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公主
說真的，陳禾一直覺得退燒藥跟感冒靈起到的心理作用要比實際作用大得多得多。
陳禾記性稀爛，那藥每天喝三次，他總能忘記自己這天喝到第多少次了。
所以一直吃得很隨性，直到某天周牧一難以置信地發現陳禾晚自習前把三袋藥一次全倒杯裏泡了。
“你不會被自己喝死嗎？”周牧一看著那杯十分濃縮的褐色**，“白天沒喝？”
“嗯……白天忘了，今天還剩……”陳禾仰頭看了看鍾，“現在六點半，我還剩五個半小時得給它喝了。”
周牧一跟陳禾一起盯著那杯**思考了大概半分鍾的時間，最後他像是對陳禾毫無生活常識這件事妥協了一般拿出自己的保溫杯倒水把藥稀釋了一倍，然後替陳禾規劃，“你晚自習前先喝到這兒……”
周牧一嚴謹地給陳禾劃了一個位置，“等下自習了剛好三小時過去，再喝完它。”
陳禾幅度不大地點頭。
周牧一覺得這人不會長記性的，語氣加重道：“聽到了就說話。”
陳禾說聽到了，然後被監督著喝完一半藥，又聽到周牧一說：“以後早自習之前喝一次，下午到教室喝一次，晚自習前喝一次。”
陳禾努力點頭。
“所以早上不要遲到，不然時間不對。”周牧一見陳禾態度不錯，自己的語氣也自然跟著軟了下去。
陳禾乖乖趴桌上，聽到什麽都說“對對對”“是是是”“受教了”。
等周牧一把話說完，他才慢悠且真誠地感慨，“周牧一你好像老媽子啊。”
“……”
周牧一花了五秒鍾在心裏質問自己到底是為什麽要去替這狗東西擔心這個憂愁那個，然後決心不再搭理陳禾了。
“欸，你別生氣啊？”陳禾湊過去，“好了好了，我口不擇言，我才是老媽子好不好？”
晚自習還沒開始，葉愛原本在跟跑來自己座位上的小姐妹聊放月假去看電影的事兒，聽到陳禾跟周牧一的對話實在忍不住吐槽，“陳禾，你欠不欠啊？”
陳禾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害了一聲算是回答了葉愛。
鈴響了，陳禾沒機會繼續哄，隻能把今天留的作業都拿出來扔桌上。
這節是物理老師守的晚自習，一般前十五分鍾會用來講一道重難點大題。
陳禾見老師還在說些有的沒的，他抓緊機會用胳膊肘碰了碰周牧一，可憐兮兮地開口，“我-錯-了！”
“陳禾！！”劉老師朝陳禾投來慈愛的目光，“來給大家講講你的想法。”
如果陳禾在沈衛國眼裏是朽木不可雕，那麽在劉洋眼裏就是璞玉渾金可塑之才。
陳禾朝講台走的那條路，眼裏看著黑板上的熱力學大題，心裏卻在想周牧一是小姑娘嗎？動不動就要生氣……
他挑了一截稱手的粉筆然後寫下了一個“解”字。
題目難度中等偏上，陳禾覺得主要是材料屁話多，提取一下題幹內容其實沒什麽了。
陳禾這人總是能在眾多解法裏找到最簡便快速的那個，然後迅速收割分數，在考試中實現時間利用的最大化。
“很好，板書可以再改善一下。”劉洋讓陳禾下去，然後自己就著黑板上的解答過程講解。
陳禾倒也不留戀，等下坐回桌位後依舊不忘跟周牧一說兩句軟話。
周牧一懶得搭理他。
陳禾自暴自棄的感慨，“周牧一你上輩子其實是個公主吧？嬌氣死了。”
葉愛沒忍住笑了，笑得筆劃歪一道印子。
“同學們還是要嚐試一下提升做題的難度，我們下學期開學呢就要選拔優秀代表去參加市裏的學科競賽。”劉洋看了看手表，差不多十五分鍾了，“寒假可能酌情就競賽的事宜補習，名額有限，根據我的了解每班應該是選出一個人……”
劉洋說隻選出一個這話的時候目光是給到陳禾的，奈何陳禾沒get到，一心撲在如何論證周牧一是不是公主轉世這一問題上。
月假前沈衛國興致衝衝地進了教室，重複了一遍之前物理老師說的競賽選拔的事兒，然後又說學校要弄籃球賽了。
