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事出反常必有

◎她苦心教養她唯一的嫡女,想要什麽呢?◎

水溶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林宥灌了一杯涼茶,哭笑不得。

“罷了罷了,也是我沒同你說清,哎,我也是路上才知道有這麽個姻親的,這一陣子被他家行事膈應的不輕,正想法子遠離呢!”

“你日後不必再搭理他們,其他家你也離著遠些。”

林宥想了想,又囑咐道:“也不要明著打壓承恩公府,你與他們可沒有牽扯!”

水溶嘲諷一笑:“哦?可是你手下那個木頭臉輕功真是不怎麽樣,下次想坑我,還是你自己來吧!”

林宥心裏尷尬,但麵上是不落下風的,

“多年不見,我總要找個由頭跟你再續情分吧?難道你要我娘兮兮的同你說,與君一別,山高水長,如今可好?”

“滾!”

“這可是我家。”

“哦。走了。”

水溶腳下輕點,人已經上了二進門的房頂,林宥卻有些忐忑不安,按道理,水溶總是吵架必須他贏才行的,剛才怎麽不還嘴就走了?

事出反常必有…火!

很好,這就對了嘛。看著遠處的火光,還有小廝們奔走滅火的聲音,林宥放心了。

也不知道他燒的是馬棚還是東暖閣?明兒我還得待客呢。

次日,黛玉已經知道林宥今兒有事,不能講課了,早起後依舊散了會步,打算上午賞完那副剩山圖,哥哥正堂總空著也不是個事。

至於昨晚走水,聽丫鬟來說,不礙事,也沒有人傷著,黛玉聽過也就過了。

林宥則在西暖閣接待的賈璉,賈璉這次來沒那麽忐忑了,但還是有點尷尬,因為對麵東暖閣烏漆麻黑的門窗實在有些淒慘。

“林表弟,你家這是走水了?”

“嗯,許是天氣太過幹燥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賈璉又借著這個由頭,說了幾句場麵話。

“我們府裏如今修園子呢,材料工匠都有的,表弟若是有需要,我回頭給你安排人過來修繕便可。”

“修園子?可是為了迎接賢德妃娘娘省親?”

“正是。這幾日便是忙活這些呢,不然早就來拜訪表弟了。”

“這是正雅軒的點心,尋常人家隻當這是賣書畫字帖的,哪裏知道他家的點心可是一絕。”

林宥看著桌子上的幾盒點心笑著謝過:“璉表哥看來真是熟知京城鋪子,可見也是用了些心思的,不比有的人家,隻等著承襲爵位,就凡事皆不上心。”

賈璉乍一聽總覺得林宥在諷刺他,可看他興致勃勃打開點心的樣子,又覺得好像話裏也沒毛病。

這是說我雖然不學無術,但比別家紈絝好些?

鋪墊了這麽多,細枝末節就不必計較了,賈璉沉吟片刻,喝了口茶,道:

“林表弟,我也不跟你繞圈子了,你消息靈通,可知戶部是有什麽變動麽?我好歹捐了同知,若是那邊有什麽好機會,還請表弟給指點一二。”

林宥擺出一張正直誠懇又仗義的臉色,輕聲道:“原我是不能說的,可表哥到底是自家姻親,來日又是一家之主承襲爵位的,旁人不可相比,故而,就偷偷告訴表哥。”

“聖上有意整頓戶部欠銀,興許會組織一個欽差專查,所用官員自然不少,這是大動作,做好了升官是必然的。”

賈璉沒想到會是這個,戶部欠銀?我家好像還欠著呢!

似是感覺到他的退縮,林宥又輕飄飄來了句:“太上皇中風,聖上可忙的很呢,正需要有誌之士為之分憂效勞。”

“忠順王府的郡馬爺,聽說也想在戶部謀個正職呢。”

賈璉端著茶杯不語,心裏快速的思量,是啊,太上皇中風了,聖上獨掌大權了,往日裏最受寵的忠順王,如今也要向聖上低頭了麽?

林宥似是沒有看到他的糾結,又不緊不慢的道:

“不過宮裏有賢德妃,榮國公府又幾代顯赫,璉表哥倒也不用非得去當差點卯的那麽出力。”

賈璉回過神,笑了笑,“我是不成器的,跟林表弟比差遠了。”

“我也是沒有辦法,戰場搏命給自己一個出路罷了。畢竟自己得來的就是自己的,至於旁的東西,家產爵位,那都不是咱們說的算的不是?”

賈璉下意識的想,林宥本是承恩公府的嫡長子,爵位的第一繼承人,這還能有變化?

