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前來求助的男人名叫[池井秀三郎],為了回應他的話,安室透選擇的方式是毫不猶豫地撥打了報警電話。

“可我是無辜的啊。”被高木警官帶回案發現場的男人沮喪道,“我是和遠藤先生一起發現的本田先生,那時候本田先生還有一口氣,所以遠藤先生就讓我跑到街上讓路人報警了。等我回來的時候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絆了一跤,正好摔到了本田先生身上……然後,然後就……”

“然後本田先生就斷氣了?”安室透冷靜地接上他的話,“你確定本田先生在你摔上去之前還活著?”

“啊,這個倒沒有……”池井秀三郎說著瞬間振作。

死者[本田真司],男,28歲,和[池井秀三郎]一樣都是最近很火的製片公司的員工。

據同為發現者的[遠藤翔平]透露,他們這次是為了玩所謂的凶宅探險遊戲才匯聚在一起的。這也就是池井需要跑到大街上找路人報警的原因——他們的手機在遊戲開始時被一位名叫[竹內直子]的女性同伴藏在了閣樓的保險箱裏,而保險箱上裝備了定時設施,在三個小時後才能打開。

“那麽案發當時竹內小姐在哪裏呢?”目暮警官歎了口氣,他對於身為嫌疑人的池井秀三郎精神虛弱這件事感到頭疼,於是命令在場的兩個警員稍微收斂了下警惕的目光。

“我嗎?”聽到自己的名字,正在哭泣的女人移開了捂住臉的雙手,“聽到池井的尖叫聲的時候,我正在三樓的廚房裏找吃的。”

“……這不是凶宅嗎?”

“是的。”竹內小姐抽噎著說,“但我們租這個地方花了大價錢,屋主說為了保證我們的遊戲體驗,所以給我們準備了很多應急物品。”

“除了冰箱裏的食物外,還有照明燈和對講機。”遠藤翔平介紹道,“這是包含在五萬円的價格之內的。”

“五、五萬?!”高木涉不可置信。

“……”目暮警官半月眼,不太能理解現在的人花錢找罪受的行為。

“那製服呢?”一直保持著緘默的鬆田陣平突然開口詢問,他的目光停留在麵前幾人的藍色製服上,眉尾略微挑起,“你們幾個人好像穿著同樣的衣服。”

“因為探險會弄髒衣服嘛。”池井秀三郎不好意思地笑了兩聲,“所以我們一直都穿的很久以前公司發的工裝,因為是老款的了,不穿就變成垃圾了。”

“你們還真心大啊。”目暮警官吐槽。

“目暮警官!”剛說完這句話,門口的一位警員跑了進來,“屍體的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暫未發現任何中毒的跡象,死因是胸口的銳器傷。”

話是這麽說的,可現場明顯有拖拽屍體的痕跡。

目暮警官正色:“遠藤先生,您在池井先生離開後挪動過屍體對嗎?”

“是。”遠藤翔平承認得很快,“那時候本田還有心跳,為了減慢他的失血速度,所以我就將他翻過來按住了傷口。”

“翻過來?”

“這點我也有些奇怪。”遠藤翔平說,“我和池井發現本田的時候,他是麵朝下躺著的。”

“既然是麵朝下,你怎麽確定受害者的傷口就在胸前?”安室透問。

“因為血液是從本田的身下蔓延開的啊。”遠藤翔平苦惱道,扯了扯身上沾滿血跡的製服,“這家夥比我想象中得要沉不少,也不知道竹內在樓上磨蹭什麽,六七分鍾後才慌慌張張地跑下來。”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竹內直子大聲反駁道,“我不是去閣樓試著把手機取出來了嗎!”

遠藤翔平冷笑:“我看你是去把凶器藏起來了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對本田在你的生日上甩了你這件事懷恨在心。”

竹內小姐氣得雙臉通紅:“別開玩

笑了!我怎麽可能因為這種事就去殺人!要說殺人動機,你也別想逃掉。真司以前和我說過,論資曆你在公司待得時間比他久一點,可最後升職的卻是真司,你一定是從那時候起就預謀殺人了吧!”

“血口噴人!”

“你才血口噴人!”