“3V3！”沈衛國情緒有些激動，他是詹姆斯的忠實粉絲。
但這都不是最離譜的，離譜的是沈衛國曾經因為詹姆斯和喬丹誰才是NBA首席巨星一事跟校長大人吵了個你死我活。
事後沈衛國表示自己作為一名有剛骨的語文教師有義務身體力行地告訴大家涉及到原則問題時需要有不畏強權的勇氣。
但陳禾覺得其實是因為沈哥他快退休了，一整個打工人放飛自我的狀態，狂得校長都得畏他三分。
田羽，王康遠，曾軒以及葉愛紛紛讚同陳禾的觀點。
至於周牧一嘛，古往今來的公主都是很清高的，一般不參與他們平民話題的討論。
“3V3打個屁啊？”陳禾抱怨道：“好沒意思……”
“就是，我們自己玩的時候3V3都沒臉搶一個完整的場。”班上很快就有男生附和。
“有的玩就不錯了，真是慣得你們。”沈衛國個人也比較樂意看5V5的，但條件不允許，“咱年級還有學什麽播音主持啦舞蹈啦以後走藝考的路子的班，班裏統共就兩三個男的……哪打得了12人隊伍的球賽？”
話是這麽說……陳禾心裏算了算，要是淘汰製說不定自己能跟發小朱鳴濤對打。
球賽這事兒一直擱在陳禾心裏時不時就撩撥他一下，一直到放月假的下午朱鳴濤跟陳禾一塊下教學樓往校門口走他還在想要怎麽在球場上展示自己的絕佳風采。
“那不是bking周牧一嗎？”朱鳴濤突然停下來，用眼神示意陳禾看前麵。
陳禾抬頭，果然是周公主，他有心膈應朱鳴濤，“對啊對啊，可不就是總壓你一頭的周第一……”
“嘿，你會不會說話？什麽叫總壓我一頭？”朱鳴濤嘖了一聲。
“其實吧，我覺得他也沒那麽bking……”陳禾絞盡腦汁想了個形容詞，“逼而不裝，你懂嗎？”
“哇，你沒文化也別擱著自創成語啊？”朱鳴濤有點急沈衛國之所急了，“逼而不裝是什麽鬼？”
陳禾鄙夷地看了自己兄弟一眼，“就是，周牧一是真的很逼，但不是裝的，懂？”
周牧一背了個普通黑書包，耳機裏不知道放的是歌還是英語聽力，他把中規中矩的校服都穿出一種校園偶像劇男主的味道，怪不得新城一中的貼吧上那麽多隔著網線苦茶子亂飛的高一小妹妹。
“誒，你幹什麽去？”朱鳴濤抓住自己要上前作死的好兄弟。
“不是有籃球賽嗎？”陳禾笑了笑，“我拉他組隊去！”
朱鳴濤沒抓得住，讓陳禾跑了，“不是，你倆啥時候這麽熟了？”
陳禾三兩步走到周牧一跟前然後打招呼。
從朱鳴濤的角度隻能看到自己的好兄弟盡職盡責地舔著高冷大學霸兼大帥比。
一直是陳禾在說話，邊說還邊樂，他手插在校服外套的兜裏倒著往後走，這樣就能麵對著周牧一了，比較方便交談。
看得出，周牧一原本不想搭理舔狗的，但是由於陳禾再這麽不長眼地往後瞎走就要踩到一汽水易拉罐了。
周牧一拉住了陳禾的手臂，說了句什麽。
朱鳴濤聽不見聲，看口型應該是“看路”。
陳禾連連稱是，然後一邊繼續說一邊把易拉罐撿起來扔垃圾桶裏了。
等出了校門周牧一被一個看著不像他爸也不像他爺爺的中年男人開著一款英倫貴族風的賓利接走了。
“哇哦，這車，真他娘的酷。”朱鳴濤說完看了一眼陳禾，“你在幹啥？”
“周牧一說組隊的事兒可以考慮一下。”陳禾搖了搖自己的手機，“我剛剛才發現我連他微信都沒加，剛才加上……嘖嘖。”
朱鳴濤就這麽親眼看著陳禾在周牧一的備注欄裏打上【小公主】三個字然後諷刺性地加上了好幾個粉色愛心。
“兄弟，我害了你。”朱鳴濤有些痛心疾首，“你怎麽還舔出感情了？”
“我去你的。”陳禾罵他，然後稍作思考，“我就是覺得吧，周牧一真挺好的。”
“哪好？”
“……成績好。”
“還有呢？”
“漂亮。”
“繼續說。”
“……性格……emmm算了還是漂亮吧。”
“他漂亮關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