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行

老人的聲音非常低啞,紀眠沒想到這人說話這麽直接,幹脆也不賣關子了,平靜道:“我來就是想告訴您,您之前給我下的命令我都沒打算聽,以後也希望您別管我的事,最好當我不存在。”

樂岩寺聽後頓了兩秒,冷哼道:“不存在……你在京都存在過嗎?”

紀眠一愣,正想這是什麽意思,就聽樂岩寺又緩緩開了口:“紀眠,在東京發生了什麽值得你這麽流連?連京都給過你什麽都忘了嗎?”

“你十四歲就輟了學,是誰從咒靈口中救了你,收留了無家可歸的你?”

樂岩寺的聲音蒼朽,又帶了點尖利,紀眠不由自主皺起眉,腦子裏隨著他的話逐漸跳出一些屬於這具身體的記憶。

原主的父母很早就離奇去世,於是她輾轉在各個親戚家借住,卻因為能看到咒靈經常害怕地尖叫,讓親戚們對她又惡又怕,直到十四歲她被丟在大街,被一隻中級咒靈盯上,差點沒命,幸好遇上了樂岩寺,於是便被帶回了高專。

但是原主性格陰鬱孤僻,在高專後勤待了四年愣是沒一點存在感,學生們對她隻有一個唯唯諾諾的印象,怪不得三輪霞看到她之後說給人感覺變了不少。

紀眠看完這段經曆唯一的感想是:幸好原主還沒做出什麽無可挽回的事情。

原主確實是被樂岩寺調到東京高專的間諜,旨在監視兩麵宿儺容器虎杖悠仁的行蹤,結果顯然易見,剛調過去兩個星期,紀眠就來了,於是樂岩寺喜聞樂見的再沒受到半點消息。偷偷派人去打探情報,結果是紀眠好像一隻終於脫韁的野馬,和高專眾人玩成一片了。

“你就算不聽我的,也應該想想澀穀事變,虎杖悠仁這樣的危險分子在身邊,你不害怕?”樂岩寺越想越氣,眉毛一豎立了起來,露出兩顆小眼睛。

這眉毛好神奇,紀眠一邊默默想著,一邊回道:“我知道您對悠仁君意見很大,那您又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他成了兩麵宿儺的容器,現在會出現多少因為詛咒手指的受害者?”

樂岩寺的兩扇眉毛幾乎要飛起來,怒了:“你在說什麽?澀穀事變虎杖悠仁控製不住兩麵宿儺的事情已經是鐵板釘釘,如果不是五條悟和夜蛾,那小子被立刻處死,怎麽會發生那樣的事?說到底,五條被獄門疆封印,就是因為他一貫太過自大狂妄了”

他話音還沒落,門被轟的踹開,裝修典雅的門可憐地壞成兩半,屋內一時灰塵彌漫,乙骨憂太沉著臉走了進來,甚至都沒看樂岩寺一眼,徑直走到紀眠身前站定。

老頭子終於站不住了,一手指著闖入的不速之客,氣得聲音抖三抖,“這也是個危險分子!乙骨憂太,當初如果不是五條極力保你,怎麽會造成百鬼夜行那麽多條人命?”

乙骨憂太聞言終於抬起眼看向樂岩寺,身上的寒意溢了出來,周圍的空氣冷得要結冰。

在這裏打起來可沒半點好處,紀眠心道不好,卻聽乙骨憂太已經冷冷開口:

“封印五條前輩真的是您想看到的嗎?在澀穀事變中,您身為京都校長,極力主張保守,想保全的究竟是咒術高層的權威,還是您學生的命?”

話一出口,整個房間陷入了寂靜。

乙骨憂太毫不退讓,冷著臉看著麵前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骨頭,兩人一時間都沒再說話,紀眠眨了眨眼睛,躡手躡腳地靠乙骨憂太近了點。

良久後,樂岩寺飛起來的眉毛悄然落下,遮擋住他的眼睛,他不說話的時候也不動,就像一個假人站在那裏。

“乙骨憂太,兩麵宿儺如果再被放出來一次,虎杖悠仁必死。不管是為了學生,還是為了整個咒術界。”

乙骨憂太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看著他道:“我在,就不會再讓兩麵宿儺傷害普通人。”

“哼,狂妄之極,這可是連五條悟都沒做到的事,你最好記住自己的話,現在給我滾出去。”

兩人又七拐八拐離開了京都高專,直到又走了一段時間,紀眠注意到乙骨憂太身上的戾氣已經全然消散的時候,才慢吞吞湊過去問:“你剛才說得……”

她當時本來是怕乙骨憂太看不慣那個保守的老頭,這可是在人家的地盤,真打一架後果不堪設想,結果沒想到他分外冷靜,一句話一針見血地直切樂岩寺要害,雙方雖然沒有明說,但顯然又達成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平衡。

紀眠發現乙骨憂太真的很聰明,已經超出他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成熟和理智了。

說實話,她覺得剛才的乙骨憂太還挺酷的,可靠這個屬性總是會給人好感,她正打算在心裏誇誇他,就聽這人又開了口

“我在虛張聲勢。”

紀眠:……你真是一點不給人幻想的機會。

乙骨憂太看出她瞬間無奈的表情,好像也很沒辦法地道:“十五根,或者說十六根手指,再多我也控製不了。”

“五條老師回來之前,不能再讓虎杖吃宿儺的手指了。”

