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還真是一個愚蠢又不安分的家夥。”

禪院直哉這樣評價著園子。

他惡狠狠地覺得之前難得對園子產生的憐惜遭到了羞辱。

這家夥在自己麵前裝作一副聽話柔弱的模樣,背地裏揮起木劍的姿勢可不是一天兩天練成的。

該死的離經叛道的庶女一定覺得把自己哄得團團轉的樣子特別搞笑吧。

小直哉越腦補越憤怒。

少爺他從未受過這種委屈,還是在一個‘女人’身上。

園子看著他越來越不妙的神情,強製打算了他的腦補。

她醞釀了不到兩秒,使出了自己的大招。

“直哉少爺,我無意欺騙您,隻是真的喜歡劍術,而且我實在是……”

園子說起來來軟聲軟氣,她刻意停頓了一下,眼裏已經是生起一層薄薄的水霧,微斂著眸子淚盈於睫,一副不堪重負的可憐模樣。

“我真的不想被直哉少爺討厭。”

無論是誰來看,都會覺得有棲園子受盡了委屈。

她裝哭的能力算是與生俱來的天賦,畢竟全息遊戲裏麵沒有強製流淚這個選項,隻能靠自己發揮。

很多時候女孩子流眼淚這項技能極其有用,她學了之後就沒有少用這招得到好處。

“不想被我討厭,你有什麽值得我高看的,區區一個庶女。”禪院直哉傲慢地挑著眉這樣說道。

實際上卻因為有棲園子的話語愣了一瞬,鉗住園子的手像是被眼淚燙著了一般飛快地鬆開。

“我非常憧憬著直哉大人,不想讓自己狼狽的模樣映入您的眼簾,不是故意欺騙您的。”

園子垂著頭斂著眸子,態度柔順。

對待直男癌的話就應該示弱吧,之前的遊戲裏她可是憑借著這副白蓮花的姿態攻略了好多這種類型的玩意。

可是「哥哥」不吃這套,讓她有些沮喪,又有些興奮。

“憧憬我的人可不少,真的憧憬著我的話,就不要作出這副粗俗模樣,你還記得自己是個女孩子嗎,你還真是丟了禪院家的女人的臉,真是醜陋。”

這倒是謊言,即使隻有五歲,也可以預料到「禪院園子」未來會是一個外貌清秀可愛的美少女。

隻不過直哉這波自我的直男發言,把園子逼到了困境。

禪院直哉看著她為難的樣子,像是施舍一般帶著幾分‘你要感恩戴德’的意味,對著園子說道。

“既然那麽憧憬我的話,提前來我房裏當侍女也是做得到的吧,若是你有術式,等你過了十四歲,我可以恩許你做我的側室。”

“???”

侍女?恩許?側室?

這家夥是在開玩笑嗎?這麽隨便?才七歲就想好以後娶妾室的問題了?

園子微微睜大了眼睛。

饒是園子也完全沒有預料到這樣的展開,即使對禪院封建思想已經深深見識,直哉這番不似孩童的發言也直接撕破了她平靜的麵具。

真的超級震驚的啊,這孩子居然說得出這種話,這是已經提前預定了【BE:深院內的籠中鳥】這樣類似的結局???

噠咩,絕對噠咩!

遊戲NPC的性格扭曲她並不介意,也沒有什麽實感,畢竟不是現實生活中的人,隻要臉好看就勉強能夠接受。

直哉確實長得很可愛,睫毛很長皮膚白皙,性格扭曲這點也意外的有意思,她不討厭。

更何況她在遊戲裏麵一向玩得很開,不要說直哉了,就算是所謂的「哥哥」,她都能夠下得了口。

但是侍女的身份就是一道枷鎖。

有了禪院直哉侍女的身份,接下來的遊戲就隻能夠在禪院家進行了,直哉會限製自己的行動,自己還會被禪院各種扭曲的規則束縛起來。

自己隻能夠和直哉一個人sex,直哉卻可以養大老婆小老婆一堆老婆,到底是自己玩遊戲還是遊戲玩自己?

