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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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崎愛良吃飯很慢。
她保持著細嚼慢咽的好習慣,但飯量委實不太,吃得再慢也早就吃完了,蓋好便當盒後她便安安靜靜地等著日向翔陽。
放在一旁的手機震連續震動了幾下,歌崎愛良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緒方千代子在LINE上發來的消息。
[千代子:搞定,明天的錄像沒問題!]
歌崎愛良的唇角微微牽動了一下,她按下按鍵打字回複緒方千代子。
[愛良:謝謝]
[千代子:我們之間沒必要說謝吧?總之不要辜負我的努力,一鼓作氣拿下他!]
緒方千代子幾乎是秒回——一鼓作氣拿下他,顯然指的是日向翔陽。
因為這句話,歌崎愛良抬起眼睛去看日向翔陽。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錯,望進了彼此的眼瞳之中。
日向翔陽在察覺到歌崎愛良看過來時便眨了眨眼睛,若無其事般開口:“那個,明天排球部在青葉城西有場練習賽……”
這件事歌崎愛良是知道的,畢竟在排球部公布這場練習賽時,她就在現場。
她立刻便聽出來了日向翔陽的潛意思——聽這口吻,日向翔陽似乎是想邀請她去看青葉城西的練習賽。
其實日向翔陽剛一開口就後悔了,他剛才純屬被發現偷看之後、慌亂下的沒話找話。
因為這次不僅僅隻是3v3的小打小鬧了,日向翔陽將第一次和真正的排球部隊友一起作為正選上場,去和別的學校打比賽。作為正選出場的壓力、同歌崎愛良的話帶來的種種情緒雜糅在一起,讓日向翔陽這兩天的狀態都顯得有些萎靡。
日向翔陽的手心裏滲出了些許汗水,分明是尚且料峭的初春,他卻覺得渾身燥熱。
說出這話時日向翔陽相當緊張……是種莫名的患得患失。
誰不想在美少女麵前耍帥出風頭?但特地邀請之後,萬一比賽輸了豈不是很沒麵子?
但歌崎愛良接下來的話打消了日向翔陽的念頭。
“明天就要參加美術社的社團活動了,不能去青葉城西看日向君高中的第一場比賽真的很可惜。”歌崎愛良輕輕歎了口氣,“雖然不能到現場去為日向君加油,但我希望日向君會贏。”
她抿了抿唇後笑了起來。
“應該說,我相信日向君一定會贏。”
她好像比任何人、甚至比日向翔陽自己都相信他會贏,仿佛這一點就是無可動搖的真理。
日向翔陽短暫地失去了言語的功能,心髒短暫地停跳了一拍之後便開始瘋狂地跳動起來心髒怦怦亂跳的聲音劇烈起來,甚至要蓋過午休時校園裏嘈雜的歡笑打鬧聲。
日向翔陽能感覺到和心髒連接在一起的指尖在輕輕抽搐。
好奇怪。他想。
跟單純的麵對擁有漂亮外表的女生時不一樣,唯獨歌崎愛良帶給日向翔陽的是十六年來從未體會到的情緒。
他的情緒很輕而易舉地便被歌崎愛良給挑動了。
歌崎愛良屈起指節抵在唇下笑著說:“多虧日向君,我也開始對排球感興趣了哦。”
這倒是實話,因為日向翔陽,歌崎愛良去惡補了不少排球的相關知識,在開學前更是刷完了今年來所有的春高錄像。
但比起排球,最吸引她的果然還是日向翔陽。
打排球時的日向翔陽是閃閃發光的、耀眼的太陽。
日向翔陽……日向翔陽已經完全敗了。
他整個人都一片通紅,眼神躲閃了幾下之後便堅定地看了過來:“我、我會加油的!”
第一句話說出來之後,後麵的話語便順暢了許多。
這是第一次有人說因為他而對排球感興趣,就像他因為小巨人而開始喜歡上排球、努力練習排球一樣。
日向翔陽不想辜負這份感情。
“歌崎同學的加油我收到了,明天的比賽、以後的每一場比賽我都一定會努力去贏。”
贏下所有比賽,打敗所有對手進入全國大賽——站上東京的中央球場。
這是日向翔陽的野望。
歌崎愛良安靜地聽日向翔陽緩慢而堅定地話語,她隻認真地點頭。
不需要再多說什麽了,歌崎愛良從未懷疑過日向翔陽的決心。
她永遠對日向翔陽懷有無條件的信心。
*
日向翔陽提著飯盒和裝著畫的畫夾回教室時,河野便陰森著臉湊了過來。
他陰惻惻地說:“日向,老實交代——”
“交代什麽?”因為河野的逼近,日向翔陽不得不把身體朝後仰。
“當然是歌崎同學了!”河野語氣震驚,“我可從來沒聽你說過你們是認識的啊!她都來教室找你了、還在午休時間和你一起吃便當……你小子真走運啊。”
日向翔陽有些心虛:“意外……我隻是前兩天才偶然認識歌崎同學的。”
他不好意思說認識的契機是他拿排球砸到了人家的頭。
“是嗎?”河野顯然不太相信,“可你們看起來很熟,不像剛認識的樣子。”
“是真的剛認識!”
