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05
卡蜜拉瞬間清醒了。
她幾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打開門問道：“真的嗎？”
外麵的大祭司臉上仍舊帶著溫和的笑容，見她穿戴整齊時還略微驚訝地說：“已經收拾好了嗎？”
“嗯……”
卡蜜拉點了點頭。
大祭司溫柔的聲音一如既往，那雙金色的眼睛裏也戴著長久不變的溫暖，就好像剛剛的驚鴻一瞥隻是卡蜜拉的錯覺。
“那就準備出發吧，不過在那之前，卡蜜拉需要稍等我一下。”
“誒？”
片刻後他從房間出來，從頭到腳換了身衣服。
卡蜜拉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弄來的地球防衛軍的黑色製服，不過想想也是，穿著祭司衣服過去的話，會有些過於顯眼吧，說不定還會引起民眾的恐慌。
至於她……她的衣服本身就不是什麽引人注目的那種，換不換都無所謂。
*
露露耶的建築都不是很高大，早在露露耶建城的最初，基裏艾洛德人就警告人類不可以將建築物建得高過神殿，因為人類隻能仰望神明，久而久之這樣的習慣也保留了下來，加上露露耶經常會發生地震的原因，因此建築都並不高。
現在的人們隻要抬頭，就能看到露露耶城市邊緣的高塔，那些僅次於神殿尖頂的高塔正是用近期發現的新能源開發的，露露耶守護之盾的設施。
“大祭司，我們走的路是不是有點不對？”
卡蜜拉有些疑惑地問道。
她對露露耶的路並不算是很熟悉，往常走的最多的也不過是從王宮到神殿的密道，像現在這樣被大祭司不緊不慢地帶著逛街還是第一回 。
“最近的路在昨天的戰鬥中被破壞了，目前封路，道路還在修整。”大祭司說。
卡蜜拉聞言也不再多言，離開神殿周邊的區域後，她已經徹底被繁華的街道吸引了。
以前因為身體虛弱沒有辦法離開王宮，後來又因為被基裏艾洛德人關在實驗室，實際上對於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露露耶卡蜜拉並沒有多大了解。
她被關在高塔中，隻能從終端和一些社交媒體上看到與露露耶有關的事情，現在不用再被束縛後，她像是個剛來到露露耶的旅人，用新奇地目光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因為附近也有防衛軍在幫助安置平民和孩子，是以大祭司一身防衛軍製服帶著卡蜜拉並不顯眼。
不過卡蜜拉還是沒能見到這個城市最繁華的樣子，因為哥爾讚的關係，在怪獸出現的周邊一大片區域都被清空了。
“誒，這家店也關門了。”她有些失望地看著緊閉的店門，“聽說這家店是露露耶最好的烤肉店。”
“在防衛軍的善後工作結束後，這裏會重新開業的。”大祭司安慰她。
卡蜜拉點了點頭，又看向大祭司：“我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那到時候您會和我一起來嗎？”
“當然沒問題，隻要是你想去的地方。”他這麽說道，又牽起她的手，“還要走一段，會累嗎？”
“不會。”感覺自己臉頰又有些發燙，卡蜜拉連忙別過臉。
她落後了大祭司半步，悄悄打量著他的背影。
比起那一身清冷的，襯得他如神明般高高在上的祭司服來說，卡蜜拉果然更喜歡大祭司穿黑衣的樣子。
聖潔的存在，染上墮落的色彩……
打住，她怎麽會有這麽危險的想法？
卡蜜拉一陣惡寒。
她直覺自己不該會有這種想法，卻又不知道這樣的想法從何而來，好像在【那件事】之後，她的想法就有些難以控製了。
卡蜜拉上前一步，走到與大祭司並行的位置。
他的腳步並不快，而她卻想這條路現在先不要有盡頭。
*
“這件事……神殿裏的那位知道嗎？”防衛軍臨時營地內，幽莎蕾關掉錄像，放下手中的光屏後問道。
她麵前的正是剛剛從地洞裏回來的防衛軍其中一人，聞言這位防衛軍卻麵露難色。
“這……屬下想，這件事那位想知道並不什麽難事……”
幽莎蕾搖了搖頭：“也罷……這件事事關基裏艾洛德人，那位遲早也會知道的，你先繼續去忙吧。”
“是。”
防衛軍士兵離開了營帳，幽莎蕾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
地球防衛軍和神殿的關係，在神殿的那位被任命後，關係就變得微妙起來。
明眼人都看得出索拉王這是不信任防衛軍，想要建立另一個勢力來與防衛軍抗衡。
從第一頭怪獸出現在大地上後，這樣的爭端就遲早會出現，露露耶是這顆星球上人類最繁華的都市，在海洋的另一頭也都是屬於索拉的領土，然而索拉王始終不同意將防衛軍的總部建立在海上，防衛軍的資源是由索拉王朝提供，但真正掌管防衛軍的卻是獨立於王權之外的十三人議事團。
神殿看似隻有那位大祭司和數量不多的神殿騎士，但他們卻掌握著最可怕的東西。
那就是信仰。
親眼見證過基裏艾洛德人統治的那個瘋狂的時代，幽莎蕾無比清楚信仰的可怕，而關於這個，擁有古老傳承的十三人議事團不能比她更了解了。
