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無夢

沈晏衡將她撈進了懷裏,準備把她平放到**睡下,美嬌娘卻蹙起眉頭輕輕的揪住了他的衣襟,沈晏衡動作立馬僵住,他盡量壓低了聲音,耐著性子哄:“阿姒怎麽這樣就睡著了?嗯?”

他聲音溫和又有蠱惑性,充斥著安全感,聽者不覺安心了幾分,瞧著薑姒的手鬆了些力道,密翹的睫毛還隨之顫了顫,沈晏衡心都要化了。

他慢慢將薑姒安置好,又俯身給薑姒蓋好了被子,這才起身用手去撚了一點安神香的灰,放在鼻尖聞了一下,心想著這種安神香聞多了會叫人嗜睡,明日該讓人換一種香。

沈晏衡熄掉了床前的兩盞紅燭,然後脫掉了鞋也躺上了床。

他原本是有些僵硬,平躺著隻蓋了被子的一角,可側過頭就看見薑姒安靜的睡顏,因為天生體弱,她呼吸並不沉穩,甚至有一些飄忽。

沈晏衡看了許久,然後慢慢的抬起手向著薑姒微蹙的眉宇觸去,但最終他也隻是懸停在了她的眼前,最後他的手往裏麵探了去,伸手將薑姒撈進了懷裏。

嬌軟的身子卷著藥香撲麵而來,沈晏衡的心跳得那麽的快。

他心心念念的人,真的被他娶回來了。

沈晏衡微微勾起唇角,將下巴輕輕的抵在了薑姒頭頂蹭了蹭,這才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

窗外風輕輕的吹,海棠樹的花香卷進了雕花窗,清冷的香一瞬就被屋內的爐火卷走,昏黃旖旎的燭火也隻搖曳了一下殘影。

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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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晶瑩剔透的露珠順著樹葉滑下,被拉了老長,最後無聲的滴落到了草坪上,空氣濕潤得厲害,晨曦已經開始慢慢往上爬了,映得晨珠發出耀眼的光。

薑姒自來沒有晚睡的習慣,這會兒她剛睜開眼睛,就聽到了房門被輕輕關上的聲音,而她的身邊,男人身上的雪鬆清香一點也未散去,不必說她也知道兩人是怎樣的睡姿。

薑姒眸色也漸漸由方才的慵懶變得清冷,她就這樣躺了一會兒,才撐著床榻慢慢的坐了起來。

手下的餘熱並未散去,鼻尖被雪鬆清香纏繞,屋外卻響起了男人練武揮槍的聲音,哪裏都和這個男人有關係。

薑姒眉睫一低,輕輕的咳了兩聲,屋外練武的動靜停了下來,接著她隱約聽到兩個人竊竊私語的聲音後,房門就被輕輕的敲響了。

“夫人,您醒了嗎?”是白芷,她聲音也不大,似乎也不確信薑姒是否醒了過來。

薑姒又咳了一聲,才回應:“醒了。”

她這才發覺,自己聲音略微有一些暗啞,想來是剛睡醒的緣由。

白芷便說:“那奴婢進來伺候您梳洗了?”

她帶著不確定的語氣說。

薑姒抬眸透過屏風掃了一眼屋外的人影,然後回了一句:“嗯。”

白芷這才輕輕推開了房門走了進來,轉身又把房門關上了,屋外這才繼續響起了揮槍舞劍的聲音。

白芷端著不大的銅盆來到了床前,她將手裏的東西放在了桌上,才朝著薑姒問:“夫人,現在時辰還早,您要不要再多睡一會兒?”

薑姒拒絕道:“不必了。”

白芷這才上前去把散下的幔帳掛了起來。

“夫人,奴婢已經將您今日需要換的衣裳拿來了,奴婢現在就伺候您更衣。”白芷說著就彎下了腰去將薑姒扶起來。

薑姒瞧著白芷給她整理衣襟的臉,突然問:“家主需要練功到什麽時辰?”

白芷笑意浮上了臉,她笑著說:“家主今日晨起練功還晚了半個時辰,往常他要練一個時辰再去宮裏早朝的,不過今日他不用去,聖上許了他三天休沐。”

薑姒倒是不說話了,清冷的臉上也看不出什麽情緒,神色淡如靜水,白芷見她不說什麽了,自己便也識趣的閉上了嘴。

隻是手上的動作略顯她現在愉悅的心情。

這會兒繁瑣的衣物總算被打理好了,薑姒低頭一看,這身衣裳是靚麗的鵝黃色齊胸襦裙,外鍍一層薄紗,平添了幾分朦朧。

這會兒白芷正在給她梳洗妝容,她瞧著鏡中的自己,發絲被一縷一縷的盤了上去,搭上那些飾品,竟有幾分的貴氣。

鬢邊散著幾縷碎發,一對紅瑪瑙打造的耳墜在燭火透明下,也泛著幽光。

白芷動作都慢了好些,她由衷地誇獎說:“夫人這般絕色,真是再好的珠寶也映襯不出您的半分美。”

薑姒不甚在意的說:“皮囊罷了。”

她自來就給人一種憂慮寡斷的模樣,一言一行都浮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清冷。

白芷見狀也不再說話了。

她家夫人似乎並不高興。

上京傳言她是天上月,她竟真如明月那般清冷疏人。

也難怪他們家主為朝廷做了那麽大的事,他竟隻求了和她的一紙婚書。

很快,白芷就給薑姒梳洗好了。

屋外練武的聲音從未間斷,薑姒看著白芷一點一點的拉開了房門,這會兒心被一點一點的提了起來,她有些不知道怎麽麵對自己的夫君。

又或者說,新婦們第二日都該是怎樣麵對自己的夫婿的?

