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 07

◎豬頭謝熠◎

其中一個混混反應賊快,謝熠和羽梵前腳剛跑,幾乎後腳,他就越過寸頭男,追了上去,伸手扯住了羽梵。

後麵幾個混混見狀,陸續也跟了上來。

因為跑的速度太快,謝熠有個向前的慣性,後麵人一拉羽梵,兩個人很容易就脫節了。

謝熠剛一回身,臉上就挨了一拳,緊接著另一個人上來,朝他肚子又是一腳。

謝熠遭不住這力道,往後踉蹌了一下,第一時間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著急用眼睛去找羽梵。

隻見羽梵正在用牙齒咬逮著她的混混的胳膊,在混混疼得鬆開手的時候,一腳踹在了他的下腹上,在混混完全曲著身子捂著下腹失去追擊能力的時候,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就算在挨了一記有點暈,負傷還被三個人圍住的關頭,謝熠看到這一幕,還是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

其中一個混混見邊上兄弟目光聚在羽梵逃跑的背影上,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追,便對他說:“算了,別管她了。”

兩個人都沒有想到,他們隻分心了這麽兩秒的時間,謝熠便逮著了機會,在他們收回視線的一刹,把剛剛挨的拳頭和腳,全都還了回來。

兩個人倒下,還有第三個人。

那邊剛剛被羽梵踢下腹的,終究會緩過來,寸頭男應該很快也會恢複狀態。

持久戰對謝熠是絕對的劣勢。

就在謝熠一邊攻防一邊考慮要怎麽脫困的時候,兩束遠光燈穿破黑暗,從遠方打了過來。

伴著光而來的,還有一陣不是特別連貫的警笛聲。

幾個混混聽到這個聲音,都停下了動作,局促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猶豫,跑嗎?

光束由遠而近,直逼謝熠而來,臨近他麵前的時候,司機一個急轉彎,側身在他麵前停了下來,幾乎同時,車門從裏麵被人打開,羽梵扶著前排座椅和後排扶手,盡最大努力把自己固定住,朝著他喊:“謝熠!”

看到羽梵頭也不回跑走的時候,謝熠就知道一定會再見到她,她不是去報警,就是去找人幫忙了。萬萬沒有想到,羽梵會以這樣的方式再次登場,像電影裏麵的女英雄一樣,謝熠看著她焦急的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羽梵又喊了一句:“快上車。”

和謝熠同樣愣在原地的,還有幾個混混。不論是計程車在他們咫尺之前一個帥氣的漂移,還是在車上來救謝熠的羽梵,都讓他們錯失了第一時間把謝熠攔下的機會。

車門“砰”地一聲關上,混混們才後知後覺,無用地對著揚長而去的車尾追了幾步。

就在混混們口吐芬芳的同時,不遠處,有個路人撥出一通電話,對著電話那頭說:“喂,謝烯,我剛剛好像看到你弟被阿偉的人打了。”

計程車上,羽梵打開手機手電筒,同時把從網上找來的警笛聲關掉,把光對著謝熠的頭,急切地查看他的傷勢。

在看到謝熠完全可以用鼻青臉腫來形容的模樣後,羽梵鼻頭一酸,眼淚直接就噴出來了。

上車以後,謝熠的耳邊就被警笛聲充斥,然而隻一瞬間,世界就安靜了。

謝熠看著羽梵的操作,明白了警笛聲從何而來,才被羽梵的機智逗笑,馬上就看到她小臉一皺,眼淚嘩啦啦地掉了下來。

“怎麽了?”謝熠收起笑臉,疑惑而不知所措地看著羽梵。

羽梵又看了謝熠一眼,抹了把眼淚,卻根本停不下來,抽泣著說:“你看起來也太慘了。”

謝熠都被嚇結巴了:“這、這麽可憐嗎?”

羽梵對著謝熠,不假思索地點頭。

謝熠拿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看了眼自己的臉,然後便是長達半分鍾的沉默。

一分鍾後,謝熠還是心梗得說不出話來,最後幹脆也打開手電筒,對著羽梵的膝蓋,剛想問“你剛剛沒摔著吧?”,就看到她腳腕皮都破了。

司機看了眼後視鏡,問:“你們倆要不要去醫院啊?”

在謝熠的對比下,羽梵目前倒還沒把自己的傷放心上,隻是擔心著謝熠的豬頭臉,對司機說:“麻煩送我們去醫院吧。”

“好。”司機說:“那我送你們去最近的醫院吧。”

與此同時,幾個混混還在原地,一邊檢查自己的傷情,一邊咒罵謝熠。

一道警笛聲從遠處傳來,有了剛剛的教訓,幾個人完全沒當回事,直到警笛聲逐漸逼近,其中一個混混轉頭往馬路方向看了眼,不確定地問:“是不是警察來了啊?”

