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從公館回到米花町後,江戶川柯南又思考了這件事三天。
和之前不同的是,他在圖書館裏將那個號稱“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偵探所涉及的案件全都整理了一份,並發現了對方長居在美國的證據。
如果他的推理沒錯,那萩原警官曾提到的七年前的爆炸案應該也與他有關。
江戶川柯南從椅子上跳下,他走得很慢,捏著下巴低頭沉思。
既然這樣,那麽剩下的疑點就是對方為什麽七年前會來到日本?
還有幾天前波洛咖啡廳的事……
巧合?
不,推理中並不存在這麽多巧合。人的任何行動都有邏輯可言,更別說對方還是那位他一直崇拜的偵探。
“怎麽了嗎,柯南?”察覺到身邊人的異樣,同行的毛利蘭貼心地彎下腰,“你從剛才起就心不在焉的。”
江戶川柯南眨眨眼,抬起頭時後知後覺地對上對方擔憂的神情:“沒什麽啦,就是在想阿笠博士昨天……”江戶川柯南說到這裏頓住,還沒將“謎題”兩個字說完,瞬間又轉變了話題,“對了,小蘭姐姐,聽園子姐姐說,你們班好像有個叫福爾摩斯的轉校生?”
毛利蘭歪了下腦袋:“啊,是說歐洛絲嗎?”
“嗯嗯。”江戶川柯南點頭,“你們見過麵嗎?”
“當然啊。”毛利蘭微笑道,“不過歐洛絲同學似乎身體不好,所以總是請假。我和園子本來打算去之前的地址看望她的,但那裏的管理員說她已經搬走了。”
……不妙的事情發生了。
考慮到安室先生提到的那位福爾摩斯愛威脅人的事,江戶川柯南並不希望對方知道毛利蘭的存在。
“然後呢?”他的語氣突然嚴肅起來,“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嗎?”
“特別的事……”毛利蘭回憶,“倒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啦,隻是福爾摩斯同學似乎總是卷進危險的案件裏,我想她身體不好可能也是那時受到了驚嚇的緣故。”
江戶川柯南回憶了一下之前公館裏歐洛絲的表現,嘴角抽了抽。
不,那家夥可不像是會被任何東西嚇到的樣子。
“危險的案子是指之前有歹徒闖進學校的事嗎?”江戶川柯南問。
毛利蘭眨眨眼,她沒給出回答,隻是好奇地看向對方:“咦,我記得這起案件好像沒有被報道,是園子告訴你的嗎?”
江戶川柯南摸了摸後腦勺,有些心虛:“是、是啊。”
其實是不經意地從高木警官那裏聽說的。
“那個歹徒闖進來的時候歐洛絲同學剛好在門邊,所以就被當成了人質。”毛利蘭說,“但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當歹徒挾持福爾摩斯同學到走廊的時候,突然愣愣地當著警方的麵跳樓了。”
“啊,說起來。”毛利蘭說到這裏忽然記起,“福爾摩斯同學那時候盯著那具屍體看了一會,好像說了什麽。”
[五分鍾]
穿著製服的少女身上浮現出一股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氣息,她的黑發垂在臉側,整個人呈現出割裂的冷漠與蒼白。
那樣的氣息使得毛利蘭有一瞬間產生了那個墜樓的歹徒是受害者的錯覺,但明明福爾摩斯同學才是無辜的。
“嘛。”毛利蘭笑起來,“大概是我聽錯了吧。”
-
“福特?”
“她在三天前失蹤了。”
“你可以用[它]來和我說話。”
“什麽?”
“福特是隻貓。”
“這倒沒錯……等等,您怎麽知道的?”
“包裏的噴霧。”歐洛絲厭煩地皺起眉頭,“我沒興趣幫你找隻寵物,下一個。”
“那個,福
爾摩斯小姐,這次來我是想……”
“去找警察。”
“警,警察?”
公寓的客人來來往往,歐洛絲坐在客廳中央的單人沙發上,視線掃過麵前的中年婦人。
[發根發黑→染發時間?→三個月以前]
[考究的衣著和發型→為這次見麵特意做的打理]
[不自然的舉動→遮掩物?]
