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坐在車內, 家入硝子聽完奴良陸一的敘述，忍不住越笑越大聲，指著五條悟, 她認真地警告：“那家夥是個笨蛋, 有什麽問題你問我、夜蛾老師、輔助監督，實在不行, 就連傑都比那家夥靠譜。”
教師形象直接崩到沒有的五條悟立刻抓住重點：“為什麽傑比我靠譜？”
見其他人笑而不語，五條悟趕緊躥到奴良陸一身邊：“一一，他們都欺負我！”
奴良陸一拍了拍五條悟的肩膀：“我在實力方麵永遠相信你。”
奴良陸一衝著家入硝子眨了眨眼，兩個女孩子默契地咽下了後一句沒有說出口的話：所以, 人品方麵就不用苟同五條悟了。
“山田先生，麻煩你把一些新手咒術師的注意事項整理一下發給陸一吧。”輔助監督雖然基本上沒有戰鬥能力，被禁止參與戰鬥, 但是也有與新手咒術師接觸的經驗，把一些基本的信息交代給奴良陸一完全沒有問題。
“好的，家入小姐。”開車的山田先生比了個“ok”的手勢。
等到回到高專，已經是夜幕低垂。
四個人聚在夏油傑的房間，麵對著眼前空白的稿紙開始準備寫任務報告。
“坐車，打架，坐車, 任務不就是那麽一回事麽？”五條悟把手中的筆轉得發出“呼呼呼”的風聲, 垮著一張臉, 顯然是對這種文字工作深惡痛絕。
“夜蛾老師可不會這麽認為。”夏油傑是個行動派，相比五條悟的磨蹭，他拿起筆直接寫了起來, “悟, 別忘了這份任務報告之後, 還有忘記放帳的檢討書。”
陸一是新手，家入硝子在外治療，不用寫，但他們兩個可逃不掉。
五條悟把自己的白發撓得亂七八糟，更加不想寫了，看奴良陸一在看手機，以為她和自己一樣是寫作苦手，連忙伸出橄欖枝：“一一，不會寫的話，我可以把我寫完的給你抄哦！”
家入硝子飲下一口水，隨意在報告上勾畫起來：
“陸一，就把你看到什麽做了什麽簡單寫一下就好。”
“好。”奴良陸一構思好了文章段落，拔下筆帽，點了點頭。
寫完了地點、日期、咒靈等級就不想寫的五條悟啃著奴良陸一之前答應給他的蛋撻，抬起頭，就發現奴良陸一已經寫完了一頁紙，還有繼續往下寫的趨勢。
“要看？”奴良陸一把坐在她身邊的白發腦袋推遠了一些，隨後將寫完的任務報告遞給了五條悟。
習以為常寫了幾十個字就結束任務報告的其他兩名高專生也湊了過來，好奇地讀起奴良陸一的報告。
裏麵的結構很簡單：
第一塊：任務背景。
第二塊：任務過程。
第三塊：任務後續。
一字一句寫的不像是妙趣橫生的故事，而是透著一層局外人剖析的冰冷。
簡簡單單地切開這個事件的整體，剝離開一層層筋脈，從頭到尾用著簡潔的文字清晰地梳理了一遍。
“山田先生給我發注意事項的時候，拿到他聯係方式的我詢問了一下輔助監督手中的資料，他們手中有詳盡的古宅戶主信息、咒靈發現過程以及一些警方的信息匯總。我們可以適當‘借鑒’一下~”
奴良陸一結束了手中最後的一塊“任務反思”，像在帝丹高中給同學講解難題一般，講解著自己的寫作思路以及省力技巧，“當然，麵對麵的訪談收效會更好，隻是沒有那麽多時間，隻能達到這樣的程度。”
“最後一塊是我對本次任務的總結，以及發現的警方與咒術界磨合中存在的問題。”
作為帝丹高中裏偏差值極高的學生，奴良陸一字裏行間語言表達的能力自然也不會差。
“這樣寫完，應該就沒問題了？”
奴良陸一詢問著身邊三個咒術師，沒什麽問題的話她就回去準備入學考試了。
“沒問題，完全沒問題。”家入硝子小雞啄米似地點頭。
“輔助監督竟然藏著這樣的好東西不告訴我們！”