寸頭男彎著身子,腿還疼著,一瘸一拐,想到剛剛被羽梵騙就生氣,說:“來個屁。”

話音落下不一會兒,兩輛警車拐了進來,在路邊停下,從車上下來兩位警察。

警察看了眼他們臉上、腿上的傷,說:“有人報警你們在這鬥毆,跟我們回趟警局吧。”

寸頭男整個傻眼,辯駁:“沒有啊警察叔叔,我們幾個是認識的。”

“你這話沒什麽邏輯,認不認識和鬥不鬥毆沒什麽矛盾。”警察架著寸頭男的胳膊,把他往警車上帶。

“不是,警察叔叔,我的意思是,我們幾個是朋友,我們沒有鬥毆。”

一眼看過去,每個人多少都有點傷,這句話無論如何是沒有信服力的,警察點點頭:“知道了,回警局再說。”

寸頭男的腿被謝熠踹傷了,跑不掉,大哥被帶走了,其他幾個混混也不可能跑,於是五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齊齊被帶上了警車。

另一邊,謝熠坐在計程車上,看著眼前的醫院,猶豫了一會。

左邊車門開不了,得謝熠先下車,羽梵才能下。她看著好像並不打算下車的謝熠,有些疑惑:“怎麽了?”

司機把車內頂燈開了起來,方便結賬。謝熠轉頭,才發現羽梵不止是腳,手側擦傷也很嚴重,其他地方的情況恐怕還需要仔細檢查一下才知道。

“沒事。”謝熠打開車門,等羽梵下車後,攬著她的肩,兩個人一起走進醫院。

“你好。”到了前台詢問處,謝熠似乎也不需要多做說明,一張臉放在護士麵前,就問:“請問我們倆這樣,應該掛什麽科啊?”

護士看了一眼謝熠青腫的臉和羽梵狼狽的樣,說:“我幫你們掛個外科吧。”

等待期間,兩個人並肩坐在椅子上。

一切發生得很突然,羽梵這會兒才有時間沉澱下來,想了些東西後,問謝熠:“所以,之前你手臂打石膏,也是因為和人打架了嗎?”

謝熠看著羽梵有許多猜測的眼神,沒有正麵回複,隻說:“對不起,牽連到你。”

羽梵不是想聽謝熠跟她道歉,她依舊有許多不確定的猜測和想象,說:“可是你看起來不像……”

話隻說到一半,被一個穿白大褂的高挑女醫生打斷:“謝熠?”

兩個人轉頭,看到女醫生直勾勾地盯著謝熠的臉,看了好半天,才走上來,又確認了一遍:“你是謝熠吧?”

謝熠無言了一會,喊了她一聲:“小姨= =。”

小姨一臉“還真是你啊?”的表情,湊近謝熠的臉,問他:“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謝熠:“……”

謝熠沒回答,小姨便將視線從他的身上,移到了坐在謝熠旁邊的羽梵身上,眼神裏逐漸流露出好奇。

“請1323號謝先生到3號診室。”聽完廣播,謝熠看了眼手上的號,對羽梵說:“到我們了。”

“到你們啦?”小姨先做了反應,和謝熠、羽梵一起走到3號診室,跟正在3號診室坐診的同事打了聲招呼:“陳醫生,今晚你值班啊?”

陳醫生對謝熠小姨熟稔地笑了笑,說:“是啊,你也值班。”然後,陳醫生便把視線轉向小姨身後的謝熠和羽梵。

“對呀。”小姨轉頭看了眼謝熠,回頭對陳醫生說:“我外甥,看起來像是跟人打了一架。要麻煩你幫忙多費點心了。你別看他現在腫成這樣,其實長很帥的,可千萬別在臉上留疤了。”

陳醫生明白怎麽回事了,對謝熠小姨笑了一下,說:“放心吧。”

招呼剛打完,謝熠就把主動讓在後麵的羽梵牽了過來,對醫生說:“醫生,麻煩你先幫忙看看她的傷吧。”

“我沒事。”羽梵推辭道:“???*你比我嚴重多了,先處理你的傷。”

“先處理你的。”謝熠一臉正色。

“一樣的,都要處理的,那就先看小姑娘的傷吧。”小姨打了個圓場,羽梵見謝熠一臉不容拒絕,想著有時間爭,不如乖乖配合,趕緊處理完,就能讓醫生處理謝熠的傷,便不說話了。

紮紮實實地被包紮完後,謝熠和羽梵還沒出診室,就聽到一個女聲帶著怒氣,低咒道:“真是見了鬼了。”

羽梵轉頭,看到一個短發阿姨眉頭緊鎖,走過來關切地看了看謝熠的傷勢,接著又氣不打一處來,問謝熠:“你哥呢?”

