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吃醋

甄妍人本就長的嬌小玲瓏,被男人這麽枕靠著肩膀,登時感到如被一座小山壓著,令她渾身動彈不得,男人溫熱的鼻息如一根羽毛般悉數落在她頸子上,癢癢的不難受,甄妍平靜的心湖卻仿佛被投入一顆石子泛起漣漪,心頭狂跳,白皙的臉驀地浮上兩片紅暈,想也不想的伸手就要推開他。

可一想到蕭博延剛才是為了救她才殺人暈血的,拒絕他枕靠她肩膀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她忙忍著這股陌生的情愫,握著蕭博延的臂膀朝旁邊邁了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隻令蕭博延的額頭抵著肩膀,“好,六叔你現在覺得好一點了嗎?”

聽到她柔聲關切的話,蕭博延心頭那股失落倏然消散,甚至還有一點點甜。

這時,從遠處走到兩人跟前的蕭嘉祥,自然也看到了蕭博延剛才的異樣,伸手就要把蕭博延接過去:“六叔怎的了?”

“暈血了。”甄妍如蒙特赦,忙扶著蕭博延的胳膊,把人抬離自己的肩頭。

蕭嘉祥了然,患有暈血症的人看到鮮血,輕則頭暈目眩,四肢無力,重則意識喪失,六叔這種情況是突發的,他雖能理解,可親眼看到自己的未婚妻子和別的男子這般姿態,蕭嘉祥心裏實在不舒服,把蕭博延接過來後,見甄妍追在他旁邊,臉上那雙眸子緊張的盯著蕭博延,沉了語氣:“這裏都是血,太髒了,妍妍你先去那邊幹淨的地方站著等我。”

“也好。”甄妍剛才嚇得不輕,點頭應了聲,輕移蓮步剛要走過去。

這時,幾名侍衛押著兩個人快步走至蕭博延跟前,溫茂氣喘籲籲的道:“爺,人抓到了。”

賈隆被麻繩五花大綁著罵罵咧咧的咒罵:“他娘的,你們是活膩了嗎?竟然狗膽包天的抓小爺,小爺我今天就讓你們知道知道,得罪小爺我的下場,你們——”

甄妍駭的霎時手腳一片冰涼,定在原地。

賈隆話未說完,肚子上便狠狠挨了一腳,身子霎時如落葉般斜飛出去,後背重重的撞在對麵牆壁上,跌摔在地,賈隆到底是皇族身嬌肉貴的,何曾受過這種虐待,人趴在地上痛苦的哼哼唧唧的半晌起不來,在張嘴時,口中驀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與此同時,趁著月色終於看清站於溫茂稱“爺”的人,賈隆滿臉不可置信:“蕭六爺?蕭三公子?”

蕭博延剛才看到甄妍對蕭嘉祥態度十分親昵,對他則如對待長輩般陌生疏離。隻一刹那,嫉妒如盈盈鬼火般一點就著,他才控製不住裝暈血分隔兩人,此刻目的達到,他也不必再裝了,緩緩站直身子。

蕭嘉祥一把抽出腰間配劍,沉聲喝問:“正是,快招為什麽抓妍妍。”

賈隆驟然明白過來自己被抓是怎麽一回事了,看著甄妍獰笑一聲,隨即對蕭博延道:“蕭六爺,小爺我今日做的事固然不對,可你這般對小爺我,是要為了這個狐媚子跟整個德安侯府為敵?你就不怕得罪聖上和太子?”

甄妍恍惚猜到賈隆想說什麽,駭的臉倏然變得慘白,身子搖搖欲墜。

若賈隆供出她中chun藥的事,那麽她失-身的事便會被蕭嘉祥,甚至蕭府所有人知曉,今後她還有什麽顏麵繼續留在蕭府救父兄?

蕭嘉祥神色微動,“休要在這胡言亂語,快招,為何抓妍妍!”

賈隆剛才那麽一說不過是嚇唬博延,為自己爭取生機,見蕭嘉祥臉上動容,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踉蹌著從地上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形如厲鬼的的臉龐浮上得意:“這還要問你的未婚妻子甄妍。”

蕭嘉祥一臉莫名的轉頭看了眼甄妍。

不待甄妍反應,賈隆獰笑道:“蕭三公子,小爺我今晚不怕告訴你,你心心念念的未婚妻,可是早在來京城的路上被人——啊”

話未說完,一道閃著寒芒的利刃忽然穿透賈隆的胸膛,賈隆隻來得及慘叫一聲,人便軟軟的倒在地上,如雨柱般的鮮血從胸口傷處蓬勃而出,淌了一地。

“啊——”甄妍被這一突發狀況嚇得短促驚叫一聲,蕭嘉祥忙把她抱在懷裏,捂上她眼睛。

夜色下,蕭博延把手中握著的沾了血的利劍,從賈隆胸口用力抽出。

“六叔,你——”

甄妍隻聽蕭嘉祥不可置信的反問:“這賈隆是端安侯的庶子,他還沒說出對妍妍意欲不軌的罪證,我們就這麽給殺了,回頭怎麽跟端安侯交代?”

