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工藤有希子預產期將至,最近每日都會遵循醫囑出門稍微走一走。

奈緒知道這件事,有些遺憾和她錯開了時間,隻好回家去。

回家做什麽?

補覺!

雪鷹早已清醒過來,現在正站在筆筒上45度角仰望天空。

它正在向上蒼祈禱,希望昨天那種極不正常的現象隻是偶然發生的小概率事件。

晚上一定要和平、和平、更和平!

上蒼折中實現了它的願望。

雖不及昨天“盛況”,但犯罪分子並未消停,仍在夜間出沒。

正如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人不再習慣粗茶淡飯,之前許久才碰見一次案件的現狀讓原本就很懶散的雪鷹徹底躺平,把每晚巡邏當成散心方式。

今夜爆發的案件遠不及昨日,亦讓雪鷹難以接受。

“為什麽?!”雪鷹發自內心地哀嚎道。

經過它和奈緒的不懈努力,米花町的治安明顯好轉,為何突然就惡化了?

還它沒有負擔的巡邏之夜!

“雪鷹,別發呆,趕緊去另一片區域察看情況。”奈緒指向遠方。

雪鷹含淚飛行。

自己許下的諾言,哭著也得兌現。

它是一隻說一不二的誠信妖怪!

奈緒目光炯炯地掃視周圍。

她的眼皮子底下,決不容許罪惡萌芽!

警視廳的值班警察接到奈緒的報警電話,等她告知出警目的地後,連忙發聲阻止她掛電話:“等等,先別掛!昨天……”

哢噠一聲,不等他說完話,對麵的人已經掛斷了電話。

值班警察內心好奇的小火苗被無情澆滅。

他隻想問問對方,昨天是如何做到把兩個從六樓落下的人平安救起的?

據昨夜送醫的兩人所言,他們是從六樓天台墜落的,因過於恐懼,兩人都閉著眼睛放聲尖叫,隻覺得身體撞到什麽東西,就被那股衝擊力震暈了。

在鬼門關走過一遭,兩人心神還處於強烈的震撼中,情緒激動不已,由不得別人懷疑自己的話,紛紛賭咒發誓自己沒有說謊。

然而,警察實地偵查過,那棟樓下方並未搭建例如露天棚、布頂棚之類的東西,兩人不可能有幸摔在那些東西上麵、身體受到緩衝得以撿回性命。

另外,在樓房四周地板上,他們並沒有檢驗到有人從高處摔下的痕跡。

奇怪的是,警察確實從天台的欄杆上采集到能證實他們說法的鐵證。

經過醫學檢查,其中一人兩處手腕都有脫臼跡象,另一人手腕上有很深的手掌抓痕淤青,和兩人的說法相符。但兩個人的胸腹間各發現一道筆直的半斜淤痕,似乎和他們倆胸骨骨折的原因脫不了關係。

難不成超人從電影屏幕裏飛了出來,在半空中接住了兩人?

若真是這樣,一切就解釋得通——

——才怪嘞!

作為警察,怎麽可以相信那些無稽之談?

這是個科學的世界,他們堅信!

至於“X”每夜如何躲過巡邏警察的視線、曆經數年不被發現地製服犯罪嫌疑人?他是怎樣把神秘小紙條送至值班警察眼前卻不露痕跡的?他又是怎麽做到同時救下墜樓的兩人而沒讓他們身受重傷?

一切都是謎。

根據“X”的各種事跡,警察們背地裏做了很多猜測,其中一種可能性突破重圍,拔得頭籌。

他們猜測“X”是個特別厲害的魔術師,才能掩人耳目做到這些一般人無法做到的事。

“X”的形象被腦補成超一流·嫉惡如仇·神出鬼沒·健碩有力·魔術師。

奈緒不知曉也不關心她在警視廳的形象,她現在眼睛裏隻看得進一樣生物——一個躺在**側臥著安然入睡的嬰兒。

他全身包裹在輕薄的被子裏,僅露出一個小腦袋,緊閉著雙眼,小小的嘴巴微微蠕動,胸膛輕輕起伏著。

“他——有希子姐姐生了?”奈緒不可思議地看著麵前的小生命。

因昨日沒有見到工藤有希子,奈緒今日放學又跑來工藤宅,沒想到工藤宅裏不再是年輕夫妻的二人愛巢,已然變成一家三口的溫暖棲居之所。

前幾天仍蜷縮在工藤有希子子宮內的胎兒,如今竟已脫離母體,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