謝熠看了後邊的小姨一眼,大抵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不做掙紮,喊了短發阿姨一聲:“媽。”

羽梵在旁邊默默地睜大了眼睛。

謝熠媽媽這才看向羽梵,謝熠注意到她的視線,主動介紹:“這位是我同校同學,劉羽梵。今天多虧她救了我,不然我胳膊估計得再打一回石膏了。”

謝熠媽媽聽完謝熠最後一句話,沒忍住,瞪了他一眼,然後轉看向羽梵,眼神立刻柔和下來:“謝謝你啊劉同學。”

“不客氣。”羽梵禮貌地對謝熠媽媽笑著。

謝熠媽媽心疼地看著羽梵身上的傷,想著這要是自己家的姑娘,得多著急啊,便關心地問她:“都檢查仔細了嗎?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檢查過了,醫生都幫忙處理好了。”

“那就好。”謝熠媽媽重新將視線落回謝熠身上,看到他臉上的傷就覺得糟心,想著回去再教育他,於是先忍下一口氣,對羽梵說:“很晚了,我們送你回去。”

羽梵挺疲憊的,也不拒絕了,便說:“謝謝阿姨。”

“那我們先回了。”謝熠媽媽帶著謝熠和羽梵,打開計程車車門,轉身對妹妹說。

“路上小心。”小姨衝他們揮了揮手,看著謝熠囑咐:“別再讓我在醫院見到你了。”

羽梵坐在後座上,突然想起謝熠那會兒的猶豫,估計就是不想遇到小姨吧。

車子開出後沒多久,謝熠的手機就響了,來電顯示謝烯的名字,謝熠看了眼後視鏡裏映出的老媽的臉,將電話劃掉。

謝熠媽媽相當敏銳,聽到手機鈴聲戛然而止,便問:“是不是你哥打給你的?”

謝熠說了個謊:“不是。”

羽梵在,謝熠媽媽本來不想發作的,可隻要提起謝烯,她心中的火山輕易就爆發了,於是她拿出手機,嚐試性地打了通電話給謝烯,沒想到那邊很快就接了。

“你到底要把你弟弟害成什麽樣?”電話剛接,謝熠媽媽就不吐不快。

謝熠沒想到老媽會直接打給謝烯說這個,皺起眉頭喊了聲:“媽。”

電話那頭沉默著,但並沒有掛斷,許久,才從聽筒裏聽到一個男聲問:“謝熠怎麽樣了?”

“你如果真的還關心你弟弟,就跟你在外麵交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朋友斷了關係。上次因為救你,你弟弟已經打了三個月的石膏,這次臉被打得差點就認不出來了,你還想看他變成什麽樣?”

羽梵和謝熠同坐在後排,全程安靜地聽著他們的對話,那些沒有得到回答的疑問,似乎全部找到了答案。

羽梵轉頭,縱使黑暗裹住了謝熠的臉,她依舊能在影影綽綽中,看出謝熠此刻眼神裏的無奈和黯然。

話不投機,便無話可說,謝烯接電話,隻是想確認謝熠的情況,知曉以後,他便掛了電話。

至少把壓在心裏的話罵了出來,謝熠媽媽長籲了口氣,將胳膊架在窗框上。

各自冷靜,沉默了一會後,謝熠還是開口,對他媽媽說:“你跟他說那些話,不是反而把他往外趕了嗎?”

謝熠媽媽表情甚至沒有變一下,淡淡地說:“我已經放棄他了。”

謝熠:“……”

“聽我的,你也別管他了,從他上高中開始,我們已經努力了五年,他執意要在外麵放縱自己,誰都救不了他。我早就當我沒有生過他這個兒子了,我現在隻是不希望你也出事,畢竟這個家以後隻能指望你了。”

羽梵依舊默默地在一旁,大氣不敢喘一口,她甚至在琢磨,謝熠和他媽媽是不是因為她太安靜,都忘了她還在車上。

這對話裏藏著的信息量也太大了,而且一字一句都好沉重,讓她一個旁觀者都悄悄地有些透不過氣。

……

隔天,上學的時候,羽梵在學校裏遇到了老白,成功地獲得了他的超級加倍關注:“羽梵???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羽梵支支吾吾搪塞過去後,快步躲進教室。

就在老白趕回自己教室,準備把羽梵受傷的消息告訴謝熠的時候,他看到比羽梵傷得還誇張的謝熠。

……

“謝熠?”老白放下書包,湊到謝熠邊上參觀他的傷,覺得有點離譜但一時又找不到其他解釋,遲疑了一會,一臉認真問他:“怎麽搞的,你昨晚和羽梵打起來了嗎?”

謝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