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薑怠頭一次覺得,他這怨種妹妹可真向著自己,炒飯裏瀉藥份量放得足足的,他才剛吃一口,肚子就有了反應。
盛繡月渾然不覺,舀了滿滿一大勺,又往他嘴裏懟去。
盛繡月:“你看看,你看看,這一口得多少錢啊!鬆茸、白鬆露、魚子醬……你爸爸天天說經營不好,咱家快破產了,這伺候姓荷的可真舍得。怠怠啊,你多吃點,這麽好的食材,不能都便宜了姓荷的!”
薑怠一口還沒咽下,又被塞一口,喉嚨哽得直翻白眼:“不是,媽,你聽我說……”
“有什麽話吃完再說,我怕那姓荷的反悔。”盛繡月就差沒捏住他下巴往裏倒了。
沒多久,一大盤炒飯就全進了薑怠的肚子。
盛繡月這才放下盤子,滿意地看著他,“兒子,你有什麽話想對媽媽說?”
薑怠欲哭無淚,打了個嗝。
結果用力過猛,肚子裏那股氣沒從上麵跑,反而從下麵崩了出來,“噗”的一聲,餐廳裏彌漫著不可描述的味道。
薑怠:“媽,我就是想說,我要去廁所!”
他跳起來,捂著**朝廁所狂奔。
這一奔,就足足奔了兩天。
盛繡月晦氣得不行,剛把醫生送走,又趕緊叫了回來,這下連她也病倒了。
薑柏息和薑令為了公司的事徹底不回家,薑殊壇也怕薑怠病好了以後報複,連夜去了偏遠星球度假。家裏就剩盛繡月主持家務,偏偏荷一特別能作,很多事情管家無法自行做主,不得不請示盛繡月。
盛繡月隻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
她的幾個牌友家裏除了有傭人,兒媳婦也很孝順,別說生病了,就是平時也要端茶送水,伺候婆婆。她呢,兒子雖然還沒結婚,但未婚妻已經住進來了,未來也要依附薑家生活,結果反倒比她還像這個家的女主人。
一想到這些,她那口氣就更咽不下去了。
思來想去,她撥打了吳元姍的電話:“你不是一直想進我們家的門嗎,我就給你這個機會。司機馬上去接你,從今天開始,你住進來吧。”
吳元姍是薑怠交往時間最久的女朋友,也是那天被薑怠帶到荷家葬禮的女Omega。她出身貧寒,但學習不錯,也有野心,跟薑怠交往就是抱著嫁入豪門的心思。盛繡月原來不喜歡她,現在卻覺得用她來當荷一的對照組,再好不過。
吳元姍住進來的當晚,盛繡月舉辦了個小型的家庭趴體,主要是慶祝薑怠手上的夾板拆了。
都不用她開口,吳元姍殷勤地為她拉開椅子,鋪好餐布,甚至接替了傭人的活,在餐廳裏掛滿汽球。
看著收拾妥當的餐廳和拆掉夾板的薑怠,盛繡月滿意地接過吳元姍遞來的毛巾。
剛拿在手裏,眉頭便皺了起來:“這是給我擦手的吧?”
吳元姍討好地笑著,正要說話,她猛地將毛巾丟到地上,“你自己摸摸,是剛從消毒櫃裏拿出來的嗎?讓你住進來是為了給你證明自己的機會,要是連這點事都做不好,我不介意換別人。”
薑怠從來不避諱自己有幾個女朋友,吳元姍對此一直很有危機感。
她微笑著將毛巾撿起來:“好像是我失誤了,我再去換一條。”
盛繡月擺擺手,“算了,你那摸過地毯的爪子,去洗一洗,給我倒杯42度的水吧。”
這招完全是抄襲的荷一,她長這麽大,還沒嚐過42度的高山泉水什麽味道。
吳元姍好脾氣地應了聲,拿著她的杯子走了。
沒一會,就端來了42度的高山泉水。
正巧荷一牽著蘇彷進來,一臉好奇地打量她們。
盛繡月下意識坐直,端著水杯感歎:“姍姍啊,還是你懂事,要不是有和荷家的婚約在前頭,我就做主讓你嫁給怠怠了。你瞧你累的,不像有些人,頂著未婚妻的名頭,隻會給家裏添亂。”
一麵說,一麵用餘光瞥著荷一,期待他有點反應。
然而荷一的注意力完全沒在她身上,如同往常一樣坐下後,就吩咐艾米:“讓廚房給我榨杯果汁吧,和昨天一樣。”
兩人用沃爾語交流了幾句,艾米帶著微笑走了。
荷一這才將目光轉向盛繡月,似乎有些遲疑,好半晌拖長軟乎乎的音調說:“那好像不是42度的水呀。”
盛繡月嘖了聲:“你還能看出水的溫度?”
“你看不出來嗎?”荷一瞪圓眼睛,一臉不可置信,“這麽熱的天,杯口還在冒白氣,繡月啊,你是不是瞎了?”
盛繡月:“……”你才瞎,你全家都瞎!
她最受不了荷一說話的語氣,慢吞吞的,用最嬌軟的模樣,說最氣死人的話。
她臉麵掛不住,隻得將火氣發泄在吳元姍身上,猛地將水杯潑過去。
吳元姍慌忙躲開,好懸沒燙傷。
剛才是她疏忽了,看見荷一進門,就沒注意飲水機的溫度。
她忙撿起水杯:“對不起對不起,我第一次用這麽高檔的飲水機,還不習慣,我再重新倒一杯。”
看著她手忙腳亂的背影,盛繡月感覺頭更痛了,又瞥荷一一眼,沒想到這傻子段位還挺高的。
盛繡月眼珠轉轉,忽然開口宣布:“從現在開始,我們都要說斯圖亞特語。”
話音沒落,薑怠從樓上下來,聞言頓時一臉不爽:“媽,你沒病吧,好端端的,說什麽斯圖亞特語!”