幽莎蕾出生於王族，她接任防衛軍團長的時間並不是特別好，所以就剛好屬於夾在兩邊不好做人的情況。
就連現在防衛軍在地底發現的秘密，在是否告知神殿的上，她甚至也需要去請示十三人議事團，一整套流程下來這件事得拖到三天後。
於是她決定隱瞞下來。
硬要說起來，更應該知道這件事的，明明是神殿才對。
她又重新拿起光屏，輕點幾下將消息發了出去。
以上，是在大祭司的神殿講話前發生的事情。
不緊不慢穿過幾個街區後，終於在卡蜜拉開始覺得腿疼的時候，他們總算到了地方。
因為街區封閉管控，路上甚至一輛車都沒有，而卡蜜拉又比較能逞強，不想顯得自己幾步路都走不了。
好在已經到了。
大祭司帶著她徑自朝最中間的營帳走去，就在那個哥爾讚挖出的大洞不遠處。
他們進去的時候，幽莎蕾正坐在椅子上，眼睛看著光屏。
見大祭司帶著卡蜜拉，她倒是並不意外，但她到底什麽想法卡蜜拉也搞不太懂，畢竟她這個名義上的小姑臉上總是沒有什麽表情的。
幽莎蕾對著大祭司點了點頭，在關上帳篷的門後，她把一塊光屏遞給了大祭司：
“這是防衛軍在下麵掃描到的最新資料，我們不確定基裏艾洛德人還在裏麵留了些什麽，但這個我想讓你看看。”
大祭司接過光屏，看了幾秒鍾後神色微微一滯。
“有什麽不對嗎？”卡蜜拉一直在觀察他，見他表情奇怪，便也湊上去問道。
接過被光屏上的數據搞得眼花繚亂。
打擾了，一個字都看不懂。
卡蜜拉在這裏，幽莎蕾卻並不避諱，毫無隱瞞地說：“相信您也看出來了，這上麵的數據，和曾經出現的光之巨人身上的能量波動……十分相似。”
說十分相似，也是因為防衛軍檢測到的每一個巨人的能量都存在一定程度上的相似和區別之處，在收集了世界各地出現的巨人的數據後，經過長期的比對，人類才對那些神明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而這次的發現，一旦泄露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幽莎蕾心裏也拿不準，她深知十三人議事團的脾性，因此這件事讓這唯一一個“能與神明交流”的人知道，會更好一些。
盡管誰也不知道大祭司究竟是怎麽做到“與神明交流”的，他也從來沒有泄露過關於那些神明的任何信息，這也是防衛軍防備著神殿的原因之一。
“我知道了。”大祭司將光屏還了回去，“我現在能下去看看嗎？”
“您要親自去嗎？”幽莎蕾有些驚訝。
大祭司搖了搖頭：“相信我，那些東西僅憑現在的你們沒有辦法解決。”
“那我也要一起去。”卡蜜拉腿也不晃了，立刻從凳子上站起來。
幽莎蕾卻阻止了她：“下麵很危險，王女殿下，我們不能確定這個地洞會不會坍塌，您在上麵等著才是最安全的。”
“欸——”她發出了長長的抗議聲，又看向大祭司，“但是我想和您一起去。”
“我會很快回來。”
他對她笑了笑，然後順走了桌上防衛軍的頭盔。
卡蜜拉癟了癟嘴，知道他決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沒有辦法讓他改變主意，所以她隻好在帳篷裏坐下。
幽莎蕾拿起通訊器：“通知下麵的人，準備接應。”
“你也要下去嗎？”卡蜜拉看她已經全副武裝，有那麽一絲自己要一個人無聊待在這裏了的不滿。
“這是防衛軍發現的，基裏艾洛德人如果留下了什麽重要的線索，我們也不能錯過不是嗎？”幽莎蕾道，“那麽，王女殿下，請您在此稍作等候。”
“……”
看起來就算大祭司想一個人去查看，幽莎蕾也不會允許的樣子。
卡蜜拉雖然沒有權利參與政治，但多少還是知道一點神殿和防衛軍之間的糾葛，現在雙方還保持著明麵上的友好關係，不過是覺得聖殿騎士目前也隻是一群出身不高的烏合之眾，真正的絕對力量，軍事和武器，還牢牢掌控在防衛軍手裏。
不過財政支出這一塊，防衛軍也不能沒有索拉王朝。
思緒亂七八糟地飛了一會兒，卡蜜拉等的無聊，想離開帳篷結果發現外麵被幽莎蕾鎖上了，她氣得跺了跺腳，隻好無聊地看向桌麵上沒有關的終端。
那裏播放的正是地下的畫麵，看時間應該是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的這一段。
卡蜜拉戴上一旁的耳機，想看看裏麵到底是何方神聖，搞得大家都這麽緊張。
她隻聽到裏麵傳來防衛軍緊張的呼吸聲，他們在幽暗的地底行走了許久，卡蜜拉劃了一下進度條，停在了防衛軍發現基裏艾洛德人的東西的那個地方。
有一些培養皿類似的東西，還有不少人類的遺骸。
基裏艾洛德人是精神生命體，會依附在死去的人類身上行動——這也是後來大祭司告知的情報。
所以那些遺骸，應該是基裏艾洛德人為自己準備的身體。
防衛軍為那些屍體默哀了一段時間，卡蜜拉聽到有人在把情報送到地麵上，喊人下來安葬這些不知道死了多久的人，其他人又繼續往前走。
直到他們看到一絲光亮。
這個光……
在看到的一瞬間，卡蜜拉的頭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