震驚的五條悟說出了其他兩名學生的心聲。
“誰讓最強的你們把頭仰得高高的。”奴良陸一笑著站起身，“都是為了祓除咒靈，咒術師和輔助監督、警方本就該互相幫助。”
夏油傑想到未來可以靠輔助監督材料寫報告的美好日子，直接帶著寬麵條淚笑了出來。
就算肩膀上依舊扛著兩人份的夏季任務報告，但他好像能活下來了。
真好。
奴良陸一朝著開始奮筆疾書的其他三人揮了揮手：“那我先回去啦，提前說晚安。”
“等等，一一，明天早上是體術課。”五條悟眼睛亮亮地看向奴良陸一，“我們已經七年沒有打一架了！一一你記得做好心理準備哦！”
少年的挑釁多少有些幼稚，但眼中澄澈的光怎麽樣也無法讓人討厭。
“那，悟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奴良陸一回過頭，學著五條悟的標準動作拋出了一個帶著挑釁的wink。
五條悟也毫不示弱地拋出了一個五條悟正版的wink，讓家入硝子產生了一種試圖幹嘔的感覺。
見識過奴良陸一刀劈特級咒胎的夏油傑低頭注視著任務報告，心裏也不由有些癢癢。
第二日早上。
看著精神抖擻的四個年輕人，夜蛾正道猜到了這些人的想法。
注視著剛入學的新同學，夜蛾正道眼中也浮現了點點對她實力的期待。
大致了解奴良陸一的體術很強，還具有對刀劍增幅的術式，但是這個所謂的強，要有對比才會清楚是哪種層次的強。
以一己之力改變世界均衡的五條悟雖然還在成長期，但是他的實力已經毫無疑問地站上咒術界的頂端。
與他並稱最強的夏油傑作為咒靈操使，無窮無盡的咒靈和千奇百怪的術式就足以讓人防不勝防。
對上這兩個咒術師中的怪物，全身上下存在著不少謎團的奴良陸一會展現怎樣的實力呢？
“陸一，我們對你的了解不夠多，你和五條不如先來一場。”夜蛾正道也不多話，直接把所有人翹首以盼的這一環節擺在了第一步。
“好的。”
奴良陸一與五條悟站在校場上。
與麵對咒骸不同，這一次，奴良陸一解開了刀袋，並將手中的刀拔出了鞘。
寒光出鞘的那一秒，奴良陸一的肌肉同步發力，以最快的速度衝向了五條悟。
作為奴良組的少主，
她也早已想見識一下這位所謂最強的實力了。
超高速的移動發出爆鳴聲的同時，在校場劃出了一道深深的豁口，掀起了塵沙，但是奴良陸一的刀停在了距離五條悟一拳頭以上的位置，再也不得寸進。
“永遠追不到的烏龜~”五條悟揚起瀟灑輕鬆的笑容，甚至用手指輕飄飄彈了下奴良陸一的刀身，好似在陪奴良陸一玩。
但隻有他知道自己剛剛那一瞬間，他的背後沁出了汗。
太快了，不同於禪院家的投影咒法，奴良陸一的速度全憑借自身的身體素質，也正是因此，讓習慣依賴六眼的五條悟根本沒有辦法對於奴良陸一的動作進行預判。
六眼告訴他，眼前的超強咒術師依舊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
在奴良陸一暴起的時候，六眼也沒有觀測到任何咒力的變化。
真是的，一一和小時候一樣難對付呢。
他可要認真起來了哦~
奴良陸一明顯察覺到了五條悟表情的變化，眉眼分明是笑著的，但屬於人類的溫熱卻逐漸淡卻。
如果先前還是一隻隨意晃著尾巴尖的大貓，那現在就是眼中隻有攻擊目標的瘋批。
那她也認真起來吧。
奴良陸一的刀劃出一道道凜冽的寒光，在校場的地麵留下一道道豁口，試圖封鎖五條悟的動作。
五條悟仗著“無下限術式”的保護，也放棄了自己最擅長的遠程攻擊，而是與奴良陸一硬碰硬。
兩道身影一開始尚且還在咒術高專的校場，後來不知是誰撞倒了校外的一排樹木，正在興頭上的兩人的打鬥場地擴散到了咒術高專的附近。