“你才有病呢,兒子,你好些了沒有啊?”盛繡月看著他落座,用斯圖亞特語說道,“你爺爺那一輩,六十年前跟著女皇從斯圖亞特星係開疆辟土,穿越茫茫星河來到這裏,咱們在家說斯圖亞特語怎麽了?這是對先輩的緬懷,也是對女皇的敬意,斯圖亞特語可是皇家語言,比沃爾那種小地方方言高貴多了。”
薑怠看了荷一一眼,也用斯圖亞特說:“媽,荷一沒上過語言課。”
“我知道。荷董在世時就說他語言能力特別差,會沃爾語不奇怪,估計是跟家裏哪個下人學的吧。不過斯圖亞特語就不一樣了,隻有專門的語言學校才會教授,而且收費不低,荷董一向舍不得在他身上花錢。”
“那你還……”薑怠說到一半,明白了,他媽這是為了給他出氣,報骨裂的仇呀。
他偎到盛繡月身旁,撒嬌說:“媽,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媽媽。”
盛繡月笑了笑:“快坐好吧,要開飯了。”
她把吳元姍叫來,仍舊用斯圖亞特語說:“告訴管家,可以開飯了。”
吳元姍為了嫁入豪門,必修課程就是貴族語言。她不僅能說,而且發音也很標準:“好的太太。”
整個屋子就荷一和蘇彷兩個小可憐不會,表情呆呆的。
盛繡月隻覺得解氣,連帶看吳元姍都順眼多了:“喜歡什麽不要客氣,今天準備的都是你沒見過的高檔食材。”
“好的,謝謝太太。”吳元姍尷尬地笑笑,聲音仍舊輕輕的,“你吃菜。”
她先給盛繡月夾菜,又準備給薑怠夾,薑怠張開嘴,說:“寶貝兒,我手還疼,你喂我。”
畢竟自己名分不正,吳元姍遲疑地看了荷一一眼,荷一眼睛晶晶亮地注視著他們,表情純真,顯然是沒聽懂斯圖亞特語的緣故。
盛繡月道:“讓你喂就喂,你看荷一做什麽,他一個傻子,根本聽不懂我們的話,你就是罵他他也會朝你笑。”
“是啊。”薑怠吃著吳元姍喂的菜,手往她裙子底下摸,“好吃!”
吳元姍又瞥了荷一一眼,輕輕推了薑怠一把,低聲說:“不要。”
“怕什麽。”薑怠嗓門大起來,“要不是聯姻,誰想把他一個傻子請到家裏來,當成大佛供著呀。媽,我看出來了,這特麽就是我的克星,從把他接回來開始,我就沒好過!能不能跟爸爸說說,把他趕回自己家去啊?”
“趕回去?”盛繡月說,“荷程慧那些人得高興了,你也不算算這傻子現在多少身家,他從手指頭縫裏漏點,都夠你的零花錢了。”
薑怠朝吳元姍做了個鬼臉,後者甜甜地衝他笑,不妒不嫉,簡直是完美女友。
薑怠撇嘴:“我想娶姍姍,荷一再有錢,他的錢也隻給小白臉,他不打我就好了!”
盛繡月也向荷一那邊瞟了一眼,荷一正把一塊金表戴到蘇彷手上。
盛繡月翻個白眼:“嘖嘖嘖,當著未婚夫的麵勾勾搭搭,可真有你的!”
再一扭頭,薑怠快把吳元姍的裙子扯爛了。
盛繡月:“……”
她感覺自己的頭又開始痛了。
盛繡月沒好氣把薑怠的手拽回來,悄悄塞了一個白色小藥瓶:“你爸說了,結婚之前最好收斂著點,結婚後你想怎麽樣都行。藥我已經準備好了,每天往他的加濕器裏滴幾滴,過不了多久就會慢性中毒,失去意識。”
她說著,瞧了荷一一眼,壓低聲音,“唉,本來我是不想給你這個的,可這兩天看下來,他也不像是會聽我們話的人。那還不如早早弄成個癡呆,也顯得我們薑家人有情有義。”
薑怠睜大眼睛,下意識朝荷一看去,後者仍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好奇地盯著他們。
薑怠遲疑道:“媽,這不好吧,不是說要重新開追悼會,萬一被人知道……”
“哪有那麽容易被人知道。”盛繡月警告地瞪了吳元姍一眼,“想要進薑家的門,就得為這個家付出,不是嗎?”
吳元姍嚇得臉都白了。
她以前倒是聽說過薑怠的幾個女朋友發生過不明不白的意外,卻怎麽也沒想到會是出自薑家人的手筆。
她隻是想嫁進豪門而已,可從沒想過成為豪門的刀,去殺一個活生生的人。
正不知該怎麽辦,耳畔響起一個不慌不忙的聲音:“那麽,追悼會訂在什麽時候?”
吳元姍的眼睛一點點瞪大了。
薑怠吃驚地跳起來:“你、你……你聽得懂我們說話?你不是傻子嗎?”
“也許是撞壞了腦子?”荷一雙手托腮,笑眯眯地說,“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腦子裏突然冒出很多種語言,沃爾語、斯圖亞特語……還有別的,你們想聽嗎?”
不等三人回答,他語速飛快,至少切換了四五種語言。
相當流暢,絲滑如巧克力!
“……”
盛繡月感覺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
隨後就見荷一接過小藥瓶,擰開了瓶蓋:“你們剛才說滴到誰的加濕器裏?繡月,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