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熟悉的氣味
王小麗和趙東鵬是土生土長的蘇市人，家境很殷實，夫妻倆人是做土木工程的，結婚之後過了許多年一直都沒有孩子。
直到快40歲的時候，趙小慧才降臨了。
對於他們而言，這個年紀懷上的小女兒就像是他們的**一樣。
仿佛是在佛前祈求了許久，掌心之中好不容易降臨的一顆明珠。
因此，他們對趙小慧給足了寵愛，真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著，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寶物都給她……
在趙小慧生了這樣可怕的怪病之後，別說是去最好的醫院跑了幾次……他們也去請過一些所謂的“大師”，還花了重金去求了據說能夠鎮邪的佛牌。
佛牌上是慈悲莊嚴的佛像，眉目緊閉，被一根朱砂赤色的紅繩牽引著，掛在了小女兒的脖頸處。
但顯然結果也看到了……單薄的佛牌並沒有產生任何的效果，趙小慧的肚子一天天的膨脹……肚皮上也一天天地充斥著詭異的血絲。
而在進門之後，王小麗和趙東鵬目光猶豫地在在場的環境掃視了一圈。
心裏不安和懷疑的情緒越發濃鬱了，仿佛是茂盛生長的野草。
因為這裏的環境實在是——
太像一個簡陋的辦公室寫字樓了！
牆壁是沒怎麽刷過打理的，似乎是有些年歲了，上麵的白漆有些斑駁，隱隱約約甚至能看到打小廣告的手機電話號碼。
門口擺放著一株快要枯萎的植物，歪歪扭扭的長在花盆裏……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被澆過水了。
而僅有的三、四個辦公桌上也隻是擺放著二手電腦和有些淩亂的雜誌書刊什麽的……
上上下下都寫滿了不靠譜這幾個字。
再看看這家偵探社的人。
上來迎麵歡迎的中年男人穿的也太嚴實了BaN，渾身上下神經質的做出了像是劫.匪一樣的打扮……厚重的毛線帽，快把他的眼睛都給蓋住了。
旁邊另外一個端茶倒水、很殷切的男孩子看上去也才剛畢業，小麥色的肌膚，像體育生似的……
而最後麵坐在辦公桌上的那個人……更是讓人覺得出現在這裏非常意外。
他長得實在太漂亮了……讓人覺得十分的格格不入，仿佛是從壁畫之中走出來的一樣，比大多數的明星都要好看。
黑發青年有些漫不經心地托著下巴，似乎是有些困倦的模樣。
微卷的黑發輕輕在臉頰兩側垂落，更襯得臉上的肌膚蒼白的如同落雪。
漂亮的琥珀色瞳孔，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清淩淩的眼瞳看似冷漠……卻帶著一絲興味……不……
趙東鵬的心微微一顫。
他覺得這個青年看的不是自己。
那種眼瞳之中的光芒像是透視一樣的，透過了小女兒身上蓋著的毛巾毯……直直的盯著肚皮之中孕育的怪物。
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
但很快的，這種感覺消散了。
趙東鵬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又低下頭，纖長的手指輕輕撕開了一個熱狗包的封條，小口小口的開始品嚐美食，白瓷般的臉上帶著一絲滿足的情緒。
趙東鵬:“………………”
王小麗:“………………”
果然……這家偵探社還是很不靠譜吧！
這些人怎麽看……都不會擁有什麽特殊力量，是那種能夠對抗鬼.怪的世外高人吧！
王小麗皺了皺眉，臉色低沉很多，當即決定掉頭就走——