力量碰撞的隆隆作響聲音聽得人頭皮發麻。
“術式順轉——蒼！”因為抓不到奴良陸一的舉動，五條悟用蠻橫的咒力直接將這一片附近的樹木摧毀成了粉末。
五條悟一邊用術式轟炸奴良陸一可能躲藏的位置，在360度的視野中不斷搜尋奴良陸一的蹤跡，一邊睜著天空藍的眼睛獰笑著，宛如一個徹頭徹尾的惡丨黨。
但即使是這樣的惡丨黨，絕對的強勢與力量美感也讓人舍不得移開視線。
終於，奴良陸一從樹影中走了出來。
她平複了自己的戰意，大致摸清了五條悟的水平。
如果沒有使用“鬼纏”等妖化後才能展示的能力，她暫時無法擊敗擁有“無下限”的五條悟。
隻是那也是暫時，
她並非不能擊敗五條悟。
與她不同，五條悟沒有自我修複能力，這也就意味著五條悟會力竭。
所以她隻需要守著五條悟時不時進行騷擾。
五條悟為了防備她的偷襲，必須得開著無下限。
等到無下限無法繼續運轉，露出破綻的瞬間，那就是她一擊斃命的時刻。
不過，這隻是一節實戰課，倒也不用拚到這份上。
已經收起刀的奴良陸一舉起手，無視了五條悟繼續打下去的強烈意願，申請了本次實戰訓練的終止。
“夏油君，請允許我向你發出邀戰申請。”奴良陸一用躍躍欲試的目光看向夏油傑。
相比摸不得、碰不到、打得憋屈的五條悟，現如今的她更想試一試夏油傑的深淺。
她有見過夏油傑操控一群咒靈，但是夏油傑操控是否有上限呢？他又能將手下的那些咒靈運用到什麽程度？
“不要用那種感興趣的目光看傑喂！”五條悟擋住了奴良陸一看向夏油傑的視線，他自認為自己剛才的發揮還行，怎麽樣也比那邊那個眯眯眼好吧。
他才是高專最帥的good-looking guy，也是一一來高專的理由。
察覺到了奴良陸一的戰意，親眼目睹了奴良陸一體術的夏油傑也是開始調用咒力。
與五條悟那個問題兒童的打鬧不同，這一次夏油傑調動了很多咒靈。
通過她與五條悟的一戰，他得出一個結論——沒有bug一般的無下限的他絕對不能讓奴良陸一近身。
與其用一個個咒靈被奴良陸一各個擊破，還不如一口氣徹底壓製對方。
夏油傑站在巨大咒靈的頂端，下方不計其數的咒靈發出千奇百怪的嘶吼，宛如銅牆鐵壁帶來濃厚的壓力，為晴空萬裏的白天平添了一分詭譎。
可立於數以千計咒靈的少年卻露出了仿若佛陀憐愛悲憫的笑容，俯瞰著下方的高專眾人。
格格不入，卻又那般和諧。
他直接公開了自己的術式：“我的生得術式是咒靈操術，可以將降伏的咒靈收歸己用，自由操縱。”
奴良陸一注視著被一眾咒靈簇擁著站在首位的夏油傑，驚訝於夏油傑上限的同時，她總覺得這樣的場景似乎有些眼熟，熟悉得讓她的戰意如燎原星火。
斬掉了四麵八方朝她撲來的低級咒靈，奴良陸一將手中的刀刃用盡全力甩出，插入了夏油傑站立的咒靈頭顱上。
察覺到了奴良陸一的目的，夏油傑立刻召喚出可飛翔咒靈試圖拉遠距離。
但是奴良陸一已經跑酷一般輾轉騰挪，輕鬆躲開一眾咒靈的追殺。
短短十秒，通過踩著由高到低咒靈的腦袋，奴良陸一一個飛撲握緊了她的刀刃，隨後借著臂力旋轉，成功躍上了夏油傑所在的位置。
突然，奴良陸一的軀體瞬間出現在了半空。
將她進行瞬移，不，是將她的動作進行了倒退，重新回到了十秒前。
他身後出現了一扇剛剛關閉，長著眼睛的障子門。
總算動用了高級咒靈麽？
隻是，現在沒有腳下供她攀登的咒靈了。
半空中，不計其數地咒靈在遠處虎視眈眈地匯聚著磅礴的咒力，發動了遠程攻擊。
不過，這又如何呢？
不計其數的咒力轟炸淹沒了奴良陸一的身影，讓家入硝子一下子站起身。