——這就是新生。

從胚胎發育成胎兒,胎兒落地成嬰,又將隨著時間慢慢成長,未來長成比她還要高大的模樣。

宛若奇跡。

而奈緒旁觀了奇跡的誕生。

繼體會到生命的喜悅後,奇跡般的“新生”又給奈緒帶來無上的感動。

奈緒看著小小的、柔弱的嬰兒,心裏驟然升起強烈的保護欲——她想保護這個小生命,直到他長大成人。

“是啊,昨天剛生下來的。小新可調皮了,一直賴在我肚子裏不肯出來,費了我老大的勁。”工藤有希子輕輕地點了點嬰兒的額頭,“你呀,以後可要乖一些。”。

小嬰兒仍酣睡著,完全不理會外界的動靜。

“小新?這是他的小名嗎?好可愛。”奈緒伸出手想觸摸這個小生命,想到自己的怪力,把手縮了回去。

剛出生的小嬰兒簡直是世界上最脆弱的存在,她怕她不小心多使了力氣害小嬰兒受傷。

“嗯,我們給他起了名字叫工藤新一,所以叫他小新。”工藤有希子看奈緒把手藏到身後,有些想笑,“沒事,你想摸就摸,小嬰兒沒你想象中那麽脆弱,隻要你動作輕一點,他都不會有感覺。”

工藤優作在一旁沉默地看著自己妻子。

是誰一直不敢抱小新,連喂奶都要他幫忙抱著?

奈緒搖了搖頭:“等他長大一些吧,他那麽小,感覺碰一下就會碎掉。”

工藤有希子握住奈緒的手腕往外拉:“你說的太誇張了,生命是很堅韌的……咦?”

她想牽引奈緒的手去摸小新,卻發現奈緒的手臂宛如銅澆鐵鑄般固定在原處,她居然沒扯動。

她用的力氣太小了?

工藤有希子加大手上力氣。

奈緒的手臂仍一動不動。

剛生產後的身體有那麽虛弱麽,連小女孩的手都拉不動?

工藤有希子不信邪,逐漸加大手上力氣,直到臉漲得通紅,才把奈緒的手臂拉出她身後。

奈緒心虛地順著工藤有希子使勁的方向移動手臂。

糟糕,太晚發覺有希子姐姐用了大力氣……她的怪力是不是暴露了?

她的眼睛悄悄地瞟向據說推理能力極強的工藤優作。

工藤優作視線和她撞上,露出溫文爾雅的微笑。

奈緒默默收回目光。

她看不懂這個人,但她表現得那麽明顯,多半被發現了。

罷了,隨著她年齡的增長,終有一天她無需再遮遮掩掩的。

之前她碰巧看過全國高中空手道女子大賽,生理上隻比她年長3歲的女高中生一腳把對手踢飛幾米遠的場景曆曆在目。

那個女高中生還不是最終的冠軍呢。

由此可見,若隻是力氣比普通人大,在現世並不特別。

她隻是比尋常人更早擁有更強大一些的力量,對吧?

奈緒沒有注意到工藤優作若有所思的目光。

因工藤有希子的堅持,奈緒終於觸碰到小嬰兒的臉頰。

好軟,好嫩,好……脆弱。

奈緒不敢和他接觸太久,手背輕輕一碰他的臉,不足一秒就迅速抽回手。

她像是自言自語,又像在對誰發誓,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小新,我會保護你的。”

“那真是教人安心。等小新長大後,他一定會反過來保護你。”工藤有希子看小少女認真的模樣,忍俊不禁。

她也隻是個孩子呢。

奈緒在工藤宅逗留了好一陣子,小嬰兒一直在睡覺,沒有清醒過一次。

沒能看到小嬰兒睜開眼睛的模樣,奈緒有些戀戀不舍。

工藤有希子笑道:“我們隨時歡迎你上門。你可以明天再來,那時候小新說不定醒著呢。”

奈緒眼睛亮了亮,看向工藤優作。

工藤優作點頭表示讚同。

奈緒喜笑顏開,踩著雀躍的腳步回了家。

在她離開後,工藤優作啟動頭腦風暴。

曾經不經意看到的畫麵、警視廳朋友向他透露的內幕及他觀察到的蛛絲馬跡在此刻匯集在一起,又有條不紊地排列好順序。

“活動範圍基本在米花町……7年前開始活躍……最初犯罪嫌疑人身上的淤青呈腳印狀,長度近17厘米,且逐年增長……3年前,淤青變成棍棒狀……雙手手掌上繭子的分布位置,左右手胼胝厚度……非比尋常的力氣……最後一塊拚圖找到了。原來如此。”工藤優作低聲自語,露出成竹在胸的自信微笑。

“阿娜塔,你在說什麽?”工藤有希子沒聽清他說的話。

“不,沒什麽。”工藤優作走到床邊,坐在床沿上,轉身看向睡得無知無覺的兒子,低聲說道:“真是個幸運小子。不過,為了日後能夠保護強大的守護者,未來你得多加把勁。”

奈緒渾然不知自己暴露了什麽,隔三差五去工藤家打卡一回。

小新的眼睛大而明亮,遺傳自父母的藍色瞳眸宛若他出生時的那片藍空。

奈緒看著他那雙澄淨的眼睛,心底一片柔軟。

漸漸褪去剛出生時的紅皮膚後,工藤新一的皮膚變得嫩白細膩,五官繼承了父母的優良基因,宛如小天使般可愛。

奈緒十分疼愛他,陪他度過了嬰幼兒時期。

她見證了他的成長,看著他從學習抬頭、翻身、坐、爬、蹣跚學步到健步如飛,從牙牙學語、吐字不清到口齒伶俐。

轉眼間,工藤新一三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