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吃味

蕭博延話雖這麽說,可眸子卻緊盯著她,那目光仿若惡狼發現了獵物,卻不急著上前捕捉而是等待機會伺機而動般,令她渾身寒毛直豎。

甄妍忽然想到剛才夢中情景。

夢中與她縱情的陌生男子,不知怎的中途忽然換成了蕭博延,蕭博延那張素來冷清克製的臉上染滿了□□,他眸底通紅,大掌牢牢的掐著她的纖腰,迷亂的親吻她,邊啞聲逼她喚他六叔——

甄妍燥的簡直不敢直視他,忙撒開握著蕭嘉祥的手,朝後退了兩步。

蕭博延被溫茂扯著胳膊,自然沒留意到甄妍異樣,他麵帶感激的回話:“好,謝謝六叔。”

隨即輕握了下甄妍的手,歉疚道:“妍妍,我——”

甄妍藏掖在心底最大秘密已和蕭嘉祥說開,芥蒂放下,再看蕭嘉祥是滿心的歡喜和信賴,她無視旁人的目光,大膽回握著蕭嘉祥的手,柔聲道:“你的心意我都懂,趕快去,別耽誤了正事。”

蕭嘉祥被甄妍冷落了許多天,直至此刻才感覺到甄妍心中有他,滿腔柔意化作凝睇:“嗯。”

話落,隨著溫茂大步流星的離去。

雲音公主在旁看的目瞪口呆,指著遠去的蕭嘉祥,又看看甄妍:“你,你們是什麽關係?”

蕭博延聞言眸子緊緊盯著甄妍。

也可以說,在他入聽軒閣的那一刻起,他的全部心神都被甄妍的一舉一動占據了。

他原以為自己對甄妍這麽念念不忘,不過是男子喜歡對自己睡的第一個女子負責的念頭作祟,所以,才會見到甄妍巧笑嫣然的站在蕭嘉祥身旁時,頻繁吃醋。

於是,當甄妍醉酒迷亂的吻上他唇那一刻,他腦中忽然出現一個大膽的想法,他現今這麽痛苦,不過是因為沒再次得到她,若他再次得到她,他心底所謂的想對她負責的感覺便不會如現在這般強烈,久而久之他便會徹底放下她。

抱著這個念頭,他雖沒做到最後,可之後甄妍入宴現身的那一刻,他的心湖卻比往日平靜很多。他正暗自慶幸自己再過不了幾日便可以擺脫不受控的局麵時,便看到蕭嘉祥找甄妍“互訴衷腸”的情景,隻一瞬隱於他心底的嫉妒,醋意齊往上湧,他甚至沒有思索,便讓溫茂支開了蕭嘉祥,尋個理由趕了過來,更在聽了雲音公主的問話,心神不自覺的往上一提,想聽甄妍的回答。

甄妍白皙的臉上浮起一層紅暈,她櫻唇囁嚅了下,似有點害臊,但也隻一瞬,便輕抬妙目,落落大方的承認:“回公主的話,民女和三公子自小定下了婚約。”

蕭博延麵上不顯,背在身後的拳頭卻緩緩收緊。

雲音公主了然,豔羨道:“原來如此,放眼整個大越三公子無論人品還是家世,在所有適婚男子中都是拔尖的,想必甄姐姐日後嫁給他,定不會受委屈的。”

普通男子對未婚妻子的貞潔看的比命還要重,而蕭嘉祥剛才卻落落大方的表示諒解她,更待她如初如寶,瞬間給了甄妍想要和他繼續下去的勇氣,縱然這過程艱難,單憑蕭嘉祥對她的情誼,甄妍都願意再去試一試。

甄妍唇角不自覺往上翹了翹,麵帶柔意道:“嗯,三公子待我自是極好的。”

她話音方落,久沒出聲的蕭博延,拳頭抵著唇重重咳嗽一聲。

雲音公主忙回頭,滿臉詫異:“蕭大人若身子不舒服,不用再跟著本宮了,先回去休息吧。”

蕭博延放下手,他麵色淡淡,“微臣這是老毛病,無礙的,勞煩公主掛心了。”

蕭博延雖在中書省任職,可私下和太子的關係並不熱絡,甄妍之前曾聽父兄說過,現今太子和五皇子明爭暗鬥的厲害,朝中那些保持中立的大臣,不敢輕易站隊,故而都以聖上持重的永安侯府馬首是瞻。而蕭博延也是個厲害的角色,一直周旋與太子和五皇子之間,卻並不幫任何一方,一家獨大。

因此,今日太子來永安侯府的目的,便顯而易見了。

那蕭博這會兒不是該和太子周旋麽?怎麽會在這?

與此同時,蕭博延繼續道:“蕭府裏最好的景致在南苑,現在正值初秋,南苑院中種的曇花花期已至,剛才下人來稟說,這曇花今日晚間有三株會開花,若公主不嫌棄的話,可移步到南苑等待。”

甄妍不明所以看向雲音公主。

雲音公主看出她疑惑,調皮的眨了下眼解釋道:“皇兄臨走的時候,怕本宮等他無聊,便讓蕭大人帶著本宮在府中轉轉,賞賞花。”

甄妍了然,看來這賞花是假,撮合蕭博延和雲音公主是真,這樣一來,太子便可趁機把蕭博延拉入自己麾下。

這念頭剛在腦中閃過,雲音公主挽著她胳膊,微笑著對蕭博延道:“本宮想帶著甄姐姐一同賞花,蕭大人不會反對吧?”

