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坐在一旁的奴良陸一看著五條悟回複的短信, 整個人都不太好。
這些話，確定不是敗壞她的名聲？
她看向五條悟的腦袋，嚴重懷疑他到底看了多少部狗血劇, 才會將這些話說得那麽熟練？
不過想著麵對的是老橘子, 奴良陸一根本不在意對方的想法, 也就任由五條悟這個狗血專業人員繼續發揮他的專長。
車輛中除了車輛行駛的聲音、灌入車中的風聲以及五條悟的按鍵聲外別無其它，沒過多久, 五條悟就玩膩了這種與老橘子掰扯“道理”的遊戲。
“幾句話翻來覆去說，真是沒點新意。”撇了撇嘴，五條悟表示自己很看不上這樣的對手，把手機還給了奴良陸一，“沒文化，真可怕！”
表情要多不屑就有多不屑，全然忘記了自己也還沒有拿到高專文憑, 沒讀過小學國中的自己同樣出去打工隻能去搬磚。
奴良陸一拿過手機, 直接把那個號碼一氣嗬成地拉入了黑名單，瞬間，接連不斷嗡嗡嗡的手機停止了震動。
世界清靜了。
前去五條本家的二人小分隊與高專大部隊在京都站會合。
坐在新幹線上，奴良陸一在筆記本上圈圈畫畫。
相比以往做題的流暢，這一次奴良陸一的動作變得滯澀了不少。
她支起手臂，半側的發絲滑落在筆記本上, 讓家入硝子看不清奴良陸一究竟在寫什麽。
但是這樣的狀態，她顯然是遇到了難題。
家入硝子拍了拍奴良陸一的肩膀，小心地詢問道：
“陸一，你怎麽了？”
“是不是和五條悟去五條家發生了什麽？”
奴良陸一的術式功能與她一模一樣, 在咒術界都是萬分稀有, 那些老家夥會動心、會勸說, 乃至威逼利誘也是理所當然。
隻是五條悟難道沒有阻攔什麽？
想到那些曾經向自己伸出橄欖枝，高高在上地要幫自己安排聯姻對象乃至未來整個人生的惡心家夥，家入硝子就狠狠瞪了眼一旁笑嘻嘻的五條悟。
還在因奴良陸一的回答而躺在粉色泡泡裏的五條悟半摘下墨鏡，對於家入硝子突如其來的情緒莫名其妙。
不過，這並不妨礙一頭栽倒在青春戀愛的他高高興興地舉起手：
“硝子，你是不是想和我換位子？”
“如果你想要和傑相親相愛的話，不用害羞，我完全可以把傑身邊的黃金寶座讓給你哦！”
家入硝子瞥了眼一旁被牽連的小眼睛怪劉海，再次產生了強烈的抽煙衝動，棕色的眼眸裏寫滿了嫌棄：
“不用。”
“這種好東西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好東西當然要分享啊！”五條悟指著夏油傑不滿地直嚷嚷。
作為所謂的“好東西”，夏油傑露出了尷尬而局促的笑容。
隨後，在新幹線閉著眼打算假寐一會的夜蛾正道出現了五條悟身後，在公共場合丟人的某個家夥頭頂使勁砸了一拳。
在某人“嗷嗷嗷嗷”的小聲慘叫中，
奴良陸一認真地回複了家入硝子先前問自己的問題：“去了一趟五條家後，我覺得悟還是太弱了。”
家入硝子下意識覺得貶五條悟的話都是對的，果斷接話：“沒錯！五條悟他……”
等等？
家入硝子震驚地瞪大了瞳孔。
她聽到了什麽？
五條悟，弱？
對於其他對五條悟的貶義形容詞，她都會認可。
畢竟五條悟難道不傻麽？難道不幼稚麽？難道不臭不要臉麽？
隻是，自從誕生的那一刻起，所有人就下意識將強大這個形容詞安在了他的頭上。
一個人就顛覆世界平衡的力量鑄就了他頭頂無比耀眼的光環。
可是，眼前的奴良陸一竟然對著他說出了那樣一個字的評價——“弱”。
