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剛剛他一時情急,伸手拉住顧婉時,發現她的手冷得像冰,整個人都仿佛是從冰窟窿裏出來的一樣,寒氣刺骨。

現在正值夏天,她一定是遇上了極其危險的事情才會弄成這樣。

蔣其琛了解顧婉的本事,連她都奈何不了的東西,一定不是善茬。一想到顧婉可能會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受到傷害,一股怒氣驀地衝上大腦,心髒又開始痛了起來。

“鬼打牆。”顧婉皺了皺眉,簡單將楊夢舒做的事說了說。

要說平時,小小嬰靈對她來說真的不算什麽,如若不是正好倒黴的遇到了月圓之夜,她靈力大減的時候,顧婉連那點陰寒也不會放在眼裏。

隻是沒想到那個嬰靈還有兩下子,盡管顧婉陰陽眼在身,神智識破了鬼打牆的陷阱,但嬰靈蒙蔽了她的其他感官,讓她誤以為才半個小時,沒想到其實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了。

“楊夢舒?”疼痛來的快,去得也快,蔣其琛皺眉凝思,試圖從腦海裏挖出這號人,“那是誰?”

蔣其琛對這個女星毫無印象,他本身就對娛樂圈不感興趣,若不是好友是導演,在他麵前偶爾提過一些,他可能對於娛樂圈裏的大部分人都沒有一點印象。

“楊夢舒是麗達公司的二線女星,”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宋至誠從角落裏竄了出來,用力拍了拍蔣其琛的肩膀,“蔣哥,我就說顧大師肯定沒事吧!以大師的本事,你根本就不用擔心。”

自從顧婉幫宋家解決了女鬼之後,在宋至誠眼裏就神化了,他認為顧大師本領高強,無所不能,世界上就沒有顧大師做不到的事情,簡直變身成了顧婉的腦殘粉。

所以對於兩個小時找不到顧婉的事,他一點兒都不擔心,甚至覺得是不是顧大師找了哪個角落修煉去了,等顧大師願意的時候,自然會出現的。

這麽想似乎也沒錯。即使今天是顧婉靈力最弱的時段,她也已經成功將嬰靈擊退,蔣其琛來不來,似乎無關緊要。

“蔣大哥幫了很大的忙。”顧婉卻不這樣想,她反駁了宋至誠的話,眼裏是淡淡的暖意。

自從她成為天師起,除了師父以外,所有人都崇敬她、膜拜她,將她供上神台,像這樣的關心她很久沒有體會過了。

她感覺一股溫暖自心頭湧起,流向四肢百骸,估計是剛剛殘留的陽氣還在起作用。

“流年不利啊……”

燒烤攤上,宋至誠猛灌了一口啤酒,“砰”的一聲將瓶子放到桌上,哀嚎起來,“我這才換了女主角,怎麽又出了問題啊!”

顧婉看了看麵前的烤肉串,色澤焦黃油亮,孜然的香氣讓人忍不住大快朵頤。她順從心意,挑了一串拿在手裏,小口品嚐起來。

蔣其琛也沒有理會宋至誠,他的眼裏隻有顧婉。

“楊夢舒這個人,我會仔細查一查,這兩天你要小心,別給別人可乘之機。”

顧婉點了點頭,說道:“放心。”

單單隻是一個嬰靈真的不算什麽,今天顧婉已經給了它足夠的教訓,相信它暫時都不能出來搗亂了。若是再犯到她手裏,隻要不是月圓之夜,她都可以隨時收服。

但是楊夢舒為什麽能驅使嬰靈替她辦事,她是在哪裏學到的本事,背後還有沒有更多像她這樣的人……這些是顧婉更感興趣的,在事情沒有查清楚前,她寧願暫時先留著楊夢舒,不打草驚蛇。

“宋導,趁楊夢舒的戲份還沒開拍,建議你先物色下一個女主吧!”顧婉望了一眼借酒消愁的宋至誠,誠懇提議。

顧婉來到劇組,從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情,楊夢舒自己心思惡毒,驅使怨鬼暗害同事。這樣的人,若是長期留在劇組,誰知道她能做出什麽事來!

要說宋至誠是真的很倒黴,短短的時間裏碰上這麽多麻煩事,但他同時也很幸運,遇到了顧婉這個天師替他排憂解難。

“顧大師,一切就拜托了!”宋至誠仰頭幹了一瓶啤酒,大喊道。

接下來的幾天風平浪靜,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宋至誠把楊夢舒的戲份都往後挪了,近幾天正在偷偷物色新的女主,他也不敢讓別人知道,生怕楊夢舒驅使嬰靈找自己的麻煩。

