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撞禁忌
◎他仿若一個十足的斯文敗類,色氣靡靡。◎
很快,沈別枝便體會到了懲罰的“好處”。
以往季夜鳴不常看她跳舞,最近被勒令在家練習,卻經常跳著跳著突然看見從公司回來的男人,長身玉立地出現在門口。
西裝革履、端方周正,出門回家都一個樣。
她初初會被嚇一跳,停下來撅嘴抱怨:“季叔叔走路怎麽不出聲啊。”
季夜鳴微笑逗她:“來看看別枝有沒有偷懶。”
沈別枝輕哼:“我才不會。”
到後來殷切地期待他出現在門口,不再停下,在他視線當中緊張起舞,生怕跨錯一步、做錯一個動作。
直至現在,已經能坦然在他麵前展現自己的舞姿,她很清楚自己的後頸哪種弧度最脆弱,纖細的十指怎樣動作最優美,腰肢與臀如何配合更性感——像勾引聖人入劫的妖精。
雖然,她並不覺得他是聖人。
也會故意旋著舞步,轉到男人身前,等他伸手扶自己。
寬大溫厚的手掌觸及手臂肌膚,她仰起沁出細汗的白淨小臉,彎起眼睛笑眯眯問:“季叔叔,我跳得好看嗎?”
少女眼珠澄亮晶瑩,玲瓏的鼻尖、臉頰,每一根汗毛都在揮著手絹招搖“快誇我呀”,沒有人能忍心拒絕她的要求。
季夜鳴會注視她被汗水浸濕過的淺眸,溫柔地笑:“很美。”
他的笑得與平日不同,似乎帶有隱秘的深意。
有一種‘看著親手養大的玫瑰一點點盛開’的愉悅。
但沈別枝沒心思注意其他,隻需得他一句誇獎,便能做一晚上美夢,或許夢裏還會有他。
六月二十九號,填誌願的時間還剩最後一天。
晚上,沈別枝拿著誌願參考書,準備去書房找季夜鳴。
雖然早在高考前,他就“建議”過她即將會上的大學,自己也已選好能將誌願填滿的學校。
不過是想借一切理由去找他而已。
單單是坐在他身邊,讓清冽的男性氣息圍繞自己,溫柔低沉的嗓音落在耳畔,就足以令她心情**漾。
夜晚的季家,燈光仍然如晝,二樓的過道光線稍暗。
設計別致的穹頂墜下兩盞古歐風格的燈,透明玻璃罩攏住,弧形玻璃將昏若的燈光打散,朦朧如紗地印在牆壁上的真跡油畫。
站在沉穩考究的複古書房門前。
沈別枝小心調整好自己的表情與儀態,保證自己是最好的狀態出現在他麵前。
她抬起手,敲響黃花梨做成的木門。
不輕不重的三下。
無人應答。
沈別枝遲疑兩秒,再次敲門:“季叔叔?”
這會兒晚上十點,男人一般都會在書房處理集團事務,或者與人視頻會議。
但仍舊沒有人回應。
難道在開會,所以不方便?
但以往她來書房找他,就算他在開會,也不會將她拒之門外。
鼓起臉瞪了會兒門,她抱緊懷裏的參考書,傾身將耳朵貼到門板上。
半點聲音也聽不見。不知是書房的隔音太好,還是他沒有在開會,也沒在書房裏。
一門之內。
季夜鳴幽深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門,眸底沒多少情緒,銀邊鏡框在燈光下折出冰冷的光,卻讓人覺得定有猛獸伏於平靜水麵下。
好似能透過厚重的黃花梨木門,鎖住門外涉足野獸領地而不自知的少女。
沈別枝腳步踟躕。
或許他沒在書房,猶豫要不要原路返回,但又不甘心錯過與心上人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片刻後,叛逆的少女心思戰勝了禮貌與規矩,她抿了抿唇,原本放在門上敲門的手擅自用力。
“咯吱”一聲——
雙開門的其中一扇被推開,暖意燈光傾瀉,映照清晰。
沈別枝抬頭,一眼瞧見辦公桌後的男人,有些意外怔然。
還以為沒在呢。她偷偷撇嘴,下意識故意埋怨:“季叔叔,我敲門你怎麽......”
