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貴妃

上京城並不缺才女,但如薑姒這般的卻不多。

一曲終,餘音還繚繞在每個人心間,直到薑姒都起了身,沈晏衡就帶頭鼓起了掌。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一時間掌聲如雷響。

“真不愧是上京城的才女,此曲當真是……天上才有。”

“先前覺得周家夫人的是神仙曲,沒想到沈夫人的更是天上曲啊。”

“沈大人實在好福氣……”

薑姒眸中不起一絲波瀾,並未被大片的誇讚動容,對著聖上彎了彎腰。

聖上滿意的點了點頭,一揮手霸氣十足的說:“好,當賞。”

薑姒:“謝過聖上。”

白芷連忙上前去替薑姒抱起了古琴,沈晏衡就起身等她過來。

沈晏衡非常自然的握住了薑姒的手,發現她的手冰涼無比,便用自己的大手裹住了她的手,然後分外疼惜的問:“夫人的手怎麽這般冰涼,身上可冷?”

薑姒搖了搖頭,依著沈晏衡的力道挨著他坐了下去,目光卻不經意掃過羅婉那邊,當和羅婉四目相對的時候,薑姒麵不改色的收回了目光,然後接過了沈晏衡遞過來的湯婆子。

“夫人彈得真好聽,真真是旁人不能及。”沈晏衡又誇讚道。

薑姒神色柔和了一些,她語氣軟了一些,似是無奈:“郎君過獎了。”

沈晏衡瞧著他,眸中是真真切切的歡喜,炙熱得讓薑姒不敢直視,她別開了頭去端桌上的茶水,沈晏衡卻搶先了她一步,拿過了茶杯將茶倒了出去才解釋:“茶涼了。”

說完他又自作主張的給薑姒重新倒了一杯遞給她。

薑姒伸出纖纖玉手接過了過來。

接下來便是宮裏的舞女去獻舞了,旁的人卻還沉浸在薑姒的琴音中。

三言兩語傳進了沈晏衡的耳朵,他心中不喜,又覺得傲氣,因為這個人是他的夫人。

看沈晏衡的臉色有些怪異,薑姒心情又不錯,便主動問起了緣由。

“郎君怎麽了?”薑姒說話之際還咳了一聲。

沈晏衡一邊幫她把鬥篷拉緊了一些,一邊回應:“沒什麽,想到了無關緊要的事情而已。”

很明顯沈晏衡不願說實話,那薑姒也沒有追問的必要,便不再搭話。

兩人又這麽靜坐了好一陣。

沈晏衡主動打破了寂靜,他歪頭看著薑姒的側臉說:“夫人,累了嗎?要回去嗎?”

薑姒看了一眼聖上,他並未有倦意,和旁人交談得很是興奮,於是說:“聖上還未走,再等等吧。”

“原來還要聖上走了,我才能走麽?”沈晏衡大悟,他語氣有些震驚。

薑姒點了一下頭。

“又學到了。”沈晏衡笑出了犬牙。

薑姒覺得沈晏衡相貌確實上乘,至少他不似平常的暴發戶那樣,他也有一雙深邃眼眸,是劍眉,下頜線收束完美,鼻梁高挺,藍白交織的衣裳將他映襯得儒雅了一些,沒了往常的壓迫感,仔細想想,他目前待自己也是不錯的。

隻是猜不準以後。

隻是細看了沈晏衡一會兒,沈晏衡便湊上去問:“夫人瞧著我做什麽?”

薑姒急忙別開了眼,然後有些不自在的隨意扯了一個原因說:“妾身隻是見夫君發冠歪了。”

沈晏衡當了真,他就矮下了身子,對薑姒說:“真的嗎?那你幫我正一下。”

薑姒悔過,她覺得自己不僅騙了人,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但事已至此,她也隻能裝作確有此事,伸出兩隻手去裝模作樣的幫沈晏衡正了正發冠。

眾目睽睽之下,薑姒隻覺得臊得慌,她很快的把手縮了回去,然後說:“可以了。”

她麵色如常,沈晏衡卻注意到了她泛紅的指尖,她的手指細細長長的,像雨後新出的筍芽尖兒,又如白玉一樣和潤,這會兒指尖泛了紅,另有一種風情。

“冷嗎?”沈晏衡卻當做了她的手太冷,急忙裹住了她的手問。

然而不用薑姒說,他手裏的溫熱就告訴了沈晏衡,薑姒並沒有冷著。

“郎…郎君,無礙。”薑姒用了點力把手抽了回去,這會兒紅的就是耳畔了。

沈晏衡也終於發現了不對勁,他有些忍俊不禁。

但他也曉得薑姒麵皮薄,自己若是笑出了聲,指不定會惹得薑姒不高興,所以他就輕輕的勾著唇角,一臉溺愛的看著她。

薑姒隻努力的裝作不知道沈晏衡在看她。

白芷在後麵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兩人的氛圍實在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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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聖上便借口飲多了酒,身體不適退離了這裏。

見聖上離開,沈晏衡急忙問薑姒:“夫人,我們也走?”

薑姒正要應聲起來,就覺得太陽穴一陣眩暈感,她神情恍惚了一下,沈晏衡連忙攬住她的肩膀,關切的問道:“怎麽了?哪裏不適?”

薑姒想搖頭都覺得疼,便揪著沈晏衡的衣襟不說話,眉頭卻緊皺,模樣看上去並不像沒事的人。

白芷也看見了不對勁,因為薑姒整個人都貼在沈晏衡懷裏了,她一貫有禮數,眾目睽睽之下並不會做此等失禮的事情。

她連忙上前去問:“夫人,您怎麽了?”