就算真的成為他的側室,以後和直哉生下了小孩,自己連撫養孩子都資格都沒有,這不就徹底失去了遊戲自由的快樂了嗎?!

而且現在去直哉的房裏當侍女,是她瘋了還是直哉瘋了?誰會喜歡侍奉別人啊。

到時候不僅被直哉監視,連自由行動的時間都會減少大半,根本來不及練級,簡直是最爛的選擇!

別開玩笑了,她怎麽可能吊死在新手村的第一棵樹上,對直哉她僅僅想淺嚐一下,算是對優秀攻略NPC的集郵。

長大了之後用他的**留個紀念,頂多再生個優秀的孩子打個卡而已。

她的猶豫和震驚被傲慢的小少爺看在了眼裏,根本不給她開口拒絕的機會,就嗤笑出聲。

“怎麽了,不回答?還是說你想給別人當侍女?”

這完全沒有給她除了當侍女以外的選項!

想想也是,在他們的眼裏分家庶女,伺候嫡出少爺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就算是讓她死也不應該反抗,這樣的身份就應該去侍奉上等人才是正確的。

玩個遊戲被小反派逼到這種地步,還真是刺激。

“抱歉,直哉少爺,園子現在才剛剛五歲,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沒有想過要成為侍女的事情,隻怕是會冒犯了少爺。”

讓五歲的孩子來照顧你,真的不會良心不安嗎?

可是禪院直哉甚至都沒有猶豫一下。

他思維非常清晰,完全沒有給園子留退路。

“這種事情我說了是就是,你的父親不會有任何疑議,我身邊還缺侍女需要你幹重活?你隻要待在我身邊,我說什麽做什麽就行。

你現在也隻需要回答好或者不好,多餘的話不需要說。”

“……”

這死小鬼邏輯還真是縝密,完全不給她留空子。

阿西,這下她倒是真看出這個遊戲的NPC智商很高了。

是她錯了,一開始就不應該在沒有存檔器的情況下隨便刷好感。

難道這就是她新年留在本家等待的‘特殊劇情’嗎??別開玩笑了吧。

現在怎麽辦?

園子的大腦高速運轉起來。

裝哭說不定還是有用的,剛才直哉不就有些動搖了嗎。

雖然說麵對性格惡劣的人示弱有時候會遭到更嚴重的霸淩,所謂的越哭就越想欺負。

但是這種時候也沒有別的可以糊弄過去的辦法了吧。

一邊這樣想著,園子積蓄已久的眼淚一邊從眼眶中溢出,順著臉頰滑落。

隱忍的,委屈的,似乎在抑製卻終究抵製不住身體的本能,稚嫩的鼻尖和雙頰都因為哭泣而浮起一層紅暈。

可惜男孩隻是用指腹抹去了她眼角的淚水,非常冷漠地說道。

“哭泣的話也不是不允許,你在這種時候倒是挺像樣的,女人還是楚楚可憐的樣子比較可愛,太過強勢了像什麽樣子。

別裝啞巴了,回答啊,怎麽,當我的侍女很委屈你嗎。”

“……直哉少爺,園、園子現在不想當侍女。”她唯唯諾諾地抽泣道。

這個劇情真是有夠刺激的,但是也太極端了,幹脆現在就先放棄直哉,成長之前就在禪院家當個小透明,避過禪院直哉在的所有地方。

這家夥掌控欲很強,軟硬不吃,實在是讓人頭疼。

本來還想來個青梅竹馬的劇情,還她花費的那麽多刷好感的時間啊!