奴良陸一看向身後與夜蛾正道小聲爭論著什麽，成功引得人民教師再度黑臉的五條悟，笑得分外溫柔，眼中虹膜流淌著金色的波光，但是她的評價沒有改變：
“是的，目前的五條悟還是太弱了。”
作為五條家的實力支柱，作為咒術界絕對的實力天花板，那麽得天獨厚的地位 ，卻讓他一直在權力鬥爭中處於下位。
這樣還不夠弱麽？
不過這並不是五條悟的原因，而是整個咒術界的壓製。
他們需要五條悟這把刀，但是他們同樣會恐懼這把刀調轉刀尖，紮入他們心尖的可能性。
所以他們做了一件很簡單卻很實用的事情。
他們通過一係列任務讓五條悟這把刀越來越鋒利，但卻沒有給予五條悟同等的視野。
簡簡單單限製了五條悟所學到的知識，不停灌輸了家族的理念，就相當於從小改變五條悟這把刀的刀柄，以方便那他們能夠抓穩這把刀。
因此，某種意義上來說，五條悟也已經很強了。
從這樣的家族環境誕生的神子，以他的倔強和高傲走出了家族的囚籠，長成了那樣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飛向了遼遠的天空。
他足夠優秀了。
隻是，要想達成他的目標，他還是需要更加成長一些。
在東京站內，奴良陸一告別了其他高專師生：“我先去采購一些東西，可能要挺久的，你們先回去吧。”
“一一，你要買什麽？我可以幫你拎哦~”五條悟黏糊糊地湊了上來。
想了想自己要買的一些東西，為防止某隻大貓軟綿綿撒嬌擾亂她堅定的意誌，奴良陸一硬下心腸，拒絕了五條悟的陪伴請求。
被丟下的五條悟狐疑地打量著奴良陸一的裝扮，繞著奴良陸一轉了一圈又一圈，做出一番名偵探的推理：
“一一，你竟然丟下我這樣的校草……不會是要去那種18歲以下禁止的地方吧？”
這樣的推理水平，簡直可以和毛利小五郎叔叔組一個糊塗偵探組合了。
要辦正事的奴良陸一也沒有慣著這隻扒拉著她的五條貓咪，直接給他頭頂來了一下手刀：“是真的要買東西啦！”
被奴良陸一迎頭痛擊的五條悟隻得委委屈屈地揉了揉腦袋。
“一一，你這樣敲小心我變笨哦~”五條悟不依不饒地提出了補償的要求，“要是買了好吃的一定要給我一份哦。”
“嗯嗯，有好東西肯定有你的一份。”奴良陸一許下了承諾，成功讓大白貓貓煥發了笑顏。
當晚，五條悟把夏油傑拽到自己房間打遊戲。
但是打了幾把後，差點被豬隊友坑死的夏油傑直接想要告辭回家。
不就是把女同學帶回了家，還得到了女同學小禮物的許諾麽？
把這家夥能耐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已經踏入了結婚的棺材，躺進了婚姻的墳墓呢！
拖著身後緊緊拽著他褲子的實心一米九，夏油傑毅然決然地朝著門口一步邁去。
當他打開門的時候，就正好對上了正準備敲門的奴良陸一訝異的視線。
“陸一！你回來了！”本來緊攥著他褲腰帶祈求夏油傑留下來的五條悟瞬間從地麵一躍而起，一把把奴良陸一拉入了自己的房間，隨後一腳揣在了摯友的老腰上，“傑，慢走不送啊！”
夏油傑哪裏能咽下這一口氣。
把他當工具人是吧，那他偏偏要當個電燈泡。
於是，夏油傑的手扒住了即將合攏的門，頂著五條悟“你好？你有毛病麽？”的眼神，大搖大擺踩著人字拖回到了房間內。
夏油傑笑眯眯地看向奴良陸一：“陸一，你給悟帶了什麽好東西？好東西可不能讓他一個人全獨吞了哦！”
奴良陸一一開始有些訝異，但是很快化為了然。
她豎起兩個大拇指：“當然。”
她怎麽能打消他的積極主動性呢？