話音隨著視線落定戛然而止,整個人難以置信地呆住。
書房整體風格,偏複古西歐,整麵牆的深棕書架,莊重、嚴肅。
書架下的男人,卻與之格調相駁。
季夜鳴仍舊衣冠楚楚,白襯衫端方規整,西裝褲筆挺修直,唯有領帶略鬆......身前的手動作不雅。
方正的書房布局,進門往裏便是桌椅,靠外是待客區。沙發背後,是拱形西歐風格的窗棱,裝著深不見底的濃鬱夜色,一如男人此時如墨的雙眼。
所以,以沈別枝視野角度,能很清楚地瞧見他漫不經心的動作、冷白手背上賁勃l起伏的青筋,其餘被辦公桌遮擋,隱蔽不清。
半遮半掩,已足夠令她震驚到說不出話,臉頰爆紅,兩隻耳朵像燒開的茶壺,噗噗地往外冒著熱氣,羞恥的勁兒幾乎要衝破腦門。
書房內開有冷氣,沈別枝卻覺得熱,仿佛身處岩漿,整個人幾乎快化掉。
季叔叔被男妖精奪舍了嗎?
他怎麽能。
怎麽能。
季夜鳴略慵懶地輕靠椅背,辦公桌下,長腿隨意敞著,與平日的極重儀表截然不同。
他略側頭,喉結一半在陰影裏,經由光影描繪,起伏鋒利。
仍舊高高在上,不可侵犯。
他的目光直接卻柔和地盯著沈別枝,自下而上,落在白細脆弱的脖頸久未移動。細絲銀邊眼鏡鬆鬆架在鼻梁,動作因為她的“打擾”,泰然處之地停下。
此時此刻,他仿若一個十足的斯文敗類,色氣靡靡。
時間已經不早,季家許多傭人已經進入夢鄉。
沈別枝洗過澡,穿著真絲睡裙,軟質的布料在腰肢塌陷、微卷長發鬆散,襯得她身段玲瓏,純l欲有致。
書房的燈光,是最適合閱讀的亮度,柔和溫暖,不算多明亮,落到人身上,卻如虛浮曖昧的薄紗。
不排除她來之前有引人注意的意思,但此時一臉張惶地站在這樣的絨光裏,尤像誤入陷阱卻沒反抗能力的嬌貴家貓。
任誰都不忍心,想要憐惜地安撫它,幫助它脫離困境。
但也有人,會更想欺負它,或者,給它美麗而脆弱的脖子套上項圈,關起來獨賞。
“別枝。”像被砂紙打磨過的溫和男低音突兀響起。
沈別枝被他陡然出聲驚嚇到,短促地“啊”一聲,全然不敢看他,驚慌失措地開口:“對、對不起,季叔叔打擾了!”
不等話說完,便慌忙腳亂地落荒而逃。
過道裏傳進的淩亂腳步聲,好似在被凶惡的怪物追攆。
直至消失不見,季夜鳴的目光從門口收,抬起手,修長幹淨的食指勾下眼鏡,鬆散扔到桌麵。
垂下眼,盯著手心因某隻貓的造訪而提前出來的東西,忽地短促輕笑。
為什麽停下,顯而易見。
他用真絲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拭,動作優雅而斯文,仿佛正在做的是一件極為正經高尚的事情。
沒有鏡片遮擋的眼眸更黑更深邃,也多了絲沉鬱的侵略性,像茂密的叢林,野獸隱藏於其中,盯著獵物籌謀捕奪。
書房的門關上,過道裏再一次響起腳步聲,穩健而沉著。
沈別枝一口氣跑回房間,後背抵著門,籲籲地喘氣,用手背貼上臉頰,滾燙,耳朵也是。
剛剛書房的畫麵,像陰魂不散的夢妖,不經允許地、在她腦子裏重複轉來轉去,轉得她頭暈腦脹。
季夜鳴在她的印象裏,從來都是溫文爾雅,斯文端正,儀表、儀態從未馬虎過。
她不止一次壞心思地臆測,他或許也與自己一樣,心裏想的與麵上給人看的全然不一樣。
但從未想過,她能親眼見證他的“失格”。
想到這裏,身後的門突然猝不及防地被敲響。
心驚肉跳的三聲。
沈別枝仿佛感受到了門板的震顫,通過敏l感的脊骨神經,傳輸到四肢百骸。
她頓時炸起毛,全身的細胞都集中起來注警惕門外的動靜。
“別枝,找我做什麽?”男人溫柔的低音透過門,與平常無異。
腦子好不容易平息下的畫麵,再次席卷而來。
沈別枝渾身僵了僵,忙匆匆高喊:“已經沒事了!”