千年前的詛咒之王,已經無法用特級去衡量,在五條悟沒出來之前,如果兩麵宿儺也脫離了掌控,那真是喜上加喜,幹脆誰也別努力了。

米格爾從遙遠的大洋彼岸打來一通電話,帶來了好消息。

能打開獄門疆的特技咒具黑繩,在修複過程中,他們國家的咒術師祓除了一隻特級咒靈,沒想到意外地在那隻咒靈身上取得了黑繩修複需要的一種材料,於是修複進展大大提高,最快能在兩個月後做出第二條黑繩。

這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高專的幾人知道的時候都激動得跳起來。

恰好剛過了聖誕節,馬上就要跨年了,眾人打算好好操辦慶祝一下,順便告別這悲大於喜的2018年。

然後也成功為紀眠留下了她這一生都不堪回首的記憶。

跨年這天每人叫了一份自己喜歡吃的外賣,又扛上來四五箱啤酒,釘崎野薔薇很有儀式感的搞了幾串彩燈簡單布置了一下宿舍樓裏的休息廳,不知道還從哪裏搞了個音響。

虎杖悠仁被推搡著上去唱了首歌,沒想到意外的好聽,狗卷棘原來是個名不見經傳的雜技愛好者,拿了四個橘子開始輪流拋,還傾情獻映了一段花式跳繩,贏得眾人驚呼連連。

狗卷棘:醃魚子!(好耶!)

三年級的秤金次看得久了理智也被拋到一邊,摟著他漂亮的女朋友星綺羅羅來了個經典二人轉,底下的人不知道是被辣了眼還是被秀到,紛紛低頭鼓掌,紀眠正想著這對象之間的磁場就是不一樣,乙骨憂太突然湊了過來在她耳邊低聲道:“星學長是男的。”

紀眠:……(手裏的啤酒掉在了地上)

後來眾人都喝得有點多,連伏黑惠最後都是被胖達扛著回了宿舍,禪院真希也難得的真情流露,自從她的妹妹禪院真依為了破解天與咒縛犧牲自己後,她一直維持著平靜的假象,此刻終於在酒精的作用下崩潰,抱著紀眠一陣痛哭,眼鏡都不知扔到了哪兒,最後被紀眠和野薔薇兩個人扛了回去。

紀眠酒量不好,也喝了點酒,結果送人一趟被冷風一吹莫名清醒了點,一看表都淩晨兩點了,本打算直接回宿舍,想了想又怕還有人落在休息廳,就順路回去了一趟。

休息廳用一片狼藉來形容毫不誇張,落了一地的食物包裝和啤酒罐子,明早阿姨來打掃估計得氣個半死。紀眠裹了裹羽絨服,打了個哈欠朝沙發走去,沒走幾步就看到一身熟悉的白色製服,正是乙骨憂太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一側稍長的頭發被隨意地捋上去,目無焦距地一罐罐喝著酒不知道在想什麽。

休息廳已經沒有其他人了,乙骨憂太看見是紀眠進來,微微一愣,原本伸出去拿酒的手頓在半空,最終放回自己的膝蓋上,他看著她笑,“怎麽回來了?”

紀眠覺得她可能還是有點暈,不然乙骨憂太的聲音怎麽聽起來這麽溫柔動聽呢?

“隻許你在,不許我回來嗎?”紀眠含糊地回他,在他對麵的沙發上找了一處坐下。

休息廳內燈光有些許昏暗,釘崎掛上的小彩燈一閃一閃的,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酒味,兩人誰也沒說話,氣氛一時間帶上曖昧的靜謐,紀眠轉頭看著窗外夜色,就連月光都迷離起來。

“太好了呢乙骨同學,五條前輩終於要出來了,他都在裏麵待了多久了,不會發黴了吧?”

乙骨憂太頓了頓,抬眸直視紀眠的眼睛,墨綠的眼眸在月光照映下也成了一盞燈,正星星閃著光,“紀眠,別再叫我乙骨同學了。”

“那叫什麽?”

乙骨憂太不說話,隻是定定地看著她。

“你又不說……”

紀眠嘟囔道,到底是被酒精影響了大腦,思維都混亂起來,記憶又回到了他們剛剛鬧冷戰的時候,乙骨憂太每次開口隻會說一句對不起,然後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讓她又急又寒心,就像現在一樣,你看,又不說話了,紀眠氣鼓鼓地看回去,

“你看我做什麽?你以為你的眼睛會說話嗎?”

“別人的好感瓶頸都是□□十,起碼也得七十,你呢?一點都金貴!才不到四十就整幺蛾子!”

“不叫你乙骨同學,叫你什麽?憂太君?憂太?”

“太可惡了乙骨憂太,都怪你,讓我回不了家。”

有些話不說還好,越說越氣,也可能是在心裏憋久了發了酵,紀眠越想越覺得忍不了了,再被酒精一攛掇,頓時惡向膽邊生,豪邁地一扔手裏抱枕,危險地眯起雙眼就朝乙骨憂太走過去。

“我不管了,你不想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好過,誰怕誰?看我先強了你,把你這樣那樣,你還不得乖乖喜歡我?”

作者有話說:

紀眠:雄起(終於寫到文案劇情了打卡!

話說骨子的實力真的成謎,不過大爺是某種程度的天花板這點應該是肯定的,暫定16根指頭吧,當然在我心裏純愛戰士是無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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