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個客戶
東京,新宿公園塔。
這是一座很高的建築,比望舒客棧還要高得多,同樣也配備了升降梯。這種全封閉式的升降梯胡桃還沒搭乘過,據本土人民的說法,這玩意叫作電梯,進入之後選擇自己想去的樓層即可,連傻子都會操作。無論是從自由度還是人性化程度來看,都比望舒客棧上的那個好得多。旅行者不止一次抱怨過因為和派蒙閑聊沒有及時下升降梯,又被升降梯送回原處的苦惱。
或許楓丹也有這麽先進的裝置?她沒去過楓丹,等以後旅行者到了那裏,讓他給自己講講吧。
最令胡桃不解的是,一些需要到高處拿東西的活,明明差遣派蒙飛上去拿一下就能解決了,為什麽每次旅行者都要親力親為呢?外出時看到有個黃毛的怪家夥趴在各種岩石或牆壁上健康且舒適地爬行,然後再開著風之翼陽光地飛行,已經成了一種提瓦特大陸的常見景觀。
胡桃簡單地在塔裏逛了逛,挑了一家看起來比較正常的服裝店。這個世界的人的穿衣風格不能說是和提瓦特的各位沒有關係,隻能說是毫不沾邊。她的穿著在提瓦特大陸上,大夥看到都會覺得很正常,但是在這裏卻回頭率極高。經她這兩天不懈的觀察,已經在心中提前組出一套相對而言比較樸素正常的穿著,主要是比較搭自己的帽子。衣服可以換,這乾坤泰卦帽可不能丟。
她難得精打細算地在買衣服時仔細看了標價。在提瓦特大陸時,往生堂家大業大,又壟斷了喪葬生意,她花錢的時候根本不用擔心價格,就是鍾離那樣我全都要的買法,她也照常麵不改色地為其報銷。對於往生堂堂主來說,錢隻是一串無須在意的數字,對於愚人眾的執行官【公子】達達利亞也是如此。鍾離對金錢沒什麽確切的概念,總是會記下些高額的賬單,雖然旅行者常常借此打趣,但是他們確實也都不在意。更何況,鍾離也並不是一味地隻讓他們買單,他所能給他們帶來的價值,遠高於賬單上那串不重要的數字。
據旅行者所言,稻妻璃月蒙德三國的神加起來,可能都掏不出一分摩拉,實在可憐。鍾離她知道,或許當神的時候闊慣了,現在裝成普通人也對錢沒有什麽概念,被旅行者私下裏尊稱為街溜子。剩下的兩個神,旅行者也打趣說一個是土妹子一個是酒蒙子,單獨拎出來看日常的作風全都沒個正經的神樣。
隻可惜天不遂人願,在胡桃即將圓滿完成今日的購買任務時,那些正常人看不見的魔物又開始搗亂了。
她手中拎著剛買的衣服,麵前站著剛遇到的魔物。
這次的魔物倒是隻有一雙眼睛,也沒有翅膀,但手卻不止一雙了,長得依舊醜出提瓦特大陸。胡桃看見它的時候,它正在地上緩慢地蛄蛹著,不計其數的手死死地抓住了一個昏迷的人。那個人漸漸地淹沒在一堆手之中,看起來像是要被吞噬一般。
她看著麵前的醜東西,已經開始懷念萌萌的史萊姆了。就算草史萊姆總是窩在草堆裏找不到蹤影又老是跟著人想偷襲,就算火史萊姆老是免疫她的攻擊,她還是很懷念。退一步說,單看隔壁愚人眾的討債人,雖說不是魔物,但也能做到讓人看不見,旅行者都曾兩眼放光地誇讚過他精瘦的身材,為什麽差距就這麽大呢?
幸好現在這裏的人流量不算大,她不希望這些非常規的魔物幹擾到普通人的正常生活,但也不想在人群麵前對著空氣舞槍弄棒,那樣太實在顯眼了,難免會使人產生異樣之感。
先前她在璃月成裏宣傳往生堂業務被千岩軍抓起來的時候,受邀前來教育她的煙緋就告訴過她,律法這個東西,不管是哪裏的,在本質上都具有共通點。那麽據此推斷,如果她在璃月的新月軒耍槍挑釁會被千岩軍抓走,在這裏這麽做大概也會被警察提走吧。
她還不想這麽快被抓起來,更不想像旅行者一樣被通緝。更何況這裏沒有傳送錨點,她根本跑不過那些叫做汽車的鐵皮盒子!
為了避免那個被魔物挾持的普通人被她的火元素誤傷,她先將手中的衣物扔到一個安全的角落,隨後快步衝了上去,一把拽住那人還沒被吞噬的手,一腳踏地,一腳踩著魔物的身軀,借力把他拔了出來。魔物驟然失去了快要得手的獵物,有些惱火,緩慢地轉動著渾濁的眼珠,將攻擊目標從那個普通人轉向她。
它有些遲鈍地發現了胡桃還踩在自己身上的叫,用手死死地抓住她的腳踝,使勁往自己體內拖。
胡桃的另一隻腳擦著地麵帶動身子轉了個方向,利落地轉身將懷中的人用力地推出去。確認那個人遠離了魔物的攻擊範圍後,喚出護摩之杖反手狠狠地刺向魔物的身軀。
它似乎沒有痛感,非但沒有躲閃攻擊的意向,反而借此用密密麻麻的手層層握住了護摩之杖,試圖從胡桃的手中奪走它。
胡桃如它所願地鬆開了雙手,小幽靈同時很有默契地出現,一臉憂愁地被她拽著尾巴狠狠地砸向難纏的魔物。
“再會了!”
