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多大點兒事啊

◎“妹妹,你信不信,此刻榮國公府裏跟我說的是一樣的話,多大點事兒啊!◎

寶釵不禁低頭,雖說人各有命,可林妹妹這命,到底算不算好呢?高堂不在,卻有了這麽個哥哥。

她又想到了自己,心裏一歎,再抬頭,人已經看不到了。

鳳姐笑著帶著她們往後走,還跟平兒打趣:“真真不像個將軍模樣,但站在那裏,氣勢卻足,竟無人能與他爭鋒一般。”

“你也不害臊!回頭說給你爺們聽去!看他不治你!”

“你這個死丫頭!你以為我沒看見你瞥了好幾眼!”

“天地良心!他那麽大的人杵在那裏,我還能裝看不見不成!”

後麵的三春相視一笑,都沒有接話。隻聽她們主仆說鬧。

寶釵在後頭,沉默不語,麵上微笑如常。

回去後,薛姨媽已經在屋裏坐著喝茶了,看她坐下,奇怪的看了一眼:“怎麽瞧著傷神了?去寶玉那裏了?”

“媽媽怎麽就看出來了?”

“你是我的女兒!”薛姨媽笑,“我豈能不知。”

“沒去寶玉那裏,他正傷心呢。”

“你也不去勸勸?”

“勸什麽?他那裏自有的是人勸他,且他的病根在林妹妹那裏,勸也是沒用的。”

薛姨媽奇怪,“往日裏你也不這樣,可是他給你氣受了?”

“沒有。”寶釵搖頭。

轉而岔開話題:“哥哥呢?又去哪裏了?”

“還能去哪裏?不過是去狐朋狗友的胡玩去了。”

“哥哥如今也這樣大了,竟一點不知上進的,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媽媽,咱們可得想個法子。”

“這麽多年,什麽法子都有,哪裏好了?真真???是個孽障,來討債的!我現在隻求他不要惹出大事來,上進這些事,可再不指望了。”

寶釵不語,她又想起了黛玉的哥哥。

年少封侯,端是威風。

不由得心生煩躁,偏薛姨媽又提起了他:“今兒見的那個林家小侯爺,真是少年才俊,比你哥哥還小上一歲呢!”

“他那是戰場搏命,刀槍無眼,縱使哥哥有那個心,咱們也是不肯的,就安安穩穩的,一家人也是好的。”寶釵道。

“若你哥哥是個如你這樣的通透,我也不必操這樣的心了。”

這樣的話薛姨媽已經說過太多次,寶釵硬撐著又安慰了她片刻,就跟薛姨媽道乏了,想回去歇歇。

“對了,聽說林姑娘身邊有宮裏的嬤嬤,我想著,咱們是不是能問問借個嬤嬤來教教你宮裏的規矩,你小選的事情也能多點成算。”

薛姨媽攔住她。

寶釵卻是為這話想到了別的。

“嬤嬤是聖上賜給侯府的,要借怕是要跟靖安侯借才行。”

“那也成的,如今都是親戚,不過是多句話的事。待我去跟你姨母提一提。”

“媽媽莫急,這事若是長輩們去說怕是不妥,讓人覺得以輩分壓人,不若有機會我們姐妹們去侯府自己去說倒顯得自然些。”

“你說的也有道理,既如此,我們且看著風吧。”

寶釵方露了笑容,回去歇著了。

話說黛玉出了榮國公府,依然她坐馬車,林宥騎馬就在旁邊。

剛出寧榮大街,就見賈璉自後麵騎馬追來。

一行人隻好停下。林宥下馬,對著賈璉拱拱手:“璉表哥,可是有事?”

賈璉下了馬,有些氣喘,衝林宥也拱了拱手道:“林表弟,我這是剛從外麵回來,聽說了今兒的事,特特來給你道個不是。”

林宥輕笑,不置可否。

賈璉尷尬,隻好接著描補:“今兒大老爺廟裏還願去了,日子實在錯不得,二老爺衙門裏不休沐,這會子又忙些,也不好為這個告假,隻是兩個老爺竟未商量,都以為對方在家,才鬧了這種大烏龍。”

“林表弟可千萬不要誤會了才好。”

賈璉訕笑,雖然平時習慣了胡謅,可這個林表弟當初江南就給了他下馬威,如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他實在有些怵。

咽了口水,繼續硬著頭皮道:

“我聽管家說,那群不長眼的東西竟未曾給林表弟上膳,回頭我就全打發莊子上去,治下不嚴,實在慚愧,還望林表弟千萬不要惱了才是。”

林宥嗯了一聲,“璉表哥,若是沒其它的事情,我跟妹妹要回府了,畢竟我這肚子還空著呢。”

賈璉也是慌,看他的態度,今日這事怕是惱大發了,可如今再沒法描補了,不禁暗罵兩個老子爺,作出這等好事,還讓他出來頂缸!

林宥動不動怒麵上看不出,馬車裏麵的黛玉卻是氣的大了。

手拽著帕子,擰的極緊,她猛的掀開簾子,看著紅透臉的賈璉,一字一頓道:“我們林家已無高堂,隻剩兩個小輩,貴府難免瞧不上,既如此,我們兄妹便不再來打擾了。”

“哥哥,我們快回家去罷。”已然帶了哭腔。

林宥當下也不廢話,對著賈璉拱拱手,就翻身上馬而去。

賈璉看著帶刀的侍衛們,愣是沒敢再追,隻得也打馬回府。

這會子兩個老爺倒是都坐在了西暖閣賈政的外書房裏了。

見他進來,大老爺賈赦問:“那個林家小子怎麽說?”