但是，在趙東鵬懷裏死死埋著的趙慧兒身子抖了抖，神色痛苦的輕輕喘息了一聲。
“爸爸……我覺得……他好像要鑽出來了……好痛！！！”
“他好像……他好像在咬我的肚皮！！”
“小慧！！”
趙東鵬擔憂的伸手擦了擦女兒的額頭……最後還是將毛毯摘下。
在宋覺和陳奕璿的視角裏，他們也硬生生的被嚇了一大跳。
嬌小的女孩子的肚子，被頂出了一個巨大的肉團，看上去尤為猙獰。
“嘻嘻嘻……嘻嘻嘻……”
“誰想成為我的媽媽呢？在雨聲和哭聲之中被爸爸四分五裂一點點的割下了肉……衝入下水道……”
“都是血呀……四周都是媽媽的血……我還看到了媽媽的眼珠，黑黝黝的，在汙泥中看著我。”
“可惜後來我找不到我媽媽了……”
“我的媽媽現在在哪呢？”
“有誰想來做我的媽媽呢？”
仔細聽似乎能夠聽到像是嬰兒一般的笑聲，明明應該是像山泉一般清澈的孩童的嗓音……卻被陰森的鬼氣籠罩著，讓人聽的毛骨悚然。
周圍仿佛是一下子被什麽黏膩的霧氣所纏繞，陰森森的籠罩在心頭，讓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這這這這這……這是什麽東西？”
宋覺一下子有些結巴，伸手努力扶著自己的毛線帽，睜大眼睛，仔仔細細的瞧著。
——這麽濃烈可怕的鬼氣……怕不是要直衝B級了！
他就隻是這麽想，陳奕璿顫顫悠悠的拿出了手中的檢測儀器，隻見上麵的指針飛快的轉動著，仿佛是檢測失靈了一樣，迅速的往上增加數字……
50……78……94……200……
“臥槽，真的快到B級了……老板怎麽辦？”陳奕璿喃喃自語。
宋覺的額角都流下了一滴冷汗。
他知道這次的委托是一件大生意……可沒有想到那麽棘手啊！
像他這種比較適合輔助的靈異探測能力……最多也隻是對危機比較敏感，可是如果真的碰到什麽怪物硬要杠的話，根本就幹不過！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想到了社長曾經教給他的東西。
“如果未來有段時間我消失了……異常事務調查事就拜托你了。”
“放心，宋小子，我知道你有幾斤幾兩，也不想讓你成為什麽抗壓小子，隻是在我的預知裏，那個可能會挽救人類命運的人，那個可能會帶來一線曙光和生機的人，那個打開了黑森林通道的人……會來我們社團。”
“我會給你幾樣東西……危機關頭可能會幫助你，隻要你能守好那串打開特殊精神病院的鑰匙……安心等他來就夠了。”
——有用嗎？
——不知道啊！
——但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宋覺咬了咬牙，手指有些顫抖的把淩亂的文件掃開，從抽屜裏拿出了一根紅繩。
那根紅繩看起來極為普通，霧蒙蒙的，像是路邊小攤售賣，非常不起眼，10塊錢一把的那種。
——雖然老社長總像是一個神棍一樣神神叨叨……現在又莫名其妙失蹤不見了……但這個時候也隻能相信他了吧！
江引風看到那串紅繩之後，卻忍不住挑了挑眉。
小係統細聲細氣的聲音也在他腦海之中響起。
【宿主……到我發揮作用的時候了！！我要向你證明，我真的不是那麽的一事無成！！！】
【我來幫你檢測檢測，查看一下這個道具——】
【鎖魂繩】
【b級產物】
【提示：顧名思義，有一定的幾率能夠像牢籠一樣把鬼怪壓在被寄宿主的體內，讓他動彈不得，再慢慢消耗鬼氣，將他的魂魄煉化。】
【備注：但如果被寄宿主實力非常弱……在鬼物的垂死掙紮下，很有可能會刺激鎖魂繩，使得靈魂也會被鎖魂神一同煉化，成為植物人哦~】
這個調查社裏……竟然還有這樣的東西？
江引風的神色有些詫異。
之前那個像通氣鼻貼的凝魂膏也是……