最近沒有顧婉的戲份,她沒有去片場,而是待在酒店裏專心製作護身法寶。

暖玉是難得一見的玉中極品。要想用暖玉來做護身符,需要在玉上雕刻符文。

怎樣才能讓符咒的力量發揮極致,又不破壞玉佩的美感,這是顧婉雕刻時最頭疼的問題。

花了三天,終於完成了。

顧婉放下刻刀,輕輕甩了甩手,長長舒了一口氣。

總算是不負張老所托。

顧婉拿起玉飾靜靜欣賞,手中的玉佩溫潤堅密、觸手生溫,上麵的符咒恍若天成,帶著些神秘的美感,在陽光的照耀下,更顯瑩透純淨。

這件護身法寶威力強大,隻要不是天天接觸厲鬼邪神,強行透支它的壽命,就算是作為傳家寶也沒有問題。

若是法寶受損,玉質變化會非常明顯,顧婉也能及時幫張家子孫更換。

“好!果然不愧是天一閣的手藝!”張老觀賞著手裏的玉佩,神情激動。

他陽壽將盡,遇上顧婉時隻是死馬當活馬醫,並沒有報太大的希望。

為顧婉奉上店內寶物算是做了個豪賭,若是輸了,就當是與天一閣掌門結個善緣;若是贏了,那就賺大了,也算是替孫子找到了一個實力雄厚的靠山。

怎麽樣他都不虧,難怪他當機立斷奉上寶物。

今天從微信上一看到玉佩圖片,張老就忍不住想要親手把玩。剛好孫子也在旁邊,他立馬邀請顧婉來店裏,也好把孫子的安危托付給她。

“顧大師,”張老帶著孫子恭恭敬敬作揖,“老朽的孫子就拜托了。”

顧婉忍住還禮的衝動,坦然受了張家爺孫這一禮。她知道,如果不受這一拜,張老死了都不會安心。

見顧婉受了這一禮,張老果然如同放下了心中大石,臉上喜笑顏開,開心地把旁邊的孫子介紹給她。

張老的孫子名為張哲,大約三十出頭,眉目輪廓像極了張老,看起來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不過蒼白的臉色,發烏的嘴唇,都說明了他確實有病在身,而且病得還不輕。

“顧大師,老朽沒幾天活頭了,打算用最後的時間教導教導孫子,免得他真的什麽都不懂就接受店鋪。”張老笑了笑,“等老朽辦葬禮的時候,再請您過來。”

“好,”顧婉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有什麽問題,隨時聯係我。”

顧婉也知道,下次再來,多半是換成了張哲來聯係她。不過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自己能做的,也隻是祝願老爺子最後的時間過得開心吧!

“這是怎麽回事?”

楊夢舒正坐在大堂卡座裏悠閑地喝咖啡,看見顧婉從酒店門口走了進來,她頓時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大驚失色。

她這幾天沒有在片場看到顧婉,還以為是古曼童聽到了自己的抱怨,想辦法解決了她,沒想到她竟然還留在X市!

為什麽顧婉沒有出事!

楊夢舒瞪著朝自己微笑的顧婉,怒極攻心,恨不得把她趕出去。

“顧婉這幾天都沒去劇組,”助理並沒有發現楊夢舒的怒火,她叉起一塊蛋糕送進嘴裏,嘟囔道,“就一個小配角還敢請假,夢姐,要不我把這消息往外遞遞?”

“吃吃吃,就知道吃!”楊夢舒滿腔怒火無從發泄,她奪過助理手裏的銀叉,狠狠叉進蛋糕裏,仿佛戳的是顧婉的肉一般,咬牙道:“給我查,看她這幾天究竟在幹什麽!”

如果能用圈裏的手段壓死顧婉,她也就不會出動古曼童了。

雖然古曼童幫了她很多忙,但她也知道,人鬼殊途,能自己解決的事盡量不要麻煩鬼神。

那麽多養古曼童翻車的,她能堅持到現在還不出事,除了這個嬰靈極其特殊以外,也有這份自覺的原因。

“寶寶,快出來!”楊夢舒忍住怒氣,放緩語調堆著陶瓷娃娃說話。她眉毛生氣地豎起,麵上又堆著慈愛,看著十分怪異。

楊夢舒扔下助理去調查,自己一個人回了房間,她想要問問古曼童,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

“寶寶,那個欺負媽媽的壞人你去嚇她了嗎?她怎麽還在酒店裏?”楊夢舒的語氣急促,怒氣未消。

古曼童當然沒辦法回應楊夢舒,嬰靈幾天前才在顧婉那裏受了傷,躲在寄身之地休養,楊夢舒又不能通靈,自然看不見陶瓷娃娃裏微微蜷縮著的靈體。

往常還能感覺得到嬰靈弄出來的一些小動靜,今天卻一無所獲。楊夢舒久久得不到回應,神情驀然陰沉了下去。

楊夢舒拿出水果刀,將自己的手指輕輕劃開,幾大滴鮮血淋在了陶瓷娃娃頭上和臉上,讓憨態可掬的娃娃多了幾分猙獰之色。

她顧不上止血,趕緊從隱秘處小心翼翼地掏出三根頭發,擺在了娃娃麵前。她帶著神經質的笑容,對著娃娃尖叫——

“寶寶,喝了血,替媽媽弄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