“一句話沒說,就笑了笑,倒是林表妹,發了脾氣,要再不登門了呢。”

“這話你回老太太去。”賈赦道了句就起身了。

又回頭看了眼不吭聲的賈政,“你自以為文人清流,看不上武人,今日作為,還真是文人禮儀啊!”

說罷,冷哼一聲,自去了。

徒留氣憤的賈政還有尷尬的賈璉。

“老爺,如今還是拿個對策的好,那個林宥,可是個殺神。”

“他一個晚輩,還敢怎麽樣,來質問我們不能?”

賈璉心道,您老是沒見到他那一身的殺氣。

也無法子,又去內院告知了賈母。

賈母卻一拍炕幾:“糊塗!”

黛玉本就不想再回來住了,但還是有養育之恩在這裏,可這次,前頭如此怠慢她的哥哥,她既聽著了,又發了火,那必然是同這裏離心疏遠了的。

鴛鴦急忙給賈母拍背順氣,又讓人拿藥丸來服。

賈母服了藥丸,心悸才好些,又打發人去叫賈政來。

賈政並不意外賈母會叫他,隻是在他看來,不是什麽大事,賈母疼黛玉,過去略說幾句也就罷了。

所以施施然來了。

一進門,賈母板著臉喝道:“糊塗東西!”

賈政也有年歲了,當著一屋子人,被這樣罵,多少臉上掛不住,但也隻能彎下腰,長長的作了個揖。

“母親息怒,身子要緊!”

“我如何息怒?你們就算不看林家同咱們的姻親關係,也要看聖上的臉麵!他親自下旨讓那林宥過繼,林宥就是你的嫡親外甥!”

“你把他晾在這裏一天,外人如何去說!說你苛待外甥,還是說你對聖上不滿?!”

賈母氣的,一個茶杯子砸了過來。

賈政這才知道大事不好,跪了下來。

“母親息怒,身體要緊。”

“如今,誤會雖有,但去林家解釋一二,想必他也不會真駁了咱們的顏麵。”

賈母瞪了他一眼,“你想的容易,怕是沒這麽簡單。”

“可為今之計,也隻能這樣了,無非是禮物備的重些,讓璉兒和東府的蓉兒一並去吧。”

“他們兩個,也不是個多妥帖的。”賈母歎氣。

“那總不能我跟大老爺去吧?他一個晚輩,能擔得起麽。”賈政臉色不好看。

賈母隻好同意:“你們去確實不合適,那就他們倆吧,禮物備的誠心些,我這裏再拿兩樣單獨給黛玉。”

賈政應了,退出去找賈璉。

賈璉一聽這個差事就苦笑不已,卻也不敢不應,喪著臉回了屋子。

鳳姐正算完賬跟平兒吃果子,見賈璉這幅樣子,朗聲笑道:“哎呦,這是怎麽了?被哪個小蹄子踹了不曾?”

“沒空與你說這個!我身上有個苦差事,明兒就得去!”

賈璉往炕上一坐,滿臉不爽快。

平兒自去端茶,鳳姐也不打趣他了,問道:“可能同我說說?怎樣的苦差事?我多少也能同你拿個主意。”

“今兒,前麵晾了那個林宥一天,膳都沒上!老爺打發我跟蓉哥兒去靖安侯府賠禮道歉去呢!”

鳳姐撚了個點心,“我當多大的事兒呢,雖說老爺過分了點,不過晚輩嘛,也說得過去,你這是去道歉麵子上掛不住?那就送去了應酬兩句,回來便是。”

賈璉瞅了她一眼,冷哼:“說的輕巧,你是沒見過那個殺神,眼神一掃,我當自個兒去了亂葬崗似的!”

“怎麽沒瞧見,他去給老太太請安了,年歲不大,看著穩重,卻也不像個將軍。”

賈璉心說,你們才瞅了幾眼,可知我的陰影?

煩悶的躺下,琢磨著,明兒個什麽態度合適,太低也不行,太高,嘖嘖,那些侍衛著實讓人發怵。

雖說知道他們不敢也不會動手,但就是發怵,賈璉心裏苦啊,自己這是被嚇破膽了?

“拿酒來。”

平兒看看鳳姐,鳳姐點頭:“溫好了再拿上來。”

且不說賈璉喝酒壓驚,那邊靖安侯府,也氣氛緊張。

黛玉一路眼淚未斷,一進自己家越發傷心,林宥本來就沒有多生氣的情緒都變成了心疼又溫暖。

“多大點事兒啊!”林宥給她擦了擦眼淚,又問有人給姑娘熬藥了嗎?

非煙親自去了。

“妹妹,你信不信,此刻榮國公府裏跟我說的是一樣的話,多大點事兒啊!”

黛玉不可置信,“他們這是欺我們年幼嗎?”

一時間,在榮國公府住的日子裏的委屈,都被放大了,又都湧上心頭。

林宥拍拍她的發髻。

“玉兒,你可以從另一個角度看問題。”

作者有話說:

繼續求票求收藏求營養。

今天不跳舞,撒潑打滾可行?

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