——看來這個調查社原本的社長還真有兩把刷子……
不過既然有能力，為什麽都把東西做得那麽像殘次品……讓人看了真的覺得很沒有說服力啊！
江引風又把視線放在了那個女孩身上眸色暗了暗。
雖然這個道具是有點靠譜，但問題在於，那個女孩子的身體太弱了。
如果真的用了這種鎖魂繩……時間一久，不僅僅是鬼嬰會消散，那個女孩的靈魂也撐不下去。
宋覺顫抖的伸手將那紅繩掛在了女孩的手腕上。
而就在即將放上去的那一刻，肚子裏的嬰兒似乎是感知到了什麽危機，開始發出淒厲的尖叫——
鬼嬰在女孩的肚子裏拳打腳踢，肚皮像波紋一般的晃動，讓趙小慧痛苦的顫抖了起來！
“疼……媽媽我好痛！！真的好痛！！”
“小慧！！！”
王小麗和趙東鵬神色極其緊張，看著女兒不斷蠕動的肚子，就算知道這一刻危機四伏，但他們卻根本就沒有鬆開自己的雙手，反而是抱得更緊了點，仿佛想要化作無形的助力，給女孩安慰和保護……
——盡管知道自己作為普通人對抗怪物隻是徒勞，卻仍然沒有後退一步。
小係統屏住呼吸有些緊張……
他有種預感，宿主應該要出手了。
江引風微微眯起眼睛。
他把自己的左手輕輕的背在了身後，轉動著那枚戒指，手指一下子化作了青黑色的形狀，生冷的陰氣從指尖緩緩傳出。
那股陰氣順著江引風的意願，在其他人看不見的地方慢慢的移向了女孩的肚皮——
那鬼嬰本來滿含怨恨的尖叫聲戛然而止。
並不是因為鎖魂神……而是在那一刻，他莫名感知到了一個非常恐怖而又熟悉的氣味。
——等等……這個味道、這個味道是……
鬼嬰慢慢的瞪大了眼睛。
………………
在鬼嬰的記憶裏，曾經聞到過這樣的氣味。
蒼白的實驗室中，那個穿著白大褂的英俊男人似笑非笑的輕巧捉著他的脖頸，像是提著一個不堪的玩具一般輕鬆。
“鬼嬰……我記得鬼小孩是他經曆的第一個高級副本吧。”
他微笑著說，優雅迷人的笑容之中，卻帶著一股殘酷的惡意，“真是了不起的羈絆……讓人嫉妒啊。”
“如果在鬼嬰之中融入我的血和W的血，那我找到他的幾率，應該更高了。”
“希望不要讓我失望啊。”
………………
………………
由於鬼嬰特性的緣故，被注入的更高階鬼物的血液，就像是呼喚的引子，既能克製它，又能夠借此作為媒介，讓“爸爸”找到“媽媽”。
盡管它隻是鬼嬰的分.身，並不是本體，但是它一下子就認出了——
這股氣味來自於那個瘋狂優雅的高階怪物……把它按在手術台上，用冰冷的手術刀劃破自己的血管，再用巨大的針頭刺入，將那一管神秘的黑色血液一點一點的注入自己的身體……
——聞起來香甜可口……但裏麵無形的力量，卻比怪物還要可怕！
明明是人類的血液……能夠硬生生的讓它沒辦法生起任何反抗的力量！
肚子內的鬼嬰分.身，被那股鑽進去的黑霧直接神不知鬼不覺的吞噬了……從有形的肉瘤慢慢變小、隻見那頂著肚皮不斷眨動的眼睛、深紅色的手……都一點一點的消失不見，被悉數吞噬。
【原來是你……原來是你！！！你就是那個病態的瘋子怪物，日思夜想要找的人————那個可怕的瘋子————】
然而……鬼嬰嘶吼後的崩潰哭泣聲，沒有來得及喊出來。
其他人看不見，江引風對時間把控的特別好，隻是在宋覺把那紅繩係在女孩身上的那一刻，才開始行動。
於是肉眼直觀的——
所有人都以為，是那紅繩出了力，成功把怪物絞殺。
當然，也是他們不懂行，根本不知道能夠一下子絞殺B級別怪物的，至少應該要是a級以上的品質。
那種繩子是做不到的。
四周陰冷的氣息慢慢消散，原本長滿黴斑的牆麵上重新恢複了各種破舊簡陋打滿小廣告的標語……
江引風輕舒了一口氣，將戒指套好，手指恢複了原本的蒼白纖細。
他低下頭，又啃了一口剛剛沒有啃完的肉鬆麵包，清俊的臉上揚起了一個清淺滿足的微笑。
——嗯……味道好極了。