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又見窮奇
周圍安靜得不像話，空氣中流動的風聲都清楚的感受到……
“誰，誰在哪裏？”溫祁聽到有動靜，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可回應她的確實一陣寂靜，她掃過某處，感受到某種熟悉的氣息，但不是很確定。“出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我看到你的衣角了，江宗主!”
隻見江澄從隱匿的藏身處出來。溫祁端著臉色說，“不知江宗主鬼鬼祟祟偷偷摸摸跟著我們幹什麽？我自認為並沒有和江宗主有關係!江宗主此舉，意欲為何？”
江澄沒有接話，隻是盯著他們，特別是有些迷糊的魏無羨。他看了看四周，雖然什麽也看不清。“魏無羨？溫辭酒？是你們吧！”
聽到江澄的話，溫祁皺了皺眉頭，非常嚴肅地說：“不知道江宗主為什麽會這樣說？我們可是良民，怎麽會是他們那種窮凶極惡之輩!聽說江宗主也是與那夷陵老祖魏無羨一同長大的，怎麽會這都認錯？”
他愣了一下，“不，他們不是……”隨後又及時住口。
“不是什麽？是不是夷陵老祖，還是他們不是窮凶極惡之徒？”溫祁帶著一絲玩味地回答。
她還想繼續忽悠一下江澄的，哪知道魏無羨一個開口，老底就全部被人知道了。魏無羨突然開口，“江……澄？你怎麽來了，你不是應該在師姐的婚禮上喝酒才對嗎？怎麽到這裏來了。還有溫兄，我們……”
溫祁嫌棄地看了會魏無羨，心想，喝酒誤事，以後亂葬崗還是禁酒算了。
“魏無羨，果然是你，好大的膽子啊！你們現在還是被抓捕的對象，要是被人捉住了，那怎麽辦!”江澄皺著眉頭訓斥他們說。
聽到江澄的一頓嗬斥，還有這吹著的晚風，魏無羨的意識也漸漸清明過來了。他看了看可能在生氣卻實際在擔心他的江澄，又看了看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溫祁，才後知後覺地清楚自己做了什麽。
盡管已經有些酒醒，但腦袋還是有些亂，說出來的話也隻能力求過腦子。“怎麽會!江澄，你也太小看我們了吧！我們可是用了獨家秘方的，容貌都改變了，根本就不可能發現。你看看，到剛才你才確定是我們兩，在宴會上，就是其他人根本一點都沒有懷疑。像你們這親近之人都還要稍加確定，其他無關緊要的人就更不要說了。而且，今天也高興，不會這樣的……”
江澄想反駁他這歪理，但卻啞口無言，隻能哼一句：“對，反正到了你魏無羨那，什麽都有理，什麽都沒問題!要是你們被發現了怎麽辦，那你們就打擾了阿姐的婚禮……你，考慮過後果嗎？”
聽到這，魏無羨和溫祁都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他們，好像，還真的沒考慮過可能被抓這件事。
“你看，這不，沒事嗎？嗯，江澄!”江澄無奈地避了一下。又來了，每次犯了錯，有求於自己，或者是求自己原諒。他就是這語氣，從小時候到現在，一直都這樣。可是，他卻吃這套，這真的是鬱悶!
“哼，反正沒有發生，你說你有理，反正每次都說不過你!”
“嘿嘿!”魏無羨撈了撈頭。
雖然他們對外是分道揚鑣了，但是事實上，他們之間的兄弟情義卻一直都在，別人看到的，始終是他們願意讓別人知道的，那些世人又怎麽會知道呢？
看著他們兄弟之間溫馨的相處，溫祁不知不覺想到了自己哥哥。雖然溫旭和溫晁在外人眼中是混蛋，是人人恨不得得而誅之的存在。但在溫祁心裏，他們不過是自己的哥哥，盡管她總是占著父親的寵愛總是欺負捉弄他們。但她犯了錯，還是他們替他承擔，替她背黑鍋。她傷心了就逗她玩，沒有什麽目的，隻是單純的希望自己高興。就像魏無羨和江澄一樣，但他們卻比他們更寵自己。可是，卻找不到呀……
想到昨日種種，溫祁的鼻子不禁發酸，她的兄長啊……她忍住眼角的澀意，假裝什麽都沒事的樣子。
“魏兄，你們聊夠了嗎？是不是忘記了還有一個人啊！”溫祁看了看天，又看向正在寒暄的兄弟。
“啊！那好，我們就……”