“東西有點重，我之前放在了門外。”奴良陸一走到了門口，正打算打開門……
在這短短的幾秒中，
夏油傑靈光一現。
這麽說起來，他剛剛被五條悟踹出門的時候，餘光好像看到了什麽要命的東西。
是什麽東西來著？
強烈的危機感讓夏油傑的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轉成了馬達。
眼看奴良陸一的手就要按上門把手，突然間，夏油傑一個衝刺滑行，搶先一步摸上了門把手。
心跳過速的夏油傑吐出一口氣，朝著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五條悟笑了笑，以2倍速的語速說道：“悟，作為你的摯友，我想了想，還是不爭奪你的禮物了。”
隨後，夏油傑一把拉開門，以逃離地獄一般的速度竄出了房間。
五條悟再傻，也意識到事情朝著某種詭異的方向發展了。
“夏油跑那麽快做什麽？”奴良陸一將門口的兩大疊書扛入了五條悟的房間，笑著注視著已經僵硬的五條悟，“這些書你們可以輪流互換著看。”
透過塑料袋的包裝，視力不錯的五條悟已經看到了書封上的《政治學原理》、《社會學導論》、《領導學》、《科學管理原理》等等，甚至還有《哲學導論》、《神聖家族》等一看就頭大的名字。
眼看五條悟受到了驚嚇，隨時有腳底抹油逃之夭夭的現象發生，奴良陸一一把拽住了五條悟：“來你房間前，我已經和夜蛾老師聊過了，既然你想要改革咒術界，最近建議你多讀書，不然連改革是什麽都不知道，就談要改革，未免讓其他人發笑。”
“這些經典是人類智慧的凝聚，我不指望你是一個多麽優秀的政治天才，但你得有一些意識。”奴良陸一仰起頭，直勾勾注視著五條悟的眼睛，試圖改變五條悟固有的“咒術大猩猩”觀念，“光有戰力，是成為不了最強的。”
從小到大就沒怎麽喜歡看長篇大論的五條悟是想要拒絕的，但是眼睛前方就是奴良陸一期待的雙眸。
“我可以陪你一起學習。”奴良陸一見五條悟依舊猶豫不決，使出了自己的殺手鐧。
“好！”
五條悟瞬間答應得飛快。
因為一一經常要一個人備考，兩人單獨相處的時間可以說是少之又少。
如果能陪著一一一起學習，他們的二人時間豈不是可以成倍增長？
一一那麽好看，怎麽會有欺負人的意思呢？
為了談戀愛，短短一個月內，這輩子除了咒術典籍以及咒術相關的數學和物理，就沒怎麽讀過書的五條悟吃夠了讀書的苦。
現在的他找夏油傑打遊戲，夏油傑這個壞東西也會笑眯眯地拒絕：“不行，我怎麽能耽誤你的錦繡前程呢？”
就算他出任務了，一一也會前來送行，並把一本書塞入他的手裏，美其名曰可以用來打發時間。
唯一快樂的時光就是晚上了。
他可以和一一麵對麵坐著，就算一一專心致誌學習，他也可以一邊讀書，一邊用全視野的六眼觀察對方，一邊去握一一不用寫字的左手。
一一一開始會瞪他一眼，把手縮回去，時間長了也就不再掙紮。
她小小的手乖乖巧巧的手躺在他的手裏，有些厚的繭子都顯得觸感很好，讓他忍不住在奴良陸一能容忍的範圍內揉揉、捏捏、完全圈住、十指交纏牽住、用手指尖去戳她手指尖……
讓好奇多動的貓咪怎麽都玩不膩，在對方的容忍邊緣大鵬展翅、反複橫跳。
一開始他看了沒多久，眼皮子就開始上下打架，這時候，一一就會陪著聊聊怎麽對付老橘子，甚至披上圍裙，為他做些夜宵。
就算讀書的日子如此痛苦又幸福，五條悟還是認認真真看了書。
按照書中的內容和奴良陸一的建議，他開始一點點學著和五條家的小輩增加接觸，慢慢充實自己的骨幹力量。