“嗯,早些休息。”
沈別枝暫時難以麵對對方,隻想他快點離開:“知道了,季叔叔晚安。”
豎起耳朵,聽外麵的隱約的腳步逐漸走遠,她才慢慢放鬆。
把誌願參考書囫圇放下,疾步跑到床邊,她整個人撲到**,將臉深埋在柔軟的被子裏,翻來覆去地滾。
像初瞧禁果模樣的夏娃,青澀羞恥感與興奮的心情,矛盾地在身沈別枝體內爭鬥不休。好像有人往她心裏添了把烈火,由內而外地灼燒熾燙,連帶血液都在沸騰。
抬起頭,望著床頭花瓶裏的茉莉花,臉蛋仍舊紅撲撲,額角細汗汨汨,卻控製不住地翹起嘴角。
看見那一幕,她並不後悔今晚去書房的決定,甚至是開心。
終於在他身上看見普通男人的世俗欲氣,不再那樣遙不可及,如同高高在上、無情無欲的神明。
更給她的計劃添進一絲勇氣。
但她仍是煩惱。
他為何不碰自己?
浴室的落地鏡前,沈別枝嚴格打量眼前不著寸縷的年輕女人。
她知道自己長得還算漂亮,無論學校或大街,總會有人回頭多看幾眼。
除卻季夜鳴。
幹淨清晰的鏡子裏,女孩牛奶白膚,起伏有致,馬甲線微陷的小腹平坦如川,四肢纖長但並非幹細,有一種年輕少女特有的微肉感。
也很漂亮不是嗎?
但他為什麽寧願自己疏解,也不碰她。
十八歲前,日日擔憂他會讓她還債,如今生日剛過不久,她又變卦地煩惱,如若男人不那麽正人君子便好了。
但若他真的平白無故要了自己,恐怕又是另一番景象。
她總是如此不知足,想法又這樣多變。
次日,太陽在春潮**漾的夢裏東升,金光燦爛的陽光大片灑進,洛可可風格的臥房宛如電影裏公主的寢殿。
沈別枝故意賴床,拉起薄被遮擋陽光,想等季夜鳴出門後再起。
反正他從未規定過她起床時間,隻是她最初來到季家,生怕惹主人不快而讓她提前“還債”,所以每日按時起床、不敢拖延。
後來她被男人吸引,期盼每天能與他多待片刻,多與他說幾句話,就更不會晚起。
樓下餐廳。
早餐已經端上餐桌,男人麵前的食物擺盤講究,刀叉整齊地置於餐布。
夏天早晨,食物的熱氣散發緩慢。
季夜鳴目光掃過空**的餐廳入口,唇角微勾,溫聲吩咐張姨:“去叫別枝下樓用早餐。”
“好的,先生。”
沈別枝沒想到季夜鳴會差人來叫她,他做那樣的事情被人撞見,竟也不尷尬。
慢吞吞地下樓,竭盡所能拖延時間。
張姨觀察她的麵色,像一位慈愛的長輩,笑著柔聲問:“別枝小姐昨晚是不是沒睡好呀?“
沈別枝聞聲,睡眼惺忪地打一個嗬欠,聲音低軟:“有一點。”
張姨憂心她身體:“那就吃飽再睡會兒。”
“嗯嗯。”沈別枝含糊點頭。
剛到餐桌,張姨就向季夜鳴笑眯眯地說:“先生,小姐最近練舞太累,昨晚都沒睡好,您讓她休息休息吧。”
沈別枝為什麽來季家,張姨與陳堯都知道,小姑娘來時年紀小,年齡大了的女人容易心疼。
見季夜鳴對沈別枝好,她也把沈別枝當個晚輩在照顧,時常壯著膽幫她在男人麵前說話。
沈別枝:“......”
張姨是好心,但這話隻怕會起反作用。
他可千萬不要提起昨晚的事情。
季夜鳴抬起頭,漆黑的眼眸注視她,微笑似有深意:“沒睡好?”
作者有話說:
季總是變態,粥粥先罵[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