看了一眼還有許多話要講的兩人。想到一些事，她低下頭，裝作不在意的說：“算了，今晚月色這麽好，我還想溜達溜達，你們就再聊會天，我再逛逛!”說完，就離開了。
看著溫祁離開的背影，魏無羨笑了笑，“其實，溫兄一直都是一個體貼的人，隻是她不想讓人察覺罷了。其實，今天就是溫兄安排的，要不是他……”
“啊……”江澄看著溫祁遠去的背影，心裏升起一股複雜之色。自從蓮花塢被毀之後，他便極力避免接觸溫氏之人，可他們被追殺，在最困難的時候，也是他們的幫助。溫辭酒，嗬……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溫祁不知為何，突然想到這這句詩。天上冷月，最是傷情……
溫祁抬頭看著星空，卻隻有孤月當空。“既然來了，便出來吧！”聲音不知為何，讓人聽出了幾分落寞。
隨後，有聲音從身後傳出。“本來隻是猜測，卻不想真的是你，藍湛。”
“嗯。為什麽要獨自出來？”
“其實吧，你也看見了，他們兄弟二人在敘舊，我一個外人，插進去幹嘛!再說江澄也……算了平添尷尬。而且，我也想到我二……”
“什麽？”
“ 沒什麽，就是單純想一個人呆呆!”溫祁突然中途改口，不欲多說。
藍湛見她不欲多說，也不再強迫於她。他偏過頭，細細的看著她，眉間的落寞之色流露出來，眉間蹙起……
月圓之夜，思家念鄉，又何止中秋？她不說，他也是知道的。溫家辭酒，向來就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隻是，怕是溢了出來，亂了心緒，也蓋不上那層強顏歡笑的麵具了……
“其實，藍湛，你知道嗎？其實每年我和爹爹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三歲以前一直在師傅那裏，知事之後，也就新年可以相處幾日。後來年齡見長，才得以和父兄一起。雖然相處時間不是很長，但大哥二哥他們都非常疼我……”
藍湛就靜靜地聽著，盡管有些話溫祁講的有些顛三倒四，但他還是靜靜的聆聽。
溫祁摸了摸眼淚，自嘲地笑了笑，“謝謝你，藍湛，聽我在這裏囉嗦，難為你了。他們有什麽好談的，不過是世人眼中的一些爛人。”
“不，不是的。他們，也是你的家人。”藍湛看著溫祁認真的說。
溫祁看過藍湛的眼睛，裏麵好像包羅萬象，可卻也好像隻有一個她，她晃了晃心神。她輕輕地說，“藍湛你的眼睛很好看耶，你剛剛看我時我都認為你喜歡我呢？”
藍湛怔了一會，有些出神。
“好了，開玩笑的。是啊，不管他們做了什麽，他們是我的家人啊，所以啊……”
……
“藍湛，走了，魏無羨他們應該也快聊完了。”溫辭酒看著有些出神的藍湛發出一聲，“嗯？”
“溫祁，其實……我……”藍湛驀地看像溫祁。雙目對視間，星河失色，對方眼裏的情愫全部納入心中，兩顆心同時顫動。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對視，看著對方，都失了神。溫祁突然抬頭看向星空，不知何時，已滿天星辰。
“藍湛，今晚月色真美!”
藍湛也跟著抬頭，是呀，今晚的確很美。
他聽見溫祁輕輕說，“所以啊，把溫辭酒變得一點都不溫辭酒了!”不知道最後一句是對誰說的。“走吧，藍湛，你還要回姑蘇藍氏，我也將繼續當我的溫氏餘孽，所以，還是算了吧!”
藍湛看著她姣好的麵容，沒有說話。他並非不知道這是她在提醒他，別後悔，不合適。可是，他不在乎……
“我不在乎，這有什麽關係，至少……”藍湛咬咬牙說。
溫祁沒有回應他，而是直接走了，她看見魏無羨在不遠處等她了，她該走了，她知道。
“藍湛，你怎麽也來了？”魏無羨驚喜地說。
“過來，看你們!”
“哦！”
溫祁看了一眼他們，對著魏無羨說，“走吧，我們該離開了。”
“藍湛，走了!”
月夜趕路……
“溫兄，藍湛，他不會在乎這些的!”魏無羨有些複雜的看著溫祁。自己的兩個好兄弟，竟然……
“是嗎？我不是不信任他，隻是……不喜歡他……罷了!”
魏無羨瞪大了雙眼，擲地有聲的說，“不可能，你說的我一點都不信，剛剛你們的眼神，明明就是相互在意，哪裏是傳說中的‘湘王有夢，神女無情’，溫辭酒，你騙不了我的!”
