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蘇格蘭場

一個奇怪、渾身濕透的女人來到了英國·倫敦·蘇格蘭場,自稱自己應該以涉嫌謀殺的罪名被逮捕。

*

“額,抱歉女士,我覺得你說的應該是一些瘋狂的教徒,還有……阿卡姆市在哪裏?”托拜厄斯·葛萊森捂著鼻子,不耐煩地插嘴問道。

“……美國。”女人一愣,而後操著一口濃重的美國口音道。

“可這裏是倫敦!”他感到荒唐,忍不住大笑,“我看你還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這裏是蘇格蘭場,我是一個十分可靠負責的偵探,不會因為你說你殺人了,就如你所願把你抓到監牢裏!”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把我關進監獄吧!”

麵前的女人臉色蒼白,不停地顫抖,她渾身半濕,頭發上還不停地往下滴著汙水,像是剛從海上撈出來不久,身上不停地散發著海水的鹹腥氣,令人作嘔。

“我愛莫能助。如果非要讓我給你提點建議的話,或許……你該找貝克街221B的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我想他或許能幫到你。”

女人此時看上去很是絕望,原本能看出這位女士有一雙非常美麗的眼睛,但此時,眼窩卻深深凹陷,眼底的青黑色顯得這位女士的身上有一種腐朽落敗的感覺。

她的眼神有些無神,最終卻還是放棄與這位偵探繼續交談,神色焦慮慌張,跌跌撞撞地離開。

“臭死了……還要讓我重新找人來打掃,真是個瘋女人。”

葛萊森回想起剛剛那個女人口中冗長無趣、帶著哥特式黑暗恐怖小說類型的故事開頭,忍不住在心裏抱怨著。

*

約翰·華生醫生今天起得和往常一樣晚,他抱怨著倫敦糟糕的天氣,而後站在窗戶邊喝了一口咖啡。

突然,他的目光聚集在街上一個與周圍人完全格格不入的肮髒女人身上,她好像已經在他們住所的樓下徘徊很久了。

華生轉過頭看向自己身後無聊得快要發瘋的室友,忍不住皺起眉頭道,“歇洛克,我想你應該有新案子了。”

……

華生醫生知道這位女士應該非常的狼狽,卻被想到她竟比歇洛克的那些小流浪者們還要狼狽得多。

這位女士有著一頭如海藻般的黑發,皮膚蒼白,應該是好看的碧色眼睛此時卻透露著麻木與無神,整個人都像是遊走在崩潰的邊緣。

他將一張薄毯披在她的身上,而後轉過頭看向歇洛克,卻發現他和往常的鎮定自若有所不同,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歇洛克隻是皺著眉頭,一言不發。

“所以,這位……”

女人沉默了一會兒,而後用著沙啞的聲音開口道,“阿德裏婭。”

“阿德裏婭女士,你剛剛說你……想坐牢?這麽久以來,我們還從沒聽過這麽離譜的要求。”

“我殺了人,自然應該接受法律的懲罰。”

“那你為什麽要漂洋過海特地來倫敦坐牢。”

“……”

女人忽然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像是要從椅子上跌落下來,臉上是極度的驚恐,似乎不願意提及。

身邊的歇洛克依舊不言不語,華生醫生隻得繼續道,“女士你別怕,我想我們應該能保護你,但要是你不把事情說清楚,那麽我們也沒有任何辦法。”

“我不能……連累你們。”她驚恐地搖了搖頭,甚至開始痛苦地嗚咽起來,“嗚……我不能,我不能!”

“……?”

約翰·華生再度皺起眉頭,雖然他是一名外科醫生,但他開始覺得這位女士可能存在一些精神上的問題,畢竟這樣才能解釋她的古怪和神秘。

“我想,大英應該能遣返你回美國。”

“不!”女人忽然瞪大了眼睛,她雙手合十,祈求般得看向開口的歇洛克,“千萬別送我回去!不然這一回……這一回我一定會死的!”

“那就別再賣關子了,女士。快告訴我們,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吧。”

“……呼。”

劇烈的喘息,無神的眼眶裏像是忽然積蓄起了淚光,煥發出強烈的求生意誌,握緊的拳頭微微顫抖,像是下定了決心。

“但,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請恕我無法長話短說,也恕我為了保護你們,從而不得不隱瞞一些可怕的細節,因為所有調查經曆過類似事情的人,除了我以外,沒有一人生還。”

華生開始覺得這位女士可能是在為這個“可怕”“驚悚”的故事營造氛圍,已經有些失去耐心。

但下一秒,隻聽見她用著低沉且帶著嘶鳴的聲音,壓低嗓音道,“祂,或者說他們……是伏行之混沌,散播著恐懼與混亂,是不可名狀卻又有著一千個麵孔無處不在,是強大的舊日支配者。①”

“祂的名字……”女人抽噎般地停頓,痛苦且掙紮著念出了這個拗口且帶著混亂無序的名字。

“Nyarlathtep!”

*

我一開始和那位蘇格蘭場的偵探托拜厄斯·葛萊森先生一樣,以為自己不過是碰到了一群狂熱盲目的教徒。

他們不過是穿著古怪神秘的黑色袍子,長相詭異而已。

但,事情好像又不止於此。

如果說那名老婦是純粹的醜陋,那麽,那位削瘦的男人則渾身黝黑,卻又不具備任何黑人的特征,他像是渾身隱藏在黑暗和地獄之中,令人感到畏懼卻又帶著致命的吸引,幾乎就要被他蠱惑。

可是,我還需要生活,那樣的目光對我來說不過隻是苦澀生活的一部分,並不會給我的生活帶來更多的美元和更好的住所,那便不是什麽太過重要的事情。

於是,在這場莫名中斷的彈唱過後,我和老蘇珊道了個歉,以休息的借口準備回到我自己的房間。

時間已經是深夜,我努力地讓自己忘卻這一天發生的所有古怪之處。

但就在我即將陷入夢境,來到半睡半醒之間的時候,我的覺得我的身體開始漸漸發熱,耳邊連續不斷的是帶著金屬質地般刺耳的高頻噪音,像是有誰拙劣地瘋狂拉動著手中的小提琴,又像是令人感到惡心的臭蟲在牆內發出不知疲倦的混亂尖笑,讓我感到渾身難受。

不僅如此,即便一直以來我的睡眠一直都很不好,但我也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勁,因為活了這麽久以來,我從未有過這般感覺,像是在向著夢境中漆黑混亂的肮髒深淵中緩緩下墜。

頭頂的那一抹光明離我逐漸遠去,而一切都漫長地望不見盡頭。

即便是在夢境中,我也察覺到好像有什麽不太對勁。

我掙紮著想要清醒過來,但空虛的混沌的空間內唯有我一人漫無目的地在黑暗中漂浮著,伴隨著充滿惡意的、單調且充滿褻瀆的音色,有什麽冰涼黏膩的軟物突然觸碰我的肌膚,引得我忍不住開始尖叫。

可是,即便我再怎麽努力地叫喊,整個“世界”除了那些可怕詭異的音色,都是靜謐無聲的。

雞皮疙瘩從後背彌漫上來,我開始害怕。

而後我才忽然意識到,無論怎樣,我好像就是醒不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①來自百度,奈亞拉托提普的相關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