“她沒事，好好的呢！”五條悟看清了，那個“普通人”的點依舊好端端的出現在他的六眼中。
那可是他從小就認可的人，怎麽可能會那麽簡單敗在傑的手下。
“結束了？”夏油傑坐著咒靈好奇地張望下方的煙塵，下一秒，本能讓他寒毛直豎。
他略有所感地看向飛行咒靈的下腹，隨後正好對上抓著飛行咒爪子的奴良陸一的笑臉。
下一秒，奴良陸一就躍上了飛行咒靈的脊背。
夏油傑瞳孔縮小，立即操控一個木乃伊模樣的咒靈，射出一條條繃帶試圖束縛奴良陸一的行動。
但是即使手臂、小腿都被木乃伊纏住，也沒有絲毫阻礙奴良陸一的行動，少女看似纖弱細長的腿直接撕裂了咒靈的束縛。
一聲破空聲後，夏油傑的膝蓋窩被半趴蓄力的奴良陸一一腿直接掃中，摔下了咒靈。
與此同時，奴良陸一的腿也被飛行咒靈的尾巴倒吊起來。
夏油傑本想操控著其他咒靈在下麵墊著接住自己，就發現下墜的自己被一隻手攥住了。
被倒吊著的少女一手拿著刀，另一隻手卻下意識地飛速朝他伸來，妍麗的眼瞳注視著他，眨了眨，靈動得好像會說話，詢問著他有沒有事。
來不及確認對方有沒有後手，奴良陸一完全是本能地想要去救自己的朋友。
剛才緊張刺激的生死纏鬥的氣氛瞬間消失了。
夏油傑笑出了聲，奴良陸一也忍不住訕笑了起來，這一架完全打不下去了。
操控著咒靈的尾巴把他們吊到了蝠鱝背上，夏油傑把奴良陸一送到了地麵
奴良陸一回頭望著鋪天蓋地的各色咒靈，也終於想起了這詭異的即視感是什麽。
這些咒靈如果換成妖怪，那不就是魑魅魍魎之主統領著的百鬼夜行麽？
奴良陸一把刀收回鞘，興奮地詢問：
“夏油君，被你吞下的這些咒靈還具備自我意識麽？”
“還有成長空間麽？”
“如此多的咒靈，你都記得他們每個咒靈的術式？”
“控製的咒靈數量有上限麽？”
夏油傑不知道奴良陸一為什麽這麽高興了起來，但還是耐心地一一解答著奴良陸一的疑惑：
“沒有自我意識。”
“在被吸收的那一刻起，咒靈便不再生長。”
“我記得每個咒靈及它們的術式。”
“沒有上限。”
“這樣……”
即使無法成長，但這樣的能力也足以讓奴良陸一驚歎，“傑，你是天生的領導者。按照目前的情況，你一人就是一支百鬼夜行。”
五條悟擁有無下限的絕對防禦，夏油傑擁有無上限的可能性，怪不得咒術師已經穩穩壓製住了陰陽師。
她來高專結交這些強者果然沒有錯。
“百鬼夜行？”尚且沒有擺脫中二時期的夏油傑一擊掌，“這個名字不錯。”
一看就很氣勢，以後或許可以用到！
“一一，你為什麽對著傑一頓誇，都不誇我？”五條悟一把摟住了奴良陸一的脖子，垮著一張臉，不滿地強行索要誇誇。
“悟也超厲害，我都破不了你的防。”奴良陸一大方地送上誇誇，“不愧是最強呢！”
“我的術式，和傑的術式，一一你覺得哪個厲害？”
五條悟昂起頭，等待著奴良陸一的回答。
大貓貓翹起了尾巴。
他有絕對的自信奴良陸一會選擇自己。
自己的術式炫酷！無敵！超帥！
奴良陸一明白五條悟想要怎麽樣的答案。
可惜，她不想違背自己的本心：
“非得問？”
這是一次給五條悟的機會，可惜過分自信的某人並沒有抓緊這次機會：“說吧，不要給其他人留麵子！”
奴良陸一歎了口氣，如果五條悟選其他人任何的術式，哪怕是傳說中她沒見過的“十種影法術”，她都能無視其他選項，閉上眼睛，堅定地選擇五條悟。
可是，百鬼夜行她也會。
當然是自家的技能最強！
“我選擇傑。”
那一刻，冉冉升起的晨日好像鑽入了奴良陸一的眼睛，熠熠生輝，自信而晴朗。
她當然選擇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