似是有些驚訝於魏無羨的通透，溫祁微張嘴巴。隨後擺擺手，“隨你怎麽說，我的目標可是星辰大海，怎麽可能在一顆樹上吊死。”隨後，便將魏無羨甩在後頭……
月色如水，萬籟俱寂，眾人都已熟睡，溫祁反而越加清醒。想著藍湛和魏無羨的話，溫祁自嘲一笑，“必死之人，又有何資格來說這個？況且，我還有……”
一年之後……
“溫情，溫兄，我師姐的孩子出生了，我外甥出生了。聽說取名叫金淩。金淩，金淩，真是個好名字。”
溫祁聽了，笑了笑。金淩，金鱗，金鱗台，淩同鱗，又是一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孩子，隻是……
“對了，他們還邀請我去金淩的滿月宴。你們說，我該準備什麽禮物？”
看著魏無羨高興的樣子，溫祁實在是不想說出這番話，可一想到後麵的悲劇，她卻一定要說。反正她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了，她費了好大法子才避開了溫情。反正該做的都差不多了，最後她也不想讓她記憶中的那個人兒再遭此一劫……
“魏無羨，小心有詐，我看蘭陵金氏此舉，怕是有所圖謀，你去了，我怕會是陰謀!”
看到溫祁嚴肅的說，魏無羨臉上的笑意僵住了，他仔細的想了想。
“不會，我問過來人了。是金子軒和師姐極力要我參加的，畢竟我也是金淩的舅舅啊！而且這一年來，我們也沒有做過什麽呀，安分守己，就是普通百姓也和我們差不多。怎麽會有陰謀，溫兄，你肯定是多想了!”
溫祁想把她看到的跟魏無羨說，可是她什麽都說不出，她隻能呆呆地看著他。
“所以，溫兄，你也是覺得你自己想多了？那我就去挑選禮物了，我該選什麽好……”
不，你不能去，這會要了金子軒的命的，這也會是阿情和你自己身死的導火線的，你不能去，江家小姐也會……魏無羨!
若是能說話，她肯定會將一起都告訴魏無羨的。她也想過寫出來，可是每次要動筆時，身體就會僵硬，動彈不得。而當她不再想這些時，一切都恢複正常。
該死!她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了，以前還能改江楓眠他們的命格，但經曆過一係列的事後，對於這些，她卻完全沒有了反抗之力。她知曉未來，卻無法改變，她想阻止，卻有心無力。
最後，溫寧還是和魏無羨一起出發了，一起朝著蘭陵金氏前進……
“阿久，你去哪？”溫情看著又要離開的溫祁。
“我出去溜達溜達。你也知道，我也有好久沒有出去了。”雖是這麽說，但隱藏的焦躁卻讓溫情感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是嗎？”
直視溫情的眼睛，溫祁覺得自己內心的秘密好像被她看穿了，無所遁形，總覺得她的話裏還隱含著什麽，但現在卻容不得她細細思考了。
“嗯，我先走了，別擔心我，阿情。”
看著溫祁匆忙離去的背影，溫情眼裏蓄滿了悲傷……
金子軒還是被溫寧殺了，一切都按照這天道的規則運行著。既定規則，不容更改。哪怕是她，也隻能等事情發生後，才能改變那一絲可能……
在大家沒有察覺時，有什麽東西從金子軒的身體便路過，然後，又回來了……
待溫祁回到亂葬崗時，一陣低靡，魏無羨一個人獨自在那裏喝悶酒，溫寧則低著頭，不知道該怎麽辦……
“阿久，你回來了!”溫情有些疲憊說。
魏無羨突然抬起頭，衝到溫祁麵前，“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
“什麽？”溫祁有些虛弱，剛剛放了那麽多血，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好，現在還是虛弱期。
“金子軒死了，我師姐沒了丈夫，金淩也沒了父親。而這些，都是我造成的，要是我聽了你的話，我不去看他們，雖然我可能看不到他們，但至少他們還可以幸福的活著，而不像現在，天人永隔，都是因為我!”
“魏無羨，別這樣，這都是……”
“別哪樣，這都是什麽，啊！哈哈哈，哈哈……”魏無羨輕輕推了一下溫祁，溫祁卻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
“溫兄!”魏無羨看著她突然快要摔倒，心裏也不好受。
“阿久!”溫祁急忙扶住了溫祁，趁她不注意，悄悄把上了溫祁的脈，眼裏閃過一絲悲傷，卻很好的被她掩飾了。
她假裝訓斥道，“出去玩了這麽久，你看看你，站都站不穩了……”
“沒事，隻是好久沒睡了，一時間沒有站穩沒什麽大不了的。我溫辭酒能有什麽事？別擔心。”拍拍自己的胸脯，卻反而咳嗽起來，忍了好久，才壓製住。
“魏無羨，你沒事推阿久幹什麽？”
“對不起，溫兄!”看著溫兄有些不太好的樣子，魏無羨也升起了一股愧疚。
“沒事，我真的……”沒事，還沒有說完，溫祁真的撐不住了，暈倒在了地上。隻聽見〔轟——〕一聲。
“阿久!”
“溫兄!”……
外麵亂了，這裏麵也亂了，都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