有棲園子希望自己這個軟弱無助的態度能夠讓他火氣小一點,但是結果似乎是完全沒有用。

禪院直哉的臉已經黑得讓園子忍不住握緊刀柄了。

這種危機時候她還在有心情出神思考——現實世界的孩子絕對擺不出那麽陰沉的表情,這種病態的性格也隻有遊戲才能夠遇得到。

要放棄攻略真是太可惜了,她還想看看直哉喜歡一個人後是個什麽表情。

不過看上去以他對女性的輕浮態度,以後要是想和他生個孩子,就算好感度沒滿也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

“嗬,是嗎。”直哉徹底臉黑了,“我連側室的位置都願意給你了,你還敢拒絕我,之前的話果然就是敷衍我。你最好是別後悔,禪院園子。”

他惡狠狠地說著園子的名字,每個音都咬字極重,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仿佛被園子拒絕掃盡了麵子,禪院直哉氣洶洶地一把推開道場的門,沒有給她追上自己解釋的機會,幾個瞬息就消失不見了。

園子站在原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

她良久之後才輕歎了一口氣:“糟糕了啊,直哉不吃這套,接下來的日子怕是有點難過了。”

***

和她想的一樣,這位禪院家最精貴的小祖宗可謂是記仇。

本身有著超然地位的他在禪院家就是一呼百應,隻需要簡簡單單一句話,園子的處境就變得艱難起來。

——首先是住的地方。

就和之前說的一樣,禪院家這樣的大家族,窮是不可能窮的,如果住的地方特別不像樣,那就是有人要故意苛待。

在轉旬剛剛睜眼沒有十分鍾,就有侍從敲響了她的房門,告訴園子因為禪院家管理層的安排,她的住所有所變動。

然後園子就花了一上午的時間,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住到了離學堂最遠的院落,還是落了灰沒有人打掃的房間。

按照園子對禪院家的了解,住人的房間即使是沒有人,也會定期打理。也就說這個房間多半之前是什麽堆雜物的地方,專門清理出來給她居住的。

——還真是難為他們收拾了一大半。

遊戲裏麵能夠快進的隻有練習、讀書,等一係列固化鞏固的過程,學習新知識和了解遊戲的機會玩家卻都不會跳過。

學習可以增加智力值,看書也可以,不過書籍的內容卻有一部分需要自己進行消化,這就是全息遊戲主打的所謂第二世界真實性。

像這種難得一見的打掃自然就不行了。

園子拿著帕子任勞任怨地打掃了一上午,落得一身灰,好不容易收拾完想要去洗個澡,還發現噴頭壞了,隻噴得出冷水。

這種‘巧合’,就算告訴他們多半也不會找人來修的。

園子的體質算不得很好,身上的咒力雖然已經比從前多太多,但是在得到術式之前,這些咒力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天天洗冷水澡的話,估計就得一直保持「高熱」狀態了。

園子簡單地用帕子拭擦了一邊自己的身體,準備晚上再繞到遠一點的侍從的公用澡堂去洗澡,比起多走一點路,發燒的問題更大。

等她收拾好房間趕到禪院家的學堂,剛剛準備走進去時,被一個四十多歲穿著和服一臉褶子的女人給叫住了。

女人的一舉一動標準得像是尺子量出來的一樣,她眼睛無神的冷漠地看著園子。

“你是誰?”

“禪院園子。”園子謹慎地微微鞠躬後回答,“請問您有什麽事情嗎。”

對方雖然在問她的名字,看起來卻並不像是不知道她的模樣。

“原來是分家來的園子小姐,你怎麽會在這裏,這個時間應該去上茶藝課或者禮儀課吧,身為一個庶出的女孩子在這裏上課實在是不和規矩。”

她的言語不可謂不刻薄,要是一般的女孩子怕是直接要被嚇哭了。

“誒。”園子眨了眨眼睛。“這樣嗎。”

啊啦,報複一串接一串啊。

要是想不到這事是禪院直哉做的話,她就白活這十幾年了。

雖然說道場確實沒有禪院家的女子存在,所以園子隻在沒有人的時候去練習,但是學堂卻是男女都可以來的,這可是她重要的智力值來源。

“但是我一直都是這樣學習的,這不是沒有覺醒的孩子都可以上課的地方嗎。”

“不合規矩就是不合規矩,家主大人怎麽會在意你這樣身份的小姑娘。”女人的眼睛裏麵沒有一絲亮光,無情得像是機器。

“不過,本家並不是那麽不近人情,站在庭院裏麵聽也是允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