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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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崎愛良跟在日向翔陽身後,她手裏握著手機,第一件事是先存好日向翔陽的手機號。

第二件事——她給司機先生發了條短信,告訴他不用在校門口等自己了。

可笑,日向君都主動提出要送她回家了,她又不是塊木頭,怎麽可能會拒絕?那當然是要排除一切會阻礙到兩人獨處的可能性了。

書包還放在教室裏,要離開學校的話首先得回一年級的教室裏去拿書包。

走進教學樓時歌崎愛良轉頭看了一眼身後,一輛黑色的賓利緩緩從校門駛過。

一班的教室在另一側走廊的盡頭,歌崎愛良拿了書包就站在樓梯口等日向翔陽。

這時候學校裏的人已經差不多走光了,暮光的邊緣染上沉重的鉛灰色,斜斜地沿著走廊的窗戶落進來,將地麵與純白的壁麵分割成明暗的兩半。

日向翔陽沒讓歌崎愛良等太久,等從教室裏出來時他已經穿上了運動服的外套。

他走來時非常自然地向歌崎愛良伸出手,視線落在她手中提著的書包上。

歌崎愛良愣了一下,遲疑了一瞬間才將書包遞了過去——然後被日向翔陽自然而然地接下,好像這是一件如同吃飯喝水一般再正常不過事了。

不,這才不是自然而然的事吧!雖然日向君很體貼……可是、這不就像交往中幫女朋友拿書包的男友行為嗎!

歌崎愛良的臉騰的紅了。她有些不受控製的緊張,下意識地將手指絞在了一起。

“歌崎同學的家遠嗎?”

從停自行車的車棚中出來後,日向翔陽一邊推著車一邊問她。

“我的家比較遠。”歌崎愛良思考了兩秒後說,“快要到隔壁町去了。日向同學呢?”

歌崎愛良知道日向翔陽大致住在哪一片區域——為了好友的終生幸福,緒方千代子就差沒把日向翔陽綁架打包送進歌崎愛良的家裏了。

從烏野回家的話,她家剛好能和日向翔陽順路,這大概就是如有神助吧?連神明都在為她尋找攻略的機會。

“我的話,要回家得騎著自行車翻山越嶺,說不定會碰到野豬什麽的。”日向翔陽說,“不過我還沒碰到過。”

歌崎愛良神色遲疑:“日向同學你似乎很期待遇到野豬的樣子……”

“我隻是聽說過而已,”日向翔陽爽朗地笑起來,“回家的山路上真的會碰到野豬嗎——正是因為沒有見過才會覺得好奇嘛。”

歌崎愛良的眼神動了動,上下打量了一下日向翔陽的身板——雖然是男生的體格,但日向君委實不算人高馬大,大概一個照麵就會被野豬掀翻。

不想再在“野豬”這個話題上太過發散,於是歌崎愛良轉而選擇了其他的話題。

“我記得剛加入社團的高一新生要在下周才會開始社團活動吧?日向同學這麽早就開始進行排球部的訓練了嗎?”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啦,不過我想要快一點進行練習。”日向翔陽抬手摸了摸橙紅色的額發,帶有熱氣的呼吸在微涼的初春季節湧成白霧,“到我初中畢業的時候,排球部連一支隊伍都湊不出來,所以根本不能好好地進行練習。我知道我跟其他人的差距很大,但是,我不覺得我會一直輸下去——為了贏,所以要更加努力地進行訓練。”

“我在努力練習的時候,本來就比我強的人也在練習,所以隻能再多努力一點、更加努力一點。”

他的語氣格外認真。

“我想站在中央的球場上。”

暗沉下來的暮光落在少年的發梢和肩頭,鍍上濃烈的色彩。發紅的日光融進鎏金的眼底,像是躍動著的、灼灼燃燒的焰火。

就像國三那場比賽上時看到的那樣,日向翔陽本人所散發出來的耀眼的光芒,比歌崎愛良的任何所見都要燦爛。

“如果是日向同學的話,我相信你能做到。”歌崎愛良笑起來,“我也想坐在中央球場的觀眾席上看日向同學的比賽呀。”