他需要的不是完全認同他觀念的人，而是服從他的人。
擁有六眼的天才咒術師五條悟隻需要回答一些五條家年輕人咒術方麵的問題，保護一些與老橘子腐朽理念產生衝突的年輕咒術師，就足以讓這些年本就憧憬五條悟的年輕人更加聚攏在五條悟的身邊。
這是最便捷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五條家的年輕人本就處於桀驁不馴的年紀，又從小被五條悟帶著放煙花，做著一些禪院家、加茂家年輕人完全不敢做的事，接觸著其他咒術界年輕人沒有接觸的外界新鮮事物，因此，他們對於站在長老一方的父母的阻攔並不在意，甚至讓不少五條家的其他族人都選擇了觀望或者投靠。
夏油傑也注意到了五條悟這段時間變得忙碌了起來，進入秋季詛咒出現數量下調後，閑著沒什麽事的夏油傑總覺得有點不得勁。
這一天，好不容易約到五條悟打了一通宵遊戲的夏油傑本打算回房間睡覺，突然間，他注意到了五條悟書桌最上方的一本精裝書。
——《哲學簡史》。
一聽這名字，夏油傑就肅然起敬。
這些天，五條悟就在讀這種書麽？
看了眼已經睡成死豬的五條悟，夏油傑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翻開了第一頁。
五條悟都能看得懂，他難道會看不懂？
從蘇格拉底到早期宗教，佶屈聱牙、繞來繞去的文辭讓夏油傑一開始看得極為痛苦，再加上熬夜的困倦，一句話他需要看三四遍，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就不知不覺翻完了前五十頁。
各類不同思想流派的存在讓夏油傑大開眼界，拓寬了他的視野。在這些大哲學家的麵前，他的那點大義都顯得簡陋不堪。
他究竟是誰？他從哪裏來？要往哪裏去？
原來五條悟是這樣徹夜苦讀，升華了精神麽？
夏油傑的靈魂產生了共振，那種感覺，他好像也能體會到了。
第二天，睡到中午的五條悟剛推開門，就看到了笑得格外和善的夏油傑。
他頂著兩個黑眼圈，眼中卻閃著詭異的光。
“這是我一大早排了三小時為你買到的甜品。”
在五條悟愈發驚恐的目光下，夏油傑把三大盒限量特供甜品擺在了他的麵前，笑著感謝：“謝謝你，我的摯友。”
五條悟抱緊了手中無辜的甜點，目送著好像換了個人的夏油傑回到他的房間後，顫顫巍巍地撥通了家入硝子的號碼：“一一，我感覺傑好像被異世界的人魂穿了。”
與家入硝子磨了半天，確認她會不辭辛勞地去確認夏油傑的腦子狀況後，五條悟放心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五條悟一口啃著夏油傑帶來的甜品，
先是翻開了一一建議自己必讀的入門級別領導學，然後他直接將一一建議自己選讀的《哲學簡史》翻到了底。
借助自己三百六十度的視野，五條悟一心兩用，一邊用左手翻領導學的書頁，帶著幾分認真地讀書，一邊用右手握筆，在《哲學簡史》最後的大幅插畫上把一個個的哲學家的臉添上胡須、貓耳朵等等，畫成形態各異的貓貓頭。
齊劉海哲學家貓貓，飛機頭哲學家貓貓，雙馬尾哲學家貓貓……
這些之前都畫過了，今天畫什麽呢？
哦對了，要不就怪劉海哲學家貓貓吧！
作為最強，學習和摸魚他當然要同時兩手抓、兩手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