，但是完全免疫的話，一切超能力攻擊對我來說都是無效的吧，你哪怕對我來個超電磁炮我都會毫發無損的。”
“少看點動畫吧東堂同學，你覺得我可能用那種有殺傷力的超能力去攻擊自己的同學嗎？”
“可你剛才還像反派一樣想著自己三天就能殺光全人類啊，說著反派一樣的話，結果卻下意識就躲開了任何一點傷害別人的可能性，齊木君你好善良誒。”
“閉嘴。”
“哦。”我應了一聲，還是淡定地繼續，“但你不會忘掉動畫裏麵的無效化有多bug吧，就是不用大招、你讓我摸一下這雷切千鳥試試又能怎樣？”
“……”他無語地沉默。
然後，我就看見他手中的電光開始逐漸縮水，變成了拇指和食指之間可憐巴巴的一點點，估計給手機充個電都不太夠用。
他注意到了我一眼難盡的眼神，語氣冷淡地解釋道：“這種電已經是切實產生的物理現象了，萬一你的能力沒有動畫裏的那麽bug，真把你電死、而你因為無效化用時間回溯又救不回來就遭了，我還不想變成殺人犯。”
我：“……”我抽了抽嘴角。
傲嬌人的關懷都那麽拐彎抹角啊。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這回伸出手去，終於是戳到了他手中那僅剩的一點電光，那微弱的電光倒是沒有因為我的觸碰而消失。但我的手指從中穿過也沒有任何被電到的感覺，哪怕是被靜電的觸感都沒有。
仿佛電光根本不存在。
看了看手指，確實毫發無傷。
唉。
這就是標準結局吧。
可惜……我這個實驗一點氣勢都沒有啊！你倒是讓我徒手接個超電磁炮啊？！
我看了齊木楠雄一眼，從他冷淡的臉上我完全看不出他對此的感想。
算了，這件事也是毫無疑問的證明了……他可真是個心軟善良關愛同學的好少年。
“看樣子哪怕是確實產生物理現象的超能力也對我沒作用，隻要是超能力產生的效果都沒用嗎。”我沉思道，“但是我還有一個疑慮。”
“？”
“嗯……比如說，齊木君你的透視能力，正常來說是控製不了被動發動的吧？”我冷靜地提出質疑，“但是其中的過程是先透視衣服，然後是人體的血肉最後才變成骨骼，那我如果隻是單純的身體會免疫你的超能力，你的透視能透視我的衣服嗎？”
齊木楠雄頓了頓，似乎對我這種問題感到了一點離奇，他看了我一眼，保持語氣不變的淡定：“……透視不了。”
我：“……你可別唬我。如果你說看見了我也不會罵你變態的。”
他冷靜道：“確實透視不了，雖然這點確實很奇怪，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而且到這種程度都不會罵變態的東堂同學你才是心太大了吧，稍微有點自己是個女生的自覺吧。”
我摸著下巴：“因為你又不是故意的來著。那這樣的話，我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比如說，你現在使用一個超能力來攻擊我，像火焰啊光波啊什麽的都可以，總之就是那種動畫裏麵一下子過去，會連帶破壞人類衣服的類型。”
齊木楠雄：“？”
齊木楠雄：“你是不是有點太執著於有攻擊性的超能力了。”
我：“我這是探究實驗精神啊！”
好吧，這次的他也沒辦法拒絕我了。
“來吧。”我冷靜地在他對麵站好，“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然而，麵對我臨危不懼、大義凜然的姿態，對麵的齊木君露出了像是在看中二病一般的眼神。
這次的超能力是火焰。
不過，他還是不太樂意用大範圍的“攻擊”。我也不知道為何，可能是他覺得用超能力攻擊同學的畫麵讓他接受無能？就算是確認了我可以無效化。
客廳的地毯上那團燃燒的火焰被我淡定“路過”。
我沒有感受到任何危險，也沒感受到火焰帶來的炙熱，經過時我還特意蹲下研究了一下，我身上被火焰“燃燒”到的鞋子、製服的裙擺也沒有任何變化。
我整個人都毫發無損。
人和衣服都是一樣的。
