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延續父母的優良基因,笹月惠小小年紀便是遠近聞名的美人胚子。和父親如出一轍的棕發棕眼,柔和的臉部輪廓搭配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雙眼,是東西方都認可的美麗。

比起傳統的日本女人,她有一顆更加自由不羈的心。即便身體被層層包裹在和服之下,擋不住由內而外散發的氣質。那種漫不經心地自信和美麗,隻需一眼就能奪走他人的視線和呼吸。

“真不想讓其他人看到啊~”酒井枝子從身後攬著她的肩膀,幽幽歎息。

惠樂不可支,一本正經道:“隻要枝子開心,我怎麽樣都可以的。”

雙眼在燈光下泛起微光,琥珀一樣清澈剔透,叫人忍不住相信她說的每一句話。

酒井枝子笑得花枝亂顫,“不愧是意大利人,小嘴真甜。”

彼此嬉笑打鬧一通,將自己的安排一一說給笹月惠聽。

風俗娘的工作分很多種,惠要做的是和客人聊天,幫助他們排解壓力和煩惱,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心理谘詢師。為了方便她觀察取材,地點就在大廳某處視野良好的卡座。

“過來的客人大多是熟客,很少有不自覺鬧事的。萬一遇到騷擾,不要客氣,出事我擔著。”

豪橫的模樣,不像風俗店長倒像極道組織的大姐頭。

惠笑眯眯地看著她,順從地點頭,“知道啦,歐捏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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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裏嗎,安室君?”黑長發的青年駐足,看著屋簷下擺動的紅燈籠,暗暗挑眉。

被稱為安室君的金發青年正低頭看手機,確認消息無誤後點頭,“嗯,是這兒沒錯。你是在質疑我的能力嗎,大君?”

黑長發的諸星大聳肩,假裝沒聽到後麵那句話,自顧自說道:“死到臨頭,竟然還有心情逛風俗店,我該讚他一聲心大嗎?”

“最後的狂歡而已,不過也到此為止了。走了,諸星,綠川。”

一直安靜站在旁邊的黑短發青年——綠川光抬頭,搖搖手機示意,“網上說,這家店是會員製。非會員需要老會員介紹以及提前預約,否則不予接待。這種小問題,想必你們心裏早有應對方法?”

安室透&諸星大:“……”

我又沒來過,能有什麽辦法?!

Hiro/蘇格蘭一定是故意的!

十分鍾後,在安室透的努力下,七彎八拐著拿到進店資格的三人順利進入店內。在靠近出入口的地方坐下,侍者適時遞上一本車冊子,示意他們點單。

三人都沒有類似經驗,強忍著內心的慌張不適,佯裝熟練地翻開冊子。一邊為高昂的消費咋舌,一邊飛速思考如何應對。

風俗店不是酒吧,就算喝酒也得有風俗娘陪著,否則就像八千瓦的探照燈一樣引人矚目。

綠川光:“我喜歡安靜,推薦一位話不多的風俗娘陪我坐一會兒。”

“是,客人。”

侍者將目光轉向安室和諸星,明明沒有催促的意思,兩人卻有些坐立不安。

朝綠川光投去一個因為偷跑而不滿的眼神,然後從心地說了和他一樣的話。

侍者離開,安室透立刻開口:“找到人後,諸星和我去調查情況,綠川留在這裏掩護並觀察情況。人多眼雜,看眼色行事,有事及時聯絡。OK?”

諸星大和綠川光頷首,表示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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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醬,好機會!”酒井枝子笑容滿麵,拉著笹月惠就走,“店員說來了三位品質上佳的帥哥,想找人陪著說說話坐會兒。”

所謂食色性也,誰能不喜歡好看的人?

“別說姐姐不關照你,這樣的好機會,別人可沒有。”

“帥哥?有多帥?”

不是笹月惠吹,從小到大,她身邊最不缺的就是帥哥。

意大利男模世界聞名,隨便逛逛街就能遇到幾個帥哥。再加上從爸爸到哥哥,再到老師和各位叔伯,各種風格的帥哥應有盡有。

二十多年下來,無限拔高她的審美水平之餘,連帶著對美色產生了一定的免疫力。

“看了就知道,”酒井枝子信心十足,“包你滿意。”

這話說的,到底誰是客人誰是服務人員?

惠摁下抽搐的嘴角,擺出溫婉柔和的模樣,隨另外兩位風俗娘一起跟在酒井枝子身後往外走,目的明確的直奔某個卡座。

說是卡座,卻並沒有沙發、茶幾這樣的現代擺設。客人或是三三倆倆結伴,或是獨自一人,有的席地而坐,有的窩在胖乎乎圓滾滾卻造型古樸的懶人沙發裏,神情愜意。

鄰座之間相隔較遠,彼此用屏風隔開。影影綽綽,既保證了隱私也不會因空間狹小感到憋悶。弦樂靜靜流淌,無論放鬆還是閑話都很合適。

繞過眼前的屏風,柔和的燈光照亮眼前這一方天地。笹月惠抬頭,將聽到動靜看過來的三位男士的臉看個正著。

“……”

金發、長發、短發。

異域、野性、溫柔。

枝子姐說得不錯,的確是水準之上的帥哥。

可是……嗯哼哼哼,金發這位成年了嗎?

笹月惠暗自咋舌,看起來真的過分年輕了。

簡單寒暄幾句,酒井枝子告辭離開。臨走時對著好友擠眉弄眼,示意她把握機會。

笹月惠腦後垂下一滴大大的汗珠,有些哭笑不得。但不得不承認,一麵之緣下,顏值高的男性讓人更有深入交談的興致。

她率先找好位置坐下,身邊的青年在她靠近時微不可見的僵硬一瞬,不等人察覺便強製放鬆了身體。

他留著黑色的短發,穿一身舒適方便的休閑服。麵容柔和俊秀,藍色的眼睛微微上挑,看人時神情專注眸光似水,盡管留著粗獷的胡子也掩蓋不了溫和的氣質和良好的家教。

這樣的人,很難相信他會主動出現在風俗店——哪怕隻是找人聊聊。

笹月惠不懂風俗娘的規矩,更不知道她們麵對客人是怎樣的姿態,索性按自己理解的來。隻要不是故意挑刺找茬兒,想來不會有問題……吧?

正思索著如何打開話題,身邊的青年似乎察覺到她的猶豫,體貼地開口,“你好,鄙姓綠川,怎麽稱呼你?”

“惠,”笹月惠彎起嘴角,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眼睛,“綠川先生叫我惠就好。”

被她的笑容感染,青年也彎起嘴角,“幸會,惠小姐。”

笹月惠發現,她很喜歡聽綠川先生說話。

男人的嗓音溫溫和和,不疾不徐,有一種很特別的韻律。就像春日緩緩吹過的風,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度和力量。

他的話不多,偶爾說幾句總是滴水不漏。他也不愛飲酒,言行無不得體,即便在風俗店一舉一動也透著克製。

笹月惠不知道他有什麽壓力,又或者麵麵俱到本身就是一種莫大的壓力。無時無刻,不得放鬆。

她不知道怎麽替他排解,就故意纏著綠川先生說話,等他臉上露出無奈又縱容的表情,就扯著袖子躲在後麵笑。

偶爾兩人距離近一些,對方就會不自覺變得僵硬無措,然後自以為不著痕跡地拉開距離,憋得耳朵都紅透了。悄悄藏在發林中,極其幸運才能在驚鴻一瞥間得窺一二。

這麽純情的表現,久違的勾出惠的惡趣味,忍不住就想捉弄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