熾熱的魂靈灼燒著魔物的身軀,它蠕動著發出不甘地嘶吼,不情不願地消散了。
胡桃背後像小燈泡一樣亮了一晚上的神之眼也熄滅了,再度變得像一顆普通而乖巧的寶石。
她鬆了一口氣,正想轉過身看看剛剛那個無辜的普通人的狀況,好巧不巧地看到有個粉毛少年正攙扶著那位受害者,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著她。
這該死的熟悉感,難道每次她打架都必定會被無關人士目睹嗎?
護摩之杖很識時務地化為金光消失了,胡桃站直了身子,歪著腦袋無辜地朝他眨眨眼:“……嗨?”
她很清楚自己長相的可愛,現在正試圖用自己的可愛來萌混過關。
粉毛少年也很直率地也衝她打了個招呼:“嗨!請問你是?”
“我?”一個敢問一個敢答,胡桃指了指自己,叉著腰笑眯眯地說,“我是往生堂的堂主,胡桃!”
“往生堂?聽起來好厲害!”粉毛少年用力地鼓起掌來,很認真地捧著場,臉上露出敬佩的表情,“我是咒術高專一年級的虎杖悠仁!”
咒術高專……這什麽玩意?單個字拆開胡桃都認識,拚在一起胡桃就看不懂了。
桃桃不知道哦。
她用七七的語氣在心中默念了一下後忽略掉這個奇怪的詞,朝他揮了揮手元氣十足地道別道:“那麽!沒什麽事情的話!我就先走啦,悠仁!”
她說完,火速拎上自己剛買的衣服逃離現場。
“拜拜,胡桃!”虎杖悠仁也很元氣地朝她揮了揮手,然後才後知後覺,恍然大悟般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啊,不對,等等,你好像還不能走——!”
他看著胡桃逐漸遠去的甚至帶著蝶影的背影,握了握拳,疾步追了上去,很快就攔住了試圖跑路的胡桃。
胡桃茫然地看著瞬間站在自己麵前的少年,左腳踩右腳地刹住腳步,踉踉蹌蹌地停下來,同時在心中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這人跑的怎麽比夜蘭小姐還快?這速度已經快要趕上魈上仙了吧?這真的是人能跑出的速度嗎?還是說他其實也是和鍾離先生一樣其實是偽裝成普通人混跡於塵世間的神明?
內心萬千的疑問一瞬而過,最後化為一陣肅然起敬的沉默。
“等等,胡桃,你先聽我說。”虎杖悠仁用著奔跑後極不科學的平穩語氣說,“你來的時候,那個咒靈就已經在了嗎?”
“呃……咒靈?就是剛剛那一大坨怪東西嗎?我今天是第一次來這裏。”胡桃說著,像是發現了什麽奇怪的東西一樣,突然睜大了眼睛怔怔地看著他,後退兩步,“你身上……”
他的身上分明有著比剛剛所謂咒靈的魔物更加邪惡的氣息,沉澱了跨越千年的惡意,但他卻表現出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她上次看見那麽沉重的怨念,還是在魈身上。仙人的事,她也不好過多探究。
所以他果然算不上什麽正常人吧?
虎杖悠仁還摸不清楚狀況,茫然地往自己身上摸了摸:“誒?我怎麽了嗎?”
“你……”胡桃還沒組織好語言,就被虎杖悠仁身上傳來的震動聲打斷了。
他手忙腳亂地把手機拿出來,屏幕上顯示著一個銀發掃把頭的男人,帶著眼罩,伸手比出一個耶的姿勢。
來自他的老師五條悟的電話。
“喂?怎麽了嗎五條老師?……啊?是完成了,不過是另一個女孩子祓除的……年紀不大,我不認識。”他是個實誠孩子,完全不怕胡桃在一旁偷聽他的電話,大大咧咧地與五條悟交談,“啊?我會問的,知道了!”
胡桃光是從他的回答就能猜出對方在電話那頭問啥了,真是完全不把她當外人。反正她一跑不過馬路上的鐵皮盒子二跑不過麵前的虎杖悠仁,幹脆就站在原地看著他打電話,打算瞅瞅這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說不定他們還是往生堂異世界的同行呢。
“那個,胡桃,可以先跟著我走一趟嗎?”虎杖悠仁收起手機,憨厚地撓了撓頭,“我的老師想見一見你。”
胡桃雙手抱肩,揚了揚腦袋表示同意。
“那我們先去樓下的甜品店?”虎杖悠仁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五條老師說他很快就會到的,讓我們先去那邊等著。”
胡桃看著他,感覺就像看到了一隻正開心地搖著尾巴的粉毛大型犬。
簡直和小派蒙一樣缺心眼……這也太容易滿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