她有些煩心,臉上卻也沒表現出來,隻是黛眉輕輕的蹙了蹙,小巧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笑意。

薑姒抱著湯婆子,由白芷引著她走出了房門。

她並未真正看過這座院邸,此刻一眼掃過去,她先是覺得很寬敞,院牆前麵掛著一排排被擦得鋥亮的兵器,然後就看到了正中間沈晏衡光**上半身揮槍。

男子身材健碩,肌肉分明,麥色的皮膚上附著一層薄薄的汗,初春的寒意逼不近他的身,他深邃的雙眼更加堅毅,也不知道是怎麽,薑姒雖然看不懂,卻也覺得沈晏衡似乎頓了一下。

薑姒沒多想,看了一眼後就拉緊了鬥篷,然後別開了頭。

白芷卻從始至終都沒有抬起過頭。

她低著頭跟薑姒說:“家主從來隻在院中練武,我們這些下人若非召見,是不會來這裏的。”

她好像是在解釋什麽,可惜薑姒並不在意。

薑姒轉了身“嗯”了一聲,然後對白芷說:“你帶我去府裏轉轉罷。”

白芷欠了欠身,便小步上前領著薑姒走了,薑姒直至走也沒再看沈晏衡一眼,以至於她離開後,沈晏衡把槍握在手中停了下來。

他循著薑姒離開的方向看去,雖然早已經看不見人了,但他也略有幾分的失神,他低頭掃了一眼自己的小腹,棱塊分明,並無贅肉。

也想不了那麽多,沈晏衡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繼續練了起來,長/槍/刺破冷空氣的聲音又“朔朔”的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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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領著薑姒轉了一個小道,帶著她來到了一處花院,裏麵的花都是些富貴花,像什麽牡丹,芍藥,開得很飽滿的花擁簇在一起,並沒有什麽美感,反而落了俗套。

薑姒眉頭微蹙,她啟唇問:“你們沒人打理這裏麽?”

白芷連忙說:“這是家主自己種的花,他覺得這些花好看,我們這些下人也就是定期清一清枝葉,剪一剪敗花,其餘的也不敢亂動。”

薑姒瞧著滿院子擁擠雜亂的花,就覺得也不過是一院子雜草叢生,瞧不出什麽美感,可惜了這麽好的地方。

白芷自然是會察言觀色的,她看著薑姒的神情,心裏默默的記下了些什麽,然後神色如常的領著薑姒繼續往別的地方走。

“夫人,您若是閑的無趣,也可以去書房看看,家主最是愛收集古書,也許這裏還有您不曾見過的書呢。”白芷站在院外指著裏麵的書房說。

薑姒循著她的手看去,然後問:“怎麽不進去?”

白芷彎著腰解釋說:“書房裏有家主很重要的一些東西,我們這些下人不得召見是不能入內的。”

“那我能進去,是他許的?”薑姒又問。

白芷連忙說:“家主並為提及,但奴婢相信您是能自由進入的。”

薑姒勾著嘲諷的嘴角,說:“書房重地,你倒是隨便領我來了,倘若他不許呢?”

白芷一聽薑姒這清冷如冰的語氣,連忙跪在了地上,說:“夫人息怒,家主說您就是府裏的女主人,想做什麽都不必應他的許可,是奴婢擅作主張了,奴婢會向家主稟明的。”

她語氣很是誠懇低微,唯恐薑姒生氣。

薑姒抱著湯婆子居高臨下的看著麵前跪著的白芷,神情淡淡道:“罷了,你起來吧。”

白芷這才敢起身來。

薑姒又說:“這件事你不必和他說,我沒有看書的習性,也不會想來這裏。”

她覺得像沈晏衡這樣的人並沒有收藏書的習性,也不會收藏到什麽珍貴罕見的書,大多都是隨那些所謂的世家公子一樣,聽說什麽書好,就收藏什麽書。

她從娘家帶了一箱書來,也夠她解好幾月的悶了。

白芷哪敢怠慢,連聲答應。

“這會兒時辰家主是不是已經練完了?”薑姒微微側身看向了她們來時的方向。

白芷:“是的夫人,想來廚子也已經做好了早膳,奴婢現在就領你去大堂用膳。”

薑姒不說話便是默許了,她跟在白芷後麵走得很慢,偶爾還捏著手帕放於唇下輕咳了幾聲。

晨露沾濕了她的衣裙,她病白的臉更顯疏遠。

大堂當中放著一張花梨大理石圓桌,桌上勾著奇特的紋路,此刻上麵已經擺滿了飯菜,西牆上當中掛著一副名畫,角度問題薑姒並未看出畫的本貌,伺候用膳的下人們已經規規矩矩的站在屏風前等著了。

沈晏衡還沒來,薑姒也不落座。

她抬腳走近了牆上的那幅畫,想去瞧瞧畫的真跡。

作者有話說:

碎碎念:

沈晏衡:抱著老婆睡覺了〔滿足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