蕭博延看了眼被蕭嘉祥護在懷裏的甄妍。

女孩扒拉開蕭嘉祥捂在她臉上的手,她纖細的身子微顫,白皙若落雪般的小臉上,滿是駭意,可眸子卻透著如釋重負,隻見她輕輕的吸口氣,感激的輕抬妙目朝他看過來。

四目相對,她倉惶的垂下眼,纖長的睫毛如羽翼般輕顫,往蕭嘉祥懷裏靠了靠。

蕭博延十五歲入官場起,時至今日,兵不血刃的絆倒了無數政敵,手上早已沾滿鮮血,他早已習慣了這種場麵,也不在意旁人怎麽看他。

可看到甄妍眸子裏的駭意,蕭博延忽然懊惱自己不該在她麵前殺人。但他卻不後悔,若他剛才放任賈隆當場道出甄妍失-身的秘密,甄妍恐怕今後再無顏抬頭做人。

但看兩人在他麵前肆無忌憚的“恩愛”,蕭博延隻感心頭如被什麽東西蟄了一般,密密麻麻的疼。

蕭博延暗暗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淡聲道:“此事我已查明,是賈隆覬覦甄妍美色在先,有此結果是自食惡果,回去後我自會向聖上解釋。”

甄妍微微一怔,但很快想明白過來,蕭博延應當是隻查到了賈隆今日對她所為,並不知給她下藥的事,遂徹底放下心來。

蕭博延說完話音一轉,不知是挾裹了醋意,還是別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繼續道:“倒是你,甄妍是你的未婚妻子,今夜卻遭遇這樣的事,無論結果如何,都會被人詬病,最近一段時間,你莫要再去找甄妍,徒增她的尷尬了。”

以往甄妍在府中小住,蕭嘉祥幾乎和甄妍黏在一起,府中眾人都沒說什麽,怎的他忽然就不能和以往一樣對甄妍了?但一想到甄妍現在的身份極其尷尬,若她再出點什麽事,他爺爺定是不能容忍她的。遂不舍的看向甄妍。

甄妍心中難受,但既然回應不了蕭嘉祥的感情,倒不如早點和他撇開關係,甄妍白皙的臉上綻放出釋然的微笑,柔聲說:“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蕭嘉祥感動的握著甄妍的手,動情的道:“委屈你了。”

兩人含情脈脈的執手相望,仿若一對即將分別的小夫妻一樣依依不舍,而哪怕他用了長輩的身份,令兩人不見麵,甄妍自始至終都沒回頭看他一眼,蕭博延沒有那一刻如此刻這般清醒的意識到自己與兩人而言是個徹徹底底的外人。

他黯然神傷的垂下眼。

若無山洞那一夜的縱情,他不會如現在這般想進不能進,想退卻又退不得,一個心被這般反反複複的折磨煎熬,再無寧日。

之後幾日,不知蕭博延和聖上如何解釋的,這件事最後不了了之了。

賈隆已死,對於甄妍而言,最大的禍患已消除,甄妍漸漸的打起精神,開始留意朝中大事,看是否可以從別的地方探聽到父兄的消息。同時,蕭老侯爺給小輩檢查字帖的日子快到了,甄妍前陣子悶在屋中練字多日,自感字連的差不多了,便派司秋把《蘭亭序》送去給蕭博延。

然,司秋很快拿著字帖折返:“我在路上碰到了在六爺身邊伺候的溫茂,溫茂說六爺身上舊傷發作不見客,可若是小姐的話,六爺興許會見上一見。”

甄妍忽然想到賈隆被殺那夜,他們幾人離開的時候,蕭博延捂著胸口,身子忽然踉蹌了下——

難道是當日為了救她身上舊傷崩裂了?

可他既然受傷不見客,為何會見她?

這麽想著,甄妍百思不得其解,想到蕭博延數次幫她,她卻無以為報,忙道:“那我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