也沒有很熟吧?日向翔陽心虛地想,也就一起回家了幾次、看了一次比賽、送過畫和慰問品什麽的、共進午餐一次而已……這麽算下來,好像還真有點熟?
至少,不再隻是“剛剛認識的普通高中同學”的關係了。何止不是普通的同學關係,甚至有些曖昧。
河野的視線下移,落在了日向翔陽放在書桌上的畫夾和便當盒上,“這是什麽?”
他問的顯然是裝著畫的畫夾。
便當盒不止是日向翔陽自己的,還有歌崎愛良的。在午休時間快要結束、離開天台的時候,日向翔陽主動提出要把便當盒清洗好再還給歌崎愛良,畢竟他吃人嘴短,不好意思什麽都不做。
歌崎愛良當然從善如流地同意了,既然要還便當盒,那就代表下一次的見麵也有正當理由,她怎麽可能不答應?
“是畫。”日向翔陽想了想回答。
看日向翔陽沒有打開畫夾給他看一眼的意思,河野也沒有要強行看——但他記得,這東西最開始是歌崎愛良拿著的,現在又到了日向翔陽的手上,顯然就是歌崎愛良送的。
“人與人的差別為什麽這麽大——”河野仰天長歎一聲,坐回了座位上。
日向翔陽摸了摸鼻子,將收納著畫的畫夾藏進了桌鬥裏,仔仔細細地放好。
——這是歌崎愛良的心意,他想要珍藏。
*
日向翔陽又一次失眠了。
歌崎愛良從這周一開始就在參加美術社的部活,這和排球部結束社團活動的時間恰好錯開,所以日向翔陽是一個人回家的。
他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將畫好好裝裱起來——日向翔陽特地從家裏翻出了閑置的掛畫,將歌崎愛良的那副鉛筆的素描圖替換原本的畫作,裝進了玻璃畫框之中。
日向翔陽將這幅畫掛在了自己的房間中,他一抬頭就能看到的顯眼位置。
這幅畫、或者說這幅畫的主人,就是日向翔陽失眠的罪魁禍首之一。
日向翔陽覺得自己整個人被分成了兩個部分,一半的自己因為明天練習賽的壓力而萎靡不振地行屍走肉、另一半的自己則因為歌崎愛良的言行舉動而陷入了心髒狂跳、臉紅發熱的奇妙情緒。
他鬱悶地用被子埋住了臉,發出了沮喪又奔潰的長歎聲。
隻不過他的聲音分貝有些大,導致日向夏怒氣衝衝地拉開了日向翔陽的房間門:“哥哥吵死了!!!”
然後日向夏又怒氣衝衝地甩上拉門,板著臉回了房間。
隻剩下不敢吱聲的日向翔陽癱在**。
他緩了很久,兩隻手捂住了麵孔,手掌心下傳遞而來的是皮膚表麵滾燙的熱度。
手指縫間顯露出少年色澤璨爛的琥珀眼瞳,他一抬眼便能看到掛在床邊牆壁上的那張畫,畫上的他身體緊繃地像張弓,每一根線條都顯露出“勢不可擋”這銳氣的四個字來。
歌崎愛良畫得很好,所以日向翔陽更能感受到她畫這幅畫時的認真,隻用敷衍了事的態度是沒有辦法畫出這樣的畫來的。
而對待和日向翔陽有關的一切事,歌崎愛良向來都很認真、也很執著。
他的視線在鉛筆畫上停留了一會兒,隨即便緩緩地轉移,凝視著發白的天花板,腦海中下意識浮現出歌崎愛良的臉,記憶自動開始為他回放相處的每一個瞬間。
好看的外表也許是對一個人開始感興趣的契機,但歌崎愛良並不隻是如此。
日向翔陽能清楚地感受到歌崎愛良對他的那份“特殊”,能察覺到歌崎愛良對他沒有緣由的信心。他不清楚為什麽,但確實有好好地感觸到歌崎愛良想要傳達給他的心情。
這是相當珍貴的情感,就像春日的一汪湖水,日向翔陽隻得手忙腳亂地、小心翼翼地用手掌捧起來。
怪不得說世界上最無法掩飾的三樣東西是咳嗽、貧窮,以及愛。至少心跳誠實地出賣了日向翔陽。
或許尚且沒有達到愛那麽深刻的程度,但他難以否認心動。
隻要想起她,胸腔中跳動的心便會忠實地傳達主人的情緒,讓他直麵這場料峭初春中提前降臨的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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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離談戀愛又近了一步
評論區隨機發紅包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