火焰如同立體影像那樣直接被我穿透了，但是地毯卻被火焰燃燒破壞、冒出了煙霧，客廳的火警報警器開始作響。
下一秒，齊木楠雄滅了火，並使用了時間回溯的能力。
於是，剛才的小型火災像是沒有發生一樣。宛若幻覺。
我抬眼看他，有點驚奇了：“所以，超能力對我來說不是和假的一樣了嗎？”這不就是和那些魑魅魍魎一樣了嗎？
“……”我對麵的超能力者也陷入了沉思。
在這之後，我們又實驗了不少。
比如說他使用“念動力”操縱起來一個小勺子飛向我。
念動力在貼到我的一瞬間好像是消失了，但勺子還是按照力學的慣性擊中了我。
在勺子上覆蓋任何超能力都是一樣，超能力會傷害勺子，勺子會碰到我，但是我還是感受不到勺子上的任何超能力。
這也不是‘消除’，而是勺子上的超能力都像是不存在……像普通特效一樣，隻看得見但摸不著。
他對我使用念動力，我依舊是遵循牛頓定律無法被他浮起來。
但他自己浮空飄起來，其實是能夠用自己的臂力隨意輕鬆地把我拎起來的。我並不會把他的漂浮能力給ban掉，不過他也無法用超能力減輕我的任何重量。
所以，為什麽要拎著我！！！
——如此心累的實驗進行了不少之後。
我捂住臉發出了這樣的感歎：“我好累啊。”
齊木楠雄：“……呀嘞呀嘞。”他看上去倒是有點無奈。
“倒不如想的魔幻一點吧”我歎了口氣，“這種感覺不是消除也不是抑製，甚至不是單純的免疫。就好像我整個人都被超能力無視了，或者我無視了超能力一樣。隻要是針對我的、波及到我自身的超能力，最後產生的結果都會變成‘無效果’。”
“概念意義上的無效化嗎，就像和所有超能力隔了一層看不見的壁壘那樣。”
齊木楠雄接著說。
“對你來說超能力‘不存在’、對超能力來說你也是‘不存在’的。——所有直接針對你的超能力都不會對你本身造成任何影響。傷害和益處、任何細微的影響，哪怕它們產生時自帶的重力、溫度、乃至對衣物的破壞都包含在其中。這個無效化所表現出的形式不是‘消除’也不是‘免疫’的話……應該就是‘互不幹擾’，像平行線一樣永遠互不相交……”
“我的超能力完全沒辦法直接影響你，但如果並非對你使用的話，還是可以間接影響到你的。”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所以說，所謂的透視無效化，其實是超能力者在看過來的時候。‘透視’的能力就已經無視了我。
他看向我也隻剩下肉眼能看見的概念了。
心靈感應、那些火焰雷電也是一樣。
雖然它們實際上是存在的，會識別或破壞周遭的一切，但卻會徹底無視我的存在。
總而言之，結果就是……一切超能力在作用我自身時就都是完全不存在的。但是作用在他人身上的超能力我無法消除阻止。作用在武器上的超能力向我攻擊過來的話，上麵附帶的超能力會被我無視掉，但物理攻擊還在。
超能力對我來說完全就是看得見卻摸不著的概念。
不過說起這個，我突然想起來了，這點其實在別的方麵也有體現。
那些會直接穿過我身體的魑魅魍魎。但卻會起作用的禦守……嗯，魑魅魍魎這種東西哪怕我能看見，它們卻無法對我造成任何影響。
我的這個“無效化”所產生的作用應該就是讓它們如同“超能力”一樣變得‘不存在’了，所以具體表現出來的狀態就是和有形態的超能力一樣如同影像直接穿透。
‘互不幹擾’
但身上戴著的那個禦守上的力量針對的卻並非是我，而是作用在一定範圍內阻止那些妖魔鬼怪接近，所以帶在身上依舊對我有庇護作用。
我的能力不是消除式的無效化，所以既不會消除禦守上的力量，也消除不了那些妖魔鬼怪。
所以……這特麽就是和超能力隔了個次元壁吧。
我是觀影人，觀影人竟是我自己。
嘶。
那超能力什麽的，不就是和我看到的那些特效一樣了嗎？！
光是能看見魔幻，卻根本體驗不到魔幻的樂趣？
可惡，我真的好科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