蕭博延眉峰微挑,露出個溫文爾雅的笑:“怎會?”

隨即稍微側身,伸手做出個請的姿勢:“公主請。”

雲音轉頭興衝衝的推著甄妍,嬌俏著聲:“甄姐姐我們走。”

甄妍之前從未見過雲音公主,和雲音公主的關係自然也談不上熱絡,忽然被這麽趕鴨子上架,有點反應不過來,遂秉著多一事不若少一事的原則,隻能跟著前往,“好。”

永安侯府占地極大,隻觀景的花園林林總總便不下十個,期間栽種著各種市麵上難得一見的名貴樹木,輔以假山噴泉做陪襯,竟是五步一景,十步成林,眾人步入其中仿若置身於離昆侖仙境,雲音公主很快就被眼前美景吸引,放開甄妍,小跑著前往前方二十步之遙的南苑。

甄妍加快腳步就要跟上,何奈這花園曲折幽徑旁邊灌木叢生,人走過去稍不留神,便會被枝丫勾住裙擺。甄妍覺察到裙擺被扯住,剛要轉身去看。

走在她身後的蕭博延,已俯身把裙擺從枯枝上提起,重新放在地上,他直起身,嗓音溫潤清淡:“好了。”

這一路上甄妍都不敢看蕭博延,聞言頭也沒抬的忙道:“謝謝六叔。”

蕭博延上前兩步,和她肩並肩朝前走著,隻聽他忽然問:“我看你一路心不在焉的,可是有心事?”

天光正盛,隱匿在草叢裏的各種小蟲啾啾叫,他身姿高大,西斜的背影仿若一座傾斜的小山般把甄妍嬌小的身子悉數攏入暗影中。

甄妍扭頭一看,這才發現周圍跟著的家仆,丫鬟侍衛不知何時走的一幹二淨,隻剩她二人,暗叫糟糕,她一個被臨時拉來充數的路人還沒尋機會閃人,怎麽忽然變成主角了?若被太子知曉她攪黃了雲音公主和蕭博延的“好事”,說不準會扒了她的皮!

甄妍忙踮起腳尖抬眼找雲音公主身影,邊回話:“沒,沒有。”

“在想祥哥?”

甄妍不知蕭博延為何忽然提起蕭嘉祥,一愣。

蕭博延麵帶微笑,用仿若聊家常般的語氣說道:“祥哥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為人性情都屬上乘,可性子有時候太過剛正,對是非曲直看的過重,眼裏揉不進沙子,與他而言這並不是件好事,這點當初你爹爹為你挑選夫婿時候也曾說過。”

蕭博延語氣一頓,頗為和藹道:“今後妍妍若嫁入府中,與這點上恐怕要受點委屈了。”

經他提醒,甄妍剛和蕭嘉祥說開變得輕鬆的心緒,一瞬沉入穀底。

她和蕭嘉祥雖是青梅竹馬,可自從她跟著父兄搬去邊陲後,這幾年她幾乎和蕭嘉祥斷了聯係,自然也不知長大後的蕭嘉祥行事作風。

若按蕭博延的話講,倘若蕭嘉祥當真知道她失-身旁人的事,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毀她清白的男人,怎會如剛才那般輕輕鬆鬆一語揭過?

莫非,剛才她和蕭嘉祥雞同鴨講說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想到這,甄妍的原本就沒什麽血色的臉倏然變得蒼白,不自覺的朝後退了半步。

蕭博延抬手就要扶住她,但見她眸底的失落盡顯,心頭便若被剔掉一塊般不舒服,便把手負在身後,心想:如此你便會對蕭嘉祥死心了吧?

與此同時,消失多時不見的雲音公主忽然朝甄妍擺擺手,興高采烈的高喚:“我抓到了一隻蝴蝶,甄姐姐你趕緊過來呀。”

甄妍忙收起紛亂的思緒,勉強扯開一個笑,眸含感激的道:“人無完人,嘉祥這般已經很好了,妍妍若日後能嫁給他為妻,稱不上委屈。”

蕭博延尚未往上翹起的唇角霎時凝固住。

甄妍說完,朝蕭博延一頷首,提起裙擺匆匆朝雲音公主所在的方向去。

溫茂做完蕭博延交代的事,折返回來,見蕭博延獨自一人站著,忙上前稟告道:“太子稱自己身子不適,賴在府中不走,說要在侯府休息一會兒待到天黑看完曇花才走,三公子怕甄小姐招待不周得罪雲音公主,讓奴才過來看一眼。以奴才看,三公子這麽記掛甄小姐,不若讓三公子過來尋個理由把甄小姐帶走?”

蕭博延臉色暗沉:“不用,回去告訴祥哥,太子沒回宮之前,不許離開太子半步。”

說罷抬腳朝甄妍所在的方向走去。

溫茂得了吩咐,看了眼甄妍。

都說美色誤人,古人誠不欺我。看樣子他家爺這幾日白痛定思痛斬斷情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