“那個,你們別……”

“你插什麽嘴!池井,少在這裏裝好人!今天來這裏之前你還抱怨過,本田向你借了二十萬卻一直沒有歸還,害得你不能買預定好的車。”

池井秀三郎委屈地癟了癟嘴:“我要是敢因為這個就殺人,他也不會不還我錢啊。”

“……”好像很有道理。

目暮警官的思路差點被帶跑偏,他咳嗽一聲,轉頭看向一旁的鑒識員:“怎麽樣,還沒找到凶器嗎?”

“抱歉。”鑒識員點了點頭,“不排除是被凶手扔進下水道的可能,我們還在追查。”

“總之我和池井能排除嫌疑了吧。”遠藤翔平叉著腰說道,“我們聽見本田倒在地上的動靜的時候,恰好待在一起。”

池井秀三郎點頭:“是啊是啊,那時候本田就被刺傷了,我和遠藤就算分開也隻有短短的一分鍾而已,完全沒有犯罪時間嘛。”

“呸。”竹內小姐哼了一聲,“說不定這房子有什麽密道呢,你們之中肯定有人是從密道裏溜過去殺人的。”

遠藤翔平翻了個白眼:“怎麽可能有那種東西啊。”

“的確沒有。”陌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目暮警官轉過頭時,對方恰好禮貌地點了下頭,“你們好,我是這棟屋子的屋主,收到警方的電話就立刻趕來了。”

“既然這樣,那犯人就是竹內小姐了吧。”剛才還哭哭啼啼的池井秀三郎順著遠藤先生的話說了下去,對於自己洗脫嫌疑這件事高興得快跳起來了,“太好了,我還以為我要被抓了。”

“池井!你要是再亂說話我就拔掉你的舌頭!”被指認為凶手,竹內小姐此時徹底拋棄了淑女的禮儀。

池井秀三郎害怕地往鬆田陣平身後縮了一下。

“池井先生。”鬆田陣平淡淡地瞥他一眼,“可以麻煩你不要拽我的外套嗎?”

“啊?哦。”池井秀三郎下意識地鬆手,忽然記起這位就是剛才在公寓裏企圖拔槍瞄準自己的警官,瞬間又害怕地縮到鬆田陣平身邊的高木涉那裏去了。

高木:……嗯??

“果然還是得找到凶器才行啊。”目暮警官感慨道,“擴大搜索範圍,盡量在今天之內找到,上麵說不定還留著犯人的指紋。”

“大江先生。”目暮警官說著向自稱屋主的男人看去,“很抱歉,在我們調查完整棟房子之前,這裏可能仍要由警方接管。”

“我知道。”大江先生點了點頭,“畢竟發生了凶殺案,我也很遺憾見到這種事。”

“他們剛剛說是在這裏玩凶宅探險。”安室透問,“這裏以前也發生過凶殺案嗎?”

“那應該是上任屋主了。”大江先生說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中介公司的人告訴我他是服用藥物過量死的。”

“是嗎。”安室透抬起眼睛,“那麽請問案發當時,一個小時前,大江先生您是在哪裏呢?”

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大江先生愣了愣。

“我在家裏。”他遲疑地回答道,“您是在懷疑我嗎?但案發當時,我的確不在這棟屋子裏。他們開始遊戲是三個小時前,這兩個小時的遊戲時間,要是我在的話他們肯定會發現的。”

竹內小姐若有所思:“我找了三樓,池井在二樓,而遠藤一直待在一口,我們的確沒看到以外的人。”

鬆田陣平沒搭話,他隻是微微側過頭,視線透過墨鏡看向一直盯著大江先生的歐洛絲

:“你在看什麽?”

“他身上有股氣味。”歐洛絲說,“那也是香水嗎?”

“……”鬆田陣平皺眉,短暫地思考了一會,“應該是沐浴露。”

“他來這裏之前洗了澡。”

被列為嫌疑人的四人還在不斷的爭論,歐洛絲卻沒什麽感情地站在原地自言自語。

“他為什麽洗了澡?”

[凶手必定在這四人之中]

倘若作案手法成立,那也就意味著除凶手外其他的三個人中有人在撒謊。

知道了這點後,答案就變得顯而易見了起來。

“鬆田警官。”

在鑒識科的人討論凶器的下落的背景音裏,鬆田陣平聽見身邊棘手的任務對象用輕緩的語調開了口。

歐洛絲沒有看他,她還是一如既往地盯著大江先生的側臉,注視著對方的眼神中看不出情緒。

“你說,誰才是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