“對了,聽說府裏還有一位銜玉而生的公子?是賢德妃的嫡親弟弟?還是賢德妃親自教養過的?那想必這次娘娘省親,他可高興極了。”

賈璉越聽越有些不是滋味。

自己算什麽國舅爺,正經的國舅爺是眼前這個,就算是跟賢德妃親近,那也得是寶玉啊。

若是她有心讓寶玉襲爵…如今居正院的可是…

至於家產?老祖宗的體己自己怕是沒什麽指望了,公中,自己家媳婦倒是管家,但有個什麽還是二太太說了算的。

賈璉隻覺得自己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林宥喝了口茶,又給他續了一杯,這讓賈璉回了神。

眼下不是思慮這些的時候,但他也坐不住了,起身準備告辭。

“林表弟,多謝相告,待我回去思慮一二,再來向你討教,還忘表弟不要嫌棄才是。”

“璉表哥客氣了。”

林宥客客氣氣的送了他出門,賈璉渾渾噩噩,也騎不了馬了,所性走著往榮國公府而去。

而林宥目的達成,心情甚好,讓人傳話給黛玉,晚上陪她用膳。

然後回了正院書???房,拿了本書翻看起來。

薑啟立在一旁,欲言又止。

林宥看了十幾頁,才懶懶的開口:“難為你的木頭臉還能做出這種表情,有什麽就說吧。”

薑啟拱拱手,又沉默了會才道:“上次去北靜王府送信,屬下總覺得被發現了。”

“哦?有人跟蹤你?”

“並沒有。隻是,隻是屬下的直覺。”

“嗯,直覺也可能是錯覺。”

“可,可北靜王府至今沒有動靜。”

林宥放下書,看著薑啟猶豫糾結的樣子,有些好笑:“那你覺得北靜王收了信,該做何反應?去求親?”

薑啟又不吭聲了,他隻是覺得北靜王府太平靜了,或許人家北靜王壓根沒把信當回事?畢竟沒署名。

“別想了,我就是逗北靜王玩的。”

薑啟被林宥的直白嚇了一跳,侯爺你是在逗我吧?

可林宥又接著看書了,薑啟不善言辭,隻好又麵無表情的接著站著。

但接下來的流言,讓薑啟更疑惑了。

話說約莫七八日後。

北靜王出門遊玩途中遇到了承恩公府的夫人跟二姑娘去上香,在小路上狹路相逢,王爺向來謙遜有禮,讓了她們的車架先行。

但當時二姑娘的馬竟被蛇咬了,發驚奔走,導致姑娘跌了出來,被北靜王扶住了。

兩人四目相對,深情款款。

以上是不是事實誰也不知道,但是流言卻已經傳開了……

有人說,承恩公府的二姑娘才貌雙全,與北靜郡王很是相配。

也有人說,兩家已經私下議親了。

還有人說,承恩公府的二姑娘雖然還未及笄,但是北靜郡王願意等待,且不先納側妃進門。

還還有人說,側妃先進門是規矩,北靜郡王府的太妃已經在物色側妃人選了,必然也是世家女子。

總之,身份顯赫一表人才的北靜郡王終於要納妃了。

一時間,京城眾說紛紜,還有一些門戶小些的有嫡女的,也暗自劃算,想送女入郡王府做個側妃,哪怕庶妃也行啊。

李青河聽了這些流言很是憂傷,頗為著急的跟林宥道:

“侯爺,咱們是不是提醒下北靜郡王?”

“提醒什麽?”

“提醒他小心承恩公府啊!”

林宥饒有興趣的看著他:“青河啊,這種流言滿天飛的情況下,吃虧的可是承恩公府的二姑娘,還沒及笄,就有了花色傳聞,日後議親怕是難了。你不同情下人家姑娘,反而擔心北靜郡王,你這也太明顯了。”

“日後議親?北靜郡王不打算娶那個林二姑娘?”

“自然不會。”

李青河半信半疑,自家侯爺再聰敏,那也是於戰術上,這種男女之事他能懂多少?

萬一北靜郡王真就看上了那個林二姑娘呢?那個大姑娘快十三歲了,正常人家這個年紀早就開始提前議親了,待及笄便會出嫁。

可林宥說的實在篤定,他隻好冒死多問幾句:

“侯爺,侯爺,嘿嘿,屬下愚鈍,還求解惑!”

“哦。其實很簡單啊,都是男人,這種事太容易想到了。”

李青河一口老血差點悶死自己,又來了又來了,他又開始人格侮辱了!

都是男人?嗬!你都沒及冠!

不過麵上他老老實實的,求知若渴看著林宥。

“北靜郡王,何等身份,怎麽會要一個名聲有損了的姑娘做正妃?如果他有意,那一定會在流言傳來之前將流言壓製住,而不是至今毫無動靜,任憑流言肆虐。”

“有道理哎,可,可如果承恩公府借此攀附王府,甘願做個側妃怎麽辦?”

林宥有些驚訝的看著李青河,“沒想到你腦子裏還有點東西嘛!”

“沒有如果,是肯定。不過,不會是林二姑娘。”

“不是她是誰?”

“承恩公府可是好幾個姑娘呢。”

林宥勾起一抹冷笑,他一早就知道,林二姑娘怎麽可能想做一個沒有權的北靜郡王妃?她的心思可不在水溶身上。

哦不,應該說承恩公夫人的心思可不在這裏。

她苦心教養她唯一的嫡女,想要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