[項鏈→假貨→典當→……]
“你是多久前陷入的債務危機?一周,兩周?好吧,從你的表情看是一周。”歐洛絲托著下巴,當著婦人的麵毫無鋪墊地指出問題,“與其來問我你卷款跑路的丈夫去了哪裏,我更建議你去報警。他們一向很擅長處理這種沒有意義的事。下一個。”
玄關處的門又一次被渾渾噩噩趕走的客人合上,而這一切都要歸功於歐洛絲將這裏的地址登在報紙上的“壯舉”。
“你在做什麽,歐洛絲?”沒等下一個客人進來,安室透已經微笑著捏碎了今天的第二個杯子。
“你看不出來嗎?”歐洛絲聽見聲音,無所謂地向後靠了靠,“我在學夏洛克做好事。”
安室透:“……”
首先,從她嘴裏聽到“好事”這個詞就夠驚悚的了。
鬆田陣平:“你不如直接在報紙上登一句[來殺我]比較簡單。”
“想殺我的隻有兩類人。其中一類已經知道了這裏的地址,另一類就算知道了也害怕是陷阱。”歐洛絲說著,抬眼看向倚在牆邊的鬆田陣平,“你是怎麽和你的朋友解釋的,加班?”
鬆田陣平:“……”
很顯然,他這幾天詭異的行蹤已經引起了萩原研二的注意力。鬆田陣平完全沒有將對方也扯進這個飽受壓迫的任務中的打算,於是每天都早早地做完了任務,以“加班”為借口打發了對方。
“一個月。”歐洛絲突然說,她收回視線,輕慢地念出那封預告函的時限,“我和你們不一樣,你們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可以做。”
“五月三號零點。”安室透重複了一遍,他走過來,擦幹手上沾著的水漬,“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那隻是一封挑釁。”歐洛絲回答。
“挑釁?”
空曠的客廳內,暖黃色的燈光在中央隔出一道明暗。
“你看見了,新聞的影響力。如果隻是為了增加自己的名氣,他可以直接像我一樣把信息登在報紙上。”
很顯然,發出這通預告的是這場遊戲所謂的參賽者。從七年前到現在,他們一直在追蹤“工藤新一”這個名字。那時還是高中生的工藤新一在新聞上大放異彩,甚至被譽為“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
站在對立麵的選手們自此開始自相殘殺,數量一度銳減到係統改變數據來維持平衡的地步。
可惜的是在那之後不久,“工藤新一”這個名字因為意外銷聲匿跡。
一年過去,推測出“工藤新一”變成了小學生的人數增加也不奇怪。
“我猜他們在內部兜售了情報。”手機上的一局遊戲結束,歐洛絲漫不經心地抬起眼,她撐著下巴,看向客廳裏的人影,“是我就會這麽做。”
空氣詭異地凝滯了一瞬。
“歐洛絲。”安室透深吸一口氣,“不要危言聳聽。”
“我隻是在說實話。”歐洛絲聳了聳肩,“雖說我對這挑釁不感興趣,但你們似乎很容易被誤導。”
為什麽犯人特地選在一個月後。最簡單的推測就是他需要用一個月的時間來完成他的殺人手法。也就是說,發出預告的犯人不一定在國內。
“假如他在英國,那麽預告函上所指的時間就是五月二日下午三點。”
不得不承認,安室透的確
沒有往這個方向考慮過。
更準確地說,正常人收到那封預告函第一反應都不會是這個。
但歐洛絲的大腦就像一台精密的電腦,幾乎能在幾秒內嚴謹地列出所有的可能。
咚咚——
玄關處的門被敲響了兩聲,和之前打扮精致的客人不同,這次走進門的是一個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的青年。
他的發絲淩亂,整個人是肉眼可見的狼狽。當然,最吸引歐洛絲注意力的是他懸在空中的兩隻手。男人的掌心中是難以忽略的血跡,用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看向她。
鬆田陣平下意識地去摸別在腰間的槍,但男人卻沒有絲毫的攻擊念頭。
他吸了吸鼻子,害怕地看了看一旁的鬆田陣平,又看了看另一邊皺著眉頭的安室透,最後還是沒頂住壓力,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救、救救我,福爾摩斯小姐。”
他用顫抖的嗓音說道。
“我好像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