少女的黑發落在肩頭,微笑和輕柔的聲音一同彌散在裹挾著櫻花香氣的晚風裏。

日向翔陽莫名地感覺到耳朵發燙,他望進那雙如同綠寶石般的濃鬱翠色眼睛裏時,便無端地覺得緊張。

如果換了其他人,大概會直接告訴他這不可能——想要站上中央球場,首先得從宮城出線,進入全國大賽,然後至少要挺進半決賽,才能進入到中央球場。

而烏野高中上一次進軍全國還是五六年前,想要打進全國大賽的半決賽、站在中央球場上打排球無異於癡人說夢。

可歌崎愛良一點也不這麽覺得。

日向翔陽說話的時候,歌崎愛良一直很認真地側過頭專心聽他講話,好像他正在發表什麽關乎全國命運的重大演講一樣。

至少他說出來的話有被認真地傾聽,而不是敷衍了事——這麽想著,日向翔陽的心情有些輕微的上揚。

被那雙濃綠色的眼睛注視時,日向翔陽能感覺到她說話咬字吐詞時語氣的認真和誠懇,以及毫不猶豫的態度。

“你一定可以做到”——這是她傳達出來的話語。

被一個人全心全意相信是種很不錯的感覺。

即使有可能是對方出於禮貌的客套言論,日向翔陽也覺得胸腔有些發熱。

“嘛、不過接下來得先成為正式部員才行!”少年的眼神飄忽著撇向了一邊,不再去看走在他身旁的歌崎愛良。

“現在還不算嗎?”她疑惑地問。

“啊……可能是因為前幾天不小心打掉了教導主任的假發?總之有各種各樣的原因,”日向翔陽心虛地說,“——所以要先在這周六和其他新部員打一場三對三的比賽才行。”

“打掉教導主任的假發?”歌崎愛良對日向翔陽的大膽肅然起敬,“日向同學,不管從什麽意義上來說——你真的很厲害。”

日向翔陽想起了當時澤村大地恐怖的臉色,進而真心實意地顫抖了一下:“我也不想的,那隻是意外……”

歌崎愛良屈起手指的指節抵在下唇,她忍不住般笑了起來。

她在路燈下停下了腳步,暖白色的熾光燈將影子拉地細細長長,錯落的發影與日向翔陽的倒影交織在一起。

“我到家了,”歌崎愛良抬起眼睛看向他,“謝謝你送我回來,日向同學。”

“不用謝我啦,畢竟我今天還砸到了歌崎同學的頭,該道歉的那個人是我才對。”日向翔陽的視線落在她額頭一側上,“還有,醫生說在睡覺前要熱敷,歌崎同學要記得哦!”

歌崎愛良點頭:“嗯,我記住了。”

接下來似乎也沒有什麽話可以再講——他們一路上都在聊天,即便基本上都是他在講,歌崎愛良在聽,間或給予他回答。

少有人、尤其是女生能給日向翔陽這樣輕鬆又愉快的相處氛圍。

“日向同學周六的比賽,”在短暫的沉默後,歌崎愛良突然輕聲詢問,“我可以去看嗎?”

單單隻念出了日向翔陽的名字,很顯然,歌崎愛良隻是為了看他而想要去看比賽的。

“誒?”日向翔陽愣了一下,在反應過來後便立刻回答,“隻要歌崎同學有空的話,當然沒問題。”

“那就這麽說定啦,我會帶慶祝勝利的慰問品的。”得到了肯定的答複,歌崎愛良便覺得高興了起來。

日向翔陽想要推著自行車離開時,身後傳來的少女輕柔的聲音讓他再一次停頓了腳步。

“明天見,”歌崎愛良說,“日向君。”

她的稱呼不知何時已經從“日向同學”變成了“日向君”。

日向翔陽聽見自己也說:“明天見。”

光照下歌崎愛良的笑容像是驟然盛放的春花,周邊的一切都因此而柔和了棱角,染上斑斕的色彩。

[愛良:放學的時候,日向君練習排球不小心砸到我了。]

[緒方千代子:???你腦袋沒事吧]

[愛良:然後日向君陪我去了醫務室,還送我回家了!我們約好了周六去看他比賽]

[愛良:最重要的是,日向君他知道我的名字哎!明明我都沒有麵對麵跟他自我介紹過!]

收到這一連串消息時,緒方千代子隻覺得歌崎愛良的字裏行間都充斥著一種名為戀愛的甜蜜泡泡,歡欣雀躍的情緒滿溢到快要湧出手機屏幕來了。

[千代子:你還真是進步神速……]

她確實為歌崎愛良這突如其來、有如神助的進展感到吃驚。

明明前一天還是互不認識的關係,今天居然都已經規劃好了下一次約會——雖然將看比賽稱之為約會有點有失偏頗,但顯然歌崎愛良就是拿這當做“約會”來備戰的。

跟好友分享完了喜訊,歌崎愛良在寬大的床鋪上翻滾了一圈,即使如此也沒能壓抑住她快要飄起來的心情。

但驟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很快打斷了快樂的情緒。

歌崎愛良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跡部景吾。

她猶豫了幾秒,在按下接通鍵的那一瞬間露出了大義赴死的表情。

“你高中沒有去白鳥澤?”

剛接通電話,對麵的人劈頭蓋臉就是一句質疑。

歌崎愛良難免心虛,話語立刻就弱勢了下去:“嗯……有各種各樣的原因,總之……我去了烏野。”

電話另一邊的人冷笑一聲。

“你之前拒絕我說讓你來冰帝讀高中時可不是這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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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有喜歡的人那當然要大膽地追!快點把到手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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