薑姒艱難的擠出幾個字:“無事,緩緩便罷。”

想來是在這種地方吹了風所致,薑姒彈琴的地方是風口,涼風吹得她頭暈也是正常的。

沈晏衡便想將她打橫抱起來去尋大夫,薑姒卻好像察覺了他的意圖,連忙說:“郎君……,不必。”

沈晏衡怎麽會不懂,薑姒無非是不想在眾目睽睽下如此惹眼了罷。

他們現在的姿勢旁人並瞧不出異樣來,隻會覺得二人恩愛罷了。

“我曉得了。”沈晏衡有些慍怒,便隻手給薑姒倒了一杯溫水,“喝水。”

薑姒抬起沉重的眼皮去接,沈晏衡就說:“你如今連坐都坐不穩當,又怎麽端得住這杯子。”

他說得不是沒有道理,薑姒頓了一陣,服了軟。

沈晏衡摟著她給她喂了小杯水。

其實這也是老毛病,薑姒喝了水緩了緩就舒服了一些,她撐著身子往回坐,“郎君,妾身已經無礙了。”

感覺到沈晏衡還將她摟得用力,薑姒就喚了他一聲,這會兒語氣有些軟膩,沈晏衡有氣也消了大半。

他漸漸鬆了力道,卻不放心薑姒,“當真緩過來了?”

薑姒:“嗯,是老毛病了,緩一緩就好。”

沈晏衡這才徹底鬆開薑姒。

薑姒心裏暖了一些,她說:“郎君,我們走吧。”

她說著卻是對白芷伸出了手,白芷不敢怠慢,急忙去將自家夫人扶了起來,沈晏衡神色有些異常,卻還是站起了身。

旁邊的世家注意到,就問沈晏衡:“沈大人這就走了?”

沈晏衡臉色陰沉,卻還是對那人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飲多了酒,身體不適。”

那人就打趣:“喲,沈夫人這不勸你啊?”

沈晏衡笑笑,“夫人管不住我。”

“哈哈哈……”

那邊說完,沈晏衡就轉身過來,拿起了桌上的湯婆子遞給薑姒,低聲說:“你先去馬車裏坐著,我要去見一見三殿下。”

“好。”薑姒應聲後就轉了身,模樣是並不留戀這裏的樣子。

白芷抱著琴跟上了薑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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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姒記憶力不差,小太監領著她走過的路,她便記得全部了,這會兒還是她領著白芷原路返回的。

白芷很是驚異的說:“夫人好生厲害,這宮中彎彎繞繞,奴婢就算再來十次也不會記得路,夫人卻一次就記得了。”

薑姒溫笑了一下,“走路認真些就行。”

她確實如此,走路並不會想著其他,特殊的建築她也會特殊記憶,自然走一遍就行了。

白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奴婢記得了。”

然而回去的路上總有些意外,兩人被突然出現的一個小宮女攔住了路。

白芷正要發脾氣問原由,薑姒就伸手製止了她,然後對小宮女笑著問道:“不知楊貴妃找我有何事呢?”

薑姒一眼就看見了她腰際的腰牌,那是楊貴妃的貼身宮女的玩意兒,早些時候他父親帶她認過各位妃子的腰牌,她如今也記得一些。

小宮女有些意外,但也沒有失禮,她對著薑姒欠了欠身,然後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說:“娘娘說想見見您。”

薑姒和宮裏的人並沒有交集,更別說是這位寵妃娘娘。

但人家都派了貼身宮女來請她,想來是一些旁人不能知曉的事情,薑姒莞爾,“姑娘帶路。”

白芷就要跟上去,小宮女卻攔住了她,“娘娘說隻見沈夫人一人。”

白芷看向薑姒,卻見薑姒對她搖了搖頭,白芷隻好作罷,然後說:“奴婢就在此處等您。”

薑姒“嗯”了一聲,便跟著小宮女走了。

她們繞了兩條路,來到了一處荒涼的園子。

直到前方出現了一個人的背影,薑姒心裏還是一陣慌措,她自然捏不準楊貴妃找她有什麽事情。

小宮女站住了腳,然後轉身對薑姒說:“娘娘就在前方,夫人您過去就行。”

薑姒點頭,“有勞。”

小宮女便退了下去,薑姒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看上去精神了一些。

然後抬腳走了過去。

那是一個纖細的背影,即使披著金色的袖衫也能看出來。

薑姒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欠了欠身,恭恭敬敬道:“民婦見過貴妃娘娘。”

楊嫆轉過了身,上前去將薑姒扶了起來,“免禮。”

她的聲線溫和又有力量,聽著不會覺得有壓迫力,但威懾力並不少。

薑姒緩緩地抬起了頭,麵前是一個相貌上乘的女人,長眉細挑,丹鳳眼眼角微微翹起,額心一抹金色的花鈿,有幾分媚色,又有幾分溫情,她薄唇半抿,笑意溫和。

梳著高高的發髻,帶著一頂牡丹大花,頸上帶著一串玉珠,並未覺得俗氣。

薑姒自覺失禮,急忙垂下了頭。

楊嫆莞爾一笑,風情千萬種。

“沈夫人,抬起頭來,不要怕。”楊嫆的聲音雖然溫和,卻帶著濃濃的命令意味,薑姒不敢怠慢,隻有抬起頭來看向她。

楊嫆仔細瞧了她好一會兒,然後笑了起來,嘴角逆著一個酒窩。

“上京城最漂亮的女娘,本宮今日算瞧見了。”

薑姒急忙推辭,“民婦相貌平平,娘娘過獎了。”

楊嫆又笑,帶著一些蠱惑人的魅力,她並不執著於這個話題,轉而問薑姒:“沈夫人,上京城都說你聰慧過人,你不如猜猜本宮找你有何事?”

作者有話說:

碎碎念:

沈晏衡:QAQ我的老